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秦儒应了一声，“晚上冷，多穿件衣服。”

“知道了。”秦正阳起身弯腰搂了秦儒一下，和秦珩、夏馨打了招呼后就上楼拿了外衣和包离开了。

秦儒看着秦正阳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什么也没有说，留了夏馨在这边客房休息，然后自己去了书房，秦儒找出了秦珩和秦正阳两兄弟小时候的照片慢慢翻看了起来，秦珩先送了夏馨回房间，然后去厨房亲手榨了一杯果汁，这才端着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等秦儒开口，才推门进去，把橙汁放到了秦儒手边，说道，“妈，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的。”秦儒端着橙汁喝了一口，说道，“蜂蜜有些多。”

“我下回少放点。”秦珩开口道，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说道，“你还在想那个孙夫人的话？”

秦儒靠在椅子上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不了解你弟弟，如果他真喜欢一个人是绝不会藏着掖着的。”

“那……”秦珩话没有说完，只是眼中露出疑惑。

秦儒指着照片中秦正阳的照片，那是他刚出国拍了寄回来的，照片里的秦正阳没有现在成熟，也没有现在看起来吸引人，像是刚运动过身上还是运动衣，头发都汗湿了，脸上带着笑容，这时候的秦正阳还不是现在这个被称为公子的男人，没有现在的温润如玉，没有现在的优雅闲适，可是秦儒更喜欢这个时候的儿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这个二儿子就悄悄的改变了。

“现在的正阳不管遇到什么时候，都有一种很成熟可靠游刃有余的感觉。”秦儒扭头看向奖杯，“当初我以为是因为齐旭的事情，才使得他这样，可是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回国后好像就没有再交过朋友。”

“妈，你担心的太多了。”秦珩想到齐旭的时候，这件事他们都瞒着了秦儒，说道，“弟弟只是长大了而已，你没觉得弟弟现在更像外祖父吗？”

秦儒看了秦珩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别打扰下去记得陪着夏馨出去走走，不要天天待在公司。”

“我知道了。”秦珩应了下来，伸手搂了搂秦儒说道，“妈，弟弟有分寸，你看他回国以后的所作所为，不管他现在变得成熟也好，不成熟也好，本质上还是没有变的。”

秦儒拍了秦珩几下，把他给赶出去，这才端着橙汁慢慢喝了起来，其实秦珩理解错了，秦儒只是觉得，秦正阳照顾她、帮着秦珩、对朋友伸出援手……他说想让秦儒母亲开心自在的活着，说想让秦珩这个哥哥能过的高兴，让齐然、傅渊、魏予、朱业峰、韩逸……秦正阳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可是偏偏忘记了他自己。

秦正阳并不知道秦儒的担心，他先去了片场，今天片场的情况就比昨天要稳多了，演员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起码不像昨天那样，经常出现忘词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和赵禹并排坐在导演椅上，看着监视器赵禹忽然问道，“娇娇的情况稳定了吧？”

“如果没问题的话，明早就可以移到普通病房了。”秦正阳开口说道。

赵禹叹了口气，“这就好，那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

秦正阳想到韩逸说的，顾静娇有可能出现后遗症的事情，他还没有和顾宁说，此时和赵禹说了，感叹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赵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件事，皱了皱眉头说道，“不一定会吧。”

“希望吧。”秦正阳低头拿过剧本翻看了起来，“我想着让顾宁缓一缓，起码等顾静娇被移到了普通病房再告诉他，总归有个心理准备，没有的话更好，有的话……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是有希望的。”

赵禹想到自家的女儿，再想到顾静娇，“那个孙志安能判多久？”

“不确定。”秦正阳想了一下说道，“二次碾压这样的行为很恶劣，听律师的意思，有可能是死期或者无期，不过不排除别的可能。”

“这种人渣早死早了。”赵禹冷声说道，“你说他家真差那么点钱？”

秦正阳没兴趣分析孙志安的心理，所以开口道，“不说这个了。”

“恩。”赵禹问道，“顾宁的角色怎么办？”

按照顾宁的状态，短时间内恐怕没有办法回来拍摄电影，秦正阳也明白这点，不仅是因为顾静娇，还因为顾宁自己的身体，而且这部电影不是文艺片，对演员特别是主演的拍摄强度很大，通宵拍戏什么的也是正常的事情，就算顾宁的身体撑得住，顾静娇那边离得开人吗？

赵禹叹了口气说道，“并非我太冷血，而是这部投资每一天都是钱，而且还有其他演员的档期问题。”

“我知道。”秦正阳明白赵禹是为了整个剧组考虑，抿了抿唇说道，“等等再说吧。”

赵禹应了一声，心里也觉得不好受，毕竟他也很看好顾宁的，这时候换演员，难免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说到底剧组不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的，也不是真的离了顾宁就不行。

