林世很郁闷,手下会把他背在背上;美人受伤的时候,英雄会把她抱在怀里,但是这样被扛在肩膀上又是怎么回事,恶霸强抢民男?
关楼刚落地,变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世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顿,忙问道:“怎么了?”
关楼把林世放了下来:“阴气很重。”
白天只是隐隐觉得古怪,没想到到了晚上引起这么重,简直就像是……鬼市。
林世惴惴不安的往关楼身边靠了靠。
他知道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的,似乎除了他,所有学生都是住校的。
好在学校里宿舍多,住个五六百人不成问题。
没错,虽然林世乍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但是龙渊学院统共便就只有五六百人,而且每个人的成绩都不俗,似乎拿到别的学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关楼敏锐的感觉到了这里的阴魂绝对不止十几二十几个这么简单,不过既然,他们此行是另有目的,而阴灵也没有出来打扰,他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你道符带够了没有?”
“没带。”
林世惶恐的瞪大了双眼,仿佛受了惊的小动物,额前因为发旋而高高翘起的呆毛,在晚风中轻轻飘荡。
关楼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解释。
虽然他没有了神力,但是灵力还是有的,不至于沦落到同三流天师一样随身带一大叠黄符纸的地步。
不过林世也是个豁达的人。
他看关楼比自己个子高,长得比自己帅,敌人肯定第一时间先解决关楼,给自己留下逃命的时间,所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快要走到之前林世撞鬼的那幢教学楼时,关楼手中的陶罐开始骚动了起来,屡屡黑气从不严实的罐口泄露出来。
关楼不耐烦的在瓮口敲了敲,陶罐立刻安分了下来。
一百多米远处,之前的那个女人静静的躺在教学楼寸草不生的花坛里,眼神阴鸷,眼珠死命的向上翻露出大片刺目的眼白。
对上她的目光,林世浑身打了个哆嗦。
看到林世略有些恐惧的深情,关楼捏了捏他的手:“不会有危险。”
站着说话不腰疼,林世腹诽道,还是很好奇:“为什么?”
她的魂魄被拘束在了那里。
所以那天关楼才没有办法让她灰飞烟灭。
有人在这幢楼里布下了拘魂阵,在阵法之中,阴魂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关楼随手拿出一张符咒,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稍大一点的石头,用符咒包着,扔向了女人。
女人的视线伴随着飞来物移动,头崴向了一侧,然后骨碌骨碌滚到石头落下的地方,一口咬住。
见状,关楼便拉着林世走向了拘魂阵的中心,女人的尸体躺着的地方。
女人的头想冲上来,却似乎被关楼的符咒给定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紧盯着,意图用阴狠的眼神杀死人。
林世看着眼前的玉体横陈,嘟囔道:“难道她每天都会在这里跳一遍吗?”
关楼点了点头。
强烈的怨气让她不断重复她死前的场景。
林世无语的想象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鬼上蹿下跳的样子。
“元宝领,短旗袍,无袖,女鬼应该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新式女性。”
关楼难得听见林世说这么有头脑的话,不由得瞟了他一眼。
林世撞上关楼的目光,嘿嘿一下:“我研究过中国服饰史。”
林世还想再说些什么。
关楼直接掏出了一张黄符,想探寻女鬼生前的记忆。
就在这时,从阵眼中忽然冒出了一阵黑烟,逐渐遮蔽了关楼、林世的视线。
女人的面容霎时间变得扭曲狰狞,在黑烟之中不见了踪影。
黑烟散去,关楼四下看了看,低咒了一声。
没有想到这拘魂阵之中还摆了这样一道。
看来设阵之人想要隐瞒女鬼的死因。
林世不明所以,关楼简简单单的同他解释了一番。
林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面色严肃。
关楼强压下自己心里想要替他抹平眉头的冲动,只是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第8章
“有人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可以自己查。”林世冲关楼眨了眨眼睛,“我记得我们学校有校史馆。”
龙渊学院自建校以来就有专门的记史老师,仿效古时候的太史令,两百多年的校史都原封不动的风藏在了校史馆。
而校史馆的钥匙,恰巧在张悠那里。
关楼定定地看着眉飞色舞的林世,眸色幽深,却又明亮似点点星光。
他记忆中的介黎,掌握着部族生杀大权,或战或和,杀伐果断;而眼前的林世,他本以为太过世俗一无是处,可现在看来,林世自有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坚韧与智慧。
林世原本在很认真的研究面前那幢教学楼,突然听见了关楼问“你困了吗”,十分破坏气氛。
他想转头丢一记不满的白眼,却被关楼十分热切的目光给唬住了,迷迷糊糊地点头。
得到了首肯,关楼十分敏捷的将林世扛在了肩膀上,越过围墙,扒出车钥匙,飞快的开回了林世家,简简单单洗干净,如狼似虎扔床上,睡觉。
整个过程,林世都是混混沌沌,但脑袋一碰到枕头,身体变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沉沉睡去。
仗着和张悠的亲密关系,林世很快就拿到了校史馆的钥匙,并且在张悠十分乐意的情况下,请他去帮忙缠着陈恺。
放学后,林世和关楼就一并踏进了校史馆,似乎有人来过,但没有人打扫,灰尘簌簌的往下掉,厚厚的灰尘上有几排脚印,阴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同礼堂差不多大小的房间,因为一排排的书架而更显阴森,书架不算高,林世的手刚刚好够到顶层。
因为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标号1915~1940的柜子。
林世随手翻了翻,知道了顶层是校史,主要记录了学校里每一年发生的大事,而二三两层则是教师资料,再往下应该便是该年入学的学生资料。
林世和关楼在这里一本一本的看着,可张悠那边却是不太好对付。
张悠以学生会有事儿为由赖在了校长办公室里,坐在陈恺对面和他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终于,陈恺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张悠眨巴眨巴眼睛,冲陈恺丢了一记飞吻,然后称陈恺怔忡的当儿想到了一个借口。
“我想申请出校。”
龙渊学院实行严格的宿舍军事化管理制度,所有住校生想要出校都必须和辅导员打报告,昨晚一系列的麻烦的程序。
张悠料到陈恺会陪他去找辅导员,而辅导员现在正在澡堂洗澡,并且大概要洗两三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向林世交代了。
但陈恺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出校干嘛?”
