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丝在一个黑房子里待着，每天都要……”康斯坦丝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头，卡尔曼紧张地瞧了瞧。“都要，都要……流好多血，但不是康斯坦丝的血，是别人的血。……康斯坦丝好害怕，但是……但是不能，不能不流血……然后，然后还要出去……去拿走别人的东西，那些人不给就让他们流血……”

康斯坦丝的头疼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说话断断续续：“康斯坦丝不敢不听话，要不然会被打……如果，如果反抗，就没有药吃了……康斯坦丝不能不吃药，要不然会头疼……”

说罢康斯坦丝就挣脱了卡尔曼的怀抱，开始变回那天重逢时的癫狂模样，还不停地打翻着柜子上的东西：“药——我要药——给我药！——快给我药！——啊！我的药呢！——你快给我啊！——”

“康斯坦丝，康斯坦丝！冷静点！”卡尔曼连忙上前钳制住不停挣扎的康斯坦丝，尤里安见状赶紧出门叫医生去了。“康斯坦丝，你要吃什么药，你告诉我，我赶紧叫尤里安给你找！”

康斯坦丝听到卡尔曼的话突然安分了点，惊喜地笑着问道：“真的吗？卡尔曼真的有药吗？太好了！……康斯坦丝不会头疼了！……”

卡尔曼连忙点了点头，喜出望外的康斯坦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卡尔曼，你真好！康斯坦丝就知道卡尔曼会回来救康斯坦丝的！”话罢，康斯坦丝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之后便对着卡尔曼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似乎不想被别人听到：

“卡尔曼，我要Fuerte，快给康斯坦丝吧！……”

“先生，我的计划目前很顺利，一切都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不出意外，先生很快就可以实现你的最终目标了。”

“话说得有些早了，珂妮。不过无所谓，反正有奥尔维达就够了。我真没想到那个小男孩还活着……不过也好，既然他活了下来，说不定可以再帮我们一次。”

“先生说得极是。我认为奥尔维达现在对我的疑心已经大大降低了，我想很快就可以推行下一步计划了，先生应该不用等太久。”

“那一切就看你的本事了，珂妮。”

第十九章

“我要Fuerte。”Warehouse最里面的一张桌子里，卡尔曼正质问着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的珂妮潘塔雅。“你是不是能要到那种药？”

珂妮听后笑了笑，抬眼看了看急躁的卡尔曼，“我是有渠道搞到那种药，但是那种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了，你要来干什么？”

卡尔曼尝试着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我想研究它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不行了，那个药越少人知道越好。”珂妮收起了笑容。“难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吗，知道的人都没几个好下场。”说罢，珂妮顿了顿，仔细打量了卡尔曼的表情。“你应该不是想研究，你是想给人吃是吗？”

被猜中心事的卡尔曼半晌没有说话，随后犹疑地点了点头。

珂妮笑了出声，“既然知道的人都得死了，更何况是吃的人？让我猜猜，是不是给你们局子里刚抓的女贼吃？”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只需回答我能不能给我药——康斯坦丝她现在疯了一样要那个药。”卡尔曼提起康斯坦丝时表情有些痛苦。“康斯坦丝她真的需要药！——我怕她……我怕她会死。”

珂妮思考了片刻，微笑着说：“等我好消息。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药不仅会成瘾而且会伤害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一旦停用还会变得情绪暴躁。估计你们局子里那个姑娘命不长了，我会给你药，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然后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地说：“埃斯特雷拉垮了，查克曼也早就关了科研所了，但是这种药却还在祸害人间。”

卡尔曼一想到埃斯特雷拉便有些咬牙切齿，“埃斯特雷拉是这一切的源头，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希莱尔他们付出代价。”

珂妮满意地拍了拍卡尔曼的肩膀，“那我们得一起加把劲了。”随后便起了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我要回去柯恩那里了。”

珂妮潘塔雅去前台付款的时候，莎拉抬眼看了看这位红发绿眼的女孩，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了七年前她在这里落下的照片，于是便叫住了珂妮：“小姐，你等等！”说罢便立刻翻了翻身后的柜子，找出了一张封存已久的发黄老照片，笑着递给了不明就里的珂妮潘塔雅：“七年前你在这里落下了张照片，没想到七年后你还是回来了……还长成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

而珂妮潘塔雅接过照片的手有些发抖，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后还是把照片塞回给了莎拉，冷冷地说道：“这个照片我已经不需要，你可以扔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保管。”说罢便决绝地转身离开。

莎拉接过照片后满脸都是惊讶，但还是叹着气把它再度放回柜子里，心想着珂妮潘塔雅会再回来一趟的，她刚才的表情暗示她还留恋着过往的一切。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卡尔曼疑惑地朝着莎拉走去，问道：“她怎么了？”

