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很久,终于选中一块地方,把麻袋扛下来,将它打开。
女人脸色雪白,身上什么衣物也没有,头上身上鲜血遍布,还带着许多烧伤。
她的双眼睁着,让周正觉得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他连忙把女尸放在一边,自己开始铲土。
过了良久,一个大洞终于铲好。
周正急急忙忙把女尸推下去,只见那女尸眼睛还是睁着,让周正猛地一阵心颤。
那双眼睛,是在怨毒地看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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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外面飞雪连天,一片苍茫。
一打开窗把头伸出去,宁无心就能感受到那种自己几乎要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心旷之感。
他把窗户关好,手里捧着小手炉,把身体紧紧的靠在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身上。
他的身体较为寒冷,一到冬天就有点受不了,不像身旁的这个人,身体温暖的很。
宁无心哀怨的想,自从那天喝醉酒之后,这一个月以来,王爷再也不肯和他睡在一起了。
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自己做了什么?!
一想起那天的事,他就觉得憋屈。
该灌醉的人没有醉,自己倒醉了。
一觉醒来,自己睡在王爷的床上,王爷却睡在躺椅上。
而且,当天早上,王爷就告诉他,二人在一起睡,多有不便,以后不可以了。
他无论如何撺掇利诱绞尽心思,那个人就是不肯再多说一句。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勾引成功,连以前有的福利也被取消了。
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成了一个谜。
真是让他抓心抓肺狂暴不已。
宁无心再次往严云启身上蹭一下,摸上严云启的手。
没有用手炉都暖呼呼的,真不公平!
严云启仍然闭着眼睛,却把宁无心的手握在自己掌中,轻微的揉搓。
这个程度的碰触,属于安全范围。
而且,他早就发现宁无心十分怕冷,整只手冰凉。
“王爷,我冷……”宁无心这段期间对严云启冷惯了,连撒娇都很生硬,“你不怕冷,抱着我行不行?”
简直像是命令。
严云启对此却已经习以为常。
他半躺着靠着马车,让宁无心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斗篷将他包住给他取暖。
宁无心把脸靠在身边人的脖子上,抱上他的腰,心里有点欲哭无泪。
都抱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就是突破不了进入下一步?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严云启在心里叹一口气,两人……是真的不能在一起吧。
他不着痕迹的亲着他的头发。
我明知不能这样和你继续下去,却又舍不得放开,这种心情你能不能了解?
宁无心问道,“王爷,李少言那封信,你是怎么看的?”
严云启的脸色严峻起来。
三天前,严云启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原来的严云启在年少时的陪读,李少言写的。
后来严云启去了封地,李少言则继续留在仕途,两人很久不曾联系。
李少言的信十分唠叨,先是花了几张纸叙述了多少年不曾相见的思念之情,又提起自己近几年的情况,接着说严云启这几个月在京师很红,皇上多次提到他,说他断案如神。
最后,他终于进入正题,说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李少言的父亲名唤李奉天,是当朝一品威武将军。少言乃是他长子。
最近,父亲的一个贴身亲信,名唤周正的,十几日前开始疯疯癫癫,说家里有鬼,时常抱着头哭泣,有时又不住的叫喊。
有些仆役也十分惊吓的说,晚上去解手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女鬼在院子里飘行。
鬼魂之事,少言向来是敬而远之,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只不过,父亲五十大寿将至,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房间里却悬挂了一段白绫,上面写着八个字,“残虐之恨,血债血偿”。
那段白绫底部绣了一朵梅花,乃是一个死去的丫环,名叫银霜的所绣。
府里一时疯传,银霜失踪已久,难道已经死了,还来寻仇?
为什么和李将军寻仇呢?
