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如果换成那个名声同样不好的三殿下来说,他也许还能更能接受些,这位小少爷才十四岁吧,他真不是糊弄自己玩的?
“您……您的意思是要帮我夺回家业?”魏子安嘴巴发干,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说了半天你就听懂了这句?”殷旭“哐当”一声放下茶杯,“不是说你自小聪慧,少年老成么?怎么奈何桥上走了一遭就变蠢了?”
魏子安张了张嘴巴,“啊”了一声,点头道:“少爷说的对,子安也觉得自己变愚蠢了。”如果在以前,有人坐在他面前说要帮他收拾那三位叔叔,助他取得家业,他一定觉得对方是疯了,可是说话的人是这位,他就不太能确定对方的动机了。
“你那三位叔叔现在闹得厉害,少了你这个对手他们也没见得捞到多少好处,再这么闹下去,魏家迟早完蛋!”
魏子安苦笑,“您说得对,一个家族可以内斗,但如果是无止境的内斗,那必然走向灭亡,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想报仇了?不想夺回家业了?”
“不……”怎么可能会不想报仇?如果不是自己命大,现在他已经和父亲一样魂归黄泉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是亲叔叔,也逃脱不了!
魏子安深深吸了口气,问:“您要我做些什么?”
“暂时不需要,你只要记得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就行!将来我要你报恩时,你可别推三阻四。”殷旭瞥了他一眼,眼底有浓浓的警告。
魏子安还没见过哪个人挟恩以报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过他也说的也没错,救命之恩确实足以让他倾尽所有去报答。
魏家有的就是银子了,虽然魏子安不觉得殷旭会缺钱,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来对方还能图什么。
他心下计较一番,点点头,“好,只要七少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在所不辞!”
“嗤,我要你上到山下油锅做什么?就你这破身子,不好好养个三年五载,连打架都不行。”殷旭不是没有更好的药,也不是没有适合他的养身功法,可是救过他一次已经足够了,没必要为了他花费更大的力气。
“滕誉会拨几个人给你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去办,你那三个叔叔要怎么处置也随你,总之,三个月后,我要听到魏家家主定下来的消息。”
“三个月足够了,我手头上有不少他们以前的罪证,只需要再搜集到他们杀人的证据,他们的命也就到头了。”
“你想怎么做我不管,有需要用到三皇子府威名的地方也别客气,如果能让人知道你依附三皇子就更好了。”
魏子安以为殷旭是想给三皇子造势,魏家不敢说是棵大树,但也枝繁叶茂,产业丰富,皇子们的斗争离不开银子,这事情并不难理解。
也就是说,以后魏家都会被贴上三皇子的标签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魏子安打量了一眼他的小救命恩人,决定还是相信他,毕竟连他都愿意追随三皇子,那位皇子殿下应该不会太差。
“是,那我明日启程回徽州。”魏子安做了个揖,心底升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魏家的产业遍布大梁,但徽州才是他们的大本营,魏子安这次回去,首要的就是拿下徽州的控制权。
殷旭说完这件事,便让人在屋里摆膳,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松涛阁用膳,原本给他准备的院子,他倒是一次都没住过。
几个下人抬着食盒进来,恭恭敬敬地把东西摆好,道了万福就退下去了,动作行云流水,神色认真拘谨。
自从这府里开始整顿,以前见到的那些爱嚼舌根的,偷女干耍滑的奴才基本上都肃清了,即使还有这样的,也都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事,生怕下一个失踪的是自己。
府里有人统计过,三皇子府这一个月来莫名失踪的人口达到了三十五个,有时候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睡着的人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人心惶惶了一阵,大家提起霍七爷无不脚底冒冷气,比起这位煞星,三殿下偶尔的责罚算个毛啊。
“你说真的是七少爷做的?我今儿又在院子里碰到他了,他还冲我笑了呢,怎么可能会是大家说的那个样子?”洗衣房内,两个婆子凑到一起咬耳根。
“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乖乖顺顺的模样,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
“我不信,七少爷那样的俊俏少年还会发脾气?”
“你可真傻,那些爱发脾气的主子们有哪个长得丑的?我听说啊,有一次柴房的长工不小心进了景阁苑,不到一刻钟就被人从里面抬出来了,听说那会儿三殿下不在家,那院子里就只有那位少爷了。”
“啊,死了人了?是七少爷亲自动手杀的么?”
“这谁知道?不过有人说那长工临死前叫得可惨烈了,死后尸体直接被拖去烧了,连尸骨都未留下,大家都说是因为死相太难看,吓着人了。”
“那……那也可能是那长工犯了错吧?”
