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棠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托大,解释说:“如今七少爷成了本教教主,是左某的主子,您与七少是一家人,这关系自然就近了。”
“嗯?”滕誉诧异地看向殷旭,等着他解释。
殷旭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得意之色,“昨天遇上了那魔教老头,非得与我比试,结果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所以临死前就把教主之位传给本少爷了。”
肖锋和左少棠嘴角抽了抽,根本不信他的说辞,不过那枚代表教主传承的令牌确实在他手中。
二人愿意奉他为主,并不是因为他杀了上任教主,也不是因为他手持教主令牌,而是殷旭这个人有资格成为他们效忠的对象。
209、 殿下真是太仁慈了
“以后请教本少爷霍教主!”
滕誉爱极了殷旭的这幅小模样,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恨不得把人扑倒亲两口。
“咳……”滕誉揉了揉他的脑袋,“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别乱跑,肖家人失踪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会对你不利。”
殷旭刚才在外头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整个云锦城因为这事都沸腾了,一门三四百具尸体被抬出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人敢往肖家门前经过了。
“肖护法可知道肖家去哪了?”滕誉盯着肖锋问。
肖锋回视了他一眼,眼底并没有太浓烈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回答:“不知。”
滕誉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怀疑,只是强调一句:“肖家必死无疑,若是你与肖家是一路的,便趁早自戕吧。”
“肖家是肖家,我是我!”肖锋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肖家有什么关系,连小时候照顾自己的那位奶娘也被放弃了,肖家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牵挂了。
“那就好。”滕誉把殷旭拉到身边,“我准备明日回京,你还有没有要交代的?”
“这么快?京都那……?”殷旭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滕誉点点头,“秦王反了,现在皇城内一片紧张,我们得尽快回去。”这才像一个担心父皇的好儿子该做的。
左少棠和肖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教主,您必须随属下回魔教总坛。”
“在哪?”
左少棠瞥了滕誉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滕誉被他这态度气笑了,“这有什么好保密的?他知道了不就等于本殿下知道了?”再说了,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殷旭斜了他一眼,“那可未必,以后那里就是本少爷的秘密据点了,不能告诉你。”
“你说什么?”滕誉眉头一皱,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很不满意,“你以为不说本殿下就找不到?”
“现在你能找到,等我设好护山大阵后,你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干瞪眼。”殷旭前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几个小阵法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布阵水平只能勉强挤进末流。
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发现自己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没把那末流的技术忘了,反倒是他前世最引以为豪的功法、灵器宝器全都没了用处。
左少棠和肖锋在京都时也听闻过殷旭布阵的本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看他那自信的样子,显然不是一般的阵法。
如此,他们支持殷旭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教中那些老头想反对也得掂量掂量了。
休息了一夜,翌日一大早,滕誉和殷旭就分兵两路离开了云锦城,雅园因为被木知府送给了他们,所以滕誉也留了几个人看守。
殷旭带走了自己的三百五十名侍卫,此去魔教总坛,势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路上,左少棠都在耐心地讲述教中的情况,包括有多少人,多少钱,多少分舵,又有多少人是应该注意的。
魔教中的内斗比任何一个门派都严重,以往有教主镇压着,这些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相互使绊,相互诋毁的事情层出不穷。
左少棠和肖锋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护法之位与教主的直接维护不无关系。
而当初那魔教教主之所以选中他们二人,也是不想教中的权利都掌握在几位长老手中。
“前教主不爱管庶务,一心扑在练功上,所以需要提拔两个自己人与长老们对峙。”
“这么说来你们应该是那老头的心腹了,怎么他死了你们竟然一点不伤心?难道不应该替他报仇吗?”殷旭笑看着他们,暗忖:如果这二人包藏祸心,那他就得使用老手段了。
当年他将三大魔门收入麾下,也没时间驯服那么多人,便与几个重要头领签订了主仆契约,量他们也不敢背叛自己。
“虽然是心腹,但我们与前教主感情不深,既不是他的弟子也不是他的后人,没有为他报仇的必要。”左少棠说得委婉,肖锋却直接来了一句:“早死早超生!”
真狠啊,看来这所谓的心腹也只是单纯的利益结合关系。
滕誉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入了冬,第一场雪飘飘扬扬地落下,冻僵了远道而来的车队。
城门的守将乍一看到这么多人,还以为是秦王带兵打进来了,吓得赶紧把门关上。
这一动作瞬间起了连锁反应,附近的百姓见状急忙地往回跑,商贩们连东西都不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仅片刻功夫,通往城门的街道上就没了人影。
原本城中的气氛就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扯断这根弦。
一队士兵赶至,刷刷地亮出武器,领头的将军骑在大马上,呵斥道:“出了何事?”
