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拖油瓶日常 下——大江流
大江流  发于:2015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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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倒是没一棒子打死,她老人家经历过六零年,吃过苦挨过饿,知道钱的用处,所以问曹玉文,“柳芳有精神病?那他们怎么还放她出来。他们这不是祸害人吗?玉文,她要是神经病,咱是不是拿她就没招了?”

曹玉文早就把事情问过了,他点头说,“他们要真狠得下心,把柳芳送进去,那咱真的没办法。这年头,精神病打死人都不赔命,何况是亲母子?”

说完这话,曹玉文就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黑妹在旁边听了不落忍,“那就这么便宜她了,咱乐乐还躺在病床上呢,她就说自己病了孩子就白受罪了。”她说到着急处直接拍了旁边的小床头柜,冲着曹玉文说,“我跟你说曹玉文,你要敢收那钱,我跟你没完。我呸,那点钱管个屁用,钱谁不能挣啊,我给她十万,孩子遭的罪,她也给我受受行吗?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孩子,让她这么折腾,一点钱就完事了吗?”

黑妹在众人面前向来都是副乐观样,跟曹玉文结婚面对那么一个大摊子她眉头没皱一下,带着许乐搬出去住在没暖气的小平房里她也没说半句不是,后来曹飞带着曹远过来,她又上班又看着作坊还要伺候三个孩子,她更没说话。

但这次,她哭了。她抹着眼泪说,“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她哪里疯了。她就是想逃避责任,她要是有一点点后悔,她就得来给孩子认错。”她说着,就把许乐的手攥的紧紧的,一点都不肯松开。

曹玉文听了也挺无奈,“我就是看看写的啥,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你说你这人!”

许乐瞧着干爸干妈在那儿吵吵嚷嚷,却从心眼里觉得特别高兴。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着落处,他的亲人没有因为柳芳的事儿而觉得他是个惹麻烦的累赘,更没有因为十万块钱而匆忙同意对方的条件,他的养父养母为了他的利益而不惜吵架。他忍不住地对着两个人喊,“爸妈,别吵了,为了他们的事儿咱们闹腾,多不合算。”

许乐术后不久,浑身乏力,声音也虚的很,可就这么小声,也让黑妹和曹玉文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黑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问许乐,“乐乐,你刚才说什么?”曹玉文也连忙凑了过来,对着许乐不敢相信地问他,“乐乐,我好像听你喊我爸爸了是吗?乐乐,我没听错吧。”

许乐瞧着眼前的两个人,明明是激动万分,却又怕听错了造成误会而压抑着自己的表情,样子滑稽极了。可怎么就这么可爱呢?这辈子,除了他亲爸外,再有这么可爱的人了,他忍不住喊了出来,“爸!妈!”

沙哑的童音穿破了房间中凝滞的空气,让曹玉文和黑妹两个人顿时激动起来,他俩几乎是同时回应了一声,“哎!”然后黑妹就扑了上来,将许乐搂在怀里,喊着,“再叫一句,乐乐再叫一句。”

许乐就在她怀中闷闷地喊,“妈,妈,妈。”他喊一句,黑妹就高高兴兴答应一句,两个人就跟傻子似得一问一答。曹玉文则在旁边看着傻笑,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他用袖子狠狠地将眼泪擦掉,可很快又流了出来,然后忍不住的去拨拉黑妹,“你说你这人,乐乐的刀口还没愈合呢,你抱他这么紧干什么?”

等着乐乐满脸泪痕的小脸露出来了,他才说,“乖儿子,别刚叫你妈,也叫叫我。”许乐就大声的叫了一嗓子,然后很认真的说,“爸,除了我去世的爸爸,你就是我亲爸,妈就是我亲妈。”

曹玉文激动的直点头。

曹远还不明白这些称呼代表了什么只看着他哥哥和奶奶都在旁边笑,是这两天从没见过的笑容,可高兴了,他忍不住的问,“奶奶,你笑什么?”

