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阿寒寒
阿寒寒  发于:201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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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狼狈地逃亡,害怕被抓到所以带上一个足以充当挡箭牌的人质,”厚翘的唇向上勾起,“这情景真的太有趣了。”

“是吗。”张泰清从牙缝里挤出笑,“还是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有趣吧。”他站起身坐到不远的椅子上,“你那段精彩的床戏是我拍的,也是我让陈正涛去挑起吴瑾和陈纪风的争斗。从我买下你的初夜那天起,你就是我精心挑选的一粒棋子。”

“为什么要对付吴瑾,他和你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份聪明。”抬手托腮笑着,“只是谁告诉你,他和我没有交集?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把他干掉,我要让他切身体会到五年前,我所承受的痛苦。”看着他的目光森寒如利刃,夹杂着浓烈的仇恨,挥舞着向汪凯杰砍过来,“不止如此,我还要让他带着这份痛苦,下地狱。哦对了,差点忘了,”张泰清重又站起身,蹲在汪凯杰跟前,“我也是刚知道的,吴瑾心脏病发住进了慈心医院,大概撑不了多久了。”

被毒瘾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硬是逼迫着再次绷紧,枯瘦的双手即便根本使不出力气也仍然奋力地向前抓去,本已溢满风暴的眼睛此刻却静谧黑暗,仿佛永无止境的漩涡深不见底。

张泰清毫不费力地握住汪凯杰的手腕一把推开,脸上的愤恨少有的不做任何掩饰。

“老板!”一个马仔突然闯进来,慌乱、恐惧得语无伦次,“警察……警察!”

“什么!”张泰清一惊,腾地跳起来冲到窗边,隔着纱帘隐约可以看到稍远的矮树丛里晃动的人影。“怎么回事!”转头对着吓傻的手下大吼,“慌什么!你们两个带着他跟我上船,其它人掩护!”

“是、是是!”

屋外,郑志薰带领着警方一点点缩小着包围圈,交火的声音此起彼伏。以利益为前提的结盟果然没有任何的忠诚可言,那些马仔跑的跑死的死降的降,别说汪凯杰就连他这个老板也没人再去理会。张泰清逃进了码头边一个小屋里,求生的本能会让他如困兽般疯狂地做最后一搏,只是这一搏通常是毁灭性的。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郑志薰像是卸下了重担一样长长地出了口气。死活非要跟着来的严峻琦和陈纪风,此时才被允许离开保护圈,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然而当几人找到在混乱中被丢弃的汪凯杰时全都呆住了。

虽然急救医生检查后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遭受的非人凌虐以及胳膊上醒目的针孔,还是让陈纪风恨得咬碎嘴里的牙。

“郑警官。”一名警员和郑志薰耳语了几句后,严峻琦注意到了他微变的脸色。

“怎么了?”

郑志薰转头看看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的严峻琦,又瞅瞅车上的陈纪风和虚弱的汪凯杰,拧紧的眉头暗示了情况的严重。“他们说,没找到张泰清的尸体。”

“没找到?”陈纪风也下了车,“会不会是因为看不清容貌没认出来?”

“有可能,”郑志薰压低了声音把他们拉到了离车子稍远点的地方,表情有些严肃,“我现在要一起去检查现场,你们就呆在这不要乱跑。”

两人点点头目送郑志薰离开,却在转身回到车后时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

******

汪凯杰开着陈纪风的车在山路上行驶,毫无血色的脸在淡青的夜幕映照下更像是一具僵尸。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起从救护车上偷出的药剂和针管,用嘴巴咬掉上面的针帽吸取药液,而后对准自已的手臂扎了下去。药力很快发挥,他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点,眼神也回复了些光亮,双手紧握住方向盘急踩油门向着城里飞奔。

慈心医院12楼的单人病房,一个黑影轻声拧门闪了进去。床上的病患看起来情况很不乐观,身上插满了管子,周围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心电仪的脉动也衰弱得几乎没了起伏。

黑影一步一步向病床靠近,白色的医生袍并不合身,口罩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幽幽的红光透着噬血的冷笑。

突然,一个力道从背后将他捆住,两个人影抱在一起。汪凯杰虽然身体虚弱但在吗啡的药力作用下却变得身手强悍很难控制,他一手钳住对方举枪的手腕另一只手以拳出击,狠狠地给了对方两下子,一把扯掉掩人耳目的口罩。

“干爹,我还是最了解你的人吧。”

