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龙井茶来一发?(剑三)下——柠萌猫
柠萌猫  发于:2015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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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看向其余将领:“不必管他们,继续,此次攻楚,谁敢去?”

“我!”李信站了起来,“我只需二十万兵便能攻下楚国!”

嬴政转向王翦:“王将军呢?”

王翦仔细一想:“非六十万大军不可。”

“六十万?”嬴政变了脸色,“这,这岂不是我大秦所有的兵力都要去?这般小小的一个楚国,也值得我大秦出动所有兵马?”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秦王的意思了。

唯独王翦心头摇头:王上果然是骄纵了。

也难怪,不过一年,已然连亡二国,这等战绩放在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少年身上,的确是太过璀璨了。

“王将军怎么看?”嬴政故意问。

王翦只能叹息:“英雄出少年,末将无话可讲。”

嬴政看着王翦鬓边白发:“将军果然老了,心性胆量大不如前。”

王翦趁机起身:“请大王准许末将回平阳故居养老!”

“王将军对寡人刚刚的那句话生气了?”嬴政不免有些不高兴起来。

“臣怎么敢?”王翦依然俯身禀奏秦王政:“末将长久在外,历经风霜,四肢关节患有风湿痛,发作起来痛苦难以忍受,恳请大王赐末将归乡!”

嬴政犟脾气上来,立刻允了。

此时,近侍来报,言韩地新郑反叛,杀害了秦所派地方官员,当地驻军太少,镇压不住。而反叛的原因却是受了魏国的挑唆,毕竟魏国大梁与新郑只隔着一条黄河。

嬴政微一思索,便让王贲领军回师新郑,镇压叛乱后,再攻打大梁,而如何对反叛的韩国百姓。

他本欲说抓了去修水渠,却又想到不知为何,在百姓之事上永远斤斤计较的龙井。

“至于如何对待韩地百姓,”他说,“议事完毕后,王贲将军先留下。”

王贲不疑有他,坦然应声。

唯独王翦,看了看忠厚的儿子,又看了看嬴政,心头隐隐闪过一个猜测,却什么都没说。

此事正热闹议事的众人却没注意到,昌平君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中多了一丝迷茫,又多了一丝决然。

众人议事完毕,嬴政带了王贲同行,去了后宫。

“王上?”王贲见嬴政的目的地居然是自己的寝殿时,终于震惊了。

“且先等一下,”嬴政正色对王贲说,然后自己推门而入,继而一声咆哮差点吓坏了王贲,“龙井,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托履!”

王贲不敢想,这在秦王的寝殿中,到底有几张睡塌。

“吓死我了!”龙井不满地大喊,“阿政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淡定!”

王贲的下巴快掉了。

周遭内侍见怪不怪,继续忙自己的。

额……

王贲表示,或许,他真的是大惊小怪了。

一个将军睡在君主的榻上,其实也还蛮正常的……才怪啊!!!

终于里头托托拉拉了会儿,龙井穿好衣裳,踩着他的鹿皮步履走过来:“王将军,请。”

王贲不可控制的打量着龙井浑身穿着:‘这件冰纨绮绣花纹眼熟,好像以前看王上穿过……这腰间的配玉,好像是韩国被灭后,王上亲自选中的。这足上的白鹿皮……’

王贲眼睛睁大:白鹿一直是祥瑞之象,而去年王上曾亲手猎到一匹白鹿……

王贲魂不守舍地跟着龙井进了秦王的寝殿。然后……

寝殿中居然只有一张睡塌!!!

这个事实让王贲想要泪奔了。

龙井打了个哈欠,也不脱履,自动爬上睡塌,抱起了一团软绵绵的……那是个啥玩意?

“你又不脱履!”嬴政无奈极了。

“烦!这是刚刚换的,没去外头走!”龙井嘟囔着。

“待会儿再睡!”嬴政一把将他扯起来,“王贲将军还在这里。你要是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他把韩国的百姓带回来挖水渠!”

“你敢!”龙井终于清醒了,“你敢把百姓弄来挖水沟!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勤政爱民!”

王贲……石化中……

大将军和王上的相处日常,真的是……太特别了!

龙井整个人窝在嬴政怀中,抱着他那条软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新郑叛乱,我对韩国遗民如此之好,却换来了这个,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嬴政冷笑道。

“反叛的原因是什么?”龙井扒住他的手臂问。

“魏王挑唆。”嬴政冷哼一声作答。

“那就该狠狠打魏王。不过,若只是因为挑唆,而非我大秦官吏之错,那些百姓也该罚。”龙井细细谋算。

“哼,”嬴政冷哼,“我以为你只会要求我不断忍让那些遗民。”

“你错了,我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龙井认真的说,“为了让你更伟大,更英明。”

嬴政耳尖有些微红,他避了开去:“哼,多此一举。”

王贲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他忍不住提醒:“大将军,您说,此次我去了韩地新郑,应当怎样给百姓一个教训?”

