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祭情——叔九寒添
叔九寒添  发于:2015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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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木可雕说话,木非甘挣了挣,骆无用力吻了一下才松开,把木非甘揽在怀里抱着。

“很舒服。”木非甘依旧闭着眼,“有点累,我睡一会儿。”话音刚落便靠着骆无睡了,叫了好几声都叫不醒,木可雕微微皱了眉,入睡太快,有问题。

木可雕详细嘱咐骆无一些注意事项,末了笑道,“能得小木如此惦记,你也值了,你为小木做到这样地步,小木也不亏,谈情说爱,两厢情愿,就谈不上谁对不起谁,谁负了谁,问心无愧就是了。”

上一次木可雕大发感慨大谈情感是在某天被人压在床上狠狠疼爱了一番之后,不过当时他说的是,“俩男人谈感情,不是友情就是基情,总有一个被欺负的,谁占了先机谁就是上位者,谁叫自己犯贱把他搁到了心里,受了欺负也无怨无恨,两厢情愿,一个愿攻一个愿受,也是没办法的事。”

骆无当时就问,“哦,你是心甘情愿受了?”

“心甘情愿个屁!”木可雕直爆粗口,“你在别人底下试试!早晚给他端正过来。”

不过端正到如今,端正是越来越攻,木可雕是越来越受了,反攻大业不遗余力,就是没成功的时候。

木可雕落魄的时候很少,掰着手指头数五根手指头就够用了,在有限的落魄里五次有三次拜端正所赐,骆无就有幸见了一次,在他们俩吵架过后,气急的端正把木可雕扔出家门自生自灭,结果把自己给灭了。

端正照顾人是把好手,如果没人在旁边提点,做饭就是破坏中的高手。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端正在怒火的燃烧下成功负伤,举着包了纱布的手指去叫木可雕回家。

彼时木可雕就窝在骆无家的沙发里,沉思,如何反攻回去,平时打理的干净利落的头发,倍显精神的发型凌乱不堪,更显木可雕的落魄,衣服皱皱巴巴套在身上,对穷讲究的木可雕来说,搁平时就是侮辱他的人格,现在全不在乎了,一心想着不报此仇非小攻。

可惜的是,木可雕这根可雕的木头只有端正能执起刻刀划拉两下,所以,当端正举着受伤的手指请木可雕回家时,木可雕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扔端正面前,“把手指剁了,我就跟你回去。”

端正沉默的拿起刀在手指上比了比,接着一扔,就把木可雕摁在沙发上,手指没能剁了,倒是讨好了木可雕。

当时事后木可雕说什么来着,好像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端正等着。

其实木可雕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带给骆无不少快乐,这样想着骆无心里舒坦了不少,顺便一问,“昨晚,端正给你刺激了?”

木可雕一听,撇嘴,“他敢!”

衣领子一挣,露出些许印着淡淡红痕的脖子,骆无假装没看见,点点头,“我想也是。”指指自己的衣领口,在看到木可雕恍然变色的表情中,本来还有点压抑的心情理所当然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不堪之上,诚然是没错的,尤其是建立在从小没少欺负自己的兄弟头上,那种快乐更没法说,若非找出两个字略做形容,便是,痛快!

小剧场:

正在啄木头的啄木鸟突然打了个喷嚏。

啄木鸟:(抽抽鼻子,扭头)龙龙,你又想攻受不协调的事了?

龙龙:(可怜,摇头)没有!

啄木鸟:(看向小木,严肃)你说的?

小木:(不明所以)我们说一起去逮蝴蝶,你去吗?

啄木鸟:(惊恐,大叫)我不去!

龙龙:(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又卖我。

小木:(天真)我有那么坏吗?

龙龙:(认真,摇头)没有……那么坏,吗?

小木:(伤心,泪奔)呜呜呜,骆无,龙龙欺负我~~(>_<)~~

第二二章:彼岸花开

木可雕是医学天才,从这眼药水上便看得出来,用了几天,虽然眼睛依然红通通让人心疼,不过疼的时间少了。

骆无照顾木非甘也没得说,寸步不离,如果没有病痛缠身,木非甘过得日子赛过神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一皱眉,略一咬唇,四面八方的关心安慰纷至沓来,木非甘从一个年近三十的大叔成功退化成蹒跚学步的奶娃,走路有人扶,吃饭有人喂,有人陪说话陪读书陪睡觉,万能陪。

木非甘吃不消这样的福分,对骆无说,“人人都做这个样子,是照顾我还是照顾一个将要入殓的死人,这里面区别可大了,你到底是将我看做哪一种?”

“人,不是死人。”骆无道,“我都听你的,你别闷着,跟我说说话也成。”

木非甘伸手摸了摸眼睛,“我现在眼睛不痛了,你去问问哥哥,我能睁开眼了么。”

骆无挑眉不满道,“什么哥哥,把自己叫小了。”

木非甘笑,“你也这么说,可我叫习惯了,也不想改了。”

骆无趴在床边写日记,笔尖摩擦着纸的沙沙声清晰入耳,木非甘伸出一只手,“你拿来,我也好久没写日记了,不能总让你和龙彻代笔。”

“你可以吗?”骆无说着把笔和日记本都推到木非甘面前,木非甘握着笔,一手摸索上日记本,对骆无说,“写到哪边了?”

