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野兽菊花
野兽菊花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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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溜达吧,我就不去了。”我放下手里的鞋子,对着刀郎说道。

他有些犹豫。

我又劝他,“去看看你垂涎的M16啊!”

他眼睛一亮,“那我去了啊!”说着一溜烟儿出了门,隔了老远都能听到他兴奋地声音。

我独自在寝室待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鞋也擦完了,不如出去走走。今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我需要整理一下心情。

谁料正准备出门,就碰见朝这边走来的沈洋。

第三十四章:一生的承诺

我打开门正准备出去散散心,没想到看见沈洋,他正朝着我这边走来。我突然有点慌张,站在寝室门口停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是来找我的吗?

眼见他就要走到我面前,我赶紧装作有事闪身躲进了寝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走到床边继续擦鞋子,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

“出来!”沈洋在外面喊。

看见我了?也是,狙击手嘛,眼睛尖的跟什么似的。要不要装作没听到呢?我现在有点不敢见他,一则愧疚,二则惧怕,他现在真的不像一个人了。我继续擦我的鞋,不理会外面的声音。

“秦之声,出来!”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愤怒和不耐。

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我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拉开房门。“有事?”我问道。

“跟我走!”他说完转身就走,也不说清楚到底要干嘛。

我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去哪儿?”

他不语,只径直走下楼。

我跟着他一路走到了教官楼,抬头看着楼前站岗的哨兵不明所以。

“沈副队!”哨兵见沈洋回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

沈洋大手一挥,回了礼,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会意,跟着他上楼,停在三楼左侧最后一间。“进来。”他打开门进去,转头对我说道。

原来这就是他的宿舍,居然只有他一个人住。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唔……”才刚进去就被沈洋扔到了门上,身体撞击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嘴巴被堵住恣意掠夺,我一瞬间呆住,身体僵硬如磐石。

我的愈发呼吸困难,不自觉地张开嘴。刚要喊,一个柔软的东西就钻进了嘴里。他的吻如狂风暴雨,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我想往后退,可是背后抵着门板,欲退无路。我的舌头被压住,一阵酥麻的战栗感突然从舌根一直窜到后脑。我忍不住颤抖,却不想拒绝。就这样吧,只要一下就好。

一吻毕,他松开紧箍着我的手,脸上又恢复到戏谑的表情。“怎么?这样被我玩弄居然还有反应了?看来离开我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满足你啊!”

我瞬间清醒,从激吻的沉迷中抽回神。又讥讽我吗?既然这么恨我,为何不直接将我淘汰?我直起身理了理衣服,将内心翻滚的波涛暂且压住。“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必要这么做。”

“哼!嘴上说着没必要,不还是沉醉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他轻蔑一笑,走到床边坐下。

我遏制自己不去在意他的那些恶毒的话,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你恨我,但请你不要拿这件事来侮辱我的人格。男人嘛,最经不起撩拨,有反应是很正常的事。一个吻而已,我想你也不会在意。”

他一听我说的这些话,笑意更深,“是啊,一个吻而已,我想你这位纯洁高尚的人应该不至于会觉得恶心吧。”

我“咯噔”一下噎住,他果然还是最在意当年我说的那些话!可是他现在这样说出来,我却无法反驳,只能静默不语。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宁静,两个人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坐在床上。

沉默半天,他突然开口,语气却变成了悲伤的惨调。“阿声。”

我猛然抬头,他这是?

“阿声,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他双手抱着头,撑在膝盖上悄然出声。“当年你跟我分手后就那么一走了之,甚至连走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从小到大,我永远都是家人眼中的宝贝。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挫折。是你,是你让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是你让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我不能得到的东西。我曾试图从连长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可是他什么都不说。缠的久了,他也只说一句你去别的军区了。我想找你,想找你问清楚为什么你要跟我分手。可别的军区?别的军区那么大那么多,遍布全中国,我该去哪里找你?后来我就想,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也许你还会是那一句话,还是那个借口,就算我找到了你,又能挽回什么呢?只要你的心里还有芥蒂,我们就还是不能在一起。”他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看向我,曾经炯炯有神的眼里冒着泪花儿。“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他的眼泪凝成一滴水珠,顺着眼角流下。“我甚至恶毒地想过,如果我们能再见面,我一定要用你伤害我的方式来报复你,让你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你看,我在你面前根本冷静不了,强装的冷漠在你面前一下就破功。我很悲催地发现,我对你,除了爱,连恨都难以拥有!”

