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祭情——叔九寒添
叔九寒添  发于:2015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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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无一笑,“别管他们,吃饭。”

早起龙彻便神神秘秘对龙彻说,“中午十二点你要准时回来,我在房间里等你。”

这是明显的诱惑,木不琢爽快答应,并保证十二点之前绝不回房间。龙彻为此牺牲了一把色相,让木不琢摁在床上狠吃了一顿豆腐,差一点走火。

为了彰显自己是信守承诺的,木不琢特地开车出去兜风,算准时间,正午十二点准时踏进房间。

推开门,便见有限的空间里飞满了蝴蝶,各种色彩都有,五彩缤纷,外面阳光正好照进来,可以看到阳光下蝴蝶扑闪的莹粉,美丽,漂亮,木不琢忍不住嚎了一嗓子,把龙彻嚎进自己怀里。

龙彻急急忙忙冲进房间,没刹住脚,直接撞进木不琢怀里,被一双手臂紧紧固在怀里。

木不琢抱着龙彻激动不已,“龙龙,我真是爱死你了,你怎么那么懂我的心呐!”捧着龙彻的脸狠狠亲了下去,还处在目瞪口呆中回不过神的龙彻,微张的口正给了木不琢侵略的空隙,缠绕着龙彻同样迟钝的舌百般挑弄。

龙彻瞪大的眼睛愈睁愈大,趁木不琢不备一把推开木不琢,气急败坏的大吼,“你说过你最害怕蝴蝶!现在怎么回事!”

木不琢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笑着往前走了一步,“蝴蝶是最美的,美丽有毒,我能不害怕?我最害怕的就是蝴蝶了,他身上的粉让人难受,阿嚏!”木不琢抽抽鼻子,“你看,是吧,但是,”继而邪笑,“我最喜欢的也是蝴蝶,就喜欢它退化前的弱小丑陋,与退化后天壤之别的视觉冲击,很过瘾不是吗?”

龙彻无心听他的高谈阔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打开门就要走,被木不琢拽住了手臂,龙彻手指抠在门缝里不松手,很是伤心道,“你骗我!骗子!”

木不琢一听龙彻这种哀伤语气就知道是真伤了龙彻的心,一边不遗余力把龙彻往房里拽,一边赔礼道歉,“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龙彻一把甩开木不琢抠他手指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龙彻手指头戳着木不琢鼻子大声控诉,“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怕你,你还不知悔改,就这样下去,我早晚完蛋,那时候你就开心了?混蛋,你玩得到开心,从来不顾我的想法,我又不是你床奴,凭什么那么对我,把我当奴才,呼来喝去的,你看人家有哪个像我这样,被你欺负成这熊样,怎么就离不开呢!”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了,小声抽泣起来。

木不琢也深受感动,深情款款抱住龙彻走向大床,软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话说的深情,动作也利落,等龙彻觉得不对劲时,身上已经被人扒光了,压在身上的人满脸认真的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疯狂热烈的吻随之席卷龙彻的口腔,龙彻被吻得晕头转向,含糊着乱骂,“混蛋,恶魔!”

大开着门,两个人不知耻的做着让人面红耳斥的事,听力甚好的木非甘脸红得赛过红苹果,放下碗筷,不好意思道,“我们回房去吧。”

骆无“嗯”一声,扶着木非甘上楼,让木非甘在楼梯口等着,大步朝不断有蝴蝶飞出来的房间,对着房里中气十足的喊,“还要不要脸!”砰一声大力关上门。

木非甘被骆无突然的大叫和巨大的关门声惊得浑身一颤,停在头顶的一只蝴蝶便煽动着翅膀,在木非甘头顶徘徊不去,骆无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笑道,“古有明皇蝶幸,今有木上彩蝶徘徊,这只蝴蝶徘徊不去,是因为什么呢?”

