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番外——诗念
诗念  发于:201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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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时依稀听到喻青的声音,跑过去就见到他两眼血淋淋的场景,那个瞬间,苏浥觉得灵魂都飞出窍了,就好像三年前,眼看着喻青倒在血泊里。

他一次次在他面前出事,他却一次也不能救他。

然后看见他扑到陌生男人的怀里,就像迷失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

他无法想象,如果哪天喻青发现“唐渭还活着”,只是他骗喻青醒来的借口,喻青会怎么样?还是像当年一样疯狂地踩油门胡乱撞?或者在此之前先撞死自己?

燕昭说得没错,喻青就是来克他的。

听医生说喻青没事儿才放下心来,又忙去安抚被晾在一边的手冢太郎,终于谈妥合约回到医院,就看到青辞喂喻青吃粥,他神情那样乖巧羞涩,与在自己面前的戒备形成鲜明对比。

喻青知道苏浥生气了,也知道怎么去安抚他的怒火,拉拉他的衣袖,软下声音说:“我想吃提拉米苏,好久没有吃了。”

带着些微撒娇的语气,最让苏浥没有办法,“还想吃什么?我一并让高泽去买。”

“冰淇淋。”

“大冬天的吃这个,仔细胃疼。”

喻青郁闷地低哝,“不是你自己问我想吃什么的。”

苏浥苦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好吧。”

喻青浅浅一笑,那时夕阳正好洒在他脸上,有种冰澌雪融的美感,多久了,喻青没有这样对他笑过?苏浥忍不住环抱住他,亲吻着他的发梢,梦幻似地低吟,“喻青,我想你。”

喻青身子有些僵,过了会儿轻轻推开他,“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美国。”摸摸他额头上的绷带,“看来得给你配个保镖。”

喻青忙道:“这是意外,保镖就不用。”有高泽这双眼睛就够了,再来岂不是半点自由也没有了?

“以后再说。”

喻青便也随他岔开话题,“今晚谁陪我?不要高泽,他睡觉打呼。”

“我陪你。”摸摸他有些发青的脸色,“最近没好好休息吧?我听高泽说词曲都已经写好了,很有水准,这两天就安排制作背影音乐,等你伤好了也差不多可以录歌了,不用太赶,到暑期还有几个月。”

“苏浥。”喻青对着他的脸,“这个专揖,我想邀请几位古风歌手合作。”

苏浥眉头生皱,“这是为何?你不用担心人气问题,前期宣传公司会做到位。”

“只是想和朋友们一起做件事情。”

苏浥冷笑,“为了那个叫青辞的?”

喻青淡淡地说:“他帮我写词,我帮他增点人气,礼尚往来而已,你这么酸溜溜地干什么?”

苏浥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直白的说过,想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吃醋,顿时一把老脸窘得通红,尴尬地咳了声,庆幸喻青看不到他此刻的脸色,却见他小狗似地爬过来,“苏浥。”

“嗯?”

冰冷的手忽然覆在他脸上,喻青的笑容有些调皮,“这么烫,你脸红了!苏浥,你竟然脸红了!?”

苏浥奇窘无比,拿开他的手别过脸,“我去买点水果。”

病房的门关上时,喻青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他知道苏浥肯定会答应自己,虽然事情很难办,因为他爱自己,否则那么刚愎自用、行事果决的他,怎么会被自己控制喜怒?

可是,再多的爱,也抵消不了对他的恨。

苏浥这次去美国肯定是看他的儿子桑豫,他一直在美国留学,不肯回来,他夫人桑丽几年前就去世了,是被苏浥气死的,也可以说是被喻青气死的。

业内人士都知道苏浥最开始是入赘桑氏的,像条潜伏的蛇暗暗蓄积势力,猛然出击,然后取桑氏而代之,便是今天的苏氏娱乐。

喻青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既便他觉得苏浥是爱他的,但有时候苏浥对付他的手段,都令他恐惧,更何况别人。这段时间他和秋宇则、青辞走得近了些,难保他不会对二人下手,因此才有了刚才的刻意亲近。

苏浥买好水果回来,就见喻青懒懒地躺在病床上,像个餮足的小猫,嘴角还沾着奶昔,禁不住莞尔,目光也不似平时冷峻,“又吃撑了?说了多少遍蛋糕不能多吃,总也不听。”

他换上白色男士运动服,袖口挽起,腕上带着看起来休闲而不失知性,放下果盘揉揉喻青的头发,“起来走走,消化消化。”

喻青躲避他的抚摸摇摇头,“躺着消化更省力。”

毛绒绒地头发在掌心滑动,让苏浥想起以前桑丽养的波斯猫,撒娇的时候就眯着眼睛,在人掌心里蹭啊蹭。心一时软得像团棉花,将他头移到自己怀中,大掌贴在他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揉起来。

