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狐疑地瞥了一眼米凯尔，有些不理解这个厉害的见习天使怎么会如此“无知”。
“我倒希望我是恶魔。我属于异兽中的一支，和地面上的鸟类有些相似。你不会连异兽都不知道吧？”
“不，我不知道。”米凯尔摇头。
“好吧……大体上说堕天使算是地狱的新移民，他们是堕落的天使及堕落天使的后裔，彼此又因为忠于不同的王分成三系。恶魔和异兽都是地狱的原住民，不过恶魔的血液里混入了堕天使的血，所以现在大多数恶魔背后都长着肉翼。恶魔只有一个形态，基本都是人形，异兽至少有两种形态，并且本体不是人形，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就像我，本体是画眉鸟，也可以变成人形。所有的恶魔都受恶魔之王布瑞斯管辖，而我理论上则隶属于异兽之王拜朗。当然了，王是不会管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我可以在恶魔的地盘上来去自如，过我想要的生活。”
“我懂了。”米凯尔暗自在地狱种族中加上异兽这一项，“六王统治着六个不同的种族，那么除了除了三系堕天使、恶魔和异兽，剩下的又是哪个种族呢？”
“是恶鬼，你不会想要见到它们的。”该隐打了个寒颤，“那是从死亡国度中偷渡回来的家伙，每一个都拥有不凡的力量。他们掌握着极致的精神魔法，只对怎样杀死活物感兴趣。”
“明白了。”米凯尔点点头，“那来谈谈佣兵状的事吧！你在跟踪那伙人吗？你看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要加入。”
“这、这都能看得出来吗？”该隐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之前的确一直跟着他们，我想要偷走佣兵状，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对偷窃……不怎么擅长。”
“你擅长的是被偷窃。”雷适时吐槽，“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发出的佣兵状喽？”
“大家都说佣兵状是一个古老的贵族发出的，不过真实的情况是那个‘贵族’的徽章是买来的。”该隐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所有的贵族继承人都有相应的能力，把王授予的徽章转售他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这次这个真的很奇怪，他声称要带女儿回自己的领地去，因为所有的随从都被杀了，所以需要大量佣兵护送。一些当地的贵族受邀为他写佣兵状，用来招揽优秀的佣兵。每次他都带着一大批人轰轰烈烈地出发，然后到下一个城市又重复同样的故事。没有一个佣兵活着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可疑吗？”
“所以你不是想去赚钱的，而是想要去调查真相的？”雷问道。
“啊！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只是一只毫无实力的过路鸟，怎么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我只是想赚回旅费。对对对，我的钱包不是被偷了吗？我……”该隐的舌头开始打结，他急急忙忙地想要掩饰，但就连米凯尔都看出了他言不由衷。
假如该隐是被人派来调查真相的，那派他来的人估计不怎么有头脑。
米凯尔深切地体会到他的新同伴无论是身手还是头脑都不适合做调查工作。
“假如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那我们送上门去会很危险。”雷分析道，“我还以为能大赚一票呢！也许我们该放弃这次机会的。反正贵族到处都有，没必要为此冒险。”
“也没有这么危险啦！要是查明真相，会有贵族愿意帮助我们的！”该隐急切地说，“我已经联络好了一个贵族，只是缺少真凭实据。”
雷：“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其实……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一时手头紧去当了佣兵，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我得把他救回来！”该隐一脸祈求。
米凯尔皱起眉：“你确信他还活着吗？”
雷：“别相信他的鸟话！”
“我确信！”该隐大叫，“我确信他活着，他不会这么轻易死的！求求你们，帮帮我！我愿意告诉你们我的真名。”
“你的真名被人保护着，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雷冷冷地提醒。
“我愿意帮你们训练信鸟，整整一千只！”该隐信誓旦旦。
“假如成功揭发真相，我们要跟你联络到的贵族说话。”米凯尔说。
“是的，是的！”该隐忙不迭地点头，“我和那位大人的关系很亲密，他一定会愿意听你们讲话！”
雷：“等一下！我们为什么要为他冒险？”
“因为有人失踪了。”米凯尔认真地说，“我要确保其他人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失踪。”
“你是……他们都是……一群不相干的人。”雷差点忍不住想说米凯尔是天使，失踪的都是地狱生物，然后他想起米凯尔的古怪坚持，“好吧，好吧，假如你一定要去的话。反正我们也要想办法和贵族碰面，现在最多麻烦一点，先查明真相。”
