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五郎君(穿越 三)——九小二
九小二  发于:2015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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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尔转头看向齐渊,问道:“齐先生先前可来过闲居?”

齐渊摇了摇头,道:“方才大郎君也问过老夫相同的话,但先前老夫是与主君一起呆在前院堂屋的,并未来过闲居。”

燕秋尔失声轻笑道:“看样子淮安王麾下不仅有官员和商人,还有不少的江湖人士。”

这可出乎了燕秋尔的意料。若只是政商两界,他动动脑,尚且还应付得了,可若扯上了江湖,怕还是要靠燕生的燕家了。

看着燕秋尔略显愁苦的表情,燕生伸手勾住燕秋尔的腰,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怕了?”

燕秋尔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转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燕生:“你是在说笑?他手握生杀大权的淮安王本人我都没怕过,还怕他麾下的几个江湖奇人?若说到奇人,你燕家没有吗?”说罢,燕秋尔对燕生贼贼一笑。

“咱们燕家是不缺奇人。”燕生斜了燕秋尔一眼,说话时刻意强调了“咱们”二字。

燕秋尔耸耸肩,不置可否。

燕生狠狠揉了揉燕秋尔的头顶,转头对唐硕吩咐道:“用家主令将那个吃白食的召回,三日之内我若见不到他,他有生之年便都不必来见我了。”

燕家从商,仅政、商两界就够燕生忙活的了,因此就为了避免与江湖纷争扯上关系,燕家与江湖各家一直只保持着买卖关系,并无交情,甚至是与所谓的江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非要说燕家与江湖有什么牵扯,那边是肖何、肖娘、唐硕,以及那个吃白食的。只是肖何三人常年跟在燕生身边,早已离开江湖,对江湖之事不闻不问,唯独那个吃白食的还混在江湖之中。

三日……唐硕抽着嘴角应了声是,一想到那个吃白食的还在西域雪山顶上,唐硕就在心里替他默哀。

飞鹰从洛阳到西域雪山少说也要个大半天,也就是说那人只有两日半的时间从西域赶回洛阳……这次他可真要跑断腿了。

第107章:吃白食的到

三月十七,帝府堂屋。

燕秋尔的身上罩着燕生的那件黑色大氅,垂着头静静地坐在燕生的身边,一边煮茶一边听着燕生与管事们议事。

自三日前的那夜与唐硕和肖娘谈论过蛊的事情之后,燕生便整日与他寸步不离,整个人紧张得绷紧着,不容许他从他的视线中离开片刻,也不容许唐硕和肖娘以外的任何人靠近他,他的日常起居大小诸事全都由燕生亲自打理,就算是这样,燕生还整日用狐疑的视线去打量唐硕和肖娘,搞得唐硕和肖娘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再被什么人钻了空子。

燕秋尔无法,只得随着燕生到堂屋来,不然燕生便是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燕齐去做。并非是不相信燕齐的能力,只是若燕生在闲居中闭门不出,燕家的大事小情也总是要有人到闲居去传达给燕生,那样的话倒是给了假骆时更多的空子钻。

燕生也如同之前两日一般一心二用,一边与管事们商议商联会的筹备工作,一边戒备着四周的每一个人。三日前对方乔装成齐渊的样子在燕秋尔的肩膀上沾了香粉,今日,对方会不会又乔装成其他什么人?

感受到燕生的草木皆兵,燕秋尔心疼了。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太过自信,累得燕生整日担惊受怕。只是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继续。

暗叹一口气,燕秋尔趁着议事停顿的时间倒一杯茶,转身递到燕生面前,轻声道:“喝口茶吧。唐管事已经加强府中戒备了,你也与诸位管事们交代过了,这里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事的。”

燕生闻声转头,却也只给了燕秋尔一个敷衍的笑容,接过茶水,轻呷一口。

不会有事?他先前也是那样以为的,他以为这帝府里都是自己人,秋尔在这里便是最安全的,可结果呢?出过一次差错,还要他如何放心?