骆无握着木非甘的手在纸上落笔,随后松开,“你写差了我会告诉你。”

“差不了。”木非甘自信满满,笔尖稍一停顿便开始写起来,速度依旧慢如蜗牛爬,字迹却依然娟秀工整,字与字之间间隔不近不远,与往常几乎是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过去用笔写,现在是用心写。

骆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木非甘简直神了!

写完一页,骆无会及时提醒,木非甘手在纸上摸索着,脑子想象着每一道格子的距离,不用骆无帮助也能准确落笔。

骆无看时间差不多了,待木非甘划上句号抽走了笔,“该滴眼药水了,你躺好。”

“我觉得不用滴了。”这么说着,木非甘还是躺下来,骆无笑道,“你觉得?我还觉得你不能下床呢。”

木非甘噘嘴,“以前比现在难过不知多少倍,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以前是没我在,现在能一样?别眨眼。”滴上眼药水,骆无坐在旁边看着,不时问一句感觉怎么样,木非甘只说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这时房门被敲响,木不琢皱着眉很是不快,“知道龙龙去哪儿了吗?小木。”

骆无笑着反问,“自己的人不看好问别人在哪儿?就是知道能告诉你吗?”

“我没问你,我问小木。”最近几天龙彻早出晚归,天天跑得不见影,问去干什么了神神秘秘就是不说,气得木不琢发了狠,没想到龙彻长了脾气,这几天干脆没回房间睡,木不琢猜想龙彻除了木非甘这里,还能去哪儿,来一看,还是没看到人影,心里更恼连带着说话语气都不太好。

木非甘扶着骆无的手坐起来,脸朝向木不琢,抿着唇笑,“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见着他跟他说,我想他了让他来看看我。”

骆无明显觉得木非甘话完,木不琢似乎更着急上火,招呼也没打回身就走。

但骆无没漏掉木非甘笑中戏弄,便问,“你真不知道龙彻去哪儿了?”

“我说我不知道了?”木非甘掀开旁边被子一角,露出一缕黑发,还有些许微微呼吸声,笑得越发开心,“我也好久没见骆无了呀。”

骆无一直奇怪鼓鼓的被子底下藏的东西,想掀开来看木非甘护着不让,还以为底下藏了见不得的东西,原是龙彻,不过这也的确是了不得的东西。

知道木非甘又耍小心眼,看他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骆无也高兴,“他睡在这里你瞒着我做什么,不怕我偷看。”

“你不会。”对骆无,木非甘百分百信任,正是这无条件的信任让骆无感动。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骆无在木非甘额上印下一吻,扶着木非甘躺好,“等着,我去叫可雕来。”

木可雕最近也很忙,忙着生气,生端正的气,骆无敲开房门时木可雕背对门坐在床上,端正点点头,语气平和,“你们谈,我出去一下。”

木可雕扭头就说,“走了就别回来!”端正似乎听惯了,动作顺畅,出门关门,毫不犹豫。

看到端正无视他的威胁,木可雕也不在乎,放缓了口气问骆无,“不在房间里照看小木,来我这儿干什么?”

骆无道,“小木说他眼睛不痛了,让你过去看看。”

“这别墅里仨医生,别老惦记我。”话是这么说,听说木非甘眼睛不痛了,木可雕却高兴不起来,看似是好实则是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木非甘的身体补救的是外表伤的是内里,将死之人,看起来好,只是强弩之末的流连。

这些话木可雕没法对骆无说,示意骆无一起去看看,刚走到房间外面便听到龙彻焦急的声音,“小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两人抢门而入,正看到木非甘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呜呜咽咽的哭,骆无掰开木非甘捂着双眼的手,让他抬起脸给木可雕看,木非甘疼得浑身打颤,眼角不断有红色泪水往外流,鲜艳妖冶,在木非甘脸上绽出朵朵红花。

木可雕伸指蘸了一点放在鼻端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尝了尝,也没有咸涩味道,有点苦含着淡淡甘甜,木可雕惊奇不已,难不成木非甘变异了?

“小木睁开眼让我看看。”木可雕让骆无逮好木非甘,木非甘颤悠悠睁开双眼,只听耳边不约而同响起的惊讶声。

龙彻睡得正香被木非甘在床上滚来滚去给压醒的,这几天他很累,即便被木非甘吵醒脑子还是蒙蒙的,只看到木非甘那双眼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无比。

龙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晶莹剔透的红,红中透着墨色,瞳孔呈现墨红,肉眼可见丝丝缕缕红丝在瞳仁中缠绕交汇,编织出一朵美丽的曼珠沙华,仿佛镂刻在小小瞳仁之上,这双眼睛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唯一遗憾的便是,这是一双见不得光的眼睛,只能藏在黑暗之中。

木非甘不知道自己眼睛的变化,一抽一抽的问,“怎,怎么,了?”

