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我的劫 下——棠心雪
棠心雪  发于:2015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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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的白士杰早已觉察江舟君的反应,他和他的师傅交代了今早坐诊的一些情况后,走来江舟君这边。

他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手拉住了江舟君被铜杵磨得红肿的手,把铜杵拿下来,扳起江舟君的脸,用袖子把他的脸擦干净,也不问他什么,对他说道:“不是说好去郊游的吗?趁着今日天色好,去游览游览风光吧。”

江舟君用力地咽了两口口水,他咬牙咬得太厉害,下半张脸都僵掉了。他说不出话来,点点头,和他一起出去,阿伏跟在后头。

“这小孩子时不时来个头疼脑热的还真是吓人,这小生命还是太弱了。”

梁云飞骑着马和上官溪华聊着天。周围的风光还很不错,到处的树叶都变得青黄青黄的,连枫树的叶子都半边泛起了红色。

他们各骑着一匹骅马在东郊外的林子间的小路行走,这条路名叫花果路,花果路两边都是高耸的各种树木,也不乏低矮的密集的灌木丛,路两边的小池塘很多,隔没几步远就能看到一个,池塘里的小生物很多,因此很多喜爱野味的人会来这里打猎捕鱼什么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可以走到“吉祥果园”,吉祥果园占地几百亩,是孟家的地产,不过孟家现在定居东京,这个果园就由他的柳氏亲戚来打理。这个果园果树品种繁多,果质上等,名声响当当的。吉祥果园对面也有一处微型果园,只有几十棵常见的果树,对外开放供人摘尝,这也是诱惑人来这边郊游踏青的原因之一。

“哎你看,那边的树上挂了一个绣球,好像才挂不久呢。”上官溪华拿着缰绳的手指给梁云飞看。

“这有什么新奇的,你看我这边的松树上,一只小松鼠卡在树枝里面出不来了,多好笑啊!”

上官溪华和梁云飞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小松鼠挣扎的滑稽样子,都哈哈地笑了。

61、送钱

“你等等!”梁云飞跳下马,捡起一块小石子,眯着眼睛度量位置,然后对准那几根交缠住小松鼠两只脚的枝丫,用力地扔上去。

这细枝丫被外力一撞击,“咔擦!”一声地就断掉了,小松鼠“咻”地掉落下来,不过它是在树上生活惯了的,它不慌不忙地在下落的过程中将肥大毛茸茸的尾巴一勾,卷上一根承受得住它身体重量的树枝,然后仰身往上,短短的前爪一抓稳树枝就翻身上了去,又活泼地在松树间跳来跳去的。

“改天抓一只回去给小沐阳当宠物。”梁云飞笑着说。

他们两个这次出来是谈谈他们两个前路的事,府里李楚儿不让梁云飞和上官溪华走的太近,不知怎么,自从中秋那天后,梁云飞看李楚儿也顺眼了许多,不再那么讨厌她,对她的话也听得进去,不过很多方面还是不能苟同。两人下马走着说话。

在他们的后面路旁的一棵灌木丛内,有两人在交谈:

“就是他,那个找到师傅说的珠宝的人,我确定!”一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说着。

“不过他找着是他的了吧,听说已经分人了,我们还劫他做什么呀?”一个高瘦的瘦子叼着茅草问道,他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师弟,要是那串珍珠很值钱他会拿来分人吗?肯定是他发现了更值钱的宝物!”彪形大汗敲着瘦子的头骂着。

“可是他家本身也很有钱啊!”瘦子嘟嚷道。

彪形大汉气的吹起了下巴的一大把黑胡子,他揪着瘦子的耳朵痛心疾首道:“难道你忘了师傅临终的嘱托了?不抢回师傅先祖的财宝,你怎么对得起师傅的养育之恩?你怎么让他含笑赴黄泉?”

