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龙井茶来一发?(剑三)下——柠萌猫
柠萌猫  发于:2015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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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的那个面向平凡,有着一张普通的大众脸。

此时,左侧的那个正在击筑为奏,中间的那个正在即兴高歌:“今夕何夕兮,离情依依,别离再无聚兮,怎当未离?白云处处兮,皆为尔家。我心悠悠兮,何去何从?!”

那屠狗者听得落泪,从怀中抽出一把杀狗的牛耳尖刀:“好兄弟!此去齐国,高山流水,不知何处能再遇知音如你二人!或许,将再无了吧?酒来!”

他举起酒坛,狂饮而下,然后拿起尖刀拍桌而唱:“尔舍不得兮,我却舍得,无常人生兮……”

“荆轲先生可是在此处?”楼下忽有人大喊。

荆轲细细一辩,立刻起身:“田光兄?”

楼下人听了声音,慌忙奔至楼上:“荆轲兄,我寻你好久,快快快,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快随我去,快啊!”

“我知己今日要离开赵国……”荆轲不愿同田光离行。

“哎呀!”田光跳脚道,“此事非同小可,乃与家国天下相关!”

荆轲再不犹豫,同两位友人告别。

“慢着,”左侧那瘦削男子起身,“荆轲兄若有需要,请随时找我高渐离。”

荆轲一怔,继而下拜:“好!”

田光拉着荆轲一路疾行,很快便入了自己家的后门。

“到底是怎么了?”荆轲终于忍不住。

“嘘,”田光压低了声音,“燕太子丹来了,他想请你做一件事。”

“啊?”

一刻钟后,三人已然喝酒吃肉,称兄道弟起来。

荆轲出身卫国官宦世家,父母早亡,他年少时曾以治国之术游说卫国国君,但是卫国国君没有采用。之后秦国攻打魏国,将魏国某些地方联通卫国一起划入秦国版图,改为秦东郡,卫王也沦为了边疆野王。

荆轲心怀旧国。周游列国企图游说诸侯国抗秦,以复兴卫国。然而,现实却让他一次次失望无比,最终只能寄情于美酒。

如今,他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尽情的批判时事,发表自己的见解。

田光唯一的孙女儿田喜此时便在一旁伺候三人饮酒。她时不时深情地看着衣冠渐渐不整的荆轲。

“秦国灭赵之后,亡魏不过转瞬,并吞赵魏之后,齐楚皆危矣,看样子秦国统一天下,最多不过十年。”田光故意叹息,“秦国律法严峻,可令人骇闻的是,韩赵两国遗民却被善待。如此一来,这简直……”

“百姓性贱,被狡秦善待几日,竟逐渐慢慢遗忘自己的根底。更忘了自己同狡秦之间的深仇大恨,”田光叹息,“秦之暴,秦之狡,唉,唉,唉!”

“这怎么说?”荆轲大惊,“秦国竟开始变得狡猾起来了?”

暴秦不可怕,可怕的是暴秦开始懂的收买民心。

荆轲被田光的话吓住,一时间酒也醒了大半,他追着田光询问,若田光所言是真,那么他要复国的梦想,岂不是真正的无望了?

田光将目光看向燕太子姬丹:“这,太子了解的比我更清楚,不妨请太子来讲一讲?”

姬丹立刻欣然应允,尔后将秦国在韩、赵两地之事细细讲来。末了又道:“如此,只恐秦国之势已无可挡。”

“秦王政狡猾如斯!”荆轲叹息,“只是如此一来,我浪荡江湖希望借助百姓之力推动各国联合抗秦的计谋却是要落空了。”

姬丹脸上带恨:“嬴政那厮不是一向奉行暴政么?如今,却是……荆轲壮士,如今莫说复卫国之名,只怕,六国很快要亡与一旦了。”

“是啊,”田光立刻说,“秦王政活着,做什么都没希望。要想复兴卫国,除非秦王政死。如此,天下方可不被灭,卫国方有复兴之机。”

荆轲闻言大喜,连连追问是何妙策。

姬丹同田光对视一眼,俱笑了。

“刺杀秦王嬴政,”田光压低了声音,“嬴政一死,秦国再也找不出这样英明果断且狡猾无比的君主。秦国一乱,就没有余力再侵略别国,而卫国之复兴,也指日可待。”

荆轲闻言沉默不语。

姬丹立刻道:“我曾以百金之资,买的赵人徐夫人之匕首,并要工匠加剧毒为之淬炼。已用死囚试过,见血封喉,无不立死……”

荆轲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我还需要两样东西!”

