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枫越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呢,真是抱歉。枫越,李叔在问你呢。”关母推了推枫越。
“哦……抱歉,李叔。”枫越稍稍低头道。
“哈哈哈……没什么,快进去吧!演奏正在进行,难得请到的大人物。”
真是无聊的活动,用南宫瑾那家伙的话说就是“毫无意义但却是必要的活动,和高考一个性质。”枫越勾勾嘴角。
不知道苍羽都那边是怎样的情况,就算去银树林里写生也比参加这种活动有意义吧?现在这种时候……月色应该正好,阿尽说不定又坐在屋顶玩弄他那柄短箫,枢微那个无趣的家伙一定是早早睡了的。
“现在才来,怎么说也该先罚上三杯。”站在大厅右侧的男子推了把眼镜,语气低沉懒散,语调不带丝毫起伏。
这强烈的既视感!枫越猛然一怔,僵立在原地。
“呀呀!还真是大人物呐!不知是几人抬的轿子才能把你请到这儿来呀?”关父上去便是一个热情的拥抱,随后是一套流利的撞拳击掌动作。
男子再次推了把眼镜,“你还真是老样子……”
“你也没什么变化。反应还是相当的迟钝,哈哈哈哈……”
眼镜男子将目光移开,表示对关父的话并不赞同,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击。
没有错!那是……枢微,或者说左安书的……父亲!枫越忽然觉得有点恍惚,他差一点以为自己见到了枢微本人。父子俩原来是这么相像啊!
那家伙要是否定他父亲,首先就得否定他自己!
男子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目光,那个和关太太站在一起的高个子男生似乎一直注视着自己,以一种奇怪的灼人的目光,也许是瞳色的缘故,那海蓝色瞳眸似乎像深不可测的海底般刺骨,令人不自然的觉得脊背一凉。他略略皱眉,实在不明白那男孩究竟是何意。
左父自然不会知道枢微是怎么对枫越描述自己父亲的!要是他知道了,那么枫越的目光也不难理解了。
“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下,你应该很久没见到了吧?”关父像枫越这边招手。
“你爸今天好像要把你推销出去的样子。”关母笑笑。
“这是关枫……”关父指指枫越。
“左叔叔好!”枫越眯笑道。
突如其来的问好令关父的手僵滞在半空,关母有些诧异的地望着枫越,像是在枫越的脸上见到了不可思议的风景。
前后的态度……反差太大了点吧!枫越立马意识到自己热情过了头。“啊……那个。”他抓了抓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呐,老实说……我小时候记性不好容易忘事儿。不过常听枢……呃,左美琴提起您,一直惦记着您呢!”
“嗯……”男子的神情显得有些无措,似乎很尴尬,“关……枫越,真的长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小时候不爱说话的,呵呵……”
“啊……是吗?”关枫越有些出神,兀自想着心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小时候从没有见过枢微,可是却无数次梦到那个撑着黑伞的男孩,kaname,这个名字究竟有何意义?那个男孩究竟是不是枢微?
左毅向大厅里侧张望着,“美琴跑去哪儿了,我去把她叫过来……”
“诶诶诶?怎么了?”关父问道,“你可别想逃跑呐!刚才是谁说要喝上三杯的?”
“不……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左父摆手,“要开车。左美琴也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所以打算早点回去。”
看起来是个相当顾家的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但还是挺靠谱的。这和枢微的描述有些差距。“看来是失去了什么才会懂得珍惜么?”枫越望着那男人转身背对自己,轻声自语道。
左父从桌上取了两杯红酒。
“你不是说不喝吗?”
“破例喝一口,看来今晚得打车回去了。”左父无视关某的困惑,径直走到枫越面前,将酒杯递给枫越。
“这是今天下午刚从法国庄园空运来的,尝一下,如何?”
“呃,这是……”枫越杵在原地半响,随后还是接过了酒杯饮了一口。
他忽然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夕阳下火车的呼啸声刺破耳膜。果然,这是和枢微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被颠倒过来了啊!
男子一饮而尽。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忽然问了个令枫越措手不及的问题。
糟糕!刚从苍羽都过来,时间线还没弄清楚!枫越额上划过一丝冷汗。鬼知道我在苍羽都混了几天还是几个月?!