见燕生还是全神戒备的样子,燕秋尔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转头冲一众管事们颔首致歉,而后从唐硕那里要来杯子,一遍一遍地添水煮茶,直至每位管事的手中都捧上了一杯茶,燕秋尔才停了下来,只在小炉子上温着半壶茶。而这个过程中,燕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喝着茶,沉默地思考。

“那吃白食的还没到?”待手上的茶杯空了,燕生才开口向唐硕问道。

燕秋尔从燕生手上取回茶杯,再倒上一杯,又送了回去。

闻言,唐硕抬眼看了眼堂屋门外,沉声道:“回主君的话,尚且没有。”

燕生蹙眉,冷声道:“传令下去,就说燕家以后没有……”

“主君!别下令别下令!”“咚”的一声,一个人从屋顶上掉了下来,正落在堂屋门口。那人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就赶忙起身,踉跄着冲进堂屋,慌慌张张的样子更加重了他的狼狈,“属下方耀,拜见主君。”终于在燕生面前跪稳,那人便立刻恭敬地开口。

燕生冷眼看着方耀,不悦道:“怎么这么晚?”

晚?方耀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燕生。他可是要从西域雪山赶到洛阳城啊,若换成其他什么人可是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他只用了两日多,怎么能叫晚呢?

方耀这一抬头,燕秋尔才终于是能看清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的样貌了,看清之后不禁有几分惊讶。

按理说,燕生都已经二十七八了,能跟随他成为他的属下的人怎么也该有三十来岁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十来岁时就表现出惊人的心智而被燕生选中,可此时跪在燕生面前的这位方耀瞧着却极为年轻,燕秋尔估摸着方耀也只有十七八岁,与自己差不多高,怎么就成了燕生的属下了?

看出燕秋尔的疑惑,燕生嗤笑一声,对燕秋尔说道:“别被他的脸骗了,他已经三十有二了。”

三十二?就这张脸?!燕秋尔惊得连表情都僵住了,见方耀看过来,又赶忙扯开一抹友好的笑容,冲方耀点头道:“在下燕秋尔,见过方管事。”

“他不是管事,只是个吃白食的。”燕生嫌弃地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方耀,而后对唐硕吩咐道,“唐硕,带他下去洗干净,顺便验明正身。”

“是,主君。”就猜到方耀差不多该到了,唐硕早就把沐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听到燕生所说,方耀立刻就站了起来,跟着唐硕往堂屋之后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道:“洗干净就洗干净,验明正身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有谁会假扮我不成?这么长时间没见,主君的事儿更多了,是不是年龄大了啊?我说唐硕,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久没见,你倒是一点儿没变啊,还跟个闷葫芦似的!我说你……”

一路跟着唐硕走出堂屋,方耀的嘴是一直都没停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堂屋里的每一个人听见。

燕秋尔一边听着方耀的念叨,一边注意着燕生与其他管事的反应,见燕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其他人虽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可眼中不乏亲切的笑意。燕秋尔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暗自分析盘算起方耀的心性以及他在燕家的分量。

“散了吧,大郎,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方耀回来了,燕生便只想立刻问清燕秋尔所中之蛊的事情,哪还有什么议事的心思?于是一挥手,便遣散众人。

燕秋尔微微蹙眉,深觉燕生这般因小失大的举动不妥,可他同样清楚燕生这三日里的忐忑,于是只仰脸带着歉意冲已经站起来的齐渊笑笑,而后拱手一拜,道:“有劳齐先生了。”

齐渊愣了愣,而后冲燕秋尔摆摆手,便与其他人一起离开堂屋。

待管事们都退出了堂屋,燕秋尔才对燕生说道:“人都已经回来了,你急什么?就这样遣了管事们,他们该如何想你?”