他的手法极好,温暖慰贴,舒缓有力,舒服的喻青都不想动,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写曲子实在是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浥吻吻他的唇,温润、柔软,适合接吻的唇,如同最香甜的毒药。怕吵醒他浅尝辄止,抱着他躺在病床上,喻青似乎做了什么梦,不安地动了动,抓着他的衣襟窝到他的怀里。

11.旅游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踏实,沉睡的一千个日夜里,就躺在这里,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喻青睁开眼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吓了一跳,然后才想起来眼睛受伤了,刚一动就觉腰间收紧,苏浥胳膊锁着他,声音沙哑,“时候还早,再睡会儿。”其实已经不早,都日上三竿了,只是他太贪恋有他在怀的感觉,舍不得起来。

这样相拥着醒来让喻青觉得很别扭,“你不是要上班吗?松开。”

苏浥将他搂得更紧,脸贴着他脸颊,缠绵低语,“喻青,再让我抱会儿。”气息喷在喻青脖子上,酥麻的感觉令他紧张地推开苏浥,“你松开,我要上洗手间。”

“喻青。”苏浥眷恋地揽着他,语气很柔软,“我们去旅游吧。”

“我又看不见,怎么旅游?”

苏浥说:“用耳朵听,你不是最喜欢大自然的声音,这时候苏州已经是春天了,去那里。”

喻青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便答应了,苏浥当即订了去苏州的机票,下午就到了渡假村,喻青躺在山顶的躺椅上,听风吹修竹簌簌有声,林间野鸟叽喳,时不时有梅花的香味传来,觉得浑身放松。

苏浥说:“天目湖的鱼头是特色,晚上我们吃鱼头。”

喻青双手枕在脑后,闲适地说:“好啊。”

“知道眼前是什么景色吗?”

“有竹子,还有梅花吧?”

“嗯,我们在山顶上,脚下有十顷碧湖,山上遍植绿竹,一眼望去青苍苍的,梅花就是你身边,是树绿萼梅,青白花瓣,绿色花萼,很漂亮。”

随着他的描述,喻青眼前仿佛呈现出那些景致,“苏浥,有人告诉过你你口才很好吗?”

苏浥莞尔,“晚上我们去泡温泉?”每次旅游喻青都会很放松,和初见那时候一样。

喻青还未回答,感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下雪了吗?”

苏浥握住他的手,“别拂,是梅花。”清透的梅花点缀在他清致的眉眼上,更衬得他眉眼如画,风骨清奇,“喻青……”苏浥的声音有点沉,“喻青,我……”我爱你,可三十多岁的男人,实在难将这三个字轻意说出口。

他的气息离得很近,目光似要将他灼伤,喻青紧张地任他抓着手,对接下来的话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俯身吻了吻喻青的额头,那样爱重,如视珍宝。以前苏浥也是这么吻他的,这样的温柔让他恍惚产生错觉。

那时他已经正式上大学了,苏浥几乎每天都会去接他,两人越来越熟悉,最初的那点点戒备早就烟消云散。后来他母亲的身份被人知道,同学们开始疏远他议论他,某次竟然还说侮辱到他爸,一下触到喻青逆鳞,就与那男生打了起来,闹到教导处让找家长。

喻青知道郑媛是不会过来的,十二岁那年后,她怕是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当然欠下赌债时除外,思来想去打通了苏浥的电话。

当时苏浥正在开会,二话不说得就赶了过来,教导主任是认识苏浥的,因此诧异地问,“苏董,你们是……?”

“我是他叔叔。”

喻青微怔,飞速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接着下巴被苏浥抬起,看着自己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深沉阴冷,“这是怎么回事?”喻青别开眼,低下头,他很抱歉又给苏浥带来了麻烦。

教导主任说:“没事没事,只是学生之间闹闹玩儿。”

“是吗?”苏浥冷道,“喻青,你先出去等我会儿。”

苏浥跟教导主任说了什么喻青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私下议论他,那个打他的人也在学校消失了,学校老师都对他很客气。

他一直在走廊上等他,见他推开门时脸色还有些阴霾,看到自己后就转晴了,“以后学校里有什么事儿,就找我。”

“好的……苏苏。”

苏浥怔了怔,“你叫我什么?”

“苏叔。”两个字连在一起,听起来倒像是“苏苏”,那样亲昵令苏浥心头微窒,揉揉他的头发道,“走,去医务室。”

喻青不愿意去,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到父亲也是在医院里去世,“就一点小伤,回去擦点药就行了,去吃饭吧,我饿了。”

苏浥带他吃完饭后又买了些药水,亲自替他擦上,喻青看着他温柔而疼惜的眼神,眼睛有点酸涩,很久了,没有人这么关心他。

后来苏浥便成了他的“家长”,学校里的任何事情都是他来,连同期末家长会。喻青的同学也知道他有个有钱的叔叔,暑假里十来个男同学约好出去玩,撮串着喻青向苏浥借车。

喻青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他实在很久没有和同龄的孩子玩得这么好了,犹犹豫豫地问,“苏叔,暑假里同学约我去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去哪里玩?都安排好了吗?”