“不知道,反正对外是说那些人冲撞了三殿下的新宠,他一个下人,怎么死法还不是主子们一句话的事情?”
“那倒是,咱们以后小心些避着七少爷就行了,以前咱们在后院做活一直安安分分的,应该不至于招惹到他。”
随着府里的失踪人口逐渐加多,下人们一个个精神紧绷,尽量离正房远远地,大气都不敢出,做事干活卖力了许多倍。
大家多多少少都抱有这样的心里,只要不去触某人的眉头,应该就没事了吧?
其实不止三皇子府,其余两个皇子府内近期也发生了失踪案件,一般都是护卫之类的,都是出门后一直没回来,怎么找也找不着,恰巧两位皇子最近都没心情的很,也就没人敢把这事往上报。
这天夜里,殷旭照常和滕誉在练功房打坐,他的魔功这段时间以缓慢的进度提升着,这让他很不满。
他的修炼之路一直是顺畅的,记得刚成为魔修的那段日子,他的功力可谓是一日千里,速度之快让他自己都得意万分。
可是现在,他却是连最简单的万魔归心都修炼的这么慢,怎能不憋屈?
“怎么了?练功不顺?”滕誉睁开眼睛,对着正唉声叹气的人问。
殷旭点点头,“这里的练功环境太差,不利于我的修炼。”
“那你需要什么样的练功环境?”滕誉问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因为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在乱葬岗中修炼的少年。
殷旭瞥了他一眼,“死人越多的地方越好。”
“……”滕誉摇头苦笑,果然如此,“之前给你的地图没吗?我以为你这些日子半夜出去就是去那里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出去打野食了。”殷旭耸耸肩,“可惜啊,食物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差劲了。”
滕誉陡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窜上来,呵呵地讪笑着,并不接话,因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所谓的食物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你什么时候把焰阳决的后两层给我?”
“怎么?你现在就需要了?练到哪了?”殷旭站起身走过去,把滕誉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
似乎在不经意间,这个男人已经长的越发刚毅了,难道是练焰阳决的效果么?
滕誉伸出两根手指,颇为得意地说:“第二层,据说霍家有史以来最快突破第一层的天才用了两年时间,而我,才半个月而已!”
这样的速度如果让霍家人知道的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他们一定会想:说谎也应该有个限度,当他们的家传绝学是路边捡来的垃圾么?
殷旭点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不功法被他修改过,已经是最适合修炼的了,只要不是女人,不是像他这样的体质,随便谁都能在半年内突破第一层。
不过,能有滕誉这样速度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只能说这部功法实在太适合他了。
殷旭退后一步,朝他说:“你尽力发一招出来试试,记得配合那套拳谱,我看看威力有多大。”
滕誉眉眼轻笑,起身拍了拍衣摆,也朝后退了几步,“你要亲自接招么?”
殷旭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别那么多废话,快动手!”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滕誉已经动了,他双脚微张,腰臀下沉,蹲着马步,心里默念着功法,将八成的力量凝聚在他的右手上。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殷旭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猛烈的热浪以及危险的气息。
他右手在身前画了个圈,将魔气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然后等着这一击的到来。
热浪扑面而来,在碰触到屏障时发出“兹兹”的声音,就像滚烫的热油突然遇上了冷水,互不相容互相排斥。
知道对方没有尽全力,殷旭也没有全力以赴,他在测算,如果刚才一拳是直接砸在他身上,那后果会是怎样。
两股劲气争锋相对了一番,最终谁也没奈何谁,一同消失在空气中,练功房里只余下一冷一热两个对立面。
滕誉皱了下眉,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有高级功法的加持,又有合适的拳谱,怎么感觉殷旭应付起来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他和殷旭对过招,所以知道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但这段时间他勤劳苦练,怎么也该比殷旭更厉害一点才对。
就刚才这一招来看,对方明显应付的游刃有余。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滕誉疾步冲到殷旭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腰将人抱离地面,“你这小子,是不是给自己留了什么更好的秘籍了?”
“当然有,多的是,可惜……”殷旭双腿夹着他的腰,弹了弹他的脑门,“可惜你根本用不上!”
就他们俩这样的体质差异,就算有再好的功法摆在面前都是白搭,除非……练的是双修。
他眼珠子转了转,准备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毕竟以他们的关系,将来不可能不突破最后一层,滕誉如果没了童子之身,修炼的速度一定大不如现在,总不能只让自己受益而不管别人死活。
“想什么想的这么投入?”