张悠一惊,顺口接到:“买内裤。”
“……”
陈恺揉了揉眉心。
所有学生之中就张悠让他最不省心,经常做一些有悖于习惯的事情。
因为张悠的体质特殊,用在他人身上的方法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顺利。
“你要多大尺寸的,我帮你买。”
张悠又惊又羞又喜。
其实她很想直接脱下裤子给陈恺看一看,不过为了矜持还是装模作样的忸怩了一下:“这个,要是过了才知道。”
陈恺皱起了眉头
身为龙渊学院的学生,张悠并不方便出门。
他想了想,干脆起身,给林世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先回家,然后就走向了张悠:“我陪你去。”
张悠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然后摸了摸口袋,确认钱包带在身边以后便乐颠颠的走出门去,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人摸了一下。
他捧着屁股转过头来,看见了陈恺那张温柔的帅脸。
“校长好讨厌。”
张悠放下了自己的屁股,改为捂脸,娇羞不已。
陈恺的眼皮跳了跳,分外懊悔自己刚刚把符咒偷偷放进了张悠的裤子兜里——应该直接塞到他嘴里。
张悠并不理会陈恺不善的面色。
他蹦蹦跳跳坐进陈恺的车里,并指挥他开去本市的一家男士内衣点。
这是他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广告里一闪而过的一条丁字裤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在内衣店里,张悠特意的带陈恺去看了那条丁字裤,大肆渲染了它的方便实用。
站在一边的导购小姐察言观色,觉得眼前这两个好看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便笑眯眯的补充道:“是啊,这种内裤很有情趣呢。”
情趣!
陈恺眼中精光一闪。
他想到了林世穿着这条小小的薄薄的丁字裤,套了一件白色的西装衬衫,不禁拇指大动。
不过他没有忘记张悠还是自己的学生,要在学生面前保持一定的威严。
于是他收起了脑中的绮念,板起脸来训斥道:“怎么能说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张悠撇了撇嘴,失望的转身到别的货架上随便看看。
导购小姐也觉得十分尴尬,干脆跟在了看起来比较好骗的张悠身后。
趁着没有人注意,陈恺扯下了那条丁字裤,飞快的到收银台便结了帐,然后揣进了西装内袋里。
这边张悠正在动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跟陈恺周旋,与此同时,林世这边已经有了线索。
“民国十一年,壬戌秋,请慧是法师做法,虹华楼费,迁新址于文云楼。”
林世刚想把这条线索分享给关楼,却见他递过来一个发黄的小本子,是一个名叫许慧君的女老师的工作记录。
“民国十一年五月初八,许慧君因病辞假一月。”
此后便再无其他的记载。
“所以那个女鬼很有可能是她?”
关楼点头。
林世继续往前翻,发现这个女教师工作记录中出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段林朗”,几乎每天都要给这个学生补习功课。
林世喃喃自语:“这个段林朗是个什么人?”
“段祺正的儿子,段祺正是段祺瑞的远房表弟。”
来头还挺大,跟总统车上了亲戚关系。
林世向关楼眦了一下自己的虎牙,问道:“你怎么知道?”
