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有些尿急，根源是他比较紧张，到洗手间褪下裤子准备爽，却听到身后隔间的撞击声，怎么说呢，这撞击得有些规律，一下一下的，还有些猛，咣当咣当，宋凡很担心隔间会被里面的家伙弄坏，不过他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里面人家在爽呢，他管闲事作死啊？

最后宋凡穿好裤子，吹着口哨离开了。

然后宋凡就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洗手间门口看，好奇心是足足的。

过了两三分钟，里面一前一后走出的，一个是《母后》的导演三十来岁的男人王易升，另一个是很年轻的小伙，他多半是艺人，因为出来后他就去排队了。

此情此景，让宋凡对这次试镜没什么信心了，若不是努力了太久的话，他都想直接走人！人家导演跟试镜的艺人洗手间开搞什么的，这是潜规则了啊，角色人选估计都内定了，他还图个鸡把呀？

“你脸色怎么回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陈晴拿到一个号码牌，上面号码是十三。

宋凡冲她挤出菊花一样的笑容，说：“没什么，我很正常啊！对了陈晴，你和那谁，是不是在一起了？”他转话题也是拼了，“那谁”指的是刘颜。

“没有啊，劳资一直是单身汉！”陈晴眼神闪烁，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

你女生你汉个毛线啊！宋凡心里在吼。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那王易升从洗手间出来去了那个房间，试镜就开始了，艺人们一个个自信满满进去，再过一会儿，都是灰头土脸的出来，有玻璃心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看得宋凡好想跑上去安慰几句：“人家角色都内定了，所以是不可能选你的，你不要太难过，接接像帝豪套套这样的代言也是不错的！”

终于挨到被潜的那位了，宋凡很轻易就想到自己被苏诚潜规则的经历，没在洗手间爽过不说，在床上也是半爽不爽的，这样说来苏诚潜自己挺憋屈的……不过，亲爱的这真是潜规则么？

那人进去又出来了，不过是五分钟，大概都没有洗手间干的时间长吧，进去时候那小脸笑得是特别迷人，跟一湖荡漾的春水似的，这出来就有些不对劲儿了，脸色发青，跟吃了什么似的，身子发抖，大概是什么事情让他承受不住了。

你不是内定了么？怎么这副模样？宋凡怀疑的看他离开，却是没时间去想，里面叫了他的号码，十三，陈晴递给他一个鼓励眼神，他便站起身来，朝里面走。

房间布置和以前不大相同，导演坐的地方有些暗，宋凡走进来站的地方却很明亮，这让他有种不安全感，跟有人在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打量他似的。

王易升让他表演三皇子刘宇在城墙上和母后对峙的那一段，宋凡低头想了几秒，再抬头，便进入状态。

这段戏应该是这部剧的一个小高朝。

三皇子刘宇身子晃了晃，就像喝了些酒，有些醉了，他后退两步，颤抖着手指向前方，有些嘲讽的语气：“母后要废儿臣？”

然后看向城外灰暗的天空，神色有些苍凉，再出口，不像在和人说话，似自言自语：“母后也说要废大哥，而原因，不过是他在外游历，迟迟不归，母后可曾想过，大哥是因何而在外，那漫长艰难的漂泊，真的令他恋恋不舍？”

“做皇子太累，”刘宇再转头，看向母后，“如能选择，儿臣宁愿生在普通人家，不愿带兵打仗，东征西伐，不愿把刀插进别人的衣甲，流血？为什么非要流血？”

“母后要怎么做，尽管吩咐下去好了，儿臣无半句怨言。”宋凡落寞的说出最后一句话，转过身，孤零零走了，这一幕看在旁边的导演眼里，就仿佛真的看到城墙上悲伤的刘宇，静静的一个人离开。

“在最后，刘宇带兵攻进天广城，大殿之上和他母后对峙，请把这段表演一下。”王易升再出题目，在宋凡看不到的地方，狡黠一笑。

宋凡一愣，说道：“抱歉，我没有在给我的剧本里看到这段。”难道真的已经有人选，所以这是故意刁难他？

王易升慢悠悠回答：“我比较看重演员的临场发挥，到时候说不定要临时加戏，所以……”宋凡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刚才是自己想多了。

这次宋凡就要好好想想了，要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和台词，必须提前有个腹稿，不能演起来断断续续或者太过随意，这样的临场发挥根本不需要好么？

宋凡准备好了的时候，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面对一块冰冷石头的感觉，他开口，语气平淡，虽不冰冷却句句击在人心里，让人凉透。

“母后，二哥带十万铁骑已踏过黑水河，进入泾国境内，皇城三千近前侍卫在平贾丞相之乱。”三皇子刘宇在大殿上就像在禀告公事，对面母后似乎压抑了情绪强装镇定的听。

“儿臣这段时间，对母后甚为想念。”刘宇往前走了两步，兵器却拿在手上，划拉着地面，旁人都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刘宇继续说：“儿臣已经能拿起刀剑，再不怕见血，儿臣昨夜拜访魏常侍，将他耳朵挂在门帘上，割其喉，断其骨。”

