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呆呆地看着男人的一张一合的嘴。
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让人不由就想要沉入其中。
话说，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很少听到罗秋叫自己“先生”了呢！
但是，他挺喜欢男人叫自己的名字的……
罗秋停了下来，不自在地移了移脚步。
他并非木头人——被余秋那么“热烈”的视线看着，还没有一点的感觉！
余秋眨眨眼，怎么不说了呀？
罗秋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余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抬头望着男人：“罗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呢！”
“……”
罗秋想着自己在众人面前，手拿一把纸扇，或激动或平静地说着故事，浑身抖了抖，算了吧！
（二十四）进洞一探
罗秋苦恼地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粮食。
最终，他还是决定要去找找出谷的路。
既然这里之前是有人的，现在又不见人回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找出谷的路？”
罗秋点点头。
余秋把手中的猪脯肉一口吞尽，拍衣起身。
二人出得山洞，西行百二来里，突见一飞天银瀑于眼前。
余秋感言：“想来此处便是这寒潭之源。”
罗秋刚欲应答，动作却是一顿。
余秋看见，便询问到：“怎的？”
一念头在心中转过，未及余回应，罗秋猿臂一拉，将人搂入怀中。
只见其腾跃而起，飞入银布之中。
余秋是被清凉之感惊醒的。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水幕之后。
耳边是哗哗流水之声。
好奇地仰头观看二人所处洞口，余秋早已将之前的惊吓忘却。
跟在其后的男人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余秋会这样！
正在此时，余秋突然双掌一合，开口道：“话说罗教主掉崖遇山洞，里面漆黑一片。罗思被困于此，不如尽力一搏，遂打起十二分精神，进洞一探。
前百余丈，依旧漆黑，待再入丈许，微有光亮。片刻，得一满壁夜明之珠奢华之房。
一雕花玉床陈于室，旁设男子之高铜镜。
红木妆台，檀香四溢。
床前一屏障，上有霓裳之舞呼之欲出。
罗心生迷乱，竟欲入得此图。
然手触及丝滑，一阵清凉入神。
人如饮天上仙液，功力猛增，习得大成。
罗清醒之后，见画中已是空白，床前柜台大开。
待其走近，便见一竹简于其中……”
罗秋直接打断余秋的话：“不管是什么，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他知晓余秋刚才是灵感突现，但听着对方说着自己的故事，还是心觉别扭。
或许，他可以建议余秋换个人名？
余秋不满被打断，但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向着山洞走去。
但是越往里面，罗秋心中越是惊讶。
看着面前已经打开竹简，他张了张嘴，已经不知该说何了。
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身后左右观察的人，难道此人真有先知之力？
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如今他的功力已及瓶颈，能得突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睁开眼，他打开手中的竹简。
然而只是看了两行，他就放了下来。
这竟然是部双修功法！而且还是两男子？！
“罗秋，你在看什么？”
余秋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罗秋心中一惊，手已经自觉地将竹简收入了怀中。
未曾想通自己为何会做此动作，他不动声色转身。
余秋不见罗秋手中有物，以为只是自己错觉。
“罗秋，你觉不觉得这里的事情，很熟悉？”
罗秋心中叹息，面上却是不显：“大概是你的梦中见过。”
本来只是玩笑之语，不想余秋竟煞有其事点头：“确有道理！如此说来，这里说不定还有石砖会翻动呢！”
说着，不等罗秋阻止，他便对着脚下一块石砖猛踏。
只听一声“咔嚓”，罗余二人脚下石砖翻动。
失了支持的两人下落之后，石砖回转。
莹莹光芒照耀下的房间，再次回归平静……
（二十五）准备回教
感受到失重，罗秋反射性地抱住了身边的余秋。
怀中的充盈，让罗秋稍稍有些失神。
这手感，还不错……
与此同时，被抱的人浑身僵硬，心中一悸，不敢动弹了。
这是一条弯曲的光滑隧道，在探查无危害之后，罗秋便放松地随着惯力向下滑去。
在隧道结束的时候，罗秋运起五爪紧扣住墙壁。
