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三)——金星凌日
金星凌日  发于:201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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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陵禹灏自小便顽劣不堪,在一次与叶澜玩耍的时候,则任性的爬到树上,任凭他怎样劝解都不愿意下来,当老师和皇上闲情雅致的游览到树下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便从树上掉落下来,顿时惊吓住了现场所有的人。

年轻气盛的安陵明成自是觉得颜面无存,自己的皇儿竟然如此的没有规矩,不禁龙颜大怒的要惩罚安陵禹灏。

在这紧要关头,叶澜竟然主动的承认错误,把罪过承担了下来,说是自己教唆皇子去树上面抓蝉,一来给皇上一个台阶,暗示他不是皇子的错,二来禹灏是他最疼爱的皇子,虽然很是气愤,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由此一来,当叶澜承担下错误的时候,就顺水推舟的治叶澜的罪。

任凭安陵禹灏想要解释,早已经被一旁的侍卫捂住嘴的抱走,眼看着叶澜被罚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也趁机顽皮的冲着安陵禹灏吐了吐舌头。

似乎这样的事情总是不会完结,经常替安陵禹灏背黑锅的叶澜似乎总是无怨无悔,也许是他骨子里的温柔才让安陵禹灏如此的放纵。

从那时起,安陵禹灏便知道欠了那个叫叶澜的人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有要求,自己定然会尽其所能的满足他。

转眼几年再也没有见到叶澜,后来还是听说他不知道因何原因背叛了士大夫,离开了安陵皇城,不过安陵禹灏却自始至终的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背叛别人的人,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然而却是在几年后,安陵禹灏偷偷跑出宫玩耍之际,却和叶澜偶遇在街上,两人似乎没有过多的提及曾经年少的事情,也并没有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双安静的眸子里可以看出他一贯的从容与安然,他只是告诉了安陵禹灏一个叫独孤傲的人,和有关那个男人一切的故事。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两人最后一次的相遇,当时的叶澜遭到刺客的暗袭,幸好独孤傲的出现才让他幸免于难,毕竟是人单力薄,在一次的紧要关头,独孤傲挺身相救,却也倒在血泊中。

这个时候恰巧安陵禹灏随军去狩猎途经此地,这些刺客方才慌张的逃窜而去,也就因此而救了两人,但是当安陵禹灏发现这个人正是叶澜的时候,他怀中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叶澜只是绝望的看了一眼安陵禹灏,那样的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忧伤,就像此生已经没有了希望,这是安陵禹灏当日对萧堇墨形容再次见到叶澜的情形,他缓缓起身的抱起怀中的人,声音嘶哑的告诉他,“上天注定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今日你救了我,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他,请饶恕叶澜的无礼,我要先行一步。”

当时的安陵禹灏并不理解当时叶澜的意思,只是还好奇明明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为何却还不愿遗弃?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竟然没有一点熟悉。

“你要到哪里去?你自己也受了伤。”安陵禹灏似乎有些不愿放弃的提醒道。

忽然停住脚步,只是依旧背影相对,“听过血幻术吗?我和小皇子缘分已尽,今生不会再相遇,我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新生,但是我依旧会永远存在,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这样才是生生世世的不分离。”说罢,刚欲缓缓离去,竟再一次停住脚步,“还有一事相求,倘若还有缘分相见,请替我好好守护这个男子,因为你欠我很多,该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你要记得他便是我。”

安陵禹灏告诉萧堇墨,他当时并不能理解叶澜的话语,不是自己的年少无知,而是未曾懂得什么是爱的彻底。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学幻术是什么,是一种罕见的巫术,他可以把一个健康人的血液转换到另一个病人的身上,据说无论是何种顽疾的人都可以治疗,但是代价就是那个赠送血液的人将会因为自己血液的缺失而丧命。

直到再次遇到独孤傲,安陵禹灏终于明白为何见他如此面熟,他就是那个倒在叶澜怀中的男子,明明不是已经死去了吗?而唯一的结局只有一个,却也从独孤傲的口中得到证实,叶澜的确死去了,血幻术成功了,只是凶手却变成了自己。

并没有不承认什么,也不愿解释什么,甚至不知道叶澜是从哪里找寻到的巫师,的确是自己没有阻拦住叶澜,否则他也不会死去,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每一次看到独孤傲,都会让他感觉到叶澜的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被认为成凶手,他又怎么忍心告诉独孤傲所有的一切呢?倘若知道了一切,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生命,如何面对一心替叶澜寻仇的自己?还不如给他一个希望,让他有目标的继续努力下去。

“给他一个让自己生命继续下去的理由,我愿意为此隐瞒一切真相,这是对两个生命的尊重。”这是安陵禹灏给萧堇墨的答案,他永远不会揭穿这个秘密。

这就是为何萧堇墨每每看见独孤傲都会觉得心疼的原因,这也是安陵禹灏有些不愿让萧堇墨接近独孤傲的理由,他怕接触的越多越容易发现什么,他必须要守护住一切。

想到这些,萧堇墨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救独孤傲吗?他身上承载了太多太多,那是有着安陵禹灏的承若,有着叶澜的希望,有着自己的忧伤。