“打一棍子给的甜枣吃!”龙井毫不犹豫作答,“将首恶抓起来,让他在众人监督下,扫二十日街道、为没有闹事的百姓倒二十日夜香、再为没有闹事的百姓耕种二十日,最后当众写下悔过书,自己大声宣告出来。”

这做法……未免太过儿戏。

王贲皱眉。却听龙井解释:“如此,赏罚分明,又不至于引起百姓恐慌和反感。更要紧的是,他们若是要脸,当众写下悔过书后,日后自然不敢犯,若是不要脸……到时候也不会再有百姓愿意跟随了。”

王贲恍然大悟,正想表示感谢之时,却听龙井道:“阿政,我一直觉得秦国律法有问题。做什么都不能一味罚,适当地也要奖。”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吃?”嬴政笑道。

“聪明!我给你讲个故事,有只驴在拉磨,它拉着拉着就疲惫了,它的主人看不下去,就狠狠地抽他,最后这只驴疲惫不堪,终于忍不住掀起蹄子狠狠地踢伤了主人。”龙井说,“可是,同样是这只驴子,如果他的主人能在它面前吊着一束草,它就会很努力往前走,希望能吃到草。如果走错了,主人抽它鞭子,它会走回正确轨道,继续努力向前。因为……”

“因为它前面有它很想吃的草。”嬴政笑了,“而百姓就是这只驴,律法中的好处就是草,律法中的处罚就是它身后的棍子。”

“聪明!”龙井鼓掌,“不过,此时变法不是时候,最好的时候,是你统一天下之后。”

两人相似而笑。

王贲觉得自己很多余,他很想问一问两位是否都忘了他还杵在这里呢。

“此次攻楚是谁?”龙井问。

“李信和蒙恬。”嬴政回答,“顺便,我让王翦告老回乡了。”

然后他将议事厅中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我虽然不知道二十万军对楚是否能赢,”龙井从他怀中离开,狠狠给他一板栗,“但是我知道你又需要再教育了!说,是不是因为连攻下两国让你骄傲自满了?虽然我也挺骄傲自满的,但是,我好歹还清楚,王翦将军的话不可不听。他那二十多年的战场对敌经验不是白混的!”

而这一次,嬴政却硬气起来:“那又怎样?他一张嘴就要我全国的力量,难道,我大秦要攻打一个小小的楚国,还需要压上所有,才能赢?楚国它有什么资格!”

“当年楚国人传唱什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就足够让人讨厌了,如今王翦的想法,让我更是厌恶!”嬴政冷笑,“楚国它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大秦如此兴师动众,加倍严防?龙井,你不要以为我一直对你妥协,你就真的能爬到我头顶上去!”

龙井闻言,怔了一下,继而起身:“王上,您说的对。还有,末将……不,是草民突然想起今日已被王上罢官,草民这就离宫,回自己的府邸去。”

他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干净利落。

“你——”嬴政气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又来了……

他怎么可以,上一秒还能窝在他怀中同他商议朝政,甚至义正言辞的打他,而下一瞬,便抽身离去,仿佛随时可以将自己遗弃?

“龙井,你有本事就走,远远的走!再也不要回来!”他大喊。

龙井身形一顿:“好,我走。我说过,若我走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滚!”嬴政暴怒,将龙井天天抱着睡觉的名曰抱枕奇怪条状物猛掼于地。

他回头,颓然的坐下,却看到了在一旁很久的王贲:“王将军?你还在?”

“我……末将刚刚打了个盹。”王贲立刻说,“啊,这里是怎么了?对了,大将军呢?”

嬴政盯着他看了良久:“无事,你下去吧,即日出发去新郑。”

“诺!”王贲立刻说。

嬴政待他走后,终于忍不住,捡起了那抱枕:“不过是一句气言而已,你怎么可以……只因我一句话没有顺着你,就立刻离开?”

第59章

这一年的冬天,秦国下了大雪。

秦国年轻的王,仿佛也被这严冬影响,脸上堆满了严霜。

“多少日了?”他问近侍于木亮。

于木亮低下头:“回禀王上,大将军已然未曾上朝十四日了。”

“我没问你他的事情!”嬴政外厉内荏的吼道。

于木亮早已摸清主人的秉性,只继续道:“哦,据说,昨日大将军去了咸阳有名的倡家。”

嬴政终于忍不住看向了他。

“而大将军昨夜仿佛并未回府。”于木亮继续说,“或许是安置在倡家了。”

嬴政终于忍不住:“来人,备马!”