“是平安夜。”关母提醒道,“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坏了……”左父扶额,语气低沉道,“山越,抱歉不能多陪……我还要赶明早的飞机,就先回去了。”
“诶?这么快?好吧,不强求,你大忙人嘛!”关父挥手。
左毅无奈勾勾嘴角。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后离开大厅。
“果然很像,笑的时候最像。不愧是父子……”枫越自语道,望着左毅离开。
“像什么?父子?你的记忆终于恢复了吗?”关父忽然凑过来问道。
“啊……没什么……今天的派对实在没什么意思,老爸我们也应付一下然后早点回去吧?”
“你急什么?那么想回去?你刚才是说左毅的小儿子吧?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哪里……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我还是想不起来啊,只是觉得有点困。哎哟那酒后劲有点儿大啊!”
“算了,老关,别再逼他去想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也别强留他了,这家伙从小到大都这样,没耐性!再待一会儿就放你回去。”关母笑道。
枫越咧嘴笑笑,理解万岁啊。然而老爸的话还是触到了他的某根大脑神经——我小时候是认识枢微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这种毫无真实性的虚无感带来的恐惧令他坐立难安。
会场内忽然暗了下来,灯光跳动了两下,随即暗淡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光线,大厅四周只剩下手机屏幕发出的依稀微光。
“怎么了?断电?”“手机突然没信号。”“外面呢?旁边的建筑物有灯光吗?”大厅内立刻嘈杂起来。
居然是大规模停电。枫越望向窗外,漆黑一片,没有哪幢建筑物是有灯光的。脚下轻微的震动感传来……
开什么玩笑?地震?这里可是平原地区!八百年难得见一次地震,居然在这种时候给我来地震?
“地震!是地震!”人群开始涌动,大家纷纷往外跑……
不对!这种感觉……不止是地震那么简单吧?混乱之中枫越发现自己似乎和被挤到了会堂里处,离出口原来越远了,老爸老妈也不在身边。
真糟糕!他干脆跑到一处柜台边,这柜台正摆在墙角处抵住了墙角,状枫越估摸着这柜台是个不错的支撑点。
“你在干什么?躲在这儿送死?地震了!”
“你不也躲在这儿?”枫越回道,“诶?南宫瑾!”
“关枫越?”南宫瑾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问道,“看见叶雨那白痴没有?”
“你说什么?叶雨?他也在?我没有看见啊!她在会堂里吗?”
“算了。”南宫瑾转身,跨出半步后又突然回头,“我刚才好像听见左美琴的声音了,你留意一下。”
“喂!别往楼上去了!你才是送死!逃出去要紧!叶雨应该也出去了吧?”
“不是一般的地震。”南宫瑾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红灯闪烁。“嘁!吵死了!这也算预报?”他掏出手机怒摔出去,警报声随即停下了。
灵子浓度?枫越立刻感应到了,又望向被南宫瑾拍碎的手机……
“是时空震。”南宫瑾回头,神情严肃,却并没有一丝慌乱,“你小心点。”
喂……枫越想叫住他,不过这家伙已经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了。
时空震?那是什么?异次元冲击吗?为什么这么奇葩的名词会从那家伙嘴里蹦出来啊?枫越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了,玻璃脆片满地都是,吊灯开始摇晃坠落,柱子渐渐倾斜,地面摇晃的厉害,几乎站不住脚,震感不断加强,混乱的黑暗中不断传出阵阵哀嚎。
这种时候了,果断的还是逃出去要紧!然而令他头疼的是他一时竟忘记了大门在哪个方向,毕竟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会堂又大得没谱,他沿着墙壁摸了一圈,依旧摸不到出口。
距离熄灯到现在应该过去七八分钟了吧?会堂里的人似乎少了大半。这建筑居然能够撑住这样的强震,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建筑都是豆腐渣工程嘛……
枫越忽然被异物绊倒,毫无防备地往地上扑去,头顶的天花板发出诡异的崩裂声,水晶吊灯发出嘎吱嘎吱的扭动声。要塌了!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空,本能地爬起来撒开腿便跑。
身后巨大的水晶吊灯彻底地脱离了天花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垂直向下坠去。
“啊……救命!”突然传来连续地尖叫。
开什么玩笑!枫越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是从楼梯口发出的。他皱眉,一咬牙,从袖中抽出苦无。
金色闪光!一定要赶上!