“太好了！你们真是好人！”
该隐高兴地讲了佣兵状使用的地点，那是一座距离并不太远的城市。三人简单地计划一番，踏上旅程。
一出旅店的大门，该隐就变成了一只画眉鸟，停在米凯尔绿色宽檐帽的帽檐上。雷冷哼一声，用手指弹画眉鸟的屁股，让他飞到天上去侦察。
“侦察一下哪条路好走，哪条路上有树荫，哪条路上有水源，这个季节的杨桃不错，顺便再找几棵杨桃树吧！米凯尔，你有什么需要的吗？”雷微笑着看米凯尔。
“……找个避风的露营地吧！”见习天使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天空喊。
画眉鸟猛地下坠了几米，心不甘情不愿地飞走了。
天空上的侦察兵让旅途变得顺利了许多，米凯尔和雷轻易找到了他们的晚餐，鸟类天生的方向感让雷丝毫没有机会带错路，每个夜晚他们都在避风的地方露营……
除了雷用各种方式欺负可怜的该隐让米凯尔有些看不过去之外，这段旅程堪称完美。
雷以没有携带鸟食为名拒绝为该隐提供食物，他同样不允许该隐睡帐篷（米凯尔只得在用物质魔法变出帐篷的同时在帐篷顶上变出一个鸟巢），他还逼迫该隐利用夜晚的时间训练米凯尔抓来的各种鸟类。
起初米凯尔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信鸟，不过在听说这些信鸟很值钱，可以在到达城市的时候卖掉作为旅费之后，他就再也不反对雷的这项建议了。作为一个小团体，合作赚取旅费很合理。由他负责捕鸟，该隐负责训练，雷负责之后的出售工作，再恰当不过了。
在地狱的旱季就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串烤之都华内拉。这座小城市以美味的串烤闻名于世，在城外数公里的地方就可以闻到烤肉的肉香。
该隐降落下来，变成人形。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感觉自己苦难的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天知道他的黑眼圈都快要赶上白眼圈了！（鸟形的该隐眼睛外面有一圈白毛，变成人形的时候就成了一圈白色眼线。）
“我们到了，希望他们还在招人，佣兵状是一个月前发出的。”该隐期盼地看着远处的城墙。
第8章：被打断的系统学习
华内拉的城墙只是一堵随便用石头垒起来的石头墙，就连塔楼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的。这座城市的贵族因为高超的厨艺受到恶魔之王布瑞斯的赏识，从来没有人敢打这里的主意，毕竟让王损失一道美味佳肴的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去卖掉信鸟，该隐负责侦察情况。”雷在城墙外不远处分配工作。
“那他干什么？”该隐指着米凯尔问。虽然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米凯尔比雷好说话得多，但他还是有些嫉妒米凯尔的待遇，雷对堕天使的纵容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
雷眯起眼睛：“米凯尔去华内拉最有名的串烧店排队等位。你觉得这个的安排怎样？”
该隐：“好……好吧。”
“我觉得……”米凯尔清了清嗓子说，“我应该先在城里逛逛，好不容易才来到城市。这里有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吗？”
该隐露出迷茫的表情：“图书馆？那是什么鬼地方？”
“这儿恐怕没有图书馆。”雷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这样吧！你跟我一道去，等卖掉信鸟，我们可以顺便去买点书。”
该隐怪叫起来：“你们要去买书？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看书消遣？！”
“书籍是文明进步的阶梯。”米凯尔板着脸说，“它能系统地告诉我们许多知识。如你所见，我对一些常识并不了解，书籍可以让我更快适应一切。”
该隐：“可……可是……”
他实在想不出来米凯尔想要通过书籍“系统地”了解什么。
“没错。”雷点头附和，“假如你也多读一点书，就不会这么轻易被人驯养了。”
“我没有被人驯养！”该隐气愤地喊，“这跟看不看书没关系！反正当恶魔要比当异兽强多了，我才不要和一群土拨鼠生活在一起！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雷笑了笑，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和该隐争辩。
“我们走吧！”他抓起米凯尔的胳膊往前走。
见习天使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身体接触了，甚至对鸟形的该隐也充满了想要摸一摸羽毛的愿望。
幸好这种爱好没多大影响。他庆幸地想。
“那我去侦察了！”在他们身后，该隐跺了跺脚，变成画眉鸟飞向华内拉城。
一路上米凯尔都在盘算要买些什么书。当然，首先看他们卖掉信鸟能赚到多少钱。来到地狱之后，他总算是建立起了初步的金钱观念。
雷很快带着他找到了市场，并开始了第一笔交易。穿着小丑靴的旅行者耍弄诡计，哄骗恶魔们将信鸟一抢而空。一种既美味又实用的鸟。雷的吹嘘让米凯尔很怀疑这些信鸟被买走之后的命运。
无论如何，这笔买卖暂时减轻了米凯尔的债务，雷还给了他几块宝石说那和他的蓝色眼睛很像。
“我们去买书？”米凯尔的心情有些兴奋，当然他的表情依旧是万年冰山脸。
