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转移——黄喵酱
黄喵酱  发于:2015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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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晏和白阙回到皇城已是十日之后的事了,路上白晏和弟弟很少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哪有闲情谈别的。白晏看着自己坐的这辆马车,当初就是这辆车的马匹被蜜蜂蛰了,才会发狂,才会遇见那个人……

算了,不想了……

已经走了,就不会再见了吧。

就算再见,自己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锦哲将二人送回相府,然后径自回了皇宫。当时白相正好在府中,听闻一双儿女被太子送回来了,原本看书的他将书放下,面上透出一丝不解。

太子竟然没有同往常一样,在府中多做停留?

原本白家兄弟在承泽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却不料那边真的让太子对阙儿死了心,这之间到底有多少曲由?白相抚了抚胡子,暗自思考良久。

“父亲。”白晏白阙回来之后先来向父亲请安。

“回来了就好!”白相微笑着说道,“路上车马劳顿,快去休息罢,厨房里炖了你们喜欢的菜,睡饱了就起来吃饭!”

“是,阙儿(晏儿)先回去了。”

“恩……诶,晏儿,你留下,为父和你说说话。”

“唔?……是,父亲。”

白阙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白相一一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仔细询问,白晏瞧着父亲一如既往的温和脸庞,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她曾经问过弟弟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走了,白阙告诉了她萧叔的事情。原本慈祥的父亲变成了“棒打鸳鸯”的代名词,白晏很努力的想让自己把这个念头和概念扔出脑袋,可是仍然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想去。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更加的拘谨了。”白相笑道,给女儿斟了一杯热茶。

“父亲取笑孩儿,哪里有变化。”白晏扯出个笑容给父亲,但是明眼一看就瞧得出这笑容实在很勉强。

“来,跟我讲讲……那个沐云庄的事情吧?”

“父亲……!?”

“别慌,你父亲我多少也是个做了几十年官的人,孩子们孤身去异地,怎么会不派人在身边保护一下~”

是么,白晏心底默默吐槽,那是保护?明明是监督吧……

“那个,聂犀?……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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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阙在回到房间后就一头扑进自己的床铺,再不愿意移动分毫,吸一口气,满满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可是,他怎么会觉得不想呆在这里呢?

闭上眼睛,好像还在沐云庄自己的那个房间里,空气里有青草香,被褥有阳光的味道,左手边是装着各种小食的小柜子,还放着一些有趣的流行异志,右边是很大的窗户,外面是好看的山色……

伸出去摸索的手摸到了细腻丝滑的床帐,是的,床帐后面只是冰冷坚硬的墙壁,那里没有美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不时的偷偷地从那边钻出来,给自己带各种好吃的和小东西来玩,不会吓唬自己,不会……偷偷地看自己……

白阙忽然想他了,非常想。

这一路回来的路上他都不敢去想,怕自己中途跳下车说不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聂犀告诉他要相信他,而父亲也是绝对不能不要的,他不能让二个人都失望了。

可是聂犀,聂大哥……你会不会想我?你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

白相开门进来的时候,白阙合衣趴在床上睡着了,脸上带着十足的委屈,白相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被子摊开,给他盖好。

毕竟是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从来都听话,从来都乖巧得很,难道就因为……就……

晏儿和自己说的都是挑着能说的说,还有些是被她刻意瞒下来的,可是傻孩子呀,你当爹爹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吗?你和那个聂犀之间的形形种种爹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短短时间里建立的情谊到底能坚持多久?人心都是冷的,利益面前有什么可以一直不变的,靠得住靠不住,那得需要时间来证明。谁能说的准?你吗?还是他?恐怕他自己都觉得不确定,不然为何不敢当面来和爹爹交涉?

聂犀,聂犀……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拼命?怎么,和我面对面交谈。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这半年以来,聂犀偶尔会给白阙写一封信,内容却不多,大多是问问他的情况好不好,自己的情况却很少提,白阙很想问问他的详细情况,可是每次自己问过以后就石沉大海般,再次来信还是一如从前那样。

“聂大哥,我就快生辰了,你能来吗?”白阙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他是真的很想看见他,非常想,生辰的话,就算是爹爹也不能拒绝他来吧?