“将…….将军,外头来了…….来了好多人。”
他话刚说完,城门被砰砰地砸响,外头有人喊道:“怎么回事?青天白日地怎么关城门了?快开门!”
滕誉望着紧闭的城门眉头皱成了一道川字,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便没有让人报上名号。
不过也不需要他报了,之前那将领登上城楼往下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打头坐在马背上的三皇子,吓得腿都软了,“快!快开门!是三殿下回来了!”
这群蠢货!竟然连人都没看清楚就关门,这下子可踢到铁板了!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守门的将士齐刷刷跪了一地,“叩见三殿下,殿下千岁……”
滕誉策马进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质问:“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殿下恕罪!”之前反应过度的守卫跪着爬出来,连磕了九个响头,“殿下恕罪,卑职……卑职办事不利!”
滕誉急着回宫,并没有深究,“好了,都起来吧,下回长点眼睛!”
等他带着人走远,地上的人才瘫软下来,有人踹了那守卫一脚,气哼哼地骂道:“王小黑,你丫眼瞎了,三殿下都不认识?”
“不……不是!太远了没看清……我这不都是被吓的么?”那守卫都快哭了,这段日子守城门的士兵一刻不敢懈怠,眼睛瞪的老大,生怕秦王什么时候就带人攻进来了。
他们这作为抗战第一线,自然是最倒霉最危险的,谁也不敢马虎大意。
“去你的,不是说秦王带着人跑到西南去了吗?他那点人哪敢直接攻打京都?还好三殿下不追究,否则你死定了!”
那守卫跪在地上拍拍胸口,“刚才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三殿下真的变好了,真是太仁慈了。”
城中关于三殿下的传言一直没停止过,有好有坏,自从滕誉从徽州赈灾回来后,关于他洗心革面,性情大变的传言就占了主流。
但信的人不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见过现在的三皇子,谁也不信当初那个嚣张跋扈、放纵张狂的会变好。
滕誉连府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皇宫,不过在宫门外就被拦下了。
“殿下请下马卸刃!”那侍卫说完见滕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心下一颤,连忙补充了一句:“陛下有下旨,但凡入宫之人,皆不能骑马带兵器,无人可以例外。”
滕誉跳下马背,将身上的兵刃丢给他,“给本殿下保管好了,丢了唯你是问!”
“遵命!”那人将滕誉的兵刃抱在怀里,见他要走,高呼:“殿下请稍等!”
“还要怎样?嗯?”
“按最新规定,皇子入宫最多只能带四名侍卫,您看……”他瞥了一眼滕誉身后呼啦啦的一群人,意思很明显。
因为京中局势不稳,所以进城后韩青没有让侍卫离开,而是一路护送滕誉到皇宫。
“在外候着,韩青跟本殿进去即可。”
“喏!”
滕誉站在那侍卫面前,“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那侍卫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没有了……殿下请进!”
“哼!徐统领真是越来越会言周教人!”连个守门的侍卫都这么大胆了。
210、 这是打算用完就扔的意思吧?
滕誉站在皇帝寝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望着眼前冷清了许多的宫殿,曾经他有多喜欢这个地方,现在就有多厌恶。
一个面生的太监小跑着出来,冲他行礼道:“三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赖总管呢?”
那太监把头低下,态度恭敬地回答:“赖…….他在天牢之中,奴才名叫仁富,大家都叫奴才小仁子。”
“嗤。”滕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好听,以后就叫小愣子吧.”
“是…….谢殿下赐名。”
滕誉跟在他身后走进皇帝的寝宫,时隔一段日子,这座寝宫变得让他觉得陌生。
殿里的宫女太监全部是生面孔,滕誉怀疑之前那些不是死了就是被赶走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皇帝现在恐怕谁也不信了。
走进内室,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几位太医正规规矩矩地立在床边,皇帝靠在床上正看一份奏折。
见滕誉走进来,皇帝还好心情朝他招手,“誉儿回来了,你送来的东西朕看过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咳咳……”
滕誉上前几步,担忧地问:“父皇身体可好?儿臣听说你龙体有恙,便急着回来了,事情办得匆忙,不周全之处请父皇指正。”
“不,你办的很好,至于你拟定的名单朕已经交给吏部,由他们考核确定,你长途跋涉回来,先回去歇着吧。”皇帝客气地说。
滕誉垂下眼帘,知道这样的客气并不是说明皇帝接纳他了,而是意味着他们之间仅剩下这点表面情分了。
“儿臣放心不下。”
“没事了,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还要养一段时间,明日就能照常上朝了,这几个月来因为朕的身体不适耽搁了不少大事,连你的婚期都还没定..”皇帝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话,他从来没如此深刻地体会过,生命是短暂的,并且随时可能终结。
滕誉安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强调了一句:“父皇,儿臣不会成亲的,除非对象是霍天。”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年轻,等过几年你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幼稚,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等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说。”他应付三个儿子已经够累了,少几个孙子出世也没什么。
不过这老三和霍家的关系就不得不防了。
滕誉暗中回答:怕是这辈子都通不了了。
“秦王反了,这事你知道吗?”