关楼亮了一下他手里的符咒。
那是通灵符,可以感知到遗物上的阴气而借此与遗物的主人对话。
林世有些不服气,本来这是彰显自己智慧的好时机,关楼却阴险的开了外挂。
“那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林世凑到关楼跟前。
关楼无动于衷的望着他,终究还是挡不住林世变化多端的表情攻势,任命的又燃烧了一张符咒。
突然林世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是陈恺,这是第三通了。
林世无语的挂断,放进口袋,又觉得不妥,干脆把电池板拔掉了。
关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等林世把拆了电板的手机重又装回兜里,才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带着林世去了刚才书灵所说的地方。
第9章
这是弘华楼二楼的一间教室,因年代久远而破败不堪,灰尘沉重的依附在地上,大夏天的却让人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林世看见讲台上有一支教鞭。
这可是老古董了。
他自上了初中以来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
林世好奇地想要拿过来看一看,却被关楼一下子推到到了一边,差点儿摔个踉跄。
“你做什……”
林世本来想气势汹汹地理论理论,却看到关楼把一张符咒贴在了教鞭上,噗的一声符咒燃烧了起来。
林世抓着关楼的衬衫下摆。
“这是什么?”
“附在教鞭上的阴灵。”
林世想到自己刚才以身犯险的举动,一阵后怕,无不庆幸的冲关楼感慨道:“看来呆在你身边最安全。”
他朝关楼眨了眨眼睛:“关哥,以后你罩我吧。”
关楼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突然阴风大起,关楼敏捷的将林世抱到怀里,退到一边。
林世一惊,却也没有反抗,乖乖的缩在了关楼的臂弯中。
教室之中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坐在椅子上,盯着讲台上姿容清秀的女人。
“许慧君和段林朗。”
关楼在林世耳边说道,声音低沉沙哑,热气拂在林世的耳垂上,酥麻一片。
关楼看着林世逐渐泛红的耳朵,心情愉悦。
上一世介黎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没想到转世之后他的身体这么敏感。
林世只觉得耳朵红得发烫,但心思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去了。
听不见声音,但看许慧君认真的表情以及在黑板上板书的动作,便知她在讲课。
段林朗心不在焉的张口说了几句话,许慧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讲台,凑到了段林朗面前,指着他桌上的一本书。
突然,段林朗将许慧君压在了课桌上,许慧君敌不过,脸贴在了桌面上,身子屈辱的向前趴着,神色痛苦,大声地似是在呼救求饶。
林世正看得津津有味,关楼却把他的眼睛给蒙住了。
他挣扎了片刻没有挣脱开,就认命的非礼勿视了。
当关楼把手拿开后,段林朗与许慧君已经站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林世拉着关楼跟在后面。
许慧君穿着林世见过的那件旗袍,面容憔悴,小腹微凸,她正在与段林朗激烈的争执着,两个人的情绪显然都很激动。
争论片刻,段林朗突然伸手掐住了许慧君的脖子,神色狰狞扭曲,不消片刻,许慧君脸上的血色便迅速褪去,头歪向了一边,双臂软绵绵的垂在了身侧。
段林朗微愣,随即下意识的把手中的人扔下了楼,然后便飞快的跑了开去。
林世好奇的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突然身后被人推了一把,迷迷糊糊的翻下了楼。
关楼神色微冷,也跟着跳了下去,恰巧在林世坠地之前拖住了他的腰。
林世揪着关楼的衣领抓稳,看到眼前又换了一番景象。
段林朗和其他两个男人一道站在花坛边,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人的相貌跟段林朗有七八分相似,另一个则是个和尚。
似乎那两个人说了什么,和尚面露犹豫之色,但还是认命的在化痰周围握着佛珠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走完后开始挖花坛中的泥土,不一会儿边挖出了一具尸体。
是许慧君的尸体,微微有些腐烂,但总体上还是十分完整的。
和尚看见许慧君的眉心泛出屡屡黑气,神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质地均匀的玉珠子,迟疑了片刻便塞入许慧君口中。
关楼搂着林世解释到:“许慧君这是成厉鬼的征兆,和尚以定神珠为阵眼,既锁住了女人的魂魄,又能保证她尸身不腐。”
林世抿唇,随即露出了讥嘲的笑:“可真是菩萨心肠。”
和尚布完阵以后,又掏出了一根金杵,闭着眼睛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便将金杵直直的从许慧君头顶穿颅而过。
林世的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和尚还真下的去手。
至此,眼前模糊的景色已经全部恢复原状,仍旧是那栋破旧的教学楼,楼前的花坛中仅有几颗孤草摇曳。
“所以,这是许慧君的回忆,她借此来向我们求助?”
林世皱眉嘟囔着:“为什么偏偏是我,学校里人很多的。”
虽然口头上不甘的抱怨着,林世还是任劳任怨的走到花坛中央刨土,因为没有工具,他只能一爪一爪的用手代劳。
关楼不耐的示意林世让开,直接蹲下身将手插进土中,再次伸出来依然拎出了一具尸体。
虽然说已近百年,但因为又定神珠的庇护,许慧君的尸身仍然保存完好,清秀的脸微微肿胀,苍白的脖颈处有一圈紫色的勒痕,头顶有一根半长的金杵,没入黑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