离白阙的十七岁生辰还有二天的时候,聂犀来了,带着许多礼物上门拜访,该做的礼数当真一点都不缺,十分之得体,这也是白相头一次看见聂犀的本尊,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人和传闻中、和自己想象里的人很不一样,传闻中聂犀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从探子报告的来看,这聂犀还是个有点小才小聪明的,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顶多机灵的模样。可是眼前这个身穿黑色大氅一身青衣少年看起来却是深藏不露,整个人就像一株青竹,笑意只三分,近疏有度,眉目如墨,唇若浅朱,端的是一副少见的好相貌。

“见过白相大人。”

白阙和白晏听说聂犀来了,立刻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白阙甚至忘记穿上斗篷,还是白晏无奈的拉住他替他披上的。

“再着急也别着了凉!”

白阙没心思听姐姐唠叨,只是笑了一下扭头就跑。

“聂大哥!”白阙跑到会客厅外惊喜的叫道,里面坐着的聂犀立刻回了头,再看见略有些长高的少年时眼底浮现出了无限的欢喜,白相将二人的暗涌皆看在眼里,却仍是不动声色。

“白阙长高了,白晏……也是。”

一身女装的她还是聂犀第一次见,若说男装的她飘然若仙,女装就是婀娜多姿,妩媚不失清纯,白晏礼貌的笑笑。这大半年不见,聂犀变得更加难以猜测和妖孽,往日那点情愫如今浅成了一圈淡淡的影子,不仔细辨认,已经看不到了。

“你也变了不少。”

聂犀笑,眼尾挑起,眸子流光溢彩、更加慑人,白晏暗叹,这不过是十九岁的少年,往后可如何……

只可惜命运作弄,君非我良人。

“客人来了,你们二个也不好好收拾一下就出来?”白相见这三人间牵扯不明,心中略有不满,此时开口绝非意外。

“莫蓝,将东北厢整理出一间来给客人居住。”

白阙原本喜悦的神情一下就僵住了,东北厢,那是离他所在的院子最远的客房了。难道……这就是父亲的意思吗?!

不对,如果这么说,之前的信件父亲断然不会帮忙……

“父亲,如今东北厢有些过于寒冷,能不能把聂大哥安排到萃楼去?”过于寒冷到没有,只是想离得近些罢了。

白相端着茶抿了一口根本无视儿子的话。

“父亲……”白阙不甘心,离得那么远,本来聂大哥能呆的时间就不多……

正觉得心上像被针扎了一般细细麻麻的难受,聂犀却拉了他说道,“无妨,我住哪都可以,等你生辰一过也得早些离开。”

白阙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聂犀拉着先退出了会客厅。

白晏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在回去的路上找借口去了别处,白阙急急地拉着聂犀回房,还未等门完全关上,二个人就抱成了一团。

好像有许多年不见了,怎样的耳鬓厮磨都没办法缓解这样急切的心情,聂犀迷恋的贪取着熟悉的味道,亲热噬咬时颇用力,很快二人就同时尝到了唇上微微的血腥味。

白阙伸手摸向聂犀衣领处的盘扣,却被聂犀握住手,许久之后,彼此才喘着粗气紧紧相拥。

“……聂大哥……你怎么不早点来看我。”

“……我有些事情要忙。”

“忙到不能来看我?”

“是。”

白阙觉得有点委屈,张口在聂犀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阙儿,我说过,要在最短的时间拥有一个能和你父亲对话的权利,你忘了吗?”

“……我没忘。”

聂犀扶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道,“以后我有可能会更忙,也许不会再给你写信,你会不会怪我?”

白阙嘟嘴,看了他好一会儿后伸手在聂犀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头,接着伸出了小手指,聂犀愣了愣,笑了。

勾了手指,白阙撒娇的贴着聂犀的脸磨蹭着,“你不能来看我,那就多想想我。”

“不敢想。”聂犀感受着脸上细腻如脂的触感有些醉。

“不!?敢!?”白阙的声音陡然拔高。

“当然不敢,万一想了就忍不住想更多,越想越煎熬。”

……白阙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手包裹起来了。

亲了亲他的眼睛,聂犀无赖道,“你就乖乖的等我吧,别急,早晚会把你娶回去!”

“……谁要嫁?!”

“你要嫁啊。”

“我才不!”

“恩——?嫁不嫁?”

“不……唔……”

……

“……嫁不嫁?”