当鬼月赶到独孤傲房间的时候,萧堇墨早已经昏倒在独孤傲的床榻边,望着他手指处还在不断流出的鲜血,终于还是有些慌乱了,抱起萧堇墨孱弱的身躯,便步履匆匆的返回房间。

“子夜,现在情况怎么样?”鬼月焦急的踱来踱去,不时的问询着子夜。

只见子夜安静的坐在萧堇墨的床边,“好像不应该问我吧,你应该比我要清楚。”不禁侧目而视。

“我会和你坦白一切,不过现在萧堇墨的情况到底如何?”鬼月知道是有些瞒不住了,但是还是想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何种程度。

“你还真觉得他每一次都会那么幸运吗?”子夜瞪着闪亮的眸子厉声问道,“鬼月,我想是时候该和我说清楚一些事情了吧?你确定这样做是在守护萧堇墨吗?”

“堇墨他,怎么样了?”忽然柔声细语的声音传入,只见凌紫宁神色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再次昏倒?”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宛如一朵水莲般娇柔而脱俗,杨柳细腰的身姿缓缓走到萧堇墨的身边,质疑的眼眸望向子夜。

“不知皇妃有什么好的方法吗?听闻清平帮的老五能够苏醒过来全都是皇妃的功劳啊。”子夜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还真让大家见笑了,那个五爷能够活命全凭他的造化,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凌紫宁顺势的接过话。“就连一个山匪都得到上天的垂帘,我想堇墨这样善良的男子更应得到多一些的恩惠,对吧子夜?”

“这个真的很不好说了,至少目前看来生命应该是没有受到太多的威胁,剩下的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鬼月插话说道。

忽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有看到人影,便听到刘蒙说着一个同样振奋人心的消息:“独孤傲醒来了。”

子夜正欲撩拨自己秀发的手僵在脖颈间,那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震惊。

当子夜和鬼月等一行人赶到独孤傲房间时刻,便看到他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上看起来甚至比那寒冬还要冷的彻底,空洞的双眸只是呆呆的仰望着房顶,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任何动作的独孤傲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倘若不是睫毛的微微颤动,竟也寻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子夜走上前去,举起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望着依旧没有反应的独孤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独孤傲,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吗?”似乎在试探着什么,又好像是质问的语气。

见还是没有效果,子夜便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几只银针,正欲摸好脉象后准备扎入。

五爷有些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看着这样的独孤傲,虽然有着醒过来的高兴,却也暗自的担忧,他不知道他的老大是怎样面对的那一切,没有自己在身边,他如何一个人去承受了所有?扑通一声的便跪在地上。

“老大,我是老五啊,我来晚了。”这样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顿时泪水纵横,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

所有人在一时刻都发现了独孤傲的变化,手指竟然微微的颤抖着,原本暗淡的双眸也有些莹亮,干涩的双唇似乎在费力的挣扎,羸弱的声音传出:“你……你怎么没有和疤四一起来?”

话语一出,老五哭的更是撕心裂肺一般,“疤四,疤四他临时有事,他说让我好好照顾老大,他就知道老大一定还会惦记他的。”抹着泪水,却也没有告之真相。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很快,很快就会回来,我们怎么忍心让老大一个人呢?”五爷连续肯定的语气,就像疤四真的就要回来一般。

听到五爷的亲口回答,独孤傲才肯罢休,这才轻轻的闭上双眸,好像整个灵魂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般。

子夜并没有再过多的询问,把原本拿出的银针再次放回到药箱内。

“神医这是?”五爷看着子夜此刻的动作,顿时有些惊慌,“既然都愿意救我,求你继续医治我们老大吧。”

子夜并不理会,起身向外走去,“没有任何的病,要我治疗什么?是你刚刚唤醒了他,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

五爷愣愣的望着子夜,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总算是听懂了他说的情况,总之就是此刻的独孤傲已经没有危险了。

“劳烦你们为我牵挂,想我独孤傲竟也落得如此,以前的恩怨未了,你们却还愿意相救于我,救命之恩自然感激不尽,不过该偿还的永远都逃避不掉的。”独孤傲即便是刚刚醒来便也很快的了解到此时的情况,但那孤傲的性子依然让他不愿屈服。

“独孤公子多虑了,有什么恩怨自然是你和安陵皇子之间的事情,而此刻这些人中不过是希望你身体可以好转的朋友而已,倘若你真的要强加在与国家的情仇之上,恐怕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养好身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鬼月看出独孤傲有些抵触的情绪,不禁劝慰。