秦正阳又翻了一页剧本，本想让赵禹暗中留意下适合的演员，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何竟有些说不出口了，可能是因为那个坐在医院的身影太过单薄，也可能是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合上了剧本，秦正阳说道，“我先走了，这两天有些忙可能不过来了。”

赵禹开口道，“好的。”

秦正阳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剧情才离开。

庞小五跟在秦正阳身边问道，“秦导，回秦家吗？”

“去工作室。”秦正阳揉了揉眉心说道。

庞小五不再问，等秦正阳坐上车后，就开车往工作室去了，秦正阳为了锻炼王茹，交代了不少工作给她，而且让她和诚娱影视公司的人打交道，电影的宣传什么虽然不用她插手，却让她跟进，所以大多时间王茹就是家，工作室和诚娱的办公楼三个地方跑。

谁知道在半路，秦正阳忽然接到了安排在医院的保安电话，挂了以后就说道，“直接去医院。”

庞小五应了一声，到前面的路口就调转了车头往医院的方向开去，秦正阳没想到孙夫人的动作这么快，不，应该说是没想到顾宁的那些所谓的亲戚还真是一点都不矜持，秦正阳以为他们起码需要谈一谈的。

想了一下，秦正阳掏出手机给陈雍打了个电话说道，“陈三哥，如果孙夫人再闹下去，就不要怪我不给三哥面子了，三哥不如劝劝孙夫人，不要再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了，恩，我知道，对了陈三哥最好告诉她，不要再来打扰我母亲，希望没有下次了。”说完秦正阳就把电话给挂了，他本身没想把事情做绝了，可是孙夫人真是触到了秦正阳的底线。

秦正阳又打了一个电话，说道，“按照C计划吧。”

因为没有秦正阳的交代，就算这些人说是顾宁的亲戚，保安也没有准备放他们进去，秦正阳去的时候，就见两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扶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了庞小五一眼，庞小五点了点头，秦正阳才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说道，“这三位非要进去打扰病人和病人家属。”

秦正阳看向老太太说道，“你们是要进去看谁？”

“看顾宁。”老太太穿着枣红色的唐装，头发梳理地很整齐，看起来面色红润，起码比顾宁气色都好，“我是他姨奶，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秦正阳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保安问道，“可有冒犯这三位？”

“没有。”保安队长说道，“我们碰都没有碰一下。”

秦正阳看向三位说道，“老夫人，他们没有得罪三位吧？”

老太太眼珠子转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说道，“没有，我们就是想看看可怜的娇娇，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真的抱歉了，这是克里斯教授特别交代的，说是不能让人打扰了，不如你们改日再来？”秦正阳的语气温和，“你们都是顾静娇的亲人，一定比我们这些外人还要担心她的安危，若是因为被打扰了影响了病情，这个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吧。”

秦正阳又说了几句，才把人打发走，毕竟她们本身就有些心虚。

除了医院，老太太和两个中年女人就坐上了一辆车，开车的是一个青年男人，他问了一下情况后冷笑道，“那个人就是秦正阳，顾宁的金主。”

“他们都是男人。”中年女人惊呼道。

“娱乐圈就是这样，再说秦正阳不仅是名导还是秦家的二少爷，要钱有钱长得又不差，顾宁也不吃亏。”青年带着嘲讽说道，“不过你们就这点本事，就想要夫人的好处？”

“那你说让我们怎么办？”老太太虽然厌恶顾宁和秦正阳的事情，可是想到两个宝贝孙子的前程，还是问道，“不过可别忘了，一定要把我孙子们安排进政府工作。”

“这种事情就是孙夫人一句话的事情。”青年说道，“这样你们明天就去闹，他们害怕什么你们就闹什么，说个不好听的秦导比你们名气大多了，等他焦头烂额了，就没心思管顾宁的事情了。”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中年女人倒是眼睛一亮，“妈，你忘了今天那个什么秦导一进来就先问他们有没有冒犯我们吗？你想我们平时看的新闻，他肯定是怕这个，我给你说，不如我们到医院门口守着，等那个秦导一出来，咱们就冲上去，不管那个秦导碰没有碰到，你就往地上一趟……到时候我们可以叫记者也可以报警，把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能多要一笔钱，不过这话中年女人没有说出来，而是看了一眼那个司机，带着一些戒备。

“这个主意不错。”青年开口道，“不过他都是坐车出来，我把车牌号告诉你们，你们就在医院门口守着，放心这件事做妥了，最少给你孙子安排个官当当。”

第96章：离开的男神

秦正阳晚上索性就没离开医院，虽然医院里面没有家里舒服，可是到底有椅子，整个医院集体供暖，就算在走廊也不会觉得冷。

和医院里面相比，外面就受罪多了，不仅冷大门口还没个歇的地方，老太太和那两个中年女人为了避免门卫怀疑她们还不敢一直停留在同个地方，不仅如此怕耽误事情一刻不敢离开，连去个厕所都像是打仗一样，到最后连口水都不敢喝。