“与我何干?”他从不在意他的属下们如何想他,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会这样做,旁人作何想法又岂是他掌控的了的?“何况,他们的事情,没有我也能解决,还能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听了这话,燕秋尔心中感动,撇撇嘴,默不作声。

两人没等多久,方耀与唐硕便回到了堂屋。

一踏进门,方耀就惊呼出声道:“哎呀?人呢?这人都哪儿去了?难得我回来一趟,怎的也不等我?”

“等你做什么?”燕生冷眼瞪方耀一眼,“坐。有事问你。”

方耀表情一凛,快步走到燕生的一侧坐好,沉声道:“五郎君的事情,我已经从唐硕那里听说了,五郎君所中确实非毒是蛊,此蛊出自西南密林,极其微小,名为噬相,若是混于酒水之中,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那香严格来说并非是引子,而是一种养料,用于喂养,若不定期给中蛊之人熏香,这蛊便也活不成用不了。对方将这香当做引子用,想必是因为蛊刚入体,只是潜伏着,并不活跃,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苏醒活动。

而唐硕与我说的那种吹叶子的声音才是催动此蛊的关键,自然不是随便吹吹就可以的。

至于潜入帝府的人……属下以为只是个擅于易容的人。”

“西南密林……”燕生眯起眼睛思索片刻,道,“这东西怎么会传出来?”

国之边境的偏僻之处总是会住着一些与世隔绝的民族部落,天岚国极西南的地方就有一处密林,密林之中便住了这样的一个民族,人口数不多,几十人而已,燕家因一次偶然的机会闯入密林,知晓了这个民族,之后便定期向密林之中运输生活所需,除此之外,燕生严禁任何人去打扰他们。

然而在燕生的印象中,那个部落落后,但却神秘,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正因如此,燕生才对燕家人下了禁令。这蛊若是存在于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里,又怎么会流传出来?

方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方耀也是因着燕家送货的机缘进了那密林一次,同样是碍于对方的诡异而没有再去第二次,只是出于好奇心,方耀还是打听了所有他所能打听到的关于那个部落的信息,自然也包括这蛊的信息。只是方耀不认为那个部落里的人会主动将蛊交给别人使用,同样,方耀也不认为有人能进入那个部落夺取这蛊,可若两者皆非,这蛊又是如何出现在洛阳的?

方耀转头,困惑不解地看着中蛊的燕秋尔。

燕秋尔抿一口茶,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问道:“三四月之前,或者再早些时候,西南可有战事?”

“战事?”闻言,燕生、方耀和唐硕三人同时蹙眉。

燕秋尔点点头,再问一遍道:“有吗?”

“有。”燕生点点头,“算不上战事,但确实调用了守军,且有战斗。”说到这儿,燕生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燕秋尔的意思,扬声对唐硕吩咐道,“唐硕,传信西南,让他们改变探查方向,去查那场战事,所掉之军是否与淮安王有关,那战事是否牵连了密林中的部落,总之我要知道那场战事的每一个细节。”

“是,主君。”唐硕应下,转身就离开堂屋去传信。

燕秋尔转了转眼珠子,问方耀道:“方管事可有办法压制此蛊?”

“没有。”方耀摇了摇头,蹙眉看着燕秋尔,“五郎君想要做什么?”

“我想……去与那假骆时见一面。”

第108章:自觉送上门

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洛阳城南市某家酒肆的屋顶上,唐硕与方耀正相对而坐晒太阳。

方耀咔嚓咔嚓地啃着一个苹果,饶有兴趣地透过揭开瓦片后屋顶上的窟窿向下看去。

“这位五郎君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啊,这肚子里还有一只听敌人指挥的虫子呢,他竟然也敢到敌人的地盘上来?”方耀“咔嚓咔嚓”地将手上的苹果啃完,伸手又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个。

方耀吃苹果的脆响扰得唐硕心烦,抬眼狠瞪方耀一眼,冷声道:“若是坏了五郎君的事,我就缝上你这张嘴!”