“老大……”老五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现在明显是人在屋檐下,况且原本就是安陵禹灏他们救了独孤傲和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清平帮已经不复存在了,也不能把全部的责任推卸到安陵军的身上,所以于情于理来说,对他们不能说充满感激,也至少不是敌人。

“我看你还是好好陪你们的老大吧,看来我们是自作多情了,还真是冷血无情到忘恩负义呢。”一旁的梦儿口无遮拦的不屑语气。

“梦儿!”刘蒙一把拉过梦儿,面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只见梦儿嘟着嘴巴,满脸的不悦,“我为堇墨哥哥感到不平嘛,天天惦记这些生病的人,现在可倒好,别人都平安无事了,却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而别人却不记他的好。”说罢,便愤愤的离去。

刘蒙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再没有任何话语的独孤傲,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家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

逐渐冷清的夜晚的确显得寂寞,物影稀疏,暗淡模糊,清影随风摆动,摇曳出百年孤独。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鬼月打开萧堇墨的房门,轻声对坐在凉椅上的子夜说道。

安静的望着萧堇墨昏睡的脸庞,“你好像擅离职守了呢。”似乎带着几分质问。

“有你在,我好像更不用担心什么吧?”鬼月有些戏谑的走到子夜的身边,俯身在他耳旁轻说。

“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子夜冷笑。

“虽然知道有危险降临,但我肯定另有其人,这样的自信你觉得够吗?”鬼月似乎在打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哑谜。“不过似乎今天晚上很是热闹的,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的。”有些邪邪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谁会来?”子夜好奇的望向鬼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他不解的询问,却还在没有过多的问出什么的时候,就被鬼月捂住口鼻的强行拉到一列屏风后面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子夜不耐烦的死命挣扎时刻,门忽然缓缓的被推开了,子夜只好拼命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以得到鬼月的释放。

偷偷的从缝隙间望去,只见独孤傲面无表情的站在萧堇墨的床榻前,如同禁锢住了时光般一动不动,仿若静止了生命,只有在这漆黑清寂的夜晚下,那双如同星空般耀眼的深眸在流动,洒出几许忧伤。

“我见到了叶澜。”突然的开口,却提到一个让鬼月他们感到陌生的名字,“他笑的是那样灿烂。”就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却也从那表情中流露出幸福与满足。

“但是后来那张淹没在笑容中的脸竟然变成了你,萧堇墨,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把我唤起的声声呼唤为何句句如此清晰,为何如此熟悉,为何如此像你?”终于再一次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语,却没有任何的感动反而带着丝丝的愤怒。“你到底是谁?”几乎开始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狠狠的抓住萧堇墨的手臂。

鬼月见状,竟然控制不住的就要冲出去,幸好子夜一把抓住有些失控的鬼月,怒目而视的望着他,在这样的时刻出去断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制止住鬼月,虽然看出现在的独孤傲有些失去理智,但是他知道萧堇墨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被制止住的鬼月只能紧张的继续盯着眼前的情况,生怕有一时的疏忽把萧堇墨置于危险之中。

“萧堇墨,为什么要把我唤起?和叶澜在那里真的很满足,虽然是万丈深渊,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便不会有任何的理会。”独孤傲小声的喃呢着,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怨恨什么,他不想醒过来而已,他不愿在这纷繁的尘世中继续煎熬,他的确想选择逃避。

终于缓缓的松开萧堇墨的手,自己似乎竟也有些紧张起来,“对不起叶澜,我弄疼你了吧?叶澜,你醒醒啊,告诉我是不是安陵禹灏伤害了你?我记得,我一切都记得,在当年我昏迷的最后一刻,我看清了那个坐在马上的刺客,他的面容我永生都不会忘记,他就是安陵禹灏,对吗?”

在这个名字说出的瞬间,让子夜和鬼月不禁再一次受到震惊,安陵禹灏?那个独孤傲口中最在乎的人叶澜,是被安陵禹灏杀害了?怪不得他总说和安陵禹灏有着恩怨,现在看来那份怨恨,是他生命中永不会抹去的挚爱所带来的,所以独孤傲有着这样的仇恨就可以理解了,那样走火入魔的执着该是如何的沉醉啊,这一醉是便是一生。

“叶澜,你回答我啊,为什么不说话呢?”独孤傲目前的状况似乎有些不稳定,意识竟有些不清不楚。

慌乱的独孤傲几乎扑倒在萧堇墨的身上,把昏迷的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叶澜,不要抛下我,大哥他们早就已经决定要离开我了,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

原来一切的一切,独孤傲早已经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总是抱有一线希望,认为那些曾经的美好会永远的留存,即便是早已成为的现实,也会追溯回过去,结果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痛苦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月和子夜默默的望着一切,却也无能为力,是该感伤还是怜悯,亦或防范这个早已满是伤痕的男子?

俯身贴在萧堇墨的身上,竟像婴儿般的安稳,似乎还在小声的倾诉着什么,却也寻不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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