李奉先习武多年,现在时至严冬,晚上睡觉时又把门窗关好,有人晚上进入房间的话,他一定能发现。这片白绫,实在是十分诡异。
李奉先虽然嗤之以鼻,少言却思来想去,父亲生辰快到了,就怕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就瞒着家人找到了严云启,想请他来为自己出出主意。
李少言的信,的确让严云启起了兴趣。
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有人在宅内装神弄鬼,这样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所以,他决定去少言家里看看。
藩王在封地,本来没有皇帝诏书不可以进京。
但是皇帝十分疼爱自己这个瞎眼的弟弟,特准他随时进京都好,不用诏书。
这倒是给了他方便。
严云启皱皱眉头,不说话,垂着眼睛思考。
宁无心撇撇嘴,把头埋在严云启胸前,慢慢睡了起来。
19.夜半惊魂
按说,藩王的封地应该离京城很远。
一是可以镇守边疆,二是把他们支的远远的。
不然的话,藩王一有反叛之心,就是直逼京城,要收都收不住。
比如说,东南王。
比如说,雁北王。
当然,和王就比较特殊。
严云启眼瞎,没有军队,对皇帝没有威胁,所以,他的封地和州府就在京城旁边,一年起码要走个来回,以慰藉皇帝老子的相思之苦。
尽管如此,四辆马车载着严云启,宁无心,包慈,添岁,添福,刘毅昭和六个护卫,也在冬日里走了整整八天,才总算来到京城。
跟着严云启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就像宁无心,已经来过京城十几次,还在一些达官贵人家住过好几个月,对这里熟的很。
其中,对京城最不熟的,只怕就是严云启本人了。
决定来京城之前,他沉吟了许久。
自己是个假和王,来到京城,必然是要呈上褶子,等皇帝宣召的。
万一皇帝要见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可能要穿帮?
但是,据包慈说,皇帝每年起码也要召见严云启一次。
就算现在不来,将来也是躲不过的。
他思虑半天,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如此,见招拆招便罢,就算皇帝怀疑自己不是本来的严云启,他也找不出证据。
没有证据,他能把自己如何?杀了吗?
把自己杀了,那他的弟弟岂不是永远回不来?
想到此处,他才最终做了决定,过来京城看看。
对于随行的人选,除了经常侍奉自己的包慈和添岁,他只带上了选出的六个侍卫和刘统领的小儿子刘毅昭。
最后,马车里还有一个空位,才把一个小厮添福给带上了。
说起这六个护卫和刘毅昭,宁无心最是自豪。
他辛辛苦苦培训了这七个人三个月,总算把他们培训的像模像样了。
调查审讯的技巧,主要还是严云启传授的。
宁无心传授的,则是如何保护现场,在现场采证的技巧。
这七个人也曾经被严云启吩咐参与过石清越的一些小案子,算是有了实际的经验。
严云启默默的感到欣慰,现在这种情况,竟然也和自己之前在昭国的情形有些相似了。
有了这些人,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不再感觉无助彷徨,焦躁暴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有了念之。
他摸摸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人的头,都已经到京城了,他还是睡得很熟。
严云启忍不住想,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平时却有一些可爱的小习惯。
比如说,打呼。
一睡熟,就喜欢打呼。
打的也不响,但是就是深一声浅一声,让他忍不住发笑。
有时在夜里,他思考案情睡不着,听着身边这人轻微的呼声,就会觉得,有一个人这么陪着自己,真是好得很。
就算再艰辛的路,有一个人这么陪着自己,也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王爷,将军府到了。”严云启的思维被马车外包慈的声音打断。
严云启轻轻把宁无心推起来,“念之,到了。”
宁无心睁开惺忪的双眼,“嗯”了一声又抱回去。
我还没有睡够——
你下了车就不会再抱我了,我不要——
严云启心中发笑,把他轻轻推起来,“少言只怕在外面等了,我们赶快下去。”
宁无心苦着脸,又纠缠了一阵,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车。
一跳下马车,只见一个十分气派的宅邸,大门上的牌匾写着气势磅礴的二字,“李府”。
门口果然有一个气质儒雅,十分有书生气,身形有些单薄的年轻男人恭谨地站着。
他一看到严云启下马车,立刻迎了上去,眼睛忍不住悄悄看一下他身边的这一位容资无双,气质幽冷,却看起来有点不爽的青年男子。
“王爷远道而来,实在让少言喜不自胜。”他扶住严云启,慢慢向大门走去,“王爷小心台阶。”
严云启微笑,“多年不见,自然也该聚聚啊。”
从来都没见过你。
要不是为了你老爸,也不会见。
少言道,“王爷来的目的,少言并没有向家人说明。”
严云启摆摆手,“你在信中已经说了。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调查,不宜宣扬。对你的家人就说,我此次来京城,是因为想念皇上,特来面圣。你听说了我要来,特地硬把我拉来这里住几天叙叙旧。”
少言连忙应着,“少言实在斗胆,多谢王爷顾念我的苦衷。”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大门里迈,不远处却传来有些着急的声音,“和王爷来到寒舍,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宁无心一看,里面已经赶出来一群人。
领头的正值中年,却面色红润,气宇轩昂,风采有加,那“有失远迎”的声音便是从那人口中而来,此人必是李奉先无疑。
紧跟在后面的二人,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
一个面无表情,沉着不惊,双眉入鬓,英俊挺拔。宁无心想,此人必是李奉先的嫡次子,现在军中任职的李默言。
另外一个面带笑容,丹凤狭长眼,端着一柄扇子,身着白衣。宁无心撇撇嘴,这人定是李奉先的第三子,庶子李慎言。
后面自然还跟随了一群家将和清客,不能一一细表。
严云启朗声笑道,“本王不请自来,打搅将军一家,实在惭愧。我与少言多年不见,想念的很,特来叙旧,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李奉先连忙说王爷驾临,蓬荜生辉云云。