“他醉死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笑容……”瘦子的喃喃低语被他师兄的一个爆栗打断。

“上!为了我们兄弟下半辈子的幸福,冲!你先冲!”彪形大汉一脚把瘦子踢出去。

“照你如此说也不是不行……”上官溪华的话刚说一半,就看到梁云飞换了一脸警惕的表情,他没敢再说话。

“啊!”一声粗吼从后面传来,梁云飞闪过马的另一边躲过这一剑,他单手护住上官溪华一手持着马鞭,偷袭的是两个人。

瘦子朝梁云飞一剑劈过去,梁云飞抡起鞭子打开,上官溪华不会武功,大汉一脚踢过来,梁云飞狠甩一鞭,瘦子趁隙一剑刺去,梁云飞的胳臂被刺出一道长口子。上官溪华看他中剑惊叫了一声。

两个歹徒逼过来。这时来路响起了马蹄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是齐子须!梁云飞拉上官溪华退后。

这齐子须骑着马就猛冲过来,他单手撑在马鞍上两脚一夹,大汉还来不及举刀头就动弹不得了,齐子须出劲一夹,两脚一扭,放脚一踢,大汉就脖子歪掉倒下了。瘦子出剑快,剑头已到齐子须的胸口,齐子须缩下身子,单手搂着马身,伸脚踹中瘦子持剑的手腕,瘦子的手一麻,剑掉到地上,齐子须脚朝他胸口上一蹬,瘦子嘴角流血地倒在地上。齐子须翻身坐上马,得意地向他们笑着。

两个偷袭的歹徒狼狈地跑掉,连刀剑也没拿。梁云飞坐到地上,斜着眼睛看齐子须,上官溪华拿出自己怀里的手绢帮梁云飞止血包扎,一边还对齐子须说道:“多谢这位豪杰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一些小喽啰,热身都不够资格!”齐子须对梁云飞笑着。

梁云飞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这人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身酒味,还尽说些醉话刺激他,他说道:“吃完鱼都不剔牙的,说话尽带着刺!”

齐子须不回答他,眼睛看着前面,有两匹马走了过来。梁云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的肌肉绷紧了,胳臂的伤口涌出了更多的血液,“啊!”梁云飞感到伤口瞬间痛的不行,上官溪华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胳臂,“你轻点!”

白士杰和江舟君同坐在一匹白马上,阿伏骑着一匹骥马跟在后面。江舟君只是冷漠地看着梁云飞,而后把视线移开,看着那边的小池塘里的小鱼游来游去,阳光渗透到水里面,空澄干净,看得清微小的生物在游动。

梁云飞的脸色一黯,把手边的一个松果给捏碎了。上官溪华把沾了血水的手帕拧干净,再帮他捂住伤口。出于医德,白士杰下马来,走过去,把随身带的止血止疼药拿出来,上官溪华接过,帮梁云飞敷上药,捡起地上的剑割下一块布料替他包扎。

白士杰对齐子须点了点头,问:“遇上劫匪了?”

“嗯。”齐子须应了一声。

白士杰上马和江舟君准备一起离开,他打了一鞭,马向前跑去。

梁云飞一步冲上前去拉住马的辔头,马顿时停住了,马上两人都不爽地看着他。梁云飞眼里有着怒火,截住他们又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他隐忍着火气,大家都僵持着不动。

“有什么事吗?”江舟君俯视着问他。

一定要忍住,梁云飞暗暗告诫自己,他说道:“我跟你订的蚕虫你忘了?”

“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可以让开了吧?”

梁云飞放开马辔头,让他们离开。阿伏骑着慢腾腾的老骥走过,不敢和梁云飞搭腔。

“你要去哪里?”梁云飞不想看到他们离开的身影,转身问齐子须。

“哪里有路走哪里。”

梁云飞跃上他的马,对上官溪华说道:“溪华,记得跟上!”