我看着他瞪大了双眼,心中如巨浪在翻滚。原以为再见面不会有任何温存,徒剩下相顾无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两厢眷念。我缓步走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动动嘴唇想说话,却是始终发不出声音。

他一把抱住我的腰,头埋在我腰间,闷声道:“阿声,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问问我同不同意分手。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一走了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我不回话,迟疑着轻轻摩挲他的背,生出老茧的手带了几分爱怜。

“阿声,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啊。过了这么多年,我他妈还是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任夏夜的凉风吹拂在他脸上。

我看着空出的双手,一时间不知是该窃喜还是该忧愁。他还稀罕着我我真的很庆幸,可是我脑中突然浮现老大程辰说过的话,我们在一起走下去很难,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不想看到沈洋这样痛苦,永远用冰冷的面孔伪装自己。可是,我能怎么做?

“阿声,我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我不在乎前途未来。没有你的未来,怎样都不会完美。阿声,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我的人生自打进入孤狼就没有保障了,随时可能会死。我不想临死的时候看不到我的爱人,带着一生的遗憾孤单离去。所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沈洋转过身走过来抱住我,用力之大快勒得我透不过气。他的声音哽咽喑哑,带着浓浓的哀求。

我静静地任他抱着,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们都是不小的人了,做什么事情要理智,要考虑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你说想和我在一起,有想过你的父母吗?我不是女人,也不会生孩子。若我们在一起必不会有孩子,你家就断了香火,你的父母会伤心难过,这些你都想过吗?”

“我想过!我都想过!我想过若我和你在一起势必会引来无数流言蜚语,我也想过如果我坚持和你在一起,我的父母会不再认我。我也想过我们不会有孩子。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为了这些所谓的理由,我们就不再期待爱情了吗?就这样有情人不成眷属,劳燕分飞吗?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抬起头,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声嘶力竭道。

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

是啊,我的前半生为了别人而活,所以活得毫无生气,活得毫无希望。为了别人所谓的正常的爱情,我放弃了沈洋,放弃了曾经温暖的一切。我现在还要为了别人的态度而活吗?继续生活在没有温暖的孤独里?不!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孤独!

我望向仍处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的沈洋。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就像被父母丢弃的小孩,全身都带着无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抱紧他,给他温暖,给他关怀。我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倾身上去在他的嘴角附上温柔的一吻。

他明显有些错愕,仍抽泣着的嘴巴微张,忘了阖上。

我摸摸他的脸,温柔而缱倦,手指绕上去触摸他眼睑上的睫毛玩弄。他有些哈痒,眼睛不停地眨动,却不出手阻止。我玩弄一会儿,看着他因泪水而变得清亮的眼睛开口:“洋子,当年我并不是故意骂你恶心。

他把脸放在我的手掌心摩挲,闷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老大早就告诉我真相了,他说是因为他不小心撞破了我们的事,觉得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才会去劝你的。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就此一走了之,销声匿迹。他觉得非常愧疚,一直给我道歉,说都是他的错,阴差阳错之下让我们分离。他也托了人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始终没找到你。阿声,老大说他后悔了。这么多年,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他说每次看到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感觉他自己像个刽子手,做了罪无可恕的坏事,生生砍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分。阿声,他说他希望我们在一起,希望我们幸福。阿声,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老大不再认为我们在一起是错误的了?

我们会幸福的,都会很幸福。我肯定。

柔和的月光慢慢升起,在一片黑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明亮。

我抬眼看看天色,不早了,大家差不多都该回来了。在开口说话之前我伸手拍拍沈洋的肩,这大概已经成了习惯。“洋子,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温声道。

“不!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不许走!”他倔强地抱着我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待会儿大家都回来了,咱俩这样影响不好。”我使点劲准备拉开他,不料他收得更紧。“我不管,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答复,不然就不让你走。大家要看就看吧,我无所谓。爱人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名誉面子?”他竟撒起娇来,此刻的他生动活泼,像极了从前那个开朗的沈洋。

“但是我明天还要训练。”不知不觉中,我的语气也带上了丝丝宠溺。果然,只有他才能让我活得像个人样。

“那有什么?我给你放水!反正也是我监督。”他站起身,一拍胸膛,定定地说道。

我突然就笑了,“你瞎说什么?部队是你家开的啊?想干啥就干啥,视军记为无物。再说了,那么多双眼睛呢,你给我一个人走后门,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能来这儿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见说不过我,确实也不能这样做,只好撇撇嘴。“那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跟我分手,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我沉默,而后缓缓地点头,一下,两下。这是大实话,一点儿不假。在南疆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纵然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能想他,不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我他妈的就是忘不了!