“别急！先尝尝这个！”雷把随手买来的一串烤菌菇递给米凯尔。
这种米凯尔从未见过的菌菇被烤得流出一滴滴的油脂，它看起来白嫩可爱，还在往外冒肉香！
米凯尔尝了一口。
“怎么样？”
“很香，很……让人满足？”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东西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曾是我的口粮，当时我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它是唯一被证明安全无害的食物。”雷颇有些怀念地说，“再来试试这个吧！”
市场上的串烤种类多到数不清，恶魔摩肩接踵，直到吃得都有些撑了，米凯尔才想起一件事。
“你不是说要我到本地最有名的串烧店排队等位吗？”
“那是骗该隐的。华内拉最有名的不就是路边串烤摊嘛！”雷摊了摊手，“我们到了。”
他们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地摊，墨绿色的厚布上摆了许多书。
米凯尔摸了摸口袋里的蓝宝石，觉得还是节省一点，先买一本《地狱简介》之类的书比较好。其他在他清单上的，关于地狱生物分类，地狱魔法概况，宝石和草药的换算，以及如何赚到更多钱的书可以以后再买。
不过当他蹲下开始挑选的时候，却一下子惊呆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些诸如《XXOO的一百种姿势》、《如何取悦你的另一半》、《骗一个堕天使上床——我的一段真实经历》、《安菲斯的YL一夜》的理应被查禁的书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书摊上？！
哦不，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米凯尔再度认清这个事实。
他用力抚平额头上跳跃的青筋，沉声询问摊主：“你这里有没有更具教育意义的书？”
“你觉得这本《XXOO的一百种姿势》不好吗？”摊主疑惑地反问，然后恍然大悟，“喔，它的确有点太过宽泛了，有很多姿势并不适合堕天使。要不要试试这本，《一千零一夜的秘密》？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智天使，据说他曾经是智天使之王拜蒙的情人！”
米凯尔：“……”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手头没多少闲钱，你这里有废纸要卖吗？”雷在一旁微笑。
摊主顿时对这两位主顾失去了兴趣：“那一堆里，随便挑几本都是六块宝石碎片。”
就这样米凯尔只花了六块宝石碎片就买到了所有他需要的书。他口袋里的蓝宝石没能花掉，雷友情赞助了购书款。他捧着书，心情多少有些矛盾。
“我想先从这一本看起。”米凯尔指着被他放在最上面的《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地狱》。
“你很快会发现地狱里的书籍都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最好别太将书上写的当一回事。”雷微笑着说。他也有所斩获，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要了他一块三阶上等宝石。他把书卷起放进空间道具里，不让米凯尔看书的封皮。
“我们去找旅店吗？”米凯尔迫不及待地想要吸收知识。
“喔，那是谁来了？瞧他匆匆忙忙的样子。”雷抬起眼看着天空。
一只画眉鸟跌跌撞撞地飞下来，在他们脚边变成少年的模样。
“天！你们真的买了书消遣！快跟我来！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米凯尔手里捧着的一堆书。
“我帮你放起来吧！”雷对米凯尔笑了笑。
书被放进了雷的空间道具。米凯尔一直以为天堂的负重机械是最好的运输工具，不过在来到地狱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羡慕雷的空间道具了。
雷看向该隐：“打听到消息了？”
“那个老贵族和他的女儿明天就出发，他已经雇佣了超过两百名佣兵，付的都是成色很好的宝石。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报名了，倒有不少人在报名处外面想要抢劫佣兵状。”
“很好，我们走吧！”雷拍了拍手。
在去往报名处的路上，该隐叽叽喳喳地讲了他打听到的其他消息。那个老贵族打算在今晚举办篝火晚会，感谢华内拉当地贵族的帮助，并庆祝他终于可以重新上路。几乎所有人都在疯传老贵族的女儿长得有多迷人，她的肌肤如同冰雪一样白皙，她有着烈焰一般的红唇，如同星光一样美丽的卷曲金发足以令王坠入情海。可惜只有被雇用的佣兵才能参加今晚的晚会，不少嫉妒的恶魔已经开始祈祷快点下一场大雨打断这场晚会……
“奇怪的心态！”米凯尔不屑地评价这些无所事事的恶魔。
他们终于来到报名处外面。一个堕天使，一个恶魔和一头异兽的古怪组合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最后一张佣兵状，只要一块四阶中等宝石！你们想买吗？”一个恶魔凑上来问。
“不需要，我们有佣兵状。”米凯尔的话让周围的恶魔一齐露出贪婪的眼神。
“是吗？也许那是假的呢？最近有很多人被骗买了假的佣兵状。让我来帮你们鉴定一下吧！”另一个恶魔逼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