老太太直接摸着曹远的胖脑袋说,“小远,以后啊,”她指了指曹飞,“飞飞就是大哥,”她又指了指许乐,“乐乐就是二哥,不能再叫乐乐哥哥了,听见了没?”

曹远想了想,大概还没想清楚,迷糊的左看右看,曹飞直接将他抱过来指着自己说,“大哥,”又指了指许乐,“二哥,记清楚了,晚上给你买奶油冰激凌。”果然还是冰激凌的魅力大,就一遍,曹远立刻记住了。

不过一家人高兴完,那份协议书还在桌子上放着,鉴于黑妹和曹飞的态度,曹玉文是不想应承下的,他拿着站了起来,跟许乐说,“乐乐你好好养着,我把这东西还给他们,咱不同意,咱还是要打官司。”

许乐却叫住了曹玉文,“爸,先等等。这事儿还能商量商量。”

曹飞一听就知道许乐想缓和,他以为许乐是因为他亲妈柳芳才出手阻拦,“乐乐,你别心软,柳芳不会念你的情的,咱不能吃这个亏。得让她受点罪,才能长记性呢。”

许乐瞧了瞧,其实一家人除了曹远都是这个表情,他不由笑了,他就算做出了那么超出年纪的事情,可一家人还都当他是个好哄骗的小孩子呢。果然是孩子是自己的好啊。只是,他都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他又怎么可能去放了对不起他的柳芳一马呢?

其实以他的性格,黑妹说得才符合他的性子,你花十万元来买通我,那我就花十万块你也做一遍好了。只可惜,如今的他不是上辈子已经成功的他,他们没有势力,也没有钱财,一切都在刚刚开始,那么,在他考虑,不如将这事儿最大利益化好了。

他张口对曹玉文说,“爸,我想了想,咱们拒绝他没好处。他既然敢这么弄,肯定是有恃无恐,那边说不定连柳芳的确诊记录和住院病历都伪造好了,就算到了法庭上,她不能负民事行为能力,最多也就是把她从新关起来,顺便赔钱。跟那张纸上,写的没什么两样,咱家还得受累多跑几次法院。”

“难道就这么简单放过她?”曹飞一连不甘的插嘴道。

许乐笑了,“怎么可能?爸,你带着曾律师,把这份协议还给他,向他提两个要求,一是柳芳要住进哪家精神病院由我说了算,同时要他出一份公正书给我,就说柳芳入院完全由我全权负责,由我送入签字。二是,赔偿金十万元太少,我要一百万,没有的话,那金家都等着我告他们吧。”

这条件显然太出乎意料了,曹玉文几乎愣在那儿,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乐乐,你是个还没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柳芳的事情你肯定做不了主,再说,一百万那是多少钱,你要他们就给吗?”

许乐不在意的说,“爸,你别担心,他们现在比我们害怕,他们有点钱,但怕是没有什么后台,做什么都胆战心惊呢。否则的话,他们干吗这么快就过来人和解,要把这新闻压下去了。”许乐想了几天也明白了,这才1984年,那场浩劫刚刚结束,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还不曾显现,多少人都夹着尾巴呢。这金家在天子脚下,想必也是这样。

瞧着曹玉文还有些拿捏不准,许乐干脆告诉了他自己的办法,“爸,你不用跟他们说别的,你就替我跟他们说,柳芳是疯子,她可以跪在我家门口逼着我自杀而不用负刑事责任,那我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呢,他们金家的公司在哪儿我也知道,我也能找一帮记者,到楼顶来个自杀?你问问他们,是想试试这滋味,还是想付钱?他们自然会有回答的。”

其实这法子虽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实在不怎么光彩。要是按着前辈子许乐的性子,他是干了也不会说出来的,何况是没干之前。但他这辈子不想了,他是什么样,其实已经很明白的敞开在大家面前,所以,他一点都不想隐瞒。

