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宁,哪个才是真的你?”安陵禹灏忽然淡淡的开口,像是凝结了空气,整个气场都变得有些诡异了。
“不论是哪个我,都是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安陵禹灏的我,但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呢?是不是都像我这般的对待着萧堇墨,我可就不得而知了。”似乎依旧执着的语气,但是明显的变换了态度,竟也有些嘲讽。
安陵禹灏把凌紫宁想的太过简单,原以为她真心的悔过,或者早已经看清了眼前的现实,所以他愿意重新的认识和接纳这个原本就是错误的人,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顺利,就像是曾经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那个单纯依旧的女子会依旧回归于从前,怎料所有人都算错了,一个已经无法自拔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泥潭中抽出,即便是奋力的离开,也会沾满泥泞,肮脏了灵魂。
不愿意讲述太多,安陵禹灏甚至不愿意与凌紫宁有过多的纠缠,因为他也不确定凌紫宁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他也更不屑在她的面前解释什么,因为他和萧堇墨的事情,她自始至终都无权干涉,她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安陵禹灏完全不愿意在此逗留,只是缓缓的说了一句:“即便是我在欺骗萧堇墨,也和你没有分毫的关系吧?哪怕自始至终都是阴谋,你也不会有半点资格混进我们之间,因为你永远都不会属于这里。”安陵禹灏不知为何竟说出这般过份的话语。
或者在气愤凌紫宁对于他的质疑,或者是厌恶她对于他感情的否定,总之口无遮拦的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即便是有力的回击,却未曾知道那个离自己几步之遥的男子早已经濒临崩溃。
在听到他似乎有些不否认自己的计划,甚至堂而皇之的把这些说给凌紫宁的瞬间,萧堇墨的心就已经承受不住的跳动,甚至整个身体都有些震颤,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不是自己这样爱着那个叫安陵禹灏的男子,而是那个存在于画卷中的人,是他那样炽烈的感情燃烧了自己。
不知道是怎样的离开了御花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枫叶斋,这个为自己建造的地方也是虚假的吗?愈是相信的深,跌落的就愈狠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去当面问清呢?为什么自己反而要逃离开呢?至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真正的萧堇墨啊,想起了画卷中的记录,想着那些所有的瞬间,所有的蜜语甜言,却也想到自己所有的懦弱与隐忍,就像一个为别人打抱不平的剑客一般,萧堇墨忽然在这一刻找到了自我,曾经的种种都不过是自己的温柔牵绊,这样的结果注定只会失去自我。
像是灵魂的醒悟一般,萧堇墨几乎没有片刻停歇的就转身向刚刚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聚宾苑)
聚宾苑的房间不只有一间,除了外面的一层之外,顺着里面走去,还有一个可以打开的门房,原来房门之间都是可以互通的,这样的联排设计就是为了客人之间的来往方便,因为毕竟这房间就是为了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是皇上特意根据其它国家的一些风格,专门找一些特殊的人员修建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月觉得事有蹊跷,便偷偷的跟随在其后,想一探究竟。
只见独孤傲和凌紫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御花园,虽夜已深,但是那微弱的月光下,足可以看清两个人的表情,绝艳天下的容颜下,是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独孤傲,他人呢?”凌紫宁满口的质疑。
“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自然是把所剩下的时间都交付于他,反正也没有剩下多少时间,就随他去吧。”说的冠冕堂皇,完全不顾及凌紫宁的不悦。
“没想到独孤公子办事竟然也这般大意,任由别人随便的操纵,倘若一不小心,他把真相公布于众,那你我该如何收场呢?”几乎是句句的质问,她的担心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我自然是有着胜算的把握,这就不劳烦皇妃挂心了。”独孤傲语气中透出阵阵傲气。“你还是把你的皇子好好看住吧,以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是简短的几句话,却让在一旁偷听的鬼月有些听不懂了,他们是要把最后的时间交给谁?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有联系,到底是有什么真相让凌紫宁会感到不安?一个个问题萦绕在脑间,却也没有一点头绪,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这个独孤傲和皇妃之间一定隐瞒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或许一场阴谋正在悄然的开始。
看着独孤傲悠然的离去,鬼月的第一个意识就是继续跟踪下去,他绝对是个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主,所以或许可以在他的身上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在这深宫高墙下,他又是如何把自己隐蔽的如此高深?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望着渐远的身影,鬼月便如同鬼魅一般的跟了上去。
“我是坚决不会坐视不理的,绝不允许我的计划有任何的差池,所以……”凌紫宁小声的喃呢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却是透着丝丝的冷艳。“来人啊!”