木非甘抬手挥走蝴蝶,“你又不是唐明皇,也不会蝶幸嫔妃,想这些干什么,回房吧。”

骆无想想也是,俯身拦腰抱起木非甘回房,低声笑,“我不是唐明皇,我是骆无,唐明皇不喜欢木头,骆无喜欢。”

“然后呢?”木非甘坐在床边,歪头故作纯真的问,骆无啄一下他的唇,认真道,“然后就没了。”

木非甘笑,“你陪我说说话。”骆无便把木非甘拢进怀里,“你说,我听。”

木非甘想了想,说,“好。”又强调,“你不准插话。”

骆无点头轻嗯一声,木非甘便开口说起来,开口便是死,“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等待,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面对死亡这么坦然,在我刚懂事的时候,我捧着书本看书时,身边的人经常告诉我,我是试验体,并且提醒我试验体是活不久的,这一刻活着可能下一刻就死了,那时候还小,我常常吓得哭,他们就会让我坐在他们腿上,给我讲一些笑话,都是荤段子,讲完荤段子就做混事,他们说这叫及时行乐,好让我死的时候能够不后悔不遗憾。”

“原本都忘了,最近几天又慢慢把以前的事记起来了,十二岁那年,他们做得太过分,发了一场高烧,就是从那场病开始,经常会忘记一些东西,有时候一觉醒来就把之前的事忘干净了,常常会挨打,为了少挨打,每天开始写日记,不敢尽实了写,有时候他们看到会生气,也养成一个睡醒后看日记的习惯,习惯性去做,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那时候,别人想着如何好好去活,可我常常想着如何好好去死,等想要活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好好活下去了。”木非甘顿了顿,低声道,“我这一生,因为骆无有了价值,让我觉得没白活。”

骆无抱着木非甘默然无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淌,骆无鼻息变得堵塞浓重,一声一声轻轻抽噎,哭声那么轻那么伤,一寸寸哭进人的心里。

木非甘却弯着唇微微的笑,蒙眼的白布下流出两道红如血的泪液,轻声说着,“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死了,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客厅里数百只蝴蝶翩翩起舞,一间房里悲声泣泣,生死离别,一间房里被掀红浪,春风几度,一间房里宁静安谧,时刻相伴,不同的情不同的人,演奏出不同悲欢离合的曲,每个人用不同声调唱着自己酸甜苦辣的人生。

自己的命自己活,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木非甘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好好的活着,活得好好的,让别人羡慕嫉妒,让自己春风得意。”

回答他的是骆无肝肠寸断的哭泣,不知是为木非甘哀悼,还是为他们即将死去的爱情。

第二四章:不甘非苦

作为代价,木不琢负责清理屋中的蝴蝶,死去的蝴蝶僵硬着身体,如同枯萎落叶,只有风吹才会起舞。

木不琢注意到今天骆无的神情异常悲怆,眼神飘忽,沉默少言,相反木非甘精神状态很好,笑笑的说着什么,不时逗骆无开心。

木非甘很头痛,也很后悔,后悔昨天没藏住话惹得骆无抱着他哭了一晚上,到现在心情不见好,就像一个花了大把钱买了大把糖不舍得吃的小孩,嘴馋偷尝了一块发现捂在怀里的糖是苦的,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愤怒之下把糖掉进了黄连水里,苦上加苦。

“骆无,你跟我说说话吧。”木非甘无奈了,扯着骆无胳膊晃了晃,反而被抱得更紧。

骆无也很想回应木非甘一句,可他发现从昨晚开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害怕一开口就是哭腔,让木非甘担心,只好紧紧抱住木非甘,让木非甘知道,他就在他的身边。

发现自己出现这种状况,骆无去找木可雕,木可雕说,“你是太害怕了,坚强点,别把自己拖垮了。”

坚强点,等小木走了再垮不迟。骆无想,控制不住声音,连表情也控制不住,他从不知道原来笑起来那么困难,也庆幸,幸亏木非甘看不见。

木非甘得不到回答也不勉强骆无,两手抚上骆无的脸,轻轻揉按掌下略显紧绷的面容,骆无很久没笑了,从昨天开始,这一切都怪自己,在骆无伤口上撒了盐。

“骆无,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不听?”木非甘捏捏骆无的脸,“听就点点头。”

骆无抬眼看着面前自若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木非甘便说,“告诉你啊,三天以后是我生日,你不做什么准备吗?”

