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野兽菊花
野兽菊花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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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去看蹲在旁边的刀郎,他早已一副紧张得两眼无神的样子。我戳戳他的手臂,换回他的神志。

“欸?”他看向我,眼睛里总算有了一丝焦距。

“屏住呼吸,不要动。”我小声提醒他,免得他再一个慌张暴露了行踪。他立马会意,一个深呼吸后捏住鼻子闭上嘴。我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是怕自己忍不住呼吸引来他们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不过几分钟,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虽然他们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在南疆多年的我早就对这种小把戏见怪不怪。气息。他们的气息也很微弱,但并不是没有,也有可能是故意不完全隐藏的,只为了把我们引出来。

我立马暂绝呼吸,刀郎感觉到我的动作,也学我闭气。

教官们再牛逼的搜索技巧也抵不过我们所有的优势。有利的地形掩护,浓密的树叶遮挡,再加上我们没有呼吸的呼吸,他们竟没发现我们,越过我们就去了后方。

我们俩暂时放下心来,小小呼吸了一下。谁知道刀郎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没事张那么大嘴呼吸干嘛?不知道会引来那群狼吗?

所以说特种兵真不是吃素的,就这么点动静,他们竟在百米之后就听到了。然后转身,朝着我们躲藏的方向飞奔过来。

我料到这下是真的躲不过去了,一巴掌拍在刀郎头上就跑。他摸摸脑袋,也嗖的一下站起身跟在我后面狂奔。

他们有三个人,敌多友少,况且他们还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尖兵中的尖兵。很快,他们就追上来了。我心下一慌,朝着林子另一方就跑了过去。跑了半天,终于周围安静下来。我回头准备找刀郎,却没了他的人影。不会被抓住了吧?但是没有听到声音,那应该还在逃。我放下心,不再为他担忧。那小子,黄继光连的,一定没问题的。

这场游戏要两个小时才结束。

说是这么说,游戏的前提是一群正常人。看看这追击的速度,听听孤狼这响当当的名号,这是正常人吗?这都是一群狼!

不过反正暂时逃过一劫了,这里好像还挺安全,还没发现危险,干脆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听到模糊的声音,才发现原来我偏离大本营那么远了。没关系,只要还在林子就好,谁叫他们让我们进这么大一片树林呢。看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都还找不到这里来。

一个人在这块茂密的树林里躲藏,偶尔传出的声音都在遥远的远处,模糊不清。我努力变认着声音的方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了天外。在这片寂静的树林,与那些模糊的声音格格不入。

不知怎的就有些伤感了。

或许是寂寞太久了吧。在南疆的这些年,虽然和战友兄弟们相处的十分融洽,但心里总觉得缺了一块。也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落寞,反正常常会在梦中惊醒,从不知眼泪为何物的我竟在午夜梦回,落下一片泪痕。

在军校进修的时候,我看见那些毛头小子们这样难受过,是他们与谈了许久的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平时坚强的跟什么似的男子汉在那一刻一个个潸然泪下,压抑不住的伤痛在泪水中爆发。他们抓着我问:“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呢?”我无法回答他们,因为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不懂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可是扪心自问,和沈洋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向他们那样欣喜,为他的一颦一笑而牵动心弦。即便是个男的,也是曾经的爱人。

我那么爱他,为什么要分手呢?

是啊,为什么要分手呢?也许他们的女朋友是因为忍受不了异地恋,常年见不到面的痛苦。可我和沈洋天天都能见到,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也许他们的女朋友在外面找了对她更好的男人,可我和沈洋之间明明没有什么女人掺进来搅合。为什么呢?为什么最后我们会分手?

我擅自做了一个自己以为对他好的决定,却不知他是怎样的想法。最后落到这种地步,怪谁呢?

“嗒、嗒、嗒……”渐近的脚步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迅速翻身下地,就地一个打滚儿躲到了枯草堆里。

声音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刚才情绪过度以至于不能及时平静,又连忙捏住鼻子。我轻轻压低身躯,抬眼透过树叶的缝隙去试探情况。空间有限,不能看清来人的脸,只能从走路的步伐看出是个个子很高的人,身材高大魁梧,脚步稳重坚定。

不知道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是开抓我的人,都必须隐藏好不能暴露。我不再探眼去注意他的动作,屏息凝神,用耳朵去听他的方向与距离。

不多时,脚步声停,就在我前方。

我心一惊,被发现了?

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我骇了一跳,被抓住就完蛋了!我立马掀开遮掩的枝叶,站起就跑。绝对不能被抓住!我可不想在选训第三天就被淘汰,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辜负南疆兄弟们的期望!