他就是这样,他记恩,也记仇,他记得所有对他好的人,他也记得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对以百倍的好来回报对他好的人,也会用其人之道来回治对他不好的人。今天也许他只能以这种跟柳芳一样,不上道但却有用的威胁来对待金家,但明天,他总会把该要的,逃回来。

意外的是,奶奶和黑妹带着曹远就跟没听见似得,曹飞对许乐的说法却极度赞同,他跳起来推着有些犹豫的曹玉文往外走,“叔,你就是心软,我跟着你去,你不说,这话我对着他们说。”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连一座周边省市的省城的负面消息,金家人都如此害怕,何况许乐要带着记者跑到北京去跳楼?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敢拒绝,而是试图跟曹玉文讲价,但是曹玉文后面站着的是许乐,这条件自然一点都没变。

三天后,金家此事的负责人金成林传回了话,条件成立。

当天夜里,曹飞替许乐陪床,瞧着曹玉文睡着后,他偷偷跑到了许乐床边,借着月色瞧瞧的看那个脸色至今苍白的孩子,这孩子眉目如画,却偏偏眉头微皱,他忍不住去替许乐抚平,却将许乐惊醒了。许乐闭着眼睛听见,“乐乐,对不起,我怎么这么没用?我一定会变得有用的,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第45章

许乐给柳芳选了一家北京的精神病疗养所,那地方是他上辈子知道的,他那些鸡朋狗友中的一个,在北京不算高干,只能属于中不溜的人家,他爹为了跟有财有势的小三双宿双飞没人管,托了关系将他没病的亲妈送到了这里,关了整整十三年。

为了弄出这位阿姨来,那朋友没少费尽,用他的话说——谁的面子也不看,谁关进来的谁才能接出去。那朋友的办法是,费了三年劲儿跟踪他爹照了他和小三的艳照,放出话来,不放我妈,我就放照片,结果他爹就范,这才将人弄出来。

许乐当年对这事印象深刻,所以一想着柳芳要进精神病院,他就想到这里来了。金家不过是个纸老虎,在北京最不缺的可就是有钱人,但他们没权,直到三十年后,他们也不过是个商人。他相信,只要人是他送进去的,金成雁求不到人能把柳芳放出来。

至于未成年人如何才能将柳芳送进去,这事儿简单的很,人是金成雁送的,但签字是两个人一起签的,按着院方规定,合同两人必须都到场,柳芳才能被接出来。

金成雁和许乐跟这家医院签订了《精神科住院协议书》后,手续很快办妥了。金成雁倒是没什么依依不舍的表情,面对许乐他还有些讪讪的,他带着许乐往外走,就看见了在等候室里老老实实坐着的柳芳,因为她比较配合,所以没被强制捆绑。

许是想修复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金成雁突然问许乐,“你送她去住的地方吗?”他八成被金成林他们修理的不轻,说话有些畏畏缩缩。许乐还没表示,柳芳就突然站了起来,冲着看着她的护士说,“不行,我得出去,我回来还没见我儿子呢,他肯定想我了,我得出去一趟。”

护士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吗?立刻就以为她犯病了,叫着几个男护士去拦她。柳芳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乎没怎么反抗就抓住了,她被反摁双臂,脑袋冲下,护士喊,“快把推车推来!”她显然不太愿意,有些含糊不清地求饶,“你放开我,我不恼,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跑的,我就是去看看我儿子,我儿子他有肾病,身体特别差,我不看他,我放心不下。”

这话就那么直白的传到了许乐耳朵里,许乐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金成雁。这个女人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唯一想到的,只有那个胜胜。我儿子,而不是我二儿子,她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亲生的吧。

金成雁听着也有些尴尬,直接就奔了过去,先是求护士把人放开,那个女护士五大三粗,冲着他说,“不行,她刚刚就有犯病倾向。”金成雁又不能跟人说柳芳真没病,只能忍了。去跟柳芳说话,低声说,“你闹什么?”柳芳就委屈的跟他解释,金成雁很快就接着说道,“这时候是看胜胜的时候吗?他就在后面站着呢,你也不怕他有嫉妒心。”说完,他低声说道,“你先忍着,过一段时间我就把你接出去,到时候孩子不就见着了。”