“没有。”将同学们的计划说了一遍,苏浥利落地安排好一切。

出游那天苏浥也过来了,见孩子们那么有活力,十分羡慕,坐到座位上,喻青努努嘴问,“你穿这个去啊?”西装革履的,哪里像出去玩啊?

苏浥这两天有些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想着到地方了再买身休闲装,见喻青拿过两个袋子,“就知道你会忘,喏,这个给你。”

是件崭新的蓝白相间运动装,和喻青的同款,已经洗过一遍了,另个袋子装着鞋袜。小家伙挺细心的,侧眼就见喻青偷偷瞄他,手悄悄地握成拳,是在紧张他喜不喜欢吧?真可爱。

凑到他耳边低笑,“我们喻青很细心呢……谢谢。”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酥痒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喻青第一次因个同性的靠近感到害羞。

当晚他们在俱乐部住下,喻青与苏浥住一起,洗完澡苏浥披着浴出来,他有私人的健知教练,身材很好,宽阔得肩膀,窄细的腰身,双腿笔直有力,看得喻青羡慕忌妒加脸红,躲到浴室里半天才出来。

然后晚上,喻青做了场春梦,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身体某处也和平时不一样。他爸爸去世的早没有教他这些,生物课上老师也讲得含蓄,对此一知半解,况且旁边还睡着苏浥,更加羞窘。

苏浥也并不比他好过,因没标间他们订得是双人床,垂涎了那么久的人躺在身边却不能动,这滋味更不好受,因此发现喻青不对就打开了床头灯,见喻青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脸色潮红,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我……”喻青偷看了他一眼又赶紧闭上,浑然不知自己水色清瞳迷离多情,有种烟行媚视的味道。

苏浥觉得自己就像蓄满油的油桶,被他这一眼引爆,深深呼了几口气,才没让自己变得禽兽,嗓子沙哑的不成声,“没人教过你?”

喻青羞怯地点点头,脑袋埋得更紧。

苏浥捧出他的脸,安抚地吻吻他的额头,“别怕,我教你……”

接下来喻青的脑海里只剩空白,觉得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在苏浥的手里载沉载浮,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让自己生,也能让自己死。而自己只能无助的呻吟着,哀求着他手下留情。

苏浥看着身下的人,纤弱的身躯在他健硕的胸膛下不盈一握,细瘦的腰身好似轻轻一折便要断掉,白皙的肌肤泛着淡粉色,半张半合的眼睛充盈着情欲,妩媚入骨。

到极致之处,他身子猛然弹起,脖颈仰成绝美的弧度,被吻得通红的唇发出凄美的呻吟,然后瘫软在床上,果然如濒死白鹤般凄艳、绝丽。

压抑太久的念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压住孱弱地少年,却在他含糊地低唤“苏叔”时,瞬间清醒过来,不能这样!他还这么小,这么稚嫩,像三月刚抽芽的春柳,不能就这样折了他。

狼狈地冲进浴室,浇冷水。

在苏浥的唇离开自己额头后,喻青问,“苏浥,那时候,我……”我其实是喜欢你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冷嘲道,“那时候,你一定没想过,那次没要我,就一生也要不了我吧?你后悔了吗?”

“没有。”苏浥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晚上吃完鱼头休息了会儿,到七点半两人便去泡温泉,他们在单独的房间里,喻青看不见,换衣服这种事儿都在苏浥帮助下完成,看着被水汽蒸成粉色的脸,和露在水面上的脖颈与锁骨,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身穿衣服。

“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你不用等我。”关上房门出去。

喻青熟悉这声音,沙哑低沉,饱含着情欲,他要去哪里可想而知。喻青觉得周身的水都冰冷下来了。

浴池就在房间隔壁,他摸索着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想过除了桑丽、郑媛以外,苏浥会拥抱别人,会亲吻别人的唇,会与别人抵死缠绵。也突然想到苏浥才三十八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自己不陪他睡,有的是人主动爬他的床,苏浥也绝不是会为他守身如玉的人,此时躺在他怀里的,是谁呢?

越来越烦燥,忍不住打他的电话,铃声却在门边响起,喻青有种摔电话的冲动。

等了似乎一个世纪那么久,苏浥才回来,身上带着沐浴液的味道,他在别的地方洗过澡,为什么洗澡可想而知,喻青的火再也压不住,随手拿起个什么就向他扔去,“你还回来做什么,滚!”

苏浥闷哼了声,随即将他按在床上,声音冰冷,夹杂着怒火,“让我滚,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喻青,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以至于你都无法无天了!”

“谁稀罕!我巴不得你离我远远的,最好滚到天边去!”

“还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忘恩负义!”

“比忘恩负义谁及得上你?你骗走我妈的钱,害死我爸,害死我师父,还害了唐渭,苏浥,你这畜生!你会天打雷劈的!”嘴里骂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涌,心里有个地方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的捅着。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口口声声说爱着唐渭,却把他推上了绝路,谁能比你无情?唐渭若还活着,一定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你还为他守着身子做什么?送到他面前他都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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