“奴婢在。”远在一旁的青红听到皇妃的命令赶紧走了过来,生怕一点的怠慢。
“速速前去把小皇子叫来,就说我在外面等他,然后让他来到这个地方。”凌紫宁吩咐道。
她确信安陵禹灏听到后一定会前来,同时他也确定萧堇墨一定会去找寻安陵禹灏,她是万万不会让这两个人见面的,想着目前的状况,不由得心生一计。
当安陵禹灏急匆匆的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凌紫宁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鼻尖明显有些被冻出的红晕,呼出的气息也没有多少的暖意,伴随着冷冽的清风,散出阵阵寒气,单薄的身体似乎如这飘零的花朵,摇摇欲坠。
“宁儿,你这是?”安陵禹灏看着眼圈有些微红,满脸委屈的凌紫宁,不禁有些疑惑。
“禹灏,我怕!”凌紫宁刚一开口,娇弱的身躯便扑向安陵禹灏的怀中。
由不得躲避的安陵禹灏,就任凭凌紫宁把身体嵌入自己的怀中,一股凉意袭来,竟是这般的寒冷,在这样一个凄清的夜晚,也难为一个孱弱的女子在这月色中的静守,更何况是自己辜负的女人。
手不由得环上了她瘦弱的肩膀,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予眼前的女人身上,或许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安心一点。
人也许大都如此,当一个人愈是可恨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亏欠了很多,仍旧会无动于衷,可当一个人愈是可怜的时候,即便是自己无心的过失,也会自责难当。
安陵禹灏面对此刻梨花带雨模样的凌紫宁,这如何让他心安理得去顾及自己的一切呢?
“外面太凉了,怎么一个人就这样跑出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去你那里说吧。”安陵禹灏轻拂着凌紫宁脑后的秀发。
“不要,房间很可怕,所有人都要杀我。”凌紫宁倔强的摇着头,依然死死的抱着安陵禹灏不愿松开。
“宁儿,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太多,让你受委屈了,所以我今晚会陪你。”安陵禹灏想着从她到军营的一刻起,似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一个女人承受太多。“所以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保护你们,明天你一定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离开寝宫半步。”
“禹灏?”凌紫宁听到安陵禹灏的回答,不禁有些惊讶的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切冰冻就这样被融化了。“真的可以吗?堇墨若是知道的话……”
“我了解他,他也懂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句便把两个人的关系说的如此透彻。
“嗯,谢谢你。”凌紫宁终于松开了双手,眼眸里似乎闪烁着点点晶莹,“不过你还是去看一下堇墨吧,不是习惯每天睡前都去看望他一下吗?想必今日肯定因为繁忙还没来得及吧。”似乎很是体贴的说道。
“这?”安陵禹灏怎会不想念,无时无刻不去挂念的萧堇墨不知今晚是否安然入睡,真如凌紫宁所说,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望萧堇墨,原本刚刚是打算去的,正巧青红说宁儿相见他,想必有什么急事,便先来到了这里。
“去吧,我会在寝宫等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看着我入睡,然后再静静的离开就好。”凌紫宁温柔的说道。
“也好,青红!”安陵禹灏随即转身喊道。
“奴婢在。”青红听到皇子的召唤,连忙允诺。
“带皇妃先回到寝宫,泡一壶安神茶,一会我过去陪皇妃饮用。”安陵禹灏细心的吩咐道。
“遵旨。”青红欣喜的看了一眼凌紫宁,连忙搀扶着皇妃欲要离开。
“啊……啊啊!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凌紫宁在转身的瞬间,眼神瞟了一眼假山方向的远处,忽然不知为何的捂住脑袋,竟发出痛苦的声音。
“宁儿?”也欲离开的安陵禹灏忽然听到凌紫宁的叫喊,惊慌的询问道。
只见凌紫宁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扭动着身躯,整个人已经不能支撑身体,即便是有青红的搀扶,依旧痛苦的欲要倒下。
“皇妃,皇妃你又头痛了吗?”青红焦急的喊道,眼神中满是惊恐。
“青红,宁儿这是?”安陵禹灏听到青红的口气,便明白她或许知道凌紫宁的情况。
“禀告皇子,近来皇妃经常犯这个头痛病,她不让告诉皇子和其他人,只是一个人忍着痛苦,而且……而且……”青红说着,竟也嘤嘤的哭了起来。
“而且什么?”安陵禹灏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般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太久,就会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连言行举止都发生了变化,就像……就像受到了刺激一般。”青红说出了一件让安陵禹灏大为惊讶的事情。
话音才刚落,安陵禹灏的手甚至还没有扶稳凌紫宁,她竟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宁儿?”小心的试探性的呼唤,虽然不完全相信青红的话,但是看着眼前的凌紫宁,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就在凌紫宁忽然睁开双眸望向安陵禹灏的瞬间,不禁被这陌生的眼眸所震颤,没有任何的温柔,不带一丝的光明,黑暗与混沌充斥在这无尽的绝望中。
“不可以留下来吗?”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话,仿佛刚刚的疼痛不存在一般。
安陵禹灏不解的看了一眼青红,只见其拼命的点头示意,脸上稚嫩而又纠结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皇妃果然又变成了另一个她。