刘宇再朝母后逼近，语气却依旧平淡：“母后喜欢他，儿臣不喜，母后喜欢独揽朝政，儿臣不喜，母后喜欢开疆扩域，儿臣不喜。二哥对我说：三弟，如有一日我死在沙场上请把我的尸骨寻回来，就埋在北边盛德山下，沙场太吵闹，我想安静的躺一躺。这样的话……儿臣不想听。”

这时刘宇已经湿了眼眶，母后在说什么，他听不见，手上的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对之不顾，转身走开，快出大殿的时候，才对外面部下吩咐道：“来人，送母后回惠安宫。”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宋凡感觉自己在这一场戏的揣摩和发挥还算可以，他放松身体，冲导演那边淡淡一笑，等着对方评价，谁知王易升说：“嗯，你可以走了，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卧槽？宋凡诧异，他这么拼就等来这么一句！怪不得刚才走出去的艺人脸色都那么惨，这么热脸贴冷屁股，谁都累觉不爱好吧？角色果然已经内定了么？

虽然心都快碎了，宋凡还是坚强的冲导演行了一礼，打过招呼，便开门走人。

目送他离开王易升询问旁边的助手，“苏副总推荐那人还没来？再不来我就选这个了。”助手啊了一声，然后说：“就是刚才那位，名字不是宋明么？”

“这样啊……”王易升靠在椅子上略微想了想，最后决定道：“那帮我约一下吧，一起吃个饭。”

约，约，约……约炮么？助手不得不这么想，跟的这位导演私生活乱糟糟他可是知道的。

宋凡当然无从知晓他们的对话内容，拉上陈晴，气冲冲走了，一边走一边说：“还是先把《幻剑录》拍完再考虑其他剧吧！”言下之意就是这次试镜没戏了。

陈晴略表遗憾之后小心翼翼问他：“真的要给帝豪代言？你不怕遭黑？”宋凡：“……”

第26章

上午忙完试镜，和帝豪套套把为期一年的代言签了，下午就马不停蹄给帝豪拍广告，宋凡遇到帝豪的老板，建议道：“你看帝豪这个帝，要不要改成弟弟那个弟？”

帝豪老板皱眉，拒绝：“我们要带给客户的是帝王般的享受，龙塌之上，舍我其谁，有没有觉得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感觉这人陷进某个泥潭无法自救了，宋凡呵呵呵三声，敷衍了几句，专心去拍广告。

“帝豪牌套套，你好，我好，大家好，今天你用了么？”

“帝豪牌套套，带你装逼带你飞，地球人都知道！”

“帝豪牌套套，让每一滴都变得珍贵，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我们定能迎来美好的明天！”

“耐磨，透气，有弹性，用套套，请选帝豪牌！”

几段广告词说下来，宋凡感觉快被雷死，还好这就算完工了，他和陈晴一道离开广告公司，准备收拾收拾，赶往《幻剑录》剧组。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宋凡的手机，是王易升的助理：“你好宋先生，我是王易升导演的助理孔少秋，王导演有意邀你吃个饭，今天晚上七点，不知有没有时间？”

宋凡电话里同意了，收起手机，却有些发愁，王易升请自己吃饭，不会想潜规则吧？我看着就那么像基？

递给陈晴一个求助的目光，说：“晚上随我跟王导一起吃个饭？”多一个伙伴多一份力，说不定到时候王易升会忌惮点，不仅把角色给他，还让他安然无事走掉，哈哈哈哈哈！

“不！”陈晴一个字拒绝了，宋凡脸如死灰，吼道：“为什么啊？”

“我晚上有课。”陈晴的理由让宋凡无法辩驳，宋凡勉强一笑：“好吧！”

至于宋凡在学校还要不要上课，云阑工作室那边在和校方沟通，争取不上课也能领到毕业证，对此宋凡当然不会反对，上课对自己来说，太虐了。

不管怎么说，晚上王易升那顿饭宋凡是要去的，他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还不至于怕一个导演，不就是潜规则么？大不了拿自己的命护着贞操，他还不信了！

不可不说重生之后宋凡的脑补能力是蒸蒸日上！

包厢里，宋凡和王易升隔桌而坐，两个人一个房间，孤攻寡受的，令宋凡很别扭，不停在椅子上蹭屁股，蹭蹭蹭，蹭蹭蹭……

看宋凡坐着那么别扭王易升有些了然，笑了笑，恳切道：“这个病我也有过，不过后来治好了，要不要我把那医生推荐给你？”

“哪个病？”宋凡有些纳闷，自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不举的人么？

王易升再笑，语气更诚恳了，放低声音：“痔疮啊，不是么？”

原来你得过痔疮啊！宋凡同情的看着他，完全弄错重点。

这个话题两人没怎么聊，王易升开始把宋凡往正题上带，给宋凡倒了一杯酒，说：“我很看重三皇子这个角色。”