莎拉只是摇了摇头，“以前她落下了个东西，我刚刚还给她，结果她不要了。”

卡尔曼思考了片刻，答道：“不如给我吧，反正我认识她，我去劝劝她，说不定哪天她就肯收下了。”

莎拉听后觉得卡尔曼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那张照片递给了卡尔曼，叮嘱道：“你要小心保管，知道吗？”卡尔曼听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张发黄的老照片后，便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照片。

过了一会，卡尔曼打量了一下莎拉，难得地微笑了一下，但却看得人有些发冷。“莎拉小姐，我一直在想你跟你哥哥失散了那么多年，是怎么相认回来的？”

莎拉听了卡尔曼这个问题后，脑内警铃大响，于是笑笑答道：“还不是靠着信物相认，然后再去医院验个DNA什么的。然后就完事了啊。”

“噢，这样啊。”卡尔曼答道，“那如果迈耶斯先生以前的事情你了解吗？毕竟你和他可是失散了好一段时间——你想过他以前去杀人越货的可能性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莎拉连忙摆了摆手，表情有些不自在。“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再说了，他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不用劳烦你操心！……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真是吓人！”

“抱歉，恕我唐突。”卡尔曼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大概是我想多了。”

“今晚要加班，你先回家去吧。”阿尔弗雷德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爱德华说道，而对面的爱德华则答道：“好，那你不要工作到太晚，注意身体。”

爱德华的关心听得阿尔弗雷德忍不住扬起嘴角，随后瞧了瞧远处正忙着的尤里安和卡尔曼，继续轻声说道：“周末我想找个时间和你一起出去，看电影喜欢吗？”

爱德华笑了笑，阿尔弗雷德顿时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老套了，我只谈过两三次，所以不太懂浪漫什么的……”而电话对面的爱德华只是笑着连忙说：“不是，我想的也是看电影，没想到你先说了。”

“那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么看来我们挺有默契的！”阿尔弗雷德有些兴奋，“那我尽量在周末忙完手头上的活儿，到时候一起去看电影和吃饭？”

“好。”爱德华应道，“那我先挂了，记得再忙也要准时吃饭。”

阿尔弗雷德“嗯”了几声，再缠绵了一会便挂了电话。这时尤里安突然不怀好意地冲着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说道：“阿尔弗雷德，下次可别用局里的公用电话跟情人说情话了，听得我肉麻死了。”

“你这小子！我这不是手机没电了吗！”阿尔弗雷德狠狠地捶了一下尤里安的肩膀，害得尤里安痛得嗷嗷直叫。“说起来，你们的康斯坦丝现在正常点了吗？还是说，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

“康斯坦丝现在情绪稳定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情绪激动了。”卡尔曼静静地说着，“我的线人说那个叫Fuerte的药是以前埃斯特雷拉和皮埃德拉的共同合作项目，五年前夏尔查克曼和他的长子桑斯车祸身亡后，查克曼科研所就被三女塞茜莉娅查克曼勒令关闭了，也和埃斯特雷拉强行斩断了合作关系，因为塞茜莉娅似乎想要彻底洗白自己的家族。之后就也没有这个药的风声了，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现。”

阿尔弗雷德听后沉吟道：“那个叫做Fuerte的药，就是当年‘疯子’邓肯研究的可以让人永葆体格健壮的药物吗？真没想到会有人投资研究开发这种东西啊……”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疯子’研究的东西真是可怕，就像个潘多拉魔盒一样，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害得乌莫城这么个小地方也跟着遭殃。”

“齐格弗里德邓肯的研究害死了卡尔曼的父母和成千上万的试验者，也连累了自己的妻子的孩子。”尤里安看着手头上的资料叹了口气，“查克曼为了得到邓肯偷偷藏下来的资料费了大力气抓住了他的家人，结果小女儿在逃跑的时候摔死了，邓肯夫人后来直接精神失常，而大儿子不到二十就在查克曼科研所被折磨死了……真惨啊！”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科学家不要随随便便突发奇想，要不然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也要跟着遭殃。”阿尔弗雷德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便对卡尔曼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你的那个线人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她的能力看起来比我们警方强太多了，做线人是图什么？”

“她要求我对她的信息保密。”卡尔曼答道，“因为她跟我一样都和埃斯特雷拉有血海深仇，所以她选择和我一起合作。阿尔弗雷德，你请放心，她提供的信息我都会自己再三核对一遍，你不用担心我会被她玩弄的情况。”