他看着这花果路的前方,说道:“前面有路,看谁能跑完这条路。”说完,“驾!”他挥鞭驰马冲向前面。

“驾!”齐子须一掌拍向马屁股跟着他冲向前,马飞奔扬起一路的尘土,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淹没在其间了。

路上剩下上官溪华一个人,他看着地上的刀和剑,心里有些后怕,他踏上马,打着鞭子令马前进。他不善骑术,所以马只是信步地向前走去。不知道他们跑到了什么地方,他想着,刚才白士杰的行为似乎暗示了什么,还有江舟君的腿,这个齐子须好像很有来头,刚才两匹马疾驰还在泥路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上官溪华循着那些脚印慢慢梳理思绪。

武艺精熟的齐子须在骑术方面也不赖,他在一半的路上就超过了梁云飞,比他先一步地到达了吉祥果园对面的微型果园。

梁云飞跑到那里时,他正悠闲地吃着一个番石榴翘着二郎腿睡在马背上。梁云飞的马直接地就走向齐子须旁边,那里有一个深坑,里面积满了水,马过去低下头喝水吃着草。梁云飞站起来,抓住一根粗树枝爬上去,在树枝上坐着,同样地摘下一个熟的石榴吃。

“帮我个忙。”

“帮我送钱。”

“送去阎王爷那里?”

“嗯。”

“上下两张血盆大口随时都会把你给吃了,骨头都不剩!。”

“头上一张天盖,旁边还顶着一根柱子呢。”

齐子须睁开眼睛,看着上面的梁云飞,“不去。”

梁云飞把一个新鲜的番石榴扔下去,齐子须稳稳地抓住。“听说云骑尉这个位置有个空缺,你家也有人在朝廷上。”

“你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变化。”齐子须轻笑着,看着他咬下一口石榴。

“你十多年来还是这么胖,越来越胖!”

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闭目小憩了一会儿。 上官溪华还没有来到。梁云飞跳到他的马上,坐在马屁股上,说:“你的看法。”

齐子须也坐起来,和他对视着,用嘲笑的语气说:“不值得!”

“傻大个,不要以为你虚胖就自认为心宽体胖,知识渊博!”梁云飞盯着他,“国家政局不稳,忠诚臣子力挽狂澜才是正事。”

“先送钱再送命?你还真是高尚!”

“总比你高尚得多。”这个人,到底不会害他,梁云飞心里想着。

两人默默无言地坐着,心中都打着算盘。风吹过,果树的叶子沙沙声响,很多黄了的叶子掉了下来,秋天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已经来了。

******

秋风萧瑟着,梧桐叶槐叶落了一地,又被风卷起吹散到各个地方。入夜,天更凉了些,北下的冷空气窜到了江南来,提前到来的冷风和低温使得树叶纷纷坠落,树木一夜间都变得光秃秃的,鸟雀也不见了踪影,这风干冷干冷的,带着北国的气息,吹得人的嘴唇都开裂了。

江舟君往嘴唇上擦着油膏,和他旁边的阿伏说着话。“听说官府现在又在招募壮丁进行军事训练?”

“哦,”阿伏拿着湿布擦衣柜,忙得满头大汗,“是啊,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城门上贴的告示呢,不过只是往边防增加人手而已,战事什么的倒是没听说。”

“听说太子最近视察了军器监。”

“哦,是啊,还夸奖说这兵器制作精良,矛锐不可当,盾坚不可摧,刀剑吹毛利刃,弩弓柔韧有度,战车性能优越,士兵训练刻苦啊什么的一大堆的赞美词,我也是从说书人嘴里听来的,也没记得住几个。”阿伏擦完了,提一桶脏水出去。

62、恩人

江舟君想了想,那个孙瑞自从成亲后变乖了不少,好像都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了。王芝儿这么个才女应该能够降服他的吧。过了这个年头,她的孩子就要生了吧,还真是快呢。

他拿回自己的佛书慢慢琢磨,这义慈每次都惜字如金,只开个话头,剩下的让你自己去体会,看来要是他以后做和尚也这样教人的话,肯定会很容易。他拿起手中的笔,继续圈圈点点。

“别来无恙啊!”上官溪华满面春风地朝梁云飞走来,他头戴长翅帽,身穿深绿色鹌鹑补朝服,腰间系着犀角带,一条浅紫色的流苏挂在其间,垂着深红色云纹敝屣,脚上穿着翘头小皮靴,浑身都充满着精神劲儿。