于木亮爽快的应声而去。

“于大人,这是怎么了?”路过的侍者见他满脸笑容忙问。

“心头喜悦啊,”于木亮笑了,“指不定,王上的脾气又要变好了。”

“啊?”

“大雪将停,哈哈哈哈!”于木亮一面说一面急速去了。

大将军府邸,龙井揉着发胀的额头,思考着昨日昌平君与他所言。

“来人,备马,去昌平君府!”他终于决定,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都要去闯一闯,看一看昌平君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昌平君府邸。

昌平君今年已快四十,生的气宇轩昂,更要紧的是,他的确是个有才之士,为秦国做了不少实事。

此时,他看上去却苍老多了,眼下还挂着青黑痕迹。

龙井见到他时,心头便是一紧,总觉得,昌平君身上好像出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芈公子!”昌平君迎了出来。

“昌平君昨日见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龙井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芈公子既然愿意来见我,想必也认真想过了我说的话吧,‘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乡’。”昌平君充满希翼的问。

“恩。”龙井胡乱应道,“你是怎么想的?”

昌平君并不觉得他说的这般不客气有什么不妥,因为他自己下了这个决定后,也是如此心神不宁。

“秦国大王要攻打我楚国,”昌平君叹息,“你怎么想?”

“秦国大王?”龙井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到了此刻,他终于不得不正视,昌平君要叛秦的可能。

“是!”昌平君说出这句话后,反倒是镇定多了,“我欲请公子同我一起回到楚国,卫我大楚,抵抗秦国。”

“我以为在秦国近四十载,昌平君应当放下了。”

“怎么放得下?”昌平君摇头,“我是楚国先王的庶子,当今的楚王是我的侄儿。我怎么放得下?”

“你放不下,所以要回到楚国,纠结楚民与秦军对抗?你可知如此一来,多少百姓要死在这无谓的抵抗中?”

“什么是无谓?”昌平君笑,“我可以容忍秦国灭任何国家,但楚国不行。”

“楚国迟早要覆灭,国主无能,我虽为楚人,但我全家都死在楚国饥荒之中,而这一切,又是因为楚国官吏政治腐败,导致百姓灾年无依。”虽是胡乱编造的身世,但龙井仍是讲的十分‘真情流露’。

“关于这点……”昌平君怔了一下,“是楚国王室的错,但你不能因此便觉得我大楚应该被灭!毕竟我们血液中都流淌着楚人的血。”

“你错了。”龙井看向他,“秦统一是必然,你何必螳臂当车?”

“我……”

“百姓何辜?如今秦王如何对韩赵两国遗民你是看在眼中的,说句不该说的,这两国遗民如今的生活,比韩王赵王尤在时好了多少?”

“我……”

“百姓其实也不过是想活的安宁罢了。我前段日子还同阿……同秦王说,秦国律法应当适当宽松一点,王欣然应允。你说,难道这样的秦国还抵不得楚国?”龙井步步逼问。

“你说的都对,”昌平君最后无奈道,“只是,有时候,身在其位便要谋其事。我虽然知道,却不能不回去……你是不会回去了对吧?我本来还以为,有了你神奇的手段,说不定对上秦会多出几分手段来。”

“这一战,我不会参与。”龙井说,“我已经被罢免了大将军的职位,可是我仍想说,若秦依旧暴虐,遗民自会反叛,而今,秦已开始仁政。你真的忍心楚民再受战火摧残吗?”

昌平君一怔,继而苦笑:“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些事,我明白,却不能不做。”

龙井离开昌平君府邸,心情却十分沉重。

说实话,他不太懂,昌平君分明是自幼被楚王舍弃,送至秦国长大,可为什么他却要回去,为了他自己都觉得不能实现的事,而赌上自己,和别人的性命?

又想起嬴政对其他国家天然的敌意。龙井暗自摇头:难道这是一种根深蒂固,时代遗传,只属于这个时代人特有的骄傲?

他果然难以理解。

下牛车,便要进府。

“公子,”守卫低声道,“王上在里面等了你许久。”

龙井一怔。恍惚了下,才提脚往里走。

往里去,嬴政带着他的内侍首领,坐在几案之后,正看着他。

“这么大的风雪,你去哪儿了?”嬴政开口便问,“倡家?我看不出你倒是个好色的。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适合的妻?”

“王上。”龙井恭恭敬敬地行礼,“王上您误会了,草民并未去什么倡家……”

嬴政随手抓起一卷竹简,砸向了他:“没有?寡人看不出来,你倒是学会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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