水晶吊灯在他头顶落下……
第二十六章:遗世的理想乡
一阵剧烈的头痛催促他张开双眼,苍黄色的天空映入眼帘,稠密的黄云布满天空,连空气里好像都是黄色的气雾。他靠在一段干枯的朽木上。空气炙热的像是随时可以把人烤焦。一股热风吹来,沙尘掉进他的眼中,这风……有股奇怪的腥臭味。
他起身揉眼,喉间有股粘稠感,又摸了摸后脑勺,疼得他叫出了声来。视线不经意间触到了脚边那半截露出沙面的铁片,布满了黑色锈迹。
不远处还有更多的残破铁器插在沙土中,血染的黑色旌旗迎风舞动,数百具几乎快被风干的尸体被插在铁戟尖上晾在半空,更多的尸骸被沙土掩埋。
这里是古战场?风吹起来的一瞬间血腥味灌入鼻腔,体内各种器官搅动起来,扭曲在一起,恶心感涌上来,他几乎要吐。
风声里似乎混杂着琐屑的细语,像是无数亡灵的哀嚎……他猛然间回头,沙丘之巅,一副巨大的龙类骨架,那个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龙骨前面,手中黑色长枪散发着戾气。
“好久不见。”声音虚渺的回荡着。
“这是哪里?”枫越直接问道,他并不打算询问对方是谁,好像……这是不必询问的。
“呵。”男子带着笑意,声音成熟而稳重,“问你自己吧。”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说清楚点。”枫越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脑袋。
“这里是……”他顿了顿,“你的记忆残像。”
“没空和你开玩笑,”枫越转过身去坐了下来,“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你心中已有答案。”男子的声音仍旧带着笑意。
“呵……故弄玄虚的家伙。算了,那我该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需要借你的肉体一用。”
“又来了!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比上门推销的还难缠!女干诈!”枫越赌气坐到枯树干上。
“由于时空震的缘故,你在发动金色闪光技能时掉进了时空裂缝,现在你的肉体仍处于昏迷状态,旁边还有另一位昏迷者。照现在这个状态发展下去,你会一直待在裂缝中直到死去。你旁边那位女士伤的不算重,可能会醒过来。”
“女的?”枫越一愣,片刻才回想起来他发动技能是为了救那个呼叫的女人。
“熟人。”
“谁?”
“左美琴。”
“你丫该不是在骗我吧?!”
“我又不是搞传销的!”男子笑道。
“我看你就是搞传销的!你有本事走近点说话!不要上帝视角行么!”
“你会有机会见到我的,但不是在这里。”
“诶?别告诉我你还有实体?”枫越问道,双目注视着横陈在四周的干瘪尸体与生锈的兵器,他原本只是觉得这货就是个记忆残像,类似于冥空尽的幻术那样的存在。
“万物皆有灵,在死后成为灵态四散在世间。能够具象化的武器,一定是纯度极高的灵子聚在一起成为灵体,这样才能依附持刀者进行具象化,以实体的姿态显现。”
“哦?这话我略有耳闻。所以你和枢微那家伙的直刀一样,是刀魂咯?我可告诉你啊!你最好早点打消了夺取我肉体的念头,都什么年代了,这个梗一点都不好玩!”
“还记得老师将这武器托付给你时说过什么吗?”红衣男子一个神转折便带跑了枫越的思绪。
“老师?话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枫越眼中晃过那人的面容,真是……这么多年了,他的相貌依旧刻印在脑海里,不过现在的话,一定没有当年那样的容貌了吧?
那个酒红色长发的武士曾经说过,“天下间能配得上这神器的人只有你,关枫越。”
“为什么?老师,这话我不太明白。”
“因为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枫越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一堆有的没的,很玄虚的东西。说这武器本来就属于我。话说这和你的特殊性有关吗?”
“和刀魂不一样,我不是那种灵体,只是之前的武器持有者的记忆残像。”
“这……和老师所说的话有什么关联么?”枫越表示不解。
男子只是发出一声轻笑,没有回答。
一时冷场过后,枫越笑了笑,歪着头道,“你身后那龙骨看起来是西方帝国的东西吧?”这龙骨在都会大楼的地下也曾见过,冥空尽也解释过这是西方某名族的聚灵方式——兽魂。
“是吗?我并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陪伴了我很久很久……”男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可惜……它已经离开我了。”
也许是内心世界的缘故吧,枫越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你是冥界传说中西方帝国的英灵?那说不定等我哪天去西部,可以了解到你生前的事迹吧?”枫越半开玩笑道。
“也许吧……但是我不记得了,我有意识的那天,便是你从老师那里得到武器的那天。你可以试着帮我去打听打听。不过那也不重要,名称只是身外之物。”
“也是……”枫越眯笑着点头,“名声乃身外之物,老师也说过一样的话。不过没有记忆的话,不觉得有些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