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两人终于在隧道口处，勉强停了下来。
余秋从罗秋身上起来，探头一看，方知罗秋的举动并非无用之功。
在隧道出口下方，竟竖着锋利无比的尖刀！
回想着当时两下下滑的速度，余秋一阵后怕。
如若两人未停，便是身手如罗秋，怕也难逃重伤！
惊魂之后，两人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浑然天成的“世外桃源”。
除去那些违和的刀剑，周围却是一派鸟语花香。
桃花将刀剑围成一圈，飘落的花瓣，在寒光中，竟有一种诡异的反差美。
罗余二人从桃花林中出来，便发现这是一个被群山围绕的山谷。
出口除了刚才来时的隧道，就只有一处勉强能够一人侧身经过的缝口。
而缝口的弯曲，则是使得这处世外桃源在世人眼中消失不见。
等及两人出得山谷，一阵清风拂来，吹动面前及膝青草摇曳。
罗余二人相视一笑，世外桃源是好，却不及这天下繁华呀！
恰逢远处马蹄声响，飘渺如烟的风雅笛声传来。
罗秋眼中精光闪过，仰天长啸，声音竟与那笛声交相辉映。
直到坐上马车，看着外面护卫着马车的武林高手，余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罗秋给余秋解释了，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此番前来，便是特意来寻他的。
余秋心感惆怅，他早该明白，以罗秋身手，岂非常人？
罗秋亦不知如何开口。
然，门中之事刻不容缓，他又不愿放余秋离开。
想不清心中混乱情绪，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时间，车内气氛沉重。
余秋并非一个耐得住的人，没过多久，就开始坐立不安。
罗秋暗笑之外，开口了：“既然余……秋喜欢说书，不如给兄弟我再说说罗教主的故事吧！”
罗秋本来是想要喊“余弟”的。
只是想着在山洞里，余秋曾反对过这个称呼，只好换了个叫法。
余秋正愁着无事可做，罗秋如此一说，他也没了之前的尴尬。
“好呀！”
欣然答应之后，余秋想了想，张口便来。
“话说魔教前身源自隐居雪山的一对夫妻，夫妻二人心善，下山一次便会带回一二孤儿。及至壮大，两人便创立了一个门派，取名鹰。后门派分分合合，便有了今日的魔教血影教……”
听到这里，罗秋点点头，这些故事在江湖之上耳闻能详。
然而余秋下一句话，话锋一转。
“血影教主坐于大殿之上，下跪数位黑衣人。纱帘遮挡在上下两者之间，上位者可观察得清下面之人，后者却看不清前者……”
正当罗秋惊叹于余秋再次说得准确时，余秋的话却停了下来。
余秋抬起头，望着罗秋，似是询问罗秋，又似呢喃自语：“为什么一个门派的大殿，要弄得跟个女子闺房一样呀？”
“……”
罗秋被噎住了……
（二十六）教中纪事（一）
白雪皑皑，层峦叠嶂。
一片白色之中，一抹黑色耸立。
拾阶而上，望着面前在风雪中依然巍然不动的巨大宫殿，余秋为之震撼。
往日只能从话本中想象，如今见到实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恭迎教主——”
“恭迎教主——”
……
余秋一愣，教主？
呆呆地转过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只是罗秋，不，现在应该叫罗楚关注不了那么多。
招来身边手下，详细询问着这些日子教中的情况。
如他所料，那位副教主果然耐不住性子。
罗楚坠崖的当晚，那人就带着手下攻了上来。
冷笑了一声，这位副教主什么德性，他会不知道？
急功近利，傲慢自大。
如果不是其手下有几个人才，他早就让这人脑袋搬家，还会留其蹦跶这么久？
但想了想，自己也是没有考虑周全，才会有之前的意外发生吧……
“人呢？”
“回禀教主，那狗贼已经被关在牢里了。”
罗楚点了点头，并未过问。
教中刑讯的水平，他还是信得过的。
回了房间，看着身后呆呆跟着自己进来的人，男人笑了。
“余秋在想什么？”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和梦中情人称兄道弟了……”
罗楚心中一颤，面上不显：“梦中情人？”
尾音的上扬使得余秋猛地惊醒。
脸上发烫，惊慌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罗……”
余秋有些纠结称呼。
“叫我罗楚就好。”
男人用的是平日里的“我”，而非“本座”。
有时候他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至此，余秋在魔教住了下来。
房间就在罗楚隔壁——往届教主夫人的房间，略有深意呀！
这日，余秋正在亭子中思考着下个故事的情节。
既然已经见到了本尊，他自然不能再继续说魔教教主罗楚了。
将心中遗憾压下，他准备说关于宅院里的斗争的。
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胜在年轻姑娘们就是喜欢这种。
“哟，妹妹们，看看这是谁？”
细软的声音，如同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余秋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着摇摇头。