“不是你让我先去看望萧堇墨的吗?”尝试着与她沟通,却也发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为什么让我独守空房呢?那个萧堇墨从我手中抢走了你,抢走了一切,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如同一个深闺怨妇般的怒吼。
“青红,你先下去。”安陵禹灏脸色一沉,此刻已经确定了凌紫宁的确是有些病症。
“遵旨。”青红低着头,连忙的退了下去,因为宫廷深似海,一个丫鬟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宁儿,你不是已经放下一切了吗?深知欠你太多,我们才会愿意拿出一切的补偿,可还是解不开你的心结吗?”安陵禹灏却也明白了她的病症之结,但也无可奈何。
“就不能陪我一晚吗?就连这么一刻的时间,都吝啬于我?”再一次传出女子的声音,竟有些呜咽。
……
鬼月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御花园后凌紫宁与安陵禹灏的故事,萧堇墨也万万不会知晓他所见到的凌紫宁正是病症的发作之时,一切的一切源自巧合,却也生生的错过。
而安陵禹灏虽然明知道这些或许都是凌紫宁的心魔所致,却也因为说的太过真实,而彻底的有些激怒了自己,不光是眼前癫狂状态的凌紫宁,更是因为这孽缘,让自己已经无法的抽离,声声的质问自己,是有多大的怨恨才让凌紫宁变得如此有心机,或许只有这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句句的刺入心底,是她知道的太多,还是欺骗自己太久?
“宁儿,让我带你回去,我不去看望萧堇墨,今夜我陪你。”安陵禹灏终于再一次认真的面对着所犯下的错误,想想刚刚言辞过激的自己,竟然这样对待这样一个被自己折磨到死的女人时,不免有些懊恼。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苍凉寂寞皆如是,月也无言,影也无言,只道是在这风萧萧的夜晚,虽然打破了心的牵绊,却也读不懂心间的烦乱。
安陵禹灏带着凌紫宁终于还是回到了寝宫,倘若放在几年前,他定然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可如今的他却怎么也不会丢下眼前早已经被怨恨蒙蔽的女子,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转变,不论哪个才是真正的凌紫宁,他都有责任承担下所有。
(安陵皇城外)
鬼月一直偷偷的跟随在独孤傲后面,飞檐走壁,轻身飞跃间却发现他竟然离开了皇宫,虽然有过瞬间的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跟随下去,因为他确定这个独孤傲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甚至是至关重要。
夜晚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这也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鬼月似乎觉得独孤傲去的方向有些眼熟,不免心生疑惑。
越来越确定心中的想法,这里的确是萧堇墨的家啊,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屋,鬼月怎会不熟悉?就在自己迟疑的瞬间,稍不留神就让独孤傲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尽管怎样努力的找寻,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心生悔意,责备自己太大意。
就在决定放弃返回的一刻,仿佛听见已经空荡的房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里面有什么动静,鬼月不禁有些警觉,小心翼翼的从矮墙翻过,贴着墙根缓缓的向院子里面走去,眼睛仔细的搜寻着四周。
果然恍惚看见一个身影在房间内闪过,在月光的辉映下,斜长的影子映在窗子上,鬼月俯身而步履轻盈的快速来到窗前,耳朵紧贴着窗子,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响动,却也没有听到任何,只得轻轻的起身,用手指把窗纸戳了一个洞,好奇的望去。
这一眼可以说让鬼月完全是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但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景。
只见宝宝安静的躺在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床榻上酣睡着,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何种事情,或许他也不知道为何竟会躺在这里,但是一个孩子,在进入了梦乡之后,是很难被吵醒的,也许此刻的他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因为那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既然宝宝在这里,那么刚刚旁边的黑影是?鬼月还未看清旁边的人是谁,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冷风向自己飞旋而来,虽然隔着窗子,但是依旧感觉得到那股杀气与力量。
猝不及防的一股内力直接穿透了墙壁,鬼月飞旋而起的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自己还是被发现了,却也决定不再回避,索性就和里面的人来个正面的交锋,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救出宝宝。
(安陵皇城内)
不愿意继续懦弱,不想再继续退让,所有的善良的幻化成了坚强,哪怕得到自己不想接受的一切真相,也要在这最后一刻去寻得希望,所以已经容不得任何犹豫的萧堇墨快步的返回去找寻安陵禹灏。
在得知安陵禹灏今夜在安陵皇妃的寝宫之时,萧堇墨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走向了那个让他足以输的彻底的深渊。
在安陵禹灏命人强行把凌紫宁带回房间后,他发现此时的情况似乎有些好转,虽然一路上表现出的极不情愿,在回到房间的一刻竟然老实起来,已经不再有与之针锋相对的言语,甚至眼神都温柔了许多,任凭把她扶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