“儿臣路上听说了。”
“嗯,他带着三万人往西南去了,朕已经下旨让你二皇兄带兵去追剿了,你回来了就去兵部任职吧,替朕管好武库司。”
滕誉眉头微微一皱,犹豫着说:“这……..二皇兄也在兵部,儿臣并不懂这些。”
皇帝闹这一出估计是怕滕吉手中兵权过重,才把自己调过去牵制他的吧?
“不懂可以学,等你二皇兄回来让他教教你,朕打算让他去工部历练一番,他那性子太急躁,该好好磨磨才行。”
这是打算用完就扔的意思吧?滕誉心里为老二默哀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了。
父子俩虚虚实实地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李太医端着药过来说:“陛下,该用药了。”滕誉才退到一边。
如今皇帝用的药已经全交给李太医了,尤其在李太医解了他身上的毒以后,他更是把人提到了医正的位置,而先前那位医正大人,彻底坐了冷板凳。
看着皇帝喝下药,滕誉才告退,临走前与李太医交汇了个眼神。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滕誉对此满意的很,走出寝宫后,他小声吩咐韩青:“去查查滕毅和云家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这家子安分过了头,太不正常了。”
韩青想了想,汇报说:“有件事一直没跟您说。”
“嗯?”滕誉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韩青硬着头皮把之前瞒下的事情告诉他,“容妃娘娘上个月生了,是位皇子,因为皇上身体不适,宫里没有大办,云贵妃在背后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正巧被皇上听到了,于是禁了她的足,大皇子则被皇上打发去西北慰劳三军去了。”
滕誉怔了怔,“哦,又快入冬了,西北那边怕是又要不安分了。”
滕誉没有问为什么容妃能顺利生下儿子,皇帝现在对云贵妃感情淡了许多,对她诸多防备,云贵妃找不到机会下手也正常。
滕毅去西北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路途遥远,等他回来大概都要过年了。
这座皇城越发的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根本不值得人留恋。
“是的,霍元帅也已经启程前往西北了,随行的还有霍家大少。”
说起霍家,滕誉不免想到霍一刀,“把霍一刀盯紧了,霍家暂时不容有失。”
皇帝没有派霍家去追剿秦王,除了觉得大材小用外恐怕也是顾忌到西北的形势,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父皇还是个好皇帝的。
“属下明白。”
回到三皇子府,滕誉刚下马就见汪仁跑了过来,笔直地站在他面前,麦色的肌肤泛着一点健康的红光,一双大眼睛透着喜色。
“长高了。”滕誉揉了揉他的发顶,相信再过几年,这个孩子也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汪仁脸蛋更红了,羞涩地笑笑,然后看了看滕誉的背后,“师父没回来吗?”
“他啊…….给你抢位子去了。”
汪仁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跟着滕誉进门,给他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练功成果。
成了殷旭的徒弟后,殷旭也没教他魔功,因为他的体质并非最佳,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反正他记得的功法成千上万,其中不乏正道的秘籍,总能给他找到一部合适的。
汪仁这段时间也就背背心法,每天除了打坐吐纳外再练练拳脚,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再也不复之前那黑瘦如柴的模样了。
汪仁在府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问,两位正主不在家,他的话几乎没人不听,当然,这与韩森宠溺他也有关系。
韩森大概是觉得滕誉这辈子不太可能有自己的小孩了,所以对汪仁格外上心,俨然把他当成小主子对待。
下人们有样学样,加上汪仁确实可爱,也没有坏脾气,因此这小子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屁颠屁颠地跟着滕誉进屋,汪仁主动伺候滕誉沐浴更衣,还给端茶倒水,每个动作都做得极其自然,堪比专业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