我使尽全力奔跑,看都没看一眼身后是谁。

“别跑了。”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声音……我熟。

我停下还在运作的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入目的是一张白皙的脸,这么多年,他真的是一点儿没晒黑。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放在作训服口袋,嘴上叼着根烟,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碰到我,你再跑多远都没用。”他再次开口。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抽烟了?叼着烟的样子和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点儿也不搭,看着很滑稽。

他上前一步,我立刻后退,脸防备地看着他。即使你是我割舍不下的爱人,我也不能就此束手就擒,放弃这次机会,不能辜负我的兄弟们。

“你不用这样防备我,反正迟早会被我抓住。”他利落地抛出这一句话,却无处不彰显着他的骄傲与能力。我丝毫不用怀疑,他绝对有这个本事。

我干脆不再动,寻了块石头坐下。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怎么?不说话?”

我懒得抬头,反正是你的俘虏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呵呵,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声不吭,自以为多了不起呢!”他戏谑一笑。

我猛地抬头,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什么叫自以为多了不起?我何时有过这样的自负?

他见我抬头,面带不明的神色看着他,也不在意。径直找了块石头坐下,嘲笑道:“不是很了不起吗?现在是怎样?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我不语,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第三十三章:原来你是想报复

“觉得我恶心?你他妈还不是被我这个恶心的人压在身下玩命儿操!你以为你有多干净?你以为你有多纯洁?你他妈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败在我手下!”他突然发怒,起身站到我面前就破口大骂,先前的冰冷面孔瞬间变成犹如嗜血的魔鬼。

我没料到他突然这样,大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人身攻击?

“怎么?无话可说了?承认吧,你不过被我玩弄过的一个小丑!”他毫不留情地讥讽。

这人不是我认识的沈洋,我不想跟他周旋。趁着他心神不定,猫着腰从他身边迅速跑走。我真的在玩命,全身骨头像要飞了出去,可我不敢停,他真的会追上来。

我穿过一棵又一棵树,跨过横拦在路上的障碍物,一直跑到林子边缘才停下。心乱得要死,又无从平复。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倚靠在树上小憩。

刚才那人肯定不是沈洋。我认识的沈洋是个爱笑的孩子,单纯,善良,绝不会是这样表情冰冷,不停挖苦别人的人。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过?他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我的原因吗?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把所有事都做到十全十美的。沈洋,你要如何才能变回曾经的样子,不再这样冰冷?

“啊”

响彻树林的一声哀叫惊飞了林子里的鸟儿,又有一个倒霉蛋被捉住了。听声音,就在不远处,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么?

再次找了个隐蔽性好的地方躲了进去,这个斜坡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我可以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游戏结束。

约莫半个钟头,林外传来哨声,这场躲猫猫的游戏终于结束。

我走出树林,一眼就看到空地上站满了人,接近三分之一的都是垂着脑袋无比懊恼的。不用说,那肯定是被抓住了的,等待他们的将是被淘汰的结果和孤零零的回家路。

蹲了太长时间,脚麻的不行。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中间,静静等待着宣判。

“呀!秦之声,你也逃成功了?”甫一站定,旁边就突然窜出个人。我一看,可不正是刀郎么!看他这表情,应该是不在被淘汰阵营的。

“嗯。”我简单回答。

“哎你当时跑哪儿去了?我摆脱追兵回头找你就没见人影了。”他关切地问道。

我一愣,没想到咱俩倒是挺心有灵犀的,“我跟你跑的不同方向。”

“哦哦,没事没事,没被抓住就好!”他大度地拍拍我的肩安抚我,我会意地点点头。

很快,教官们都集合在一起。主官不在,这里沈洋就是老大。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发怒过的痕迹。

我们自觉地列队站好,听他宣布第一轮选训结果。大家内心十分忐忑,因为这不仅代表着自身的尊严,也代表着未来的前途。留下,就还有成为特种兵的可能。淘汰,就注定今年是不会再来这里了。那几个早就知晓自己会被淘汰的人一直低着头不曾抬起来过,他们十分羞愧。连小孩子玩的游戏都不会,如此简单的躲猫猫竟在游戏开始没多久就被出局,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念到名字的人站右边。21号!”沈洋拿着记录名单,沉默一声开始了宣判。“42号!……”

一分钟过去,所有名单念完。他又说道:“念到名字的人,你们被淘汰了!由元宝带你们去收拾行李,待会儿有车送你们出去。”他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剩下的人看到这都松了一口气,总算熬过了第一关。刀郎兴奋地拉着我就要给我讲他的传奇逃亡经历,谁知沈洋又回头说了句:“71号操场跑五十圈,作为不按规定擅闯禁地的惩罚!”

什么?五十圈?谁这么倒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找这位71号。我摸摸鼻子,拍拍刀郎的手臂就往操场走。“是他啊,真倒霉!”身后是大家同情的叹息。

是啊,是我,我就是那倒霉的71号。只不过,那片区域竟是禁地?还真有些不可思议,太不像了吧。

管它呢,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人让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五十圈就五十圈吧,又不是没跑过。就当让他沈洋消消气好了,看他之前的样子,估计气得不轻。

午饭时间,刀郎特意跑来向我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哎呀,秦之声,你说这你在这儿拼命跑,我却要舒舒服服地去吃饭,这可怎么过意的去啊?”