“……嫁。”

第11章

晚饭的时候气氛还是很不错的,白相并没有端什么架子也没有去为难聂犀,只是,那天夜里聂犀饭后被留在白相的书房里一直谈话到半夜,白相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所以那次谈话的内容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白阙在很久之后问过他无数次,但是聂犀一直没有说。不过即使没有说,后来发生的事也就足以证明了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白阙那晚没有等到聂犀,第二日便早早的起来去找他,二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皇城逛了个大概,白阙从来没有像那天那么欢喜,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竟然比他想象当中有趣的多了,自然,这是因为身边陪伴之人的不同。

聂犀宠他,宠的几乎是有求必应了。不过也不必担心白阙会恃宠而骄,若白阙是个蛮不讲理的骄横公子,恐怕聂犀也不会看上他了,二人难得在确定了感情之后一起痛痛快快的玩上二天,自然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在生日的前一晚,聂犀很认真的问他,“你想要什么礼物?”

白阙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自己好像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唯一想要的……

“我想要你。”白阙吊着聂犀的脖子不肯撒手。

聂犀一怔,心头软成一汪春水,却忍不住坏想……

“你要是不走了该有多好。”白阙扒着手指算着,“你看,你忙,不能来见我,父亲又不允许我独自出远门,姐姐……嘿嘿……秘密,所以说啊,一年之中恐怕只有我的生日……”

聂犀忽觉心头一沉,原本轻松的心情都变了。

“……阙儿,对不起。”

“恩?干嘛说……”

“以后几年我恐怕不能为你过生日了。”

“……”

白阙慢慢的松开手站好,原本脸上的喜悦已经全部褪尽。

“为何?”

聂犀咬着嘴唇不吭声。

白阙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就走,聂犀急忙追上他,“阙儿你听我说……”

“一年十二月,我只求三天。”白阙回头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

“非要这样吗?”

“恩。”

“聂犀……”

他猝然心惊。

“你知不知道我会害怕?“

“……我也害怕。“

“如果,我到时候真的喜欢别人了……再或者你喜欢了别人……怎么办?“

“我不会。“

“你就那么确定?“

聂犀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件物事,是一条金属做得细链子,链子本身并不华丽,但别致之处在于它的扣搭之处居然是一枚锁。

“这种项链,名叫‘无转移’,是我去湘淮之地时听闻当地人所说、他们特别相信的一种姻缘物,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对,断了、丢了都会对那个求此物的人带来极不好的事情,所以,一般只有做到‘心如磐石意,此世无转移’之人才会去下定决心求来。”

白阙眼睛亮亮的望着他,目不转睛不言不语。

“这项链不同其他,很短小,各有一枚交换用的特制钥匙,若要戴上除非对方的钥匙,否则打不开。锁上亦刻着对方的名字,如今我将它送给你无非是期望你我都能心安,但是你且记着,我对你之情,此生仅此一,再无二。”

白阙十七岁生辰收到了他想要的礼物,这刻着“犀”字的礼物比他收到过的任何都特别,虽然他知道收到礼物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心里却再不惶然。

那一年他的生日过得非常温馨简单,聂犀陪着他,从日出开始,直到第二日的日出,而在第三日日出之时,聂犀走了。

这一走,就是三年零十一个月。

这几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太子提前登基,前皇帝当了太上皇,享受自在的云游生活去了,白相依旧兢兢业业,又培养出了许多厉害的门生,国家在太子锦哲,如今已经是皇帝的乾宏帝手中治理的颇好,新皇即位并没有什么困难阻隔,百姓生活安宁自然是拥护帝王的。

太子登基同年,年号“新始”,立白氏为皇后,次年,生大皇子。

至于民间,事情那可就更多了,只是在东部至华北四十三个郡出现了一个新的字号,其下经营着绸缎坊,酒楼,画社等,有些知道根底的,都晓得这是从东部最南端承泽起家的,至于老板是谁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说是个中年的精明人士,也有说是祖传家业的二世公子哥,也有说其实老板不止一个,不过说来说去,要紧的是东西真的不错,口碑好得很。

沐云庄内也有了些变化。同儿在十六岁时嫁给了杞柳,在这几年当中成元碧居然再次到了沐云庄,结果没看见聂犀,倒是被同儿吓了一跳,以为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回去之后请了道士作法好几天才见了效果,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踏足崇云山了。

孙腾,当初欠了聂犀一个承诺的人,后来渐渐的改了浪荡的毛病,也开始认认真真的读书,在新始二年竟然还考中了进士,只觉前情往事如烟,恍如隔世。

又是一年冬,大雪刚过,白阙从宫中探望姐姐回来,刚刚下轿,便有种怪异的直觉,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他回头四面看看,相府门前银白一片,路上行人也不多,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自己想多了吧,白阙暗觉自己无聊。

进了大门,管家正迎出来,自看见他起面上就一直挂着喜庆的笑意,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白阙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扭头问道,“春伯,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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