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凌晗却也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如何,倘若真的被发现了踪迹,那么凌肃岂不是也很危险呢?而且那个孩子又该如何的交待?
“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如果真的是冲着我来的,无非就是想利用孩子,让我现身罢了,不用我去找寻他们,他们自然会来寻我。”凌肃肯定的语气,似乎更加了解他们的阴谋。
(安陵皇城)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烦躁,鬼月躺在床上根本无心睡眠,其实原本不用去想太多,一切都由别人抉择足矣,但是自从遇到安陵禹灏和萧堇墨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活轨迹却也都跟着发生了改变,经历一次次的世间,认清一场场真实,到了如今,还真是有些唏嘘感叹。
忽然不经意间,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口闪过,敏感的鬼月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跃起,轻轻的走到门前,缓缓的打开一条门缝,蹲着身子向外面望去。
“啊!”一声男人的尖叫,鬼月后退几步的坐倒在地上。
门忽然被打开,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荡在门前,披散着的长发借着月光丝丝飞舞,看不清的容貌被纷飞的头发遮掩,寒气似乎能冻结万物,让人从心底打颤。
鬼月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身影,该不会在这深夜中看见了厉鬼?传说在这深宫之中遇到鬼魂作祟是常有的事,因为在这里冤魂数不胜数,自古以来以皇宫之中都属至阴之地,而这寒气袭人的狰狞身影,应该就是……鬼月虽然是一个习武之人,但是即便是如此,任何人再看见这样的场景之时,都会有着手足无措的惊悚感,况且从那依稀可以看见的嘴角流出的鲜红血液不断的还在滴下,竟然浸湿了那白色的衣衫,甚至掉落在地上,滴滴嗒嗒的声音更是在这深夜中显得异常诡异。
第一百四十九章
“鬼月,你在地上找什么?”忽然门口的厉鬼竟然开口说话了,甚至带着几分疑惑。
“厉鬼在和我说话?”鬼月听到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更是一惊,“等等,厉鬼知道我的名字?”鬼月这才发觉似乎是哪里不对劲,再次仔细的把眼前的鬼怪好好的看了一遍。
厉鬼是双脚走路的吗?难道不是传说中离地漂浮?还有那张借着微微的月光,可以依稀看得清楚一些的脸庞,竟有几分熟悉。
“子……子夜?”鬼月终于确定了自己所看到的事物,的的确确是平日里容光焕发,容不得半点瑕疵的子夜。“你这是?”如今看起来憔悴的容颜,甚至有些狼狈。
“这个季节的圣女果真的不好吃呢。”子夜一边说着,却还一边把圣女果递向嘴边,泛红的汁液依然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鬼月有些惊讶的看着子夜,虽然能够分辨得清眼前的人事,却依旧呆滞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神韵,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子夜?”鬼月愈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再一次呼喊道。
几乎已经走进了子夜,他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反应,依旧站在那里,旁若无人的继续啃噬着手中肆意流出汁的圣女果。
鬼月打量着眼前的子夜,终于放弃了继续呼唤他的想法,立刻伸出两根手指,双眼紧闭,盘腿而坐,从脑后不断升起阵阵烟雾,内力逐渐聚集在手指间,起身腾空反转,手指点在了其脑顶的中部,片刻之后便从子夜的头顶处跃过。
只是瞬间,圣女果从指尖滑下,滚落在清冷的地面上,子夜竟也倒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鬼月怀中。
(枫叶斋)
思绪万千,恍如千年,世人的度日如年怎会了解那终日便是一生的无言?打成了结的怀念,终究是解不开的梦魇。
秋天的风的确有些干裂,不像春日般的和煦,不如冬日里的冷冽,似乎就是在这颓败里,搅动着浮躁与不安,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萧堇墨望着外面层层把手的侍卫,就像被关在竹笼里的鸟雀,虽然渴望着飞翔,却留恋着自己的主人,宁愿带上枷锁。
知道安陵禹灏会来这里,不过还是会偶感寂寞,因为记忆不多,只得每天拼命记住那些有时甚至未干的痕迹,这样的煎熬不知道还会有多久。
不愿一个人仰望天空,因为没有肩膀为你支撑,所以脖子会酸痛。
在房间内的萧堇墨侧坐在竹窗前,左手拄腮,侧目了望,在这月色里回味着思念,孤独的影子随着闪烁的烛光竟也在薄纸上晃动,它似乎也不甘这份寂寞,拼命的在挣脱着什么。
忽然烛光猛烈的忽明忽暗了片刻后,便彻底的熄灭了,弥漫出一股焦油的味道。
“禹灏吗?”黑暗中,看见一个身影仿佛在晃动。
“你希望是谁便是谁。”果真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却也分辨不出是谁。
“你不是!”萧堇墨直接否定了那个人的回答,自己却也很是淡定的说道。
“你就那么希望是他吗?”似乎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么强烈的语气,反而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即便真的是安陵禹灏站在你面前,你又会认得吗?恐怕也未必吧。”
这样说起来似有深意的话语,立刻让萧堇墨有了不安。
“你到底是谁?”本能的有些警惕起来,萧堇墨万万没有想到这件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会有其他人发现。
“那就要看你记不记得,画卷上面有没有记得一个叫独孤傲的人呢?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记住的必要吧。”竟然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独孤傲?你是独孤傲?你终于出现了。”萧堇墨怎会不记得那个与他有着重要约定的男人。“你来带我走了吗?”没有等独孤傲的回答,便透出几分落寞。
“你想违背那日的约定吗?”独孤傲透着邪气的问道。