骆无先反应过来,“没事,现在还疼吗?”那双眼睛虽然诡异但很漂亮,他很喜欢,别人把他当怪物,但他依旧会把他当手心里的宝。

龙彻回过神,由衷赞道,“很漂亮!”

开在眸中的死亡之花,曼珠沙华,黄泉路上的引路者,来自地狱的召唤。

木可雕什么话也没说,伸出手挡住木非甘的眼睛,沉声道,“别看了,龙彻去找一个宽布条来。”又问木非甘,“现在疼得还厉害吗?”

“好多了,就是累。”木非甘轻声说着便又闭上眼,木可雕让骆无放木非甘平躺在床上,问,“胸口疼不疼?”

“不疼。”木非甘轻轻摇头,微微抬了抬手,木可雕便没在继续问下去。

骆无明知道这是不好的征兆,却不敢说出口,就如同一个人在死前不说死一样,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也许是为了减轻对死亡的害怕才如此在言语上讨吉利,给自己给他人一个安慰。

等木非甘睡着,木可雕严肃道,“怕是就在这几天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了。”

骆无注视着木非甘的睡容,“不急。”

“那你是想让他光着身子走了!”木可雕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早做准备也是为他好。”

“我知道,不急。”骆无开始赶人,“你们出去,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骆无的脾气木可雕也降服不了,夺过龙彻手里的布条扔给骆无,“给他蒙上。”拉着龙彻走了,正巧碰上外出寻找龙彻的木不琢,木可雕心情不爽转手把龙彻交给了木不琢,想起端正,气哼哼回了房间。

木不琢逮住龙彻就往房里拖,龙彻大叫,“我不回去,放开我,放开!”

“吵架外面去,再吵,都给我滚!”骆无吼完,砰一声关上门,外面恼人的吵架声随着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停止。

骆无揉着额头轻轻叹气,拿起床边的三指宽白布条蒙住木非甘的眼睛,将木非甘朝里挪了挪在旁边躺下,一只手握着木非甘的手,就这样互相默默的陪伴着,沉默着。

他很累了,这份情,这颗心,随着木非甘死亡的临近,越来越不堪重负,骆无不知道当木非甘真的死去时,他是否能接受现实,他的这颗心是否还有跳动的力气。

真的很累了,骆无侧头看着木非甘仅露着鼻子以下的半张睡容,喃喃道,“有我陪着你,就这样睡下去,可好?”

这个时候骆无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准他和木非甘在一起,骆琨早就知道了,木非甘必死无疑!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那么肯定木非甘一定会死,而不是活着?

第二三章:蝴蝶盛宴

一个人无法代替另一个人活着,面对选择自杀的人,我们总是不明白到底多大的苦恼激发了他的勇气,让他选择了死亡,也不明白,是什么事竟让他生无所恋,有什么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呢。

这一次木非甘没有过多沉睡,转天中午就醒了过来,他伸手摸了摸覆在眼睛上的布条,这才接受自己真正瞎了的事实。

耳边是一声声均匀微弱得呼吸声,除了骆无还能有谁,木非甘摸索着向那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柔软的头发,耳朵,眼睛,往下一点点是鼻子,再下一点就是嘴唇。

木非甘没有继续摸下去,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骆无吐息与刚才的不同,知道骆无醒过来便停了手,笑笑的望着骆无,“醒了不说一声,是想偷袭我么?”

还放在骆无脸上的手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包住,接着便被扯进温暖的胸膛里,骆无低低的说,“没有。”

木非甘举高手摸摸骆无的头,骆无配合的微微低头抓着他的手让他摸,木非甘说,“出去吧,好久没出去了。”

“好。”骆无起身给木非甘准备衣服,木非甘一件一件自己摸索着套上,哪里皱了骆无帮着抚平,木非甘穿好了就坐在床边等骆无,俩人一起出去。

木非甘放开骆无扶他的手,“我自己来。”

黑暗中的道路不好走,即便木非甘有强大的记忆敏锐的耳朵,短短的从床边到门边的路上,不知走了多少弯路,骆无忍着心疼在旁边看着,直到他磕磕绊绊扶上门框才走上前牵住木非甘的手。

客厅里没什么人,木可雕熬了几宿,现在还在补觉,端正作陪,龙彻和木不琢那对猫鼠却不知藏到了哪里。

木非甘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话声刚落,木不琢和龙彻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蝴蝶!蝴蝶,好多蝴蝶!——”

听力胜过常人的木非甘却从这声哭嚎里听出一点兴奋来,猛得想起来,前几日授给龙彻给木不琢造阴影的法子,心道,别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骆无好像没听到一样,扶着木非甘在桌边坐好,去厨房准备饭菜。

龙彻忽然从门外冲进来,匆匆上了楼又倒回来几步,趴在楼梯拐角处跟木非甘打招呼,“哟小木,你醒了,吃饭吧,我忙完了陪你。”说完风风火火朝卧室冲去。

木非甘等听到卧室关门声轻轻嗯了声,骆无看他笑得幸灾乐祸,不由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听听。”

“你听。”木非甘指指楼上,骆无也看过去,没多大一会儿,传来一阵掏心挖肝低声下气的求饶并着几声悲痛欲绝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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