我缓缓地点头,一下,两下。

沈洋见状原本就有些期待的脸顿时变得透亮,笑意在白皙的脸上扩散,连耳朵都变得粉红。他笑着开口,略微羞涩地拿眼睛看我,“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看着他瞬间灿烂的脸,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他又扑上来磨蹭我的右脸,想用撒娇的方式逼我留下。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刀郎他们回来了!我赶紧推开沈洋,“我真的要回去了。”

他还是不松手,“再陪我会儿。”

我使劲掰开他的手,扶直了他的身体:“好了,你快休息吧,我真的得回去了。”他的脸色又要变,一副泫然欲泣就要显现出来。我赶紧凑上去轻碰他的嘴唇,郑重地说出一句话:“洋子,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既然你什么都不在乎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所以,我给你承诺。若我顺利通过选训,那我们就在一起。”

他听的一惊,愣愣的像没听明白,“真的吗?若你通过选训就和我重新在一起?一辈子?”

我点点头,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无数遍,现在说出来却是无比的畅快。“真的,一辈子。”我说。

他大喜,离开我两步,伸出手朝门口挥了挥:“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定要保证睡眠和体力!”

我又点点头,转身去拉门。“哎……”他又追上来扳过我的头在唇上印上一个深吻,“得做个记号。好了,晚安!”

“晚安。”我大步走出他的寝室,脸上终于重现往日的笑意。

第三十五章:代号西伯利亚狼

选训前两周,最初的一百二十号人只剩下二十七人。与沈洋夜谈的第二天就淘汰了二十五人,此后每天都有不同人数的学员被淘汰。越往后,考核项目就越变态,留下还在挣扎的人越来越少。

生活总在继续,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选训主官也就我们的云城少校早就回来,新的训练项目又有了新的规则,变态,无常。大家都很疲惫,身累心更累,对于未来茫然无知的忐忑让我们在短短几天学会沉默。不再有初时的飞扬跋扈,残酷的淘汰赛把我们变成一个个少年老成的人。

新的训练主要有体能、对抗技能和作战理论,在这三个领域之内又细分了各种具体的项目。而新的考核制度采取了计分制,每个项目有相应的基础分,合格完成加分,不合格减分。双轨制考核,奖励与惩罚,公正又公平。

但是显然,云城在这方面比沈洋更下得去手。

阶段性考核,单一领域积分不合格滚,总数不合格还是滚。如果违规,也就是减分超限,那无论你的成绩单交得再完美最后还是滚……

这样公平又公正的考核实际上加剧了学员们的不满,但我们已经学会不再抱怨。因为除了自身成长,其次也是万分重要的原因就是训练强度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早晚“5个500”,也就是500个俯卧撑,500个仰卧起坐,500个蹲下起立,500个马步冲拳,500个前后踢腿。每周有“3个3次”,即3次3000米全障碍跑,3次25公里全负重越野,3次10公里武装泅渡。

如果说这样还不能体现云城的恶劣,那么再加上全套考核呢?绕着基地跑五圈,到树林边的山头跑五圈,军事障碍跑五圈,武装泅渡抢滩来五圈,最后1500米行进间移动靶射击走五圈。基本上一个全套下来,没几个人是完好的站着的。

更累人的是,在一天的高强度体能训练之后,我们还要被拉去教室上课。枪械的各项参数与使用缺陷,坦克装甲的技术优势和射击死角,北约制式的作战手势与地图描绘,全世界主要枪种的拼装保养和使用,各军事强国最近的单兵作战体系……这些我们全部都要学,并且不能只是浅尝辄止。

有学就有考核,所有这些学习项目的成绩都会计入总分。阶段性考核中,不及格的随时都会走人,上一秒还在跟你唠嗑嬉笑的人,下一秒就再见不到他的身影。

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更加紧张,每天都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度过。

沈洋偶尔会偷偷来见我,给我打气鼓励,但也仅限于此。毕竟他现在是孤狼的人,不仅要对自己的上司负责,也要对即将成为自己并肩杀敌的战友负责,任何一点放水和疏忽,都会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他不能冒这个险。

训练还在继续,就像一曲没有休止符的乐章,并不华丽,但很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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