汪凯杰脸上从未出现过的阴冷笑容,在张泰清因愤怒而扭曲的丑陋嘴脸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陌生而恐怖。张泰清发狂般大吼以头击向汪凯杰将他推出几步之外,踉跄地撞翻了床头柜。汪凯杰全然不顾鼻子流出的血,抓过掉落在近旁的水果刀利落地翻身爬起迎向张泰清抬手就是一刀,准确地割在他的手腕上,顿时鲜血如注。枪掉在地上,张泰清哀嚎着捂住伤口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完全疯狂。两人同时飞身扑上去夺枪进而扭打在一处。

呯——

24.天之蓝、海之清

房间突地寂静。

汪凯杰缓缓抬头,身下的张泰清眼球突出,杀气未退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甘心的怨毒和绝望。他的脖子上,水果刀深深扎进只露出刀把,余温尚存的液体漫延了满地。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苟延残喘地狠狠吸了两口气、身体反射性的跳了一下后便再也不动,只剩下一股一股的血沫子混着气泡还在不断地从嘴里向外涌出。

汪凯杰站起身,原本苍白的脸上泛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灰蒙蒙的空间与地面上那片艳丽的殷红反差极端刺目得骇人。而那双丰厚暗淡的唇边勾起的带有些许兴奋的笑意,更是将屋子里这种哥特式的景象映衬得更加诡异。

他抬起手扯过袖子蘸干净鼻下和嘴角的血渍,鄙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目光投向病床。氧气罩盖住了多半的面容,曾经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却只是安静的闭着。忽然有种错觉,他们仿佛身处在两个不同的时空,虽然看得见,却听不到摸不到感觉不到。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不习惯这样、也不喜欢这样的吴瑾。

“瑾……”

糯糯的声音含混在沙哑的轻唤中,干枯的手指上沾有尘土和污迹,可划过他眉眼的动作却温柔无比带着浓浓的情感,上扬的弧度如羽毛轻若无物安祥而单纯。他双手扶住床沿慢慢弯起膝盖跪坐下来,只需稍稍低头他的脸就可以触到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

伸手握住却少了记忆中的温暖和有力,双手交握将吴瑾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脑海中无意识地浮现出某一个夜晚,他也曾这样坐在床边看着熟睡样的人也曾这样包着他的手,还记得那时他也曾对着面前的人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汪凯杰痴痴地笑着,腮边的粉红已经淡去脸色却好像比之前好看了些。他弯下头贴上吴瑾的手背,皮肤的温度有点低,他咬了咬下唇更紧地贴近,用自己的腮在他的手背上蹭了又蹭,像是在努力地想要唤醒床上人的意识。忽然,他又停住了,仰起头望上依旧闭着的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于是,他再度笑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神情透着一抹快乐。

“瑾,我答应过你嘛,我不会走的……”声音轻柔,呼吸却稍稍有些凌乱脆弱,让人莫名地生出一丝忧虑。

“我回来了……”

深紫色的唇覆盖在肌肤上时,暖流也一同绕进了心里。

如果说,今世的爱是前世的债,那么,他上辈子一定亏欠了他太多太多,多到他在今生愿意为他抛弃一切;如果说,今世的爱是前世的缘,那么,他们上辈子一定是感情深厚的亲密之人,所以才会在今生发誓相守,哪怕要经历再多的苦难、要付出再多的代价。

他拥着他的手,像是拥着一个无价的珍宝,他枕着他的臂,疲惫地阖上了眼唇角浮着笑,无限地满足。

没人注意到的窗外,一片晶莹掉落在窗台上瞬间溶入了泥土。汪凯杰向来喜欢雪,只是这城市很少下雪。渐渐地,零零的飘洒变成了漫天的飞舞,不一会儿,窗台上、树枝上、屋顶上到处一片洁白。

后来,雪慢慢融化了。某一天,咖啡色的枝头悄然立起了一片小芽,嫩绿得带着新生的洁净和可爱。小芽一天天茁壮,枝头一天天繁茂,浓密的树冠阻挡住阳光投下一身的清爽。

再后来,墨绿的枝叶换上了灰黄的外衣,带着丝丝凉意的轻风从其中穿过时,搅动了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抖一抖,散落了一地。

“在想什么?”

“没。”

安胜盯着吴瑾看了看旋即笑了,将手中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没有的话就签个名吧,全在等着你的决定呢。”

吴瑾也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签上自己的名字。“昨天,小琦打赢了他做律师以来的第100场官司。”

“我看过新闻,他干得不错,只是他做这样的公益律师,他的事务所要怎么办?员工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不至于吧,他也有接其它的案子。再说,”吴瑾站起身舒展下身体,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就算事务所真的倒闭了,他也不用为吃饭担心。”

“呵呵呵,说的也是,公务员的薪水很高,足够养他的啦!”