惊诧于唐硕发狠的语气,方耀微微一怔,赶忙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好奇地向唐硕问道:“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干吗这么护着这位五郎君啊?我都没见你们对大郎君和三郎君这么好。”

想起昨夜被燕生毫不客气地踢出闲居的事情,方耀就觉得不爽。以前回到帝府的时候,他都是住在闲居……旁边的观云阁的,可是昨天夜里主君不仅没让他进闲居,连观云阁都不让他进了!他还瞧见唐硕和肖娘几个也都是止步于闲居门口,可那五郎君却是轻轻松松地进去了,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这是终于出现了在主君心中比他们还重要的存在了?这怎么可以!

方耀越想越气,又泄愤似的狠咬了口苹果。

唐硕额角的青筋一凸,突然很想把这位碍事儿的伙伴从屋顶上踹下去!

唐硕与方耀的正下方,燕秋尔正自斟自酌,一边等着假骆时的到来,一边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前世燕秋尔也有到帝府办过事,可却从未见过方耀,也没从燕生的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今早出发之后燕秋尔向唐硕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方耀是燕生放养在外的一个人,不参与燕家的生意,四处打探各种消息,却不传回,每年回帝府两次,向燕生汇报天岚国大江南北的变化,比如各处农田的收成,比如新踏入天岚国的外国商人。这些事情乍一听好像没什么用,却是燕生开拓新业的重要参考。

只不过燕秋尔觉得燕生只将方耀这人利用了两成,燕生以为方耀所探知的其他“琐事”与他无关,可实际上,那些消息若是用的恰当,会迅速提高燕家在整个天岚国的地位。不过燕生也无意让燕家涉入商界意外的领域,倒也无妨。让燕秋尔介意的另有其事。

燕家上下与燕生亲近的人燕秋尔都见过了。

燕老夫人虽疼爱燕生,可母子俩聚少离多,如今也说不上多亲近。燕寻是与燕生一起长大的,燕秋尔不知这两人年幼时是否亲近,只是现在燕寻对燕生的敬重多了些,故而肢体的距离便疏远了些。齐渊的心是与燕生亲近的,可师生之礼也让两人的相处没有那般随意。燕家的六位管事是众所周知最靠近燕生的,然而他们对燕生的敬畏心太重,在燕生面前,他们不敢造次。

燕秋尔原以为方耀该是与六位管事一样的,然而昨夜所见的情景却让燕秋尔知道这燕家上下,敢抱着燕生不撒手还一个劲儿撒泼耍赖的,除了他,竟还有个方耀,于是燕秋尔也有几分理解燕生的那句“他不是管事,只是个吃白食的。”是什么意思了。

燕秋尔自是知道燕生只当方耀是属下,会这般纵容多半是因着心中的愧疚。燕家之中,商队虽常年在外行走,可每一支商队都有固定的行商路线和活动范围,做得也都是大抵一成不变的事情。方耀也是在外行走的,可与商队相比,方耀却要辛苦得多。

方耀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天岚国各处,没有既定路线,也没有燕生规定的任务,他只是循着消息的指向四处奔走,大到如常安城那般繁华的城市,小到听都没听说过的村落,只要打探到什么消息,他便要去查证,然后从那些真实的消息中筛选出对燕生有用的。

燕秋尔以为,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也不是为了谁都会去做的,兴许方耀这样做是因为对燕生的仰慕之心,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的别的情感。

暗叹一口气,燕秋尔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酒穿喉入腹,燕秋尔忍不住自嘲一笑。

不过就是突然冒出一个与燕生亲近过头的人,他竟还费心分析出这么些东西来,还是在这样等着被对手瓮中捉鳖的时候,真是不该。

燕秋尔摇头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燕秋尔依旧独自在酒肆中,纵使已经放慢了喝酒的速度,燕秋尔的手边也已经有两个空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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