我抹了一把汗,斜睨他一眼,“吃你的饭去吧,没人拦你!”个臭小子,同情我?我真是太感动了,他妈的就是特意地来拉仇恨的!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偏偏还犯上这种事儿,屋漏偏逢雨说的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吧。得了,谁没个一两件不顺心的事儿呢。

训练项目竟一个比一个有难度,下午的项目是……十公里武装泅渡。

刀郎看见水就像看见了他亲爹亲妈一样,背包解下来扔到水里就开始武装泅渡。是计时的。于是乎,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涌上去跳进水里。一时间,水面沸腾得像是在煮饺子。

看得出来游泳是刀郎的强项,仅仅是先于第二名几秒的差距,此刻游出的距离却是第二名无法追上的。

倒是我有些犯难。

会下水都是因为有些底子。小时候在乡下住,跟着一群半大孩子们在水里玩,马马虎虎学了个狗刨式。进了部队又是被分在陆军,去了南疆更是一年四季见不到什么河,根本没机会学游泳。得亏我一直锻炼,体力不算太差,拼起劲来还能勉强游到中间,不至于吊车尾。

这样凉爽的水泡在身上格外舒服,游泳对于刀郎来说简直就像是休息一样。他游完了第一个五公里就停了下来,在原处浮浮沉沉等着我,也懒得去管有没有人追上他。

我费尽力气终于赶上他,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

刀郎见状,直骂我笨,“怎么能用狗刨式呢?你不知道那会很耗体力吗?”他一脸痛心。

我懒得理他,继续往前游,可惜实在没什么体力了。

刀郎索性撑着我的手臂指点起我的泳姿。我有点过意不去,催促他快点游上去,免得被淘汰。可他自信的简直让我想把他一头淹死在水里,反正他要赶超回去,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来鄙视别人的么?

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游到了终点,抬头就看见沈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表情变幻莫测。哦,我突然想起来,他知道我不会游泳。可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担心的表情,我甚至隐约看到他眼里藏匿的小人得志后的快意。是看见我溺了几次水而感到快意吗?原来你是想报复。

我不知该怎么做,心有点寒,但是没有一丝怨言。是我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我就得承担后果。

我不再看他一眼,跟随众人一起上岸,在岸滩上坐地休息。

沈洋在我们面前站好,站了半天,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一干基地人员偏头示意。破面阎王点点头,从车上拿出一摞A4纸走到我们面前分发下去。

我们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吓得一愣。原来这两天的考验才不过只是开胃菜,越往后越狠,这是要往死里磨的节奏啊。规定时间内完成二十五公里的山地越野和十公里武装泅渡,各种枪械的组装射击,直升机空降入水,以及各种难度的障碍跑。也许单个项目做起来不算难,但这些项目连在一起,并且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确实是有难度的。不过既然想要进入孤狼特种部队,站在陆军巅峰,这些都不能做到,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趁早收拾包袱走人吧。

“都看清楚了吧?”沈洋在一片唏嘘中出声。

我们抬起头看他,听他说说又要给我们什么折磨。

他继续一脸的面无表情,冷淡地开口:“你们手上拿着的是明天要考核的项目,至于今天,让你们好好睡个囫囵觉!事先声明,就在寝室呆着,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他一口气说完,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这么一块大冰山走了,大家都不由放松下来。反正明天才是重头戏,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刚完成十公里武装泅渡,早就都累的不行了。于是我们一干人陆续回到寝室卸下装备躺在地上睡觉,即便是在选训期间,这种最基本的内务常识还是要遵守的。

晚饭过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大家可以在基地里面走动。但实际上能活动的区域很少,因为大部分地方是不对选训学员开放的。都是头一次进到传说中的绝密之地,不免十分好奇。吃过晚饭后,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出去溜达了,去看看这传说中的孤狼基地与自己普通部队有什么区别。

刀郎活泼的很,简直像只灵巧的猴子,在寝室上蹿下跳。“之声,咱们也去溜达溜达吧。我还从来没见过神秘的特种部队呢,这两天根本就没好好看过。”

我正坐在床边擦鞋子,太脏了。听见他的话不由一笑:“怎么?是没见过山还是没见过树?不都是一样的!”

他撇撇嘴,“这怎么是一样的呢?你看看他们穿的作训服,明显是外军制式的嘛。还有那个破面阎王端的枪,那可是美国军方专用的!”

我摇摇头,这些东西虽少见,也并不是没有。境外黑市上多得是,只要有钱,绝对买得到。不过我们一般部队倒是不常用的,基本都用自主研发的95自动和88狙。大家都用惯了这两种,新出的03式自动步枪和92狙好像都不太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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