两人互相吹捧客套十几个来回。
宁无心百无聊赖,打量起李奉先的三个儿子来。
根据资料显示,嫡长子少言从文,现任年幼太子的少傅,为人文质彬彬,书呆子一个。
嫡次子默言从武,为人冷漠,惜话如金,最得父亲欣赏,深不可测。
庶子慎言从商,生意做得极大,家里最有钱的就是他。
默言冷淡的看了宁无心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严云启身上。
宁无心再次看看慎言,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三兄弟之中长得最好看的,桃色新闻也越多。
最近的一个故事,是在青楼为一个花魁和别人大打出手。
慎言也早就注意到了他,正在笑着打量,目光里露出欣赏和毫不遮拦的……猥亵。
然后,他把手中的玉柄扇子“呼啦”一下子打开,里面立刻显出四个字,“风华绝代”。
他摇着扇子,把头发扇得在风中飞舞。
宁无心冷冷的看着他,像在看一只猴子。
这只猴子,现在正在寒冬腊月里刷他的猴毛,还自以为刷的很好看。
几人寒暄完毕,李奉先连忙叫人把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让严云启等人去休息,晚上再宴请王爷,替他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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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宴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不必再提。
少言一贯恭谨有礼,默言还是冷若冰霜,只有慎言八面玲珑,还不住的向宁无心敬酒。
席间,他又把宁无心拉到一旁,对他说了一些耳边话。
宁无心倒还不觉得如何,严云启却有点不舒服起来。
第一次见面,又不是很熟,为什么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散席后,宁无心扶着严云启慢慢往他的房间里走,心里在默默的考虑自己今晚如何在严云启房中蹭睡。
严云启回到自己房中,心里不舒服的很,却说不出口,慢慢的脱着外衣,一时没什么话讲。
宁无心整理着严云启衣物,也不说话。
半晌,严云启道,“明日就是李将军的生辰,一定忙的很。”
宁无心“哦”了一声。
严云启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干巴巴道,“明天早上要去问一下那些看到女鬼的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宁无心再次“哦”一声。
呆了半晌,严云启终于道,“天色不早了,念之还是早点睡吧。”
宁无心再次“哦”一声,心中失望的很。
王爷已经在赶他走,看来今晚无法蹭睡,今天……不是他的幸运日。
刚要走出去,只听严云启道,“念之怕冷,今晚……要不要在这里睡?”
宁无心的心脏立刻起伏起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他忍着要大喊出口的“我要!我要!”,极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过了半晌,严云启只听见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声音道,“王爷邀请,念之盛情难却,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了。”
严云启忍不住在心里微笑起来。
两人迅速脱了衣服上床。
一个月没有睡在一起,严云启有些尴尬,不知道胳膊应该放在哪里。
在马车上的时候,两人的衣服层层叠叠,就算抱在一起,也还感觉不到什么。
现在两人在被窝里,各自只穿了一套亵衣,严云启想起自己偷亲这个人的那一次,突然有些敏感,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宁无心抓着身边这个人的亵衣领口,有点头晕目眩,却忍不住的直往他怀里蹭,直把严云启蹭的反应起来。
这种禁忌的欢乐,犹如偷情一般的感觉,让两人的身体迅速发热。
宁无心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今晚,王爷好像没有再制止他。
难道,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他的幸运日吗?
今……今晚,就是他的第一夜?
宁无心要晕厥过去了。
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突然,叫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轻手轻脚拉开严云启的亵衣,抬起头,轻轻的舔咬他的脖子。
没……没有把他推开!
王爷,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认为享受一下人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的下面都有些翘起,正在互相摩擦交错。
严云启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失去控制,身边人的气味如同春药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握住身边人的腰,两人更加紧密的贴在一起。
宁无心浑身无力,软趴趴的倒在那人的怀里,今晚的喜悦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觉得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太小了。
突然,他一眯眼。
这个时候,貌似还是矜持一点较好。
书里的那些小受都是喊着“不要不要”,然后让人强上的。
他仔细想一下,心里一惊。
每一本,每一本,每一本,每一本……都是。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
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意思着拒绝一番,自己已经被翻身压在身下。
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