“想双修。”
“嗯?”滕誉将双手挪到他的屁股上捏了捏,暧昧地笑道:“这么想我?不如今夜我们……呵呵……”
殷旭回了他一个白眼,“想吃豆腐就得先把豆子磨了,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双修的法门。”
滕誉咽了口口水,“还真有双修的秘籍?是我想的那种双修么?”
“当然。”殷旭朝他鼻尖上吹了一口气,坏笑:“不是!”所谓的双修,可不仅仅是一阴一阳相互交融就可以的。
087、 你就让我看这个?
殷旭显然早有准备,直接从怀里掏了一本册子给滕誉,眼中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吧,我都标注的很清楚了。”
滕誉看着那册子的封面,总觉得在哪见过。
他直接翻到第一页,入目的是两个衣裳凌乱的男子,正口舌交缠,手掌滑入彼此的衣服内,不用想都知道在做什么。
“啪!”他合上册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殷旭,“你就让我看这个?还说不是我想的那种双修?”
“急什么?别只顾着看人,旁边的字才是重点。”
还有字?滕誉刚才被那画面冲击到了,所以还真没注意到什么字。
他的耳根有些发红,但又不愿意在殷旭面前表现出一副青涩的模样,于是板着脸重新打开册子。
第一眼依然是被那两个交缠的人所吸引,他移开目光,才终于在右下角看到了一排蝇头小字。
字体是他熟悉的字体,依然有错别字,不过并不妨碍他理解。
“所谓双修,当性命双修,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性即是吾人之灵觉,命即是吾人之生机……”
这些都是很浅显的道理,滕誉继续往下翻,画中的男子衣裳半褪,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
滕誉在两个人的身上瞟了一眼,心道:肌肤不如殷旭的好,身材也太纤瘦了。
殷旭虽然比以前瘦了许多,现在看着身材正好,但摸起来还是软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身量还没长开,并不如一般男子那般硌手。
他在那半裸的人身上看到了几个被标注出来的穴位,每个穴位还配了字解,讲述了这些穴位的作用以及在情动时按压这些穴位有助手……额,调情。
越看到后面,画中人物的动作越发露骨,衣裳尽褪,身体的每个细节都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滕誉看着看着只觉得体内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
每一页纸上都有备注,字数或多或少,有些只是单纯的解释被指出来的穴位,有些则是阐述这一步骤要做些什么,体内的内力要如何运行,详细的很。
待画中人物正式进入高朝,殷旭用了很大的篇幅介绍此时应该如何固精守关,滕誉看着那些露骨的字眼,只觉得捧着册子的手掌发烫。
“看得懂吗?”耳边一道清越的声音问。
“咳咳……”滕誉下意识地合上册子,面色潮红,胡乱的点点头:“写得如此详细,自然看得懂。”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你很懂?”滕誉蓦地转头看他,眼神复杂。
“那是自然,这可是……”殷旭在他的鄙视下收住了话题,在所有的魔修中,有大半的会选择双修,作为活了上千年的魔修老怪,殷旭怎么可能会不了解?
“呵呵,这是我写的,我自然清楚,不过作用到底如何,还是要实践过后才知道。”
滕誉逼近的目光终于转开了,“嗯,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殷旭挪过去搭着他的肩膀,“这种事讲究顺其自然,哪天你愿意了就行。”有这门双修功法,只要他们配合得好,那自己既能采阳补阴又不至于伤了滕誉的根本,真是太好了!
滕誉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愿意的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承受的那一方更难以接受吗?怎么这人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
难道是自己太过迟钝了?也许他一直都想和自己做那事?
两人各自揣测着对方的心事,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滕誉把册子收好,这本东西原先应该是韩森放在他枕头底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殷旭拿走了,还加工过,成了一本名副其实的教科书。
真不知道这小混蛋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这本册子上写写画画的。
“走,带你去见见这院子里的人,顺便看看他们的焰阳决练得如何。”滕誉拉着殷旭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如果不是他的耳根还有些红,殷旭一定会以为他对此无动于衷。
“他们才立练几天啊,能入门就好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吧?”殷旭跟在滕誉身后问,这些人还是他挑选出来的,一共有近百号人。
“去看看也无妨。”
从练功房出去,四周是一栋栋陈旧的房屋,静悄悄的,如果不仔细听一定会以为里面没人。
可是殷旭知道,这座北苑不但有人,而且还藏着三皇子府的精锐。
也是,能被滕誉准许练焰阳决的人,定然是他的心腹力量了。
绕过两排房屋,入眼的是一个露天的操练场,此时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正席地而坐,各自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