梁云飞把一卷重新用牛皮绳串接起来的竹简递给上官溪华,和上官溪华一起走进他的新宅子。

这座宅子很小,里面就只有一间专门接待外客的正厅,后面是他的两层起居室,起居室二楼就相当于阁楼了,没有后院和花园,就是在房子四周都栽种了些松竹梅之类的植物,门口放着几盆花,装饰简单朴素,和一般的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围墙都驻得高高的,上面都直立地砌着一对对闭合的用琉璃瓦烧制成的珠蚌壳,四面墙上的蚌壳的颜色为红、绿、黄、紫,用的色调都是比较黯淡的。

梁云飞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蚌壳看起来漂亮精致,里面都是装有机关的,里面可以是放入粉末、暗箭、小刀等等小型的暗器,制作这种机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要财力还要找得到能制作这种暗器的高手,毕竟这种防卫装置是汉代边防为防止蛮夷偷袭边关人家才发明的,历史久远,知道的人也不多,可是上官溪华他怎么会知道并且请人做了出来?就是自己也是在自己家的地宫里观看那些古董时才发现有这种东西的。

梁云飞才想问他,这时屋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朱红色仙鹤鸣竹长袍的男人,正是知天命之年,看起来和善富态,身材中等,脸圆圆的,上面有了细细的皱纹,眼袋肿皱,嘴角有些松弛。

后面还跟着一个下巴长着山羊胡子的男子,也到了而立之年,他穿的是便服,头上戴着白色的幞头,高瘦精悍,一双三角眼瞳仁里面射着精光,看起来很精明。

上官溪华让梁云飞进去,他送送这两人。梁云飞就在他专门的茶间里坐下等他回来。他看向窗外,好像有一个人影溜过,再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最近他老是在阅读兵术类的文章,几乎夜夜通宵熬夜,出现这种幻觉也是可能的。

不一会儿上官溪华回来了,他笑笑坐下说:“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

“刚才那长着一个福相的人就是黄太尉,因为他有急事,所以我没时间帮你引见,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改日我再向他推荐推荐你!”上官溪华和他喝着茶说道。

“溪华这么快便深得黄太尉的信任了,真是好事啊,以后我也得靠你才行!”不过短短两个月,他们的朋友身份有些不一样了,都会打官腔了。梁云飞是厌恶这套东西的,因此除非有事,否则他是不会穿官服的。

“云飞你不要这么见外,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我们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要彼此相助才行!”上官溪华乐呵呵的,显然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你要这秦朝的法典是……”梁云飞问他。

“哦,你知道我现在是秘书郎身份,当然要多读些律例类的书籍,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个职位!”上官溪华说完,看了一眼梁云飞,说道:“和我一起同考的白士杰现在在医官院当太医呢,不过只是负责各位大臣的诊治,这也算很厉害了!”

梁云飞“嗯!”了一声,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本事,是个可塑之才,但他不想提他。

“你知道过阵子朝廷就要派兵到边防了,还要在边防建一防敌的城墙,这监牢里的犯人估计也要被派去做事,黄太尉手下的几个中心部属也在内,要是能把他们解救出来的话,我们黄派的力量就能大增,把现在这个僵持的局面打破,至少赢得主力地位,不至于被逼入死角。可惜了他们都是忠臣,被苏太师冤枉入狱。”上官溪华很惋惜地说着,他又喝了一杯茶,他的府里没备有酒,他并不喜饮酒,反而爱喝茶,清神醒脑,有利于思考。

梁云飞也听说了这些事情,不过不像上官溪华这样清楚,他说道:“貌似刑部现在几乎都被苏太师的党羽占据了,这个还很难说,如果边境和那蛮夷真发生了冲突的话,大家首先顾及的是战事而不是窝里斗吧,这时候也是缓解局面的所在,把大家的势力都分散了,斗起来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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