想着话中的怨恨嫉妒，真是可惜了那声音呀……
既然是教主，罗楚自然房里也会有那么几个人。
而且还是男女都有。
余秋瘪瘪嘴，真是有福！
只是这话说得，酸味稍重……
抬起头，看到的便是十来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莺莺燕燕。
之前说话的女子是一位穿雪白长衫的清秀女子。
扬州瘦马，惹人怜。
同时，她也是跟着罗楚一路爬上来的老人。
余秋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身边的影三道：“影三兄弟，在下给你说个故事吧！”
未及影三答应，他就开口了。
“话说当日罗楚还非教主，家有恶母。此人不过罗家一小妾，当日罗家遭难，正值外出，逃过一劫。后听闻罗楚，便寻上门来。时间一久，更以罗母自称。罗楚常年在外，对此并未理会。后罗母听闻张天德之事，对罗心生厌恶。然其权势皆来自罗楚，顿心生一计。当晚，罗楚回府，用膳过后，回到房间，却见一仅着白纱女子玉体横陈……”
余秋喝了口茶，不说了。
只是那双看向女子的眼睛，却是意味深长。
他知晓罗楚对女子无意，便胡编乱造了一通，以此讽刺。
但是他却不知，他说的事情，再次命中。
看着影卫送来的消息，坐于大殿之上的罗楚，心生无力。
另一边，女子面色惨白，仓皇而逃。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她们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至于始作俑者，则是悠闲地吃着仆人送上的糕点。
果然，他说书的能力就是不一样，假的都能够让人吓成这样呢！
（二十七）教中纪事（二）
余秋觉得自己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这不，刚走了一群女的，又来群男的！
唉，桃花太好，他也没办法~
“先生真是好心情呀！”
余秋微微皱眉，男作女声，尖锐过头。
与之前那位女子不同，男子开口，周围之人纷纷后退。
“你是何人？”
一身水蓝长衫，头戴束发紫金冠，腰系翠绿玉佩。
眉如墨画，面如桃花。
余秋惊叹，倒是一好儿郎。
叹息摇头，可惜了……
男人感余秋目光，心生怒火。
紧握手中折扇，此人何凭于此？！
“听闻先生为说书好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余秋嘴角微挑，正合他意。
“在下不才，在诸位公子前献丑了！”
茶杯轻放，折扇一打，故事开始。
“今日说的，是一世家公子。此公子面容俊丽，男生女相。然，文武双全，最得其父喜爱。这日，父携子参加武林大会。人声鼎沸间，两人走散。公子嫌周身莽汉，遂寻一小路前行。前观高大身影，待走近，惊为天人，从此红鸾心动。只见那人长发飞扬，白衣飘逸，英俊邪魅。至此，心遗他处，魂不守舍。其父心怒之余，亦觉悲哀。听儿之言，其人竟是魔教教主。然爱子心切胜过正邪之道，其父弃明投暗。公子前往魔教，却不知其家因其父之举，为正派灭门，可叹可叹……”
余秋说得煞有其事，可还是那句话——编的。
他也不知为何，看到面前完全不输于女子之貌的人，心生怒气，于是想到了这个故事。
仅因心中之恋，便弃忠义，罗楚果然是祸害！
至于其中的偷换主语，余秋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
男子也走了，和之前那女子竟出奇相似。
余秋身边一直默默站立的影卫心生诧异。
他觉得自己或许明白，教主为何会让他来当先生的侍卫了……
对于自己再一次“瞎猫碰上死耗子”，余秋一点没有感觉。
又一天“无事”之日结束，晚间罗余二人同坐桌前用膳。
“余秋觉得无事可做吗？”
余秋思考片刻，今日遇上那些人只能算是偶尔。
如此算来，他的确有些无趣了……
“余秋对于教书可有兴趣？”
余秋条件反射便要摇头，为罗楚阻止。
“余秋先不急着回答。教中弟子甚多，结婚生子亦有，我早有办学堂的打算。”
只是以魔教之名，又哪来先生愿来？
后面的话不用罗楚言明，余秋便可猜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余秋找到罗楚。
想了一晚的他，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只是，我学识亦非过人，怕只能教导一些浅显道理。”
“无事，余秋愿教，便是好的了！”
“……谢谢！”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余秋暗中决定，会尽力而为。
听闻教中兴办学堂，教中之人纷纷欣喜。
他们很少会送孩子下山进学堂，便是为了怕孩子说出自己身份，为人讨厌或利用。
而当其晓事可下山时，又过了学习之时，只能万般无奈。
余秋想了想，心觉他不能以山下学堂的教学方法。
魔教教众并非世袭，亦有父母皆为教众，其自身则为山下普通农夫。
不同的身份，注定魔教教众孩子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