骆无眼睛倏然撑大,转瞬恢复平静,伸手扯了扯挂在木非甘胸前的墨色玉戒,木非甘撇嘴,“这个不算,这是七夕礼物,我要生日礼物!”木非甘捏着骆无耳朵晃他的头,“听到没,我要生日礼物。”

这次骆无没点头,把头埋到木非甘怀里没做什么表示,木非甘真的没有办法了,心情也随之沉下来。

木可雕休息够了来看望这对苦命鸳鸯,正看到他们交颈互相安慰,停在门口敲了敲门,木非甘扭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骆无没动。

木可雕说,“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更苦,一起出去散散心,三天后不是小木生日吗,好好陪他开心开心,也算你爱他一回。”

骆无把头埋在木非甘身上装鸵鸟,看到骆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木可雕心里就恨,可也明白,骆无是伤心伤得深了,强压下怒气,木可雕劝道,“你这个样子小木心里也担心,天天抱着小木,没发现他瘦了,你是怎么照顾他的,天天就知道发呆,你这样还怎么照顾小木!”

木可雕说完这些话,木非甘就觉得揽着腰的手捏了捏他的腰,然后抱得更紧,就是不说一句话。

木可雕咬咬牙,走了,端正也来劝了几句,龙彻更是,苦口婆心的劝,都没用。

木非甘叹气道,“本来不想说的,看你这个样子,我再跟你说件事。”顿了顿,木非甘自顾自说,“以前我做梦,梦里自己是个大家公子,眼上蒙着三指宽绸带,身旁一群仆人丫鬟服侍我,还梦见有寒堂哥,手握扇子向我拱手道喜,说恭喜我重获新生。骆无,你说怪不怪,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木非甘继续说,“我想,或许我在这个世界上死了,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这种事我也听人说过,我读过很多古书,里面也有隐晦提过这种灵异的事,你说,这种事会不会落在我身上?你想我吃了这么多苦,也该给点补偿的,是不是?”只是可惜,无论怎样,他都不能陪伴着骆无了。

骆无还是不说话,木非甘忍不住又叹气,自说自话,“我的名字叫非甘,非甘非甘,不苦不苦,不愿不愿,不愿离开你,骆无,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从不知道,我对你,用情至此,小木。”骆无哽咽开口,“我觉得自己也要死了……”

听到骆无开口说话,木非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他相信三个医生能照顾好一个骆无,即使没有他。

时间缓慢而无可阻挡,如同溪水生生不息的流淌行进,止步在木非甘生日这一天。

木非甘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过生日,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过多的装饰,没有过多的人,气氛轻松,舒缓的钢琴曲在客厅里悠扬响起,一个二十六层高的蛋糕吸引人的视线,成为客厅里的亮点。

骆无牵着木非甘的手下楼,木非甘长发拢在身后,与骆无穿着同款蓝色情侣装,从衣服鞋子到身上的挂饰,样样比目成双,一个高大英俊潇洒,一个瘦弱文雅风流,像画里走出来的爱情,梦里念叨的幸福。

过程并没有太过复杂,每个人都说了一句祝福的话,木非甘一一接受了,骆无看他面有疲色,直接让他许愿。

木非甘站在二十六层高的蛋糕面前,双手交扣低头虔诚的许愿,许完愿笑着说,“好了。”

其他人也一块帮忙把蜡烛吹灭,让木非甘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就让骆无领着木非甘回去休息。

木可雕目光一直在木非甘身上,直到看不到,语气沉重,“恐怕就在今天了。”

话不用太明白,其他人都懂,便都默默无声,静坐在客厅里。

骆无与木非甘并肩躺在床上,两只手紧紧的十指交握,木非甘说,“你不问我我许了什么愿?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骆无问,“你许了什么愿?”

木非甘高兴道,“我希望你幸福。”

“嗯,我现在就很幸福。”骆无紧紧握着木非甘的手,“不是累了么,休息吧。”

木非甘轻轻应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谢谢你,陪了我一辈子,骆无。”

“嗯。”骆无小声答应,晶莹泪水从眼角慢慢流出来,濡湿两鬓乌黑的发。

木非甘闭上眼,叹息似的说,“我累了,睡了。”

“嗯,我陪着你。”骆无小声哭着,哽咽不止,却觉手被用力握了握,木非甘闭着眼,仿佛睡梦中的呓语,“骆无莫伤心,非甘虽死犹生,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骆无怔怔的听完,觉得握着他手的力道一软,骆无惊慌的看看松开的手,又去看木非甘的脸,伸出手指颤悠悠探到木非甘鼻子下,毫无气息。

骆无流着眼泪,张着嘴无声哭嚎,一丝残破粗哑的声音破喉而出,顿时房内响起惊天动地的悲伤哀恸,哭他的非甘,何为不苦?哭他的爱情,何其短暂?哭他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君相知,奈何长命绝衰,泪与君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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