两人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公司,安胜开车载着吴瑾去了山上。

手肘支在护栏上撑住身体,吴瑾遥遥地望着远方已经漆黑的天空。进入十二月后,天气像是一步跨进了冬季,他将围巾圈得更紧一些,微张了口呼出一小团白雾,在他眼前减淡消散。安胜似乎有些失望,倚在车前幽幽地轻叹了一声,吴瑾扭过头看着他。

“冷吗?”

“不是,只是我以为可以看到月亮。”

“你傻啦,现在这个月份,这边是看不到月亮的。”

“啊!真的?!”安胜一副恍然大悟的惊讶状。

或许是难得见到安胜搞错什么事情,吴瑾乐不可支地好好亏了他一番,临了还不忘在胜气得鼓鼓的下巴上,调戏地摸了一把,然后喜滋滋地靠在栏杆上冲着胜一个劲地笑。

“够了没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胜看了看手表,“还要等他吗?”

“他说过一定会来。”吴尊重新看向山下的景物,远处城市繁华的夜景灯火璀璨,却无法照亮俯瞰她的人黑沉的星眸,他的脸上始终有着恬静的微笑,却不似印象中那般讳莫如深的阴郁。“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大不了叫他送我。”吴瑾扭回头瞅了瞅安胜,坏坏的笑又爬上了秀气的脸,“你都看第N次时间了,我可不想落个不尽人情的恶名,快走吧!”

安胜愣了一下,随即又气又笑地跳着脚,对准吴瑾结实的肩膀一记老拳。不过打闹归打闹,胜还是习惯性唠唠叨叨地嘱咐再嘱咐之后才开车离去。

空无一人的山顶静谧得可怕,因此只要一点点响动哪怕还隔着很远,都能轻易地被放大到不可思议的清晰程度。还未到近前车灯就已经熄掉了,停稳后从车里下来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身形,动作优雅很有风度。

“今天怎么这么晚?”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吃东西煮饭,我有很多事要做的好不好。”

吴瑾听着对方不冷不热的话却只是笑。

“怎么只有你一个,胜呢?”陈纪风和他一样的姿势撑住护栏望着下面的夜色。

“去约会啦。”

“约会?哦,是不是那个叫什么沛慈的女生,我听小琦说过,好像还蛮可爱的。”

“大概是吧。”吴瑾舒了口气,“他总算愿意放下我姐姐离开的事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偏过头看着陈纪风,“明天有空吗,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

“找我来就为了这个,电话里讲不就得了,你还真是闲。”

“是啊。如今小琦和胜都已经终身有托,你我也不用再操心了,生活一定会越来越无聊……”似乎眼前可见到日后的乏味景象一般地垂头丧气,却在下一秒扬起抹炫目的甜美笑意,“不如,我们两个凑合一下算了!”

“切。”陈纪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瞄了他一眼,“吴瑾,我真的很讨厌你。”转身回去自己的车,发动、掉头、摇下车窗,“喂,我明天晚上6点到。”

“好,我弄好菜等你回来。”柔和而灿烂的面孔宛若清晨带着朝露的百合,水润的眼睛里是曾经他最熟悉、到现在依然无法忘却的清澈,犹如初秋时节湛蓝的天空。

墨样的夜幕渐渐融化了淡青的颜色,周遭的一切缓慢地由漆黑到模糊,脚下城市霓虹的耀眼也一点点被漫天的青灰所取代,消退了夺目的光彩。远处的天际积蓄着厚厚的云海,一条一条蜿蜒的线隔出分明的层次。

突然,一道光束直直地自某个隐藏在云雾里的小孔中射出并逐步放大,虽不明亮却十分清晰地照到一片地方,空气中那些微小的东西因为他的照耀而四散舞动起来,跳跃着显示出充沛的精力。紧接着,你发现不止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数不清的光束汇聚成一片光幕越来越亮。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天空不再昏暗,空气不再冰冷,投在身上的浅橘色就像温暖的水渗透进皮肤、渗透进血液、渗透进内心。

吴瑾独自一个人坐在山顶最高处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上,注视着眼前裹着一层薄纱的景色,映着他的脸好似温润的玉。他的右手压在左胸前轻轻地抚摸,清秀得略显文弱的面容上始终泛着淡淡的笑。

……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

……和你说的一样……

……美丽而纯净……

******

原来,你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原来,你答应这个任务时,就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

——

子弹打穿了病人的右肺叶,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是病人亲笔签署的一份同意书和检验报告。

病人手臂上有针孔,吸毒者的器官不可以做捐献。

他中毒的时间只有两天,我可以全权代表受捐人接受这个器官,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一力承担。请准备手术。

——

你的心,在我的胸膛中跳动……

这,是你的告白吧……

……傻瓜……

******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星月童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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