柳芳充满希望的问,“真的?你一定要记得过了风头就把我接出去,你每个星期都得给我胜胜的照片和情况,你知道吗?你不能忘了啊,我担心死了。”

金成雁连连答应着,几乎抱在一起的夫妻俩,恩爱得让人瞧着就不顺眼,许乐缓步走过去,冲着柳芳说,“你不想见见我吗?”

柳芳没想到听见这句话,猛一看见许乐,她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在她心里,许乐一直停留在她那满手的鲜血上,许久她才慢慢地说,“当然想。当然……想。”

许乐就蹲下来和她对视,“想儿子啊,要比过风头出去照旧过少奶奶生活啊。”柳芳陡然睁大了双眼看着许乐,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许乐是坐着自家车过来的,曹玉文开车送的。而柳芳是和金成雁一起来的,显然,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金家承诺了什么,她将面临什么。许乐忍不住叹口气,上辈子他没再见过他妈,也没打听过,他这人冷心冷情,觉得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反正我习惯了没人要的生活了。

但在他心中,或者说因为从小听了那么多关于他妈的传说,他妈应该是个聪明人。可显然,他想错了。就跟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一样,他妈的聪明显然都用在了小处,她一个抛弃丈夫儿子寻找幸福的女性,居然相信男人的话,这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柳芳?

他就蹲那儿跟柳芳解释,“金成雁叫我来的啊,再说,我不来,谁签字送你住院啊。”

柳芳的表情顿时有些皲裂,她想去看金成雁,但显然她的姿势不允许,于是只能问,“我住院管你什么事儿,你为什么要签字。成雁?成雁?你告诉我。成雁?”

金成雁连忙解释,“他不是要看着你住进来才甘心吗?没别的,真的。”柳芳将信将疑的问他,“你没骗我?”

许乐就蹲那儿拿脚来回动着玩回答她,“他当然骗你了,不骗你他怎么脱身啊。”许乐就像是戳气球一样一个个戳着柳芳的梦,“什么过一阵就能出去了,你不知道这医院是谁签字送进来,谁接出去吗?我和他都签字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俩有一个不同意,你就在这儿住着啊。你是我亲妈,我能气你多久呢,不过他就不一定了,我知道一个人,为了跟小三在一起,还把老婆硬送到这儿来呢,何况你自己进来的。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儿子送国外治疗了,你出去也看不见。”

许乐还没说完,柳芳就闹腾了起来,她扭着身子想挣脱去问金成雁,原本烫的大卷散了,衣服也凌乱了,因着头从下往上抬起,脸也显得恐怕狰狞,她冲着金成雁喊,“你告诉我,他说的对不对?金成雁,你告诉我?!”

显然,金成雁也被吓了一跳,他没说话,而是向后连退了几步,躲开了柳芳。他想解释,可又被柳芳的样子吓着了,话就噎在嘴里,只是叫着,“芳芳,芳芳,你听我解释,我不会的。”然后,旁边的壮护士显然瞧着治不了了,直接一针镇静剂,柳芳就软了下来。

金成雁吓了一跳,去看柳芳,许乐觉得挺没意思,就自己走了出来,许久后,金成雁才出来,他比许乐高一头多呢,冲着许乐发火,“我都按着你的意思办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她毕竟是你妈吧,你就这么愿意看着她难受?”

许乐其实不怎么恨金成雁,对他而言,金成雁就是个陌生人,他也明白对金成雁而言,自己也是陌生人。用陌生人的肾脏来救自己儿子的命,金成雁的选择并没有错。而这个算计的理由,许乐也能接受。但柳芳不行,他忍受不了自己亲妈为了二儿子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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