姬丹猛然抬头:“请先生尽管直言。”

“第一,是燕国督亢地图……第二,是樊于期的人头……”

一月之后。

荆轲立于渡船之上,身后站着的是燕太子姬丹硬要塞给他作为助手的秦舞阳。

田光已死,自然无法再来送别。离开大燕最终,能来的只有一个太子罢了。

至于他留在燕国的唯一知己高渐离,却是昨日已与他送过行了——

“为何明日不要我去?”高渐离这般问他。

“田光自刎而死,”荆轲突然说,“原因是太子在临行时告诫了他一句‘此乃机密,不可外泄’田光先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太子虽让我去刺杀秦王,却硬要塞个自己的门客秦舞阳跟着,原因还是怕我做不好。”

“说到那个秦舞阳,我也见过,虽杀人不眨眼,但却易怒,”高渐离忧心忡忡,“我怕此行会坏在他手中。”

“大不了两败俱伤,我拼死也要杀了嬴政。”荆轲说,“反正,再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太子不是为了你,特意杀了千里马取肝,又砍下爱姬玉手让你把玩?”高渐离问。

“所以,我最终才接受了带着秦舞阳去刺杀秦王之事。”荆轲道,“渐离,离行之际,你与我高歌一曲,做送别吧。”

……

“荆卿,该起行了。”燕太子姬丹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此时他的耳畔,仍旧回响着高渐离那首送别。

他猛然抬头,拱手与太子姬丹作别,船夫摇起桨来,易水之上,风猎猎,吹鼓他的襟抱。

荆轲猛然放声高唱:“生死聚散兮弹指间,壮志不酬兮誓不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此时的秦国。

光着膀子,挽起裤腿的龙井从沟壑中一跃而上:“阿政?”

身着一身短打,头戴斗笠的嬴政浑身不自在:“够了。回去!”

“喂,好不容易换好了,也该下来干活了。”龙井喊道,“快把你的裤腿挽起来,像我这样……”

“我宁愿像前几日那样,去帮忙计算沙土的筐数,又或者,去帮忙运土。”嬴政忍不住了。

“挖土更重要,快下来干活。”龙井不依不饶,“你总说这简单,现在让你一一体验一下,以后也明白点民生疾苦。”

嬴政还在犹豫,龙井干脆一把将他推了下去:“好好干活,机会难得!”

嬴政无奈只能扛起锄头,开始挖土。

“我觉得你说的对,”嬴政一边挖,一边恶狠狠地盘算,“等我回去就下令,所有将领轮流排班来挖上一个月的水渠。”

“不错!”龙井也乐了,“这应该成为传统,以后咱们要下个强制命令,所有官员,每年应按照职务大小种不同的地,而且不允许旁人替代。一层层的监督下去,不懂民生疾苦的官不是好官,不能对百姓的辛苦感同身受的官,不会爱民!而且还可以锻炼身体,省了大秦的医疗开支,一举数得!”

同一条水渠中,那些一个个不得不换上民夫装束的大臣和亲卫闻言愁眉苦脸。

“为了今日不做无用功,我们还应该规定,如果天黑之前,这条水渠还没同对面的挖通接上,所有人不得休息!”龙井看了眼准备偷女干耍滑的人,厉声道。

嬴政飞快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凌厉。

一瞬间,土壕之中尘土飞扬,每个人都变成了永动机,丝毫不敢亵慢。

龙井仗着自己身体素质比他们好,更是洋洋得意……

远处的郑国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这边明显就不是会干正经事的大臣和武将……只一眼,他立刻睁大了眼:“还真是有模有样!而且这速度,一点都不比专业的慢啊!”

他摸摸胡子,已经开始打起如何才能让这帮子人多干活的主意来了……

“报!”

正当众人累的大汗淋漓却不敢松懈之时,忽听一声天籁之音。

“快说!”嬴政立刻放下手中锄头,差点对着那小兵哭了。

“燕国派人送来督亢地图及大秦叛臣樊于期人头。如今来人已在赴秦路上……”那小兵毫不隐瞒,立刻道。

因这事是天大的好事,就算是泄露了也只会对大秦锦上添花,故而,传的却是口信。

嬴政得意起来,立刻要跳出沟壑:“那还不快传令下去,速速起行回到咸阳……”

“阿政!”龙井杵着锄头,下巴搁在双手上看着他,“来,先干活……”

“不是,你看这国家大事比较重要……”嬴政心头早已后悔当初带龙井来看水渠之事。

“干活最重要,反正你现在也不能立刻回到咸阳。”龙井毫不妥协,他一直觉得嬴政对六国百姓的态度是个硬伤,需要多教育。而怎么教育?曾经有位姓毛的伟人说过,劳动可以改造思想。

“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回咸阳去。人家大老远过来,让人家等着多不好。”嬴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对上龙井,除了妥协,还是妥协。不过这回,他实在不想挖地了。/(ㄒoㄒ)/~~

“不过是燕国的使者,先不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入秦,就算到了咸阳……也先让他们等着。”龙井说,“快下来挖地。”

“可是……”

“不挖完今天大家都别想回去休息!”龙井大声道。

这下子,一沟期待能解脱的大臣心头也毫无侥幸。一个个看向秦王。胆大点儿的还说:“要不,王上,您先下来我们继续挖?挖快点?”