“相反，阿尔弗雷德，你要小心你自己。”卡尔曼的墨蓝色眼睛深不见底，看得阿尔弗雷德有些不太舒服，“比如说，那些丈夫被杀的案件里，大部分都是配偶动手的。所以再熟的人也好，你都好好提防。”

“你这小子，说话真是怪里怪气的。”阿尔弗雷德没好气地说道，“反正我现在好得很，可没什么会暗地里捅我一刀的线人，你小心你自己才对！”

“康斯坦丝，你喜欢吗？”卡尔曼坐在柯林斯诊所外面的长凳上，拿着一个明黄色纸飞机递给了一脸呆滞的康斯坦丝，而康斯坦丝只是呆呆地接了过去，半天都没任何反应。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花园里放纸飞机的事情吗？”卡尔曼继续耐心地诉说着，“那时候我们经常比谁折的纸飞机能飞到最高，然后飞得最高最远的人可以吃飞机飞得最糟糕的人的点心，而你呢，是我们三个里最厉害的，尤里安总是垫底，所以你经常吃双份点心，而且还不会发胖！”

卡尔曼想起这件趣事时笑了笑，继而摸了摸神情木然的康斯坦丝的手，“不记得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会不停重复几遍，直到你想起来为止。”说罢，卡尔曼便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彩纸，迅速地叠了个红色的纸飞机，冲着康斯坦丝笑着说：“康斯坦丝，看着，卡尔曼战机要起飞了！”

话音刚落，卡尔曼便往空中扔了手里的红色纸飞机，结果纸飞机飞不到多远就歪歪扭扭地掉在了草地上。康斯坦丝看着纸飞机掉下来，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卡尔曼你的技术退步了好多哦，康斯坦丝的飞机才不会这么烂。”

“康斯坦丝，你记起来了是吗？”卡尔曼顿时有些兴奋，连忙往康斯坦丝的手里塞了几张彩纸，“来，我们一起折纸飞机，然后一起放飞它们，好吗？”

康斯坦丝接过彩纸后笑得十分灿烂，甜甜地说道：“好！”话罢便拿起一张绿色彩纸迅速地折好了一个绿色的纸飞机，抬手往空中扔了出去，结果飞得特别远，看得卡尔曼十分高兴，而康斯坦丝则兴奋地嚷嚷起来：“康斯坦丝是第一！康斯坦丝的纸飞机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最厉害的！”

卡尔曼蓦地抱住了兴奋得正咿咿呀呀的康斯坦丝，“康斯坦丝你想起来就好了！很快，很快我们就没事了！”随后松开怀抱，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一起到草地上玩，我们一起继续折纸飞机，好吗？”

康斯坦丝连忙兴奋地点了点头，笑容一如十二三岁时那般阳光，看得卡尔曼有些恍惚。“好！康斯坦丝要和卡尔曼一起玩！一起玩纸飞机！”

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着卡尔曼和康斯坦丝的尤里安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但是脸颊却有眼泪划过。

而尤里安只是叹了口气，擦干净眼泪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章

由于康斯坦丝的事情，阿尔弗雷德忙得完全记不起和爱德华的约会，直到周六晚上快上床睡觉时才突然想起来，急急忙忙地上网想定个票，结果只剩下一部故事情节十分老套的爱情电影还在售卖，叫做《恋人们》（Amados）。

阿尔弗雷德犹豫再三，咬了咬牙还是买了两张票，付款之后顾不上后悔便连忙发短信告诉爱德华周日晚上一起看电影吃饭的事情，结果很快爱德华就回了短信：“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而且没想到你会想看这种电影。”

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显示付款成功的电影票售卖页面，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回复道：“我就只是突然想看而已，就算不好看你也要陪我看完，知道吗？”

爱德华看了阿尔弗雷德的回复后忍不住在床上笑了出声，接着回了个“好”。

第二天看电影的时候，爱德华和阿尔弗雷德在等候进场时正看着墙上的电影海报和电视屏幕上的电影预告介绍来打发时间。爱德华忽然瞥到了正偏于一角的《恋人们》的大幅海报，上面是一男一女互相拿着枪指着对方，两人神色十分哀伤，而下方的剧情介绍则这样写道：

“普通女孩索菲亚与警探哈维尔意外相识而成为一对恋人，但因为一个陈年老案，哈维尔发现了索菲亚以前曾是冷血杀手的经历……再加上种种意外，这对恋人终究因为立场对立而分道扬镳，最后甚至互相举枪指向自己的爱人……”

爱德华看完剧情介绍后，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爱德华的变化，担心地问道：“爱德，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我没事。”爱德华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阿尔，你有上网看过这部电影的评价吗？有说这部电影的结局如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