这种情况下宋凡也只能回答：“如有机会，我会努力把刘宇演好。”他知道下面王易升该提要求了，开始想等下要怎么应付，头可破，血可流，贞操不能丢。

“我看你能行！”王易升不吝予以宋凡肯定，宋凡低头夹牛肉吃，不答，坐吃等对方露出狐狸尾巴。

“其实我最想拍的是电影。”王易升这么说，宋凡吃牛肉的嘴停了停，抬头，看他，不知他对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还请宋明在苏副总面前美言几句，我王易升能不能行，拍《母后》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知道拍电视剧和电影不一样，但我，想试一试，我了解过很多，虽没电影作品，基础和经验还是有的！”王易升说的有些脸红，大概是酒喝多了，再说一句：“老哥拜托你了！”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下。

刚才还在准备和潜规则这种不正之风做斗争的宋凡此时认真看着王易升，心说你以为我是谁，苏城的小蜜？

他没想到王易升是如此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之前果然是错看人家了，上午在洗手间，人家说不定在练戏，练戏能练到那种地步，也算尽职尽责。

“我会的。”宋凡回答，还不忘开玩笑说：“到时候还望王导能安排个角色，哪怕是反派都行！”说完就想抽自己嘴了，说什么说什么呢？反派？还想演第二个寂花语？

“一言为定！”王易升大喜过望，宋凡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讨厌这四个字。

走出包厢的时候，对面包厢的门也刚刚打开，宋凡随意望过去，便看到苏城出现在那里，却不知道该说啥，因为苏城旁边还站了个女人，正挽着他胳膊。

人家胸部都蹭上去了，苏城却面瘫脸，挣都不挣，此情此景，宋凡心都碎了，如果心是高脚杯，会连脚一起碎成末末。

要他和一个男人争苏城，问题不大，而对手若是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他自觉会输的一败涂地。

对方很美，有鼻子有眼的，身材高挑，还白皙，腿很长很白，十二月天穿短裙真是辛苦了，不过和苏城站在一起真的很搭啊啊啊啊！

宋凡越看心越沉。

王易升上前寒暄几句，苏城有一搭没一搭理着，旁边女人强颜欢笑，跟碰上情敌似的，最后苏城看向宋凡，笑说：“正巧，我找你有事，对了，试镜有结果了么？”

当着王导的面这么问，还真有些肆无忌惮。

王易升插嘴，夸赞道：“宋明是不二人选，他演刘宇，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拍出来，一定让观众看得移不开眼！”

宋凡现在看苏城看的都有些移不开眼，想起饭桌上王易升说的事，正好现在又没话可说，便拐弯抹角提了这个：“不仅王导的这部电视剧，还有下部电影，我都能体验一下当反派的滋味！”

王易升感激的看了宋凡一眼，苏城哦了一声，对旁边女人说：“不好意思曹小姐，我现在有事，你先回去，坐的士吧，慢走，不送。”

宋凡和王易升：“……”

宋凡坐在苏城的车上，他们这是要连夜赶往卢湖，坐车上宋凡就开始想，他们会不会被车撞到然后苏城脑震荡失忆，他偷偷摸摸把失忆的苏城带回家然后养着，这样就可以羞答答在一起了……

“在想什么？”苏城开车，分神问他，宋凡连忙说：“你开车小心些，别出事儿了。”苏城：“……”

副驾驶座上宋凡很努力不去看苏城，把脸转向车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如丝的雨滴落了几点在宋凡脸上，他一时有些恍惚，不由，哼起一首老歌：

“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云剑如虹……”

“……”苏城深呼吸，握紧方向盘，竖着耳朵。

歌声轻飘飘的，很娘，也很应景，宋凡唱到后来声音低了又低，还没唱完，就彻底没了声音，苏城微微一笑，赞许道：“你绵羊音不错，这两部剧的片尾曲都可以让你哼，他曰你爬个榜单应该很轻松。”

绵羊音，他曰你……宋凡凌乱，苏城你不爱我了么？说话好讨人厌！

宋凡没有说话，苏城看他一眼，解释刚才的事情：“老妈最近催我结婚，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是曹氏集团的千金，人还不错，可惜，我不行。”

苏城你也不举么？不对，苏城举他是见过的，难道……各种可能在宋凡脑中浮过。

“我一直很想念你哥，虽然他不在了，却总觉身边还有他的气息，尤其你在的时候……所以，其实好多时候我是把你当成他的，很多时候，你明白么？对不起。”

苏城把车停在路旁，看着宋明，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会忽然怎样，毕竟他们在一张床上那啥过，虽然没进入，但那种事，真的非要进入才算么？

总之现在说这种话，有些伤人。

宋凡眨眨眼，所以是苏城暗恋死前的自己很久了么？好狗血有没有……

“他有什么好的？”宋凡这么问，想听听他对自己的评价。

“蠢，逗，傻，笨……”苏城如数家珍。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宋凡脸红到脖子上去，他他他，真的有这么多优点么？不，他一点也不承认！不过被苏城想念他挺开心的，只是……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如果他早一点见到你，或许就不会死。”车继续上路，宋凡淡淡的提起这个，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是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