“你们……”嬴政看向他们。

“王上,反正每次您和大将军对上,倒霉的都是我们。而且,您一次都没坚持到最后过,反正总是要妥协的,还是早点妥协吧。”又有人劝。

嬴政无奈只能跳回沟中,捡起了锄头。

他挖了一锄,看着那早已目瞪口呆的传信军眉头一皱:“你,去把衣服换了,找把锄头下来跟着挖!”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了过去,看那可怜的传令兵,就像看到一块大肉。

可怜的小兵只能战战兢兢去换了衣服,找了锄头。而这段同秦国大人物们一起挖沟的经历,则在很多年以后,变成了这个小兵最得意的回忆。

而此时,一边努力挖土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龙井的年轻君主,则是在努力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无原则到了连下属都清清楚楚的地步?

而被打量着的龙井一边哼着旁人听不懂的歌,一边美滋滋的想着:劳动果然可以改造一个人的思想。君不见,阿政现在可算是听话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一声令下,他就能乖乖的坐下,喊伸左爪就伸左爪,喊伸右爪就伸右爪呢?

额……好像刚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第56章

终于,在秦王嬴政和众位大臣,还有一个被强行拉了壮丁的小兵的集体努力下,天黑之前,这条水渠终于挖通了。

郑国笑眯眯地上来视察了下:“不错,不错,王上与诸位今日做的比前段时日好多了。”

嬴政顾不得一身汗臭,立刻说:“我明日一早便要去往咸阳,这里的事交给郑大人了。”

而他身后那些原本还觉得郑国很轻松,有些嫉妒郑国身为韩国人还能被如此重用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改造也对郑国充满了敬仰,一个个连声歌颂郑国来。

在这个时代,工匠是最让人看不起的。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改造,不能说这些人心头真的对工匠有了改观,但至少态度都端正了许多。

龙井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深刻的觉得,这样的改造十分好,而能想出这样改造的人——也就是他自己,真的是很牛啊!

额,至于姓毛那位伟人……

对不起,在史书上最先提出劳动可以改造人的思想,且加以致用的人可是他龙井。虽然理念是剽窃来的,但是这用未来的始皇帝当小白鼠的,嘿嘿,可只有他一个!

龙井乐得想哼小曲了。

郑国明显也注意到了他。

和所有聪明的大臣一样,郑国心头也模模糊糊有了个念头:宁得罪秦王,不得罪大将军。得罪了秦王若是同大将军交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如果得罪了大将军……

而更聪明一点的大臣,已经开始想到秦王之所以没有娶妻,恐怕,是对大将军,有那么点意思。

其实王上喜男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秦王无嗣啊!

这,找个机会同秦王上个书含沙射影的提醒一下吧?

等嬴政一行回到咸阳宫时,荆轲已和秦舞阳在驿馆之中小住三日了。

“这秦王也太过分了些!”秦舞阳一身红衣,在屋里转来转去,终于发怒斥道,“哪有这般待客的?还有那樊于期,人头都快发臭了,却要我天天守着睡。”

其实那人头是经过特殊炮制,并不会发臭,且死后多日仍旧面目清晰可辨,栩栩如生。

荆轲没理他,只是手紧紧地握成拳状,青筋暴起。

“燕国侍者何在?”忽门卫有人传唤。

荆轲起身,在秦舞阳之前一步步走过去,开了门:“何事?”

“王上传唤,明日早朝,燕国使者可觐见!”那人高声道。

荆轲拱手附身:“多谢。”

他回过头,忽然便想到了那个秦昭襄王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秦昭襄王想要赵国的和氏璧,赵国有一壮士名蔺相如……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他低声,在喉间将那故事中蔺相如所言复述而出。

第二日。

荆轲手捧装着樊于期人头的木盒走在最前面,而秦舞阳则双手捧着羊皮卷地图,亦步亦趋走在他身后。

数千名虎贲军由午朝门一直排到朝殿门口,个个精神抖擞,盔鲜甲明,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全像木雕泥塑的一样。殿门到秦王王座还有一大段距离,王座之下两边跪坐着着文武百官。

上千人在朝殿却一片肃穆,连咳嗽的声音都听不见。王座之上端坐着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秦王嬴政,他微笑着等待荆轲和秦舞阳缓慢地一步一步走来。

荆轲仿佛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十三岁就杀人、没有人敢正视他目光的秦舞阳,这时却心虚起来。他双手发抖,似乎捧不起那堆沉重的羊皮卷;两腿发软,好像承受不其他高大身体的重量;脸色泛白,有点会随时晕倒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样子,殿中群臣,但是没有人敢出声发问。

此时各国之间并未出现过使者当众行刺别国君主之事,因此,他们装人头的木匣和羊皮卷地图都未经过检查。

而龙井就算聪明,却也没有到了事事皆心细如发的地步,说实话,他此时虽同百官一起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却仍在瞌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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