顾宁眼白的部分满是血丝，就这都不敢闭眼休息一会，秦正阳带着庞小五去买了几瓶热奶茶，在回去的路上，庞小五开口道，“秦导都安排好了。”

“恩。”秦正阳看了一眼医院大门的方向，微微垂眸说道，“再加把火好了，这家医院仁心仁术，给院长送面锦旗吧。”

庞小五说道，“知道了。”心中暗叹秦正阳真是够狠的，给医院院长送锦旗，那么没点记者就说不过去了，就是那个送锦旗的人不联系，医院也多的是想要讨好院长的人帮忙联系，好让院长出个风头。

不仅如此，送锦旗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人围观，事情想不闹大都不可能了。

进去以后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谈这件事，秦正阳从庞小五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拿了一瓶还有些烫手的奶茶递给了顾宁，顺势坐到他身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宁双手握着奶茶，额头贴在了瓶子上，奶茶的温度有些烫人，但是缓解了他时不时的头疼。

徐清和许晋也没有喝，可也没有像是顾宁那样一直握着，毕竟这东西刚握在手里很舒服，握久了会觉得烫，所以两个人放在腿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而庞小五去把剩下的奶茶分给了今晚守夜的保安，秦正阳买了很多，足够所有人分的了。

在早上的时候，顾静娇顺顺利利地移到了普通病房，是单人房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照看的，不过秦正阳让人在旁边加了一张床，是给顾宁的。

不到三天的时间，顾静娇像是瘦了一大圈，漂亮的长发被剃光了，眼睛紧闭着，脸色有些蜡黄，不仅戴着氧气罩，身上还多了不少管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重新拼起来的娃娃。

顾宁看着病床上的顾静娇，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手指，一点都不暖和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冰凉，韩逸站在一旁看向秦正阳，秦正阳摇摇头，他还没有告诉顾宁有关后遗症的事情，韩逸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放心吧，她现在昏迷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过两天就醒了。”

徐清和许晋看着这样的顾静娇，眼睛也都红了，心中满是不忍，护士动作很轻地把顾静娇手脚固定了起来，韩逸解释道，“未免她乱动，碰了伤口所以暂时需要这样，等她清醒了以后，就可以解开了。”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徐清看着顾宁的样子，主动问道。

韩逸把注意点说了一下，特意交代道，“暂时先不让她进水进食，如果实在口干，就用棉签沾着水稍微润润唇。”

“我知道了。”徐清把韩逸的话都记着。

韩逸又检查了一遍所有仪器和护士交代了几句，这护士也不是年轻的护士，而是专门抽调的都是有经验的，她们也大概知道一些小姑娘的事情，家里都是有孩子的，既同情有觉得小姑娘可怜，再加上上面的交代，自然会格外用心。

虽然熬了一夜，可是韩逸并没有回去休息，他要等着韩二叔、韩三叔和克里斯教授过来，交接完了再回去休息，顾静娇刚到普通病房，他们也都不放心。

顾宁听着周围的人说话，不过他只是呆呆站着看着病床上的顾静娇，悔恨、痛苦还有什么感觉，顾宁已经分不清了，他紧紧抿着唇扭头往门外走去，徐清正在和韩逸说话，许晋注意到了却看向了秦正阳，秦正阳心中叹了口气，对着许晋点了下头就跟着顾宁出去了。

秦正阳出了门就看见了顾宁，他就蹲坐在门口，后背靠着墙双手紧紧抱着小腿，头埋在膝盖里面，看不清楚表情，就算他撑不住了自己的情绪，也舍不得离顾静娇太远，就算顾宁自己都要崩溃了，也要守着顾静娇……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秦正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顾宁，他上辈子的时候每次在快撑不住的时候，最希望的也不是什么安慰的话，伸手轻轻放在顾宁的头上，顾宁的发质很好，有些软……

秦正阳发现顾宁的身子是在发抖，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手弯腰强硬地把顾宁拽了起来，搂在了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让他脸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上辈子的时候，秦正阳最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拥抱和一个保证。

“我保证，恶人会有恶报的。”

这句话，上辈子没有人能告诉秦正阳，就连齐然他们这些陪在身边的朋友也没办法说出口，因为那时候的情况他们能做的实在太少了，虚假的安慰才是最伤人的，所以不管是齐然还是魏予、傅渊……谁也没有说这句，只是竭尽全力来帮着秦正阳，就连秦儒醒后，说的也是让秦正阳尽力就好。

秦正阳感觉到顾宁的眼泪渗透了衣服，他甚至有一种会被灼伤的错觉，微微低头唇靠在顾宁的耳边，“我保证，恶人会有恶报。”他说的很轻，但是顾宁听见了，双手紧紧回搂着秦正阳，顾宁终与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不是那种放声的大哭，更不是抽噎个不停的哭泣，而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