“那倒没有,早在我来到安陵皇城的时候,就应该随你一起走了吧,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在这里逗留多日,已经知足了。”萧堇墨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埋怨与愤怒,竟还是满满的知足。
听着萧堇墨的回答,黑暗中的男人似乎停滞了半刻,没有任何的声响。
“萧堇墨,我的确是要带你走,却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这不是交换,我是让你心甘情愿。”忽然肯定的语气。
“你是什么意思?”萧堇墨有些不解,他完全听不懂这个叫独孤傲的男子在说些什么。
“其实是我欺骗了你,你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易,那些不过都是虚构出来,什么我可以帮助安陵禹灏之类的话语,只是为了证明你的确失去了记忆,并且靠着画卷上的记忆来存在着自己,所以从你那晚走出客栈与我谈论,我就知道了答案,所以你不用自己猜测什么,的确是你的画卷之上被动了手脚。”能感受到萧堇墨粗重的呼吸声,似乎也可以感觉到心在强烈的跳动,“但是你还是放心,除了增添一些证明你失忆的东西之外,你每天的怀念与眷恋却也是的确发生过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堇墨强忍着自己的痛楚,已经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他足以承受住现在的打击。
“只要你今天不记下来,明天便可以忘记,所以说与不说,不过是一日之隔而已。”似乎完全掌控了萧堇墨的习惯。“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记与不记,从今以后由我独孤傲说了算的。”
萧堇墨被独孤傲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所震惊,这言语的个中含义,恐怕再不明事理的人也会明白吧。
“你想怎么样?”萧堇墨自然是明白了独孤傲今日前来并非那般简单。
“我想让你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始,包括记忆。”独孤傲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却在话音还未落的瞬间便转移到萧堇墨的身边,轻而易举的便偷抢过那幅重要的画卷。
“你前生的所有都在这里面,只要它一旦被销毁,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独孤傲拿着画卷,阴森的气氛下,宣告着恐怖的结果。
几乎不能再言语的萧堇墨,早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去质问着什么,因为他的命运之轮,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原以为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想把一切最美好的留给身边最重要的人,而事到如今,竟然连这点残破的苟延残喘都要被剥夺吗?
萧堇墨啊萧堇墨,上辈子是怎样的挥霍,才让今生这般的波折,总是在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想想无论怎样都是徒劳,即便是惊动了侍卫,画卷依旧会被带走,那么带着一副空空的壳子,怎么忍心把自己交付于别人,怎么能够让他们接受这样的自己?
就在意志再一次被自己的所谓善良所侵蚀的时刻,忽然想起了大家往日的教训,无论怎样的结果都不要随意的离去,这样只会更加徒增所有人的痛苦,既然都是亲人,为什么不可以一起来承担呢?因为这样的深爱,所以要更加相信彼此。
萧堇墨忽然在这一刻想明白了许多,“我知道你恨安陵禹灏,你也可以把画卷拿走,我只希望你能把这最后的记忆完整的留给我,我想让以前的自己不要留下遗憾,毕竟此时的萧堇墨很快便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一个人替自己走完好吗?然后我的性命就交给你随意的处置。”
独孤傲面对这样苦苦的哀求,竟也感觉胸口有些压抑,犹如一个巨石压在上面,甚是不安。
“反正也没有剩下多少时间,即便是你现在彻夜不眠的重新写着那些记忆,恐怕依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是徒劳吧?天明之时,便是我们相见的时刻。”独孤傲竟然没有拒绝萧堇墨的请求,原本可以不用理会太多,因为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将会被改写,却也莫名的允诺。
感受到即将离去的独孤傲,萧堇墨再一次的问道:“我只是还想知道,既然已经是这般的坦白,为何你还要把自己置身于这黑暗之中?该不会是故意隐藏着自己,不想在我人生最后的记忆中留下你令人憎恶的样子吗?”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像一把匕首,刺穿了冰冻的空气。
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感觉到一股冷风袭过,空气中少了一丝气息,徒留下萧堇墨一人。
终于不想继续妥协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愿意去面对一切,不再隐忍的面对,而是要倾诉所有,这是唯一可以继续的机会,也是想把重生的权利交给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因为所剩下的时辰已经不多,萧堇墨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离开,惹得外面的侍卫一时不知所措,却也紧跟其后的保护。
等到走向大殿的途中,萧堇墨方才想起安陵禹灏陪同凌紫宁回寰昭国都的事情,在这一刻不禁有些万念俱灰,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转念一想,即便是他不在,也可以先把这件事情告诉鬼月他们,至少他也是值得信任的。
继而想起他们被安排在聚宾苑,便转身继续疾走,迫不及待的决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相告。
第一百五十章
当凭借着对画卷上的记录,萧堇墨很快便找寻到聚宾苑的具体位置,想来几日竟然也没有见到鬼月,心底有了一些忐忑,虽然详细的描写了每一个人的样貌和脾气秉性,但是对于明明是第一次却还要装作熟识的他而言,的确有些难度的。
终于到达了聚宾苑,虽然此时已是深夜,萧堇墨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敲响了紧掩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鬼月兄?鬼月兄睡下了吗?”萧堇墨有些急切的在外面喊道,不时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里面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萧堇墨忍不住的试探性的推了推门,却没有想到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望去,果然空空如也,鬼月竟然不在房间之中。
萧堇墨就在这一刻已经想不到该如何是好,决心再尝试着去找寻一下刘蒙了,但是毕竟他是安陵禹灏的贴身侍卫,肯定不会在这聚宾苑中,自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是对于他的住所却没有多加记载。
忽然眼眸闪过一丝光亮,连忙走向身后跟随的一个侍卫:“不知刘蒙是在哪里?”
“刘大人在皇子殿下寝宫的旁边,名为亲贤居,离这里还有一段路。”侍卫虽然有些不理解在这深夜中,他怪异的行为,却也不敢多加问询,因为他们的任务只需要保护。
“你知道在哪里吧?那就劳烦你给我带路吧。”萧堇墨有礼的说道。
“劳烦不敢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请萧公子在中间,我在前面带路。”侍卫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与皇子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对待他们却还这般有礼数,顿时对其便有了好感。
说罢,一行人便走向亲贤居的方向。
“禹灏,你等一下。”途径御花园的方向,在一处转弯的地方,听到了一个女子娇嗔的声音。
萧堇墨站在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上,颗颗石子闪耀着晶莹的光芒,在这夜色里,犹如点点星辰。
前方屹立着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声音就是从这假山处传出,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不禁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明明记得安陵禹灏应该是和凌紫宁一同前往了寰昭国。
示意不让侍卫跟过来,因为刚刚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这敏锐的听觉感受到了,所以好奇心驱使着他悄悄走近。
“就不能陪我一晚吗?就连这么一刻的时间,都吝啬于我?”再一次传出女子的声音,竟有些呜咽。
“宁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做的这些不过都是因为……”一个华丽优美却不失磁性的声音传出。
“可你还是欺骗了萧堇墨,不是吗?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明明你一切都知道。”女人不断质疑的口气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句句的追问,似乎带着一些不甘。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你要知道萧堇墨现在的情形,要我如何说出这些事情呢?”男子有些痛苦的语气,竟有些让人不忍。
“禹灏,萧堇墨的父亲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啊,如今他和宝宝同时失踪,弄出这么大的事情,甚至把我都卷进了其中,这样不对萧堇墨说出来,真的是为了他好吗?”女子有些担忧的语气。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宁儿,无论有着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去替他承担下来,所以即便是隐瞒,我也会继续的。”男人透出些许的无奈,却也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的隐瞒指的是什么?包括明明知道他的父亲在哪里却不告之大家吗?你到底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包括对萧堇墨的感情又是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一连串的质问让男人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甚至连一旁的萧堇墨都被这话语所震惊,他竟也有些听不明白了,虽然他确定了假山后面的男人的确就是安陵禹灏,他也坚信着画卷中所记录的情感都是那般的坚贞,可凌紫宁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禁让他有些不解。
“你都知道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有些生冷,竟也把刚刚的无奈与忧伤一扫而光,这般的表情倘若让萧堇墨看到,更会觉得陌生。
“我比较想知道你对萧堇墨的感情。”没有回答安陵禹灏的问话,却也没有任何的隐藏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对于一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仇人之子,你是怎样去关心的,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你的计划?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你的阴谋而已,包括让萧堇墨这般的死心塌地。”
如果说刚刚是惊讶与疑惑,此刻的萧堇墨恐怕就是万分的震惊了,什么是仇人之子?她指的是自己吗?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是安陵禹灏的仇人?什么叫这一切都是阴谋?自己和他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吗?为什么感觉天色愈加昏暗了?天怎么也跟着开始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