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的笑声噎了回去,“你啥时候来?”
我,“等我去的时候给你去电话。”
陈立“欧了。”
我在家里又多呆了几天,初九的时候我离开家。
我妈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早就去学校。
我没有多说,我知道我妈明白我不是回学校。
最后我妈还是嘱咐我,“钱不够就说,妈给你打。”
我点头,冲她挥挥手。
到Y城后,既没有牛车也没有马车,只有一个二八大梁车。
我看着手扶在车把上的陈立,问,“这啥……”
陈立还挺得意,“车啊!”
我,“……你从哪弄来的?”
陈立,“从我爷家翻到的,我跟你说,现在这玩意已经很少见了,都是小车。”
我,“你打算让我骑,你在下面跑,还是你骑,我在后面跟?”
陈立,“你骑,带我!”
我盯着这车沉思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略丢人,我说,“还是算了,总觉得咱俩都上去那画面太美。”
陈立不解的看我,“哪里美了?不是挺好的吗?”
我,“……”
陈立突然推着车,踩着脚蹬上了几步,就迈腿跨坐上去。
他骑了两圈,稳定之后就回头叫我,“行行哥上,我带你!”
我没动。
他又骑了回来,围着我绕了一圈,“上来啊行行哥,道挺远呢。”
最后我还是骑在后车座上。
陈立在前面蹬车蹬得呼哧带喘的,像只牛一样闷头往前冲。
我在他身后悠哉的晃着双腿,偶尔伸直脚,还能够到不断后退的地面。
车子越走越慢,最后陈立支撑不住,跳了下来。
陈立,“我不行了行行哥,你怎么这么沉?”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你没觉得冷吗?”
陈立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他松开一只车把甩了甩,“还行吧,就是太累,上坡蹬不动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车,“就不该骑车来,咱俩慢慢走呗。”
陈立,“我那不是怕你嫌道远吗?”
我推动车,“走吧。”
陈立点点头。
他将手缩进自己的衣袖里,过了会儿又瞄准我的衣兜,伸了进来。
我是右手单手推车,左手揣在衣兜里。
陈立走在我的左边,把右手也伸进我的衣兜。
我转头看他,“你就不怕咱俩这样太明显?”
陈立,“没事,这我地盘。”
我,“貌似就是因为你地盘才危险吧?你这么做你妈知道吗?”
陈立缩了缩脖子,“哎呀,懒得管那些了……就当好哥们关系好咋了?”
我,“嗯,的确关系好,都好到床上了。”
……
我们一路插科打诨的说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陈立的家。
陈立的家很大,东西院。
东院是陈立和他妹住,里面两个卧室。
西院是他们爸妈住。
陈立说他爷爷奶奶住在别处。
我们到陈立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看来陈立是之前打过招呼,他们家做了一桌子饭菜,就等我们到来,然后开饭。
我发现桌子上竟然有我爱吃的凉拌银耳,还有小鸡排。
我看了一眼陈立,他冲我讨好的笑。
我越发觉得陈立这家伙太贴心了。
陈立的家人都很热情,除了陈其妍。
她还是板着脸,看到我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
看她和家人的交流,我大概看出她就是那种冷淡性格的人。
不过我还是不太爽,总觉得她对我有意见。
当天晚上睡觉时,我和陈立挤在一个屋。
听到敲门声,竟然是陈其妍。
陈其妍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陈立说,“你晚上来我屋睡吧?”
陈立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啊?”
陈其妍可能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怪,她立刻解释说,“有客人来让他和你挤一个床多不好,把床让给刘行吧?”
陈立,“呃……没事小妍,我俩又不是第一次睡一个被窝了……”
陈其妍的脸有点黑。
我饶有兴味的对陈其妍说,“你这么急着把陈立弄走,是怕我把你哥怎么样还是咋的?”
陈其妍直勾勾的看着我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觉得你不怀好意,你为啥总和我哥离得那么近?”
我“噗”的笑出来,“你搞错了吧?怎么看和你哥在一块儿的话都是我吃亏吧?”
陈其妍没好气的说,“放屁。”
陈立惊悚的看着陈其妍,“妹妹……你竟然爆粗口……”
陈其妍没好气的推了陈立一把,“就你傻帽,等你被吃干抹净别找我哭!”
我在一边凉凉的补充,“你说晚了,已经吃干抹净了。”
陈其妍瞪视我。
我靠近陈立,手放在他的屁股上,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陈其妍直接摔上了我们的门。
等他一走,我就收回手,回身坐在陈立的床上。
我,“你妹肯定眼神不好使,明明是你勾引我的,为啥她一脸防狼眼神对着我?”
陈立也走过来,不解地说,“不知道啊……”
我说,“你妹火眼金睛啊,他怎么看出咱俩不正当关系的?”
陈立,“不知道啊……”
我,“你还知道啥?”
陈立扑上来,“我知道我想死你了!”
我们在床上酣畅淋漓的滚了一通,然后躺在被窝里睡觉。
就这样,我在陈立家住了大约四天,便一起返校。
到学校后几乎都没什么人,连小吃铺也没开。
所以我们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泡面。
有时候勤快一点,才出去吃顿大的。
也怪我们这里几乎被小吃铺独占,大家吃饭也不远,都是去那里吃,所以也没有个送外卖的。
现在小吃铺不开,我和陈立就只能每顿对付。
终于熬到开学,新学期新面貌。
对我来说一切一如从前,但是陈立却显得比往常老实许多。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对学习简直着魔一样的热爱,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要拿本单词书看。
我们学校院内的书店有卖各种学习资料的,有一些很受欢迎的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大的小本,都是总结性的知识。
比如整个高中的语文诗词,整个高中的英语单词,整个高中的生物知识点,化学知识点,数学解析,物理题。
陈立几乎买了个遍。
有一种叫做金钥匙的习题册,里面的题向来很难。
我一直都做那个,以前陈立看见还巴不得躲远点,但是现在他把能买的科目也都买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的变化,也没多说什么。
他来问我什么题我也都跟他讲。
本来一点也没有紧张感的我,都被他影响的没事就做题。
整个一学期下来,陈立的成绩是我们班进步最大的,直接进了班级前五。
很多人都崇拜的看着他,说他简直奇迹。
陈立这厮就嘿嘿的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暑假到来,我和陈立留在寝室苟且。
室友都回家了,整栋楼都空着,我们寝室的窗敞开,午夜的凉风不时吹进来。
陈立满身是汗的陷进棉被里,我骑在他的身上。
等我们都疲软的倒下去之后,我躺在他的身边,漫不经心的说,“怎么突然这么卖力的学习?”
陈立在我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我要跟着你。”
我微笑,“跟着我做什么?”
陈立,“就近看着你,要不然大学后,你在那么好的大学,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你会把我忘了的。”
我说,“怎么?你还打算跟我一生一世啊?”
陈立,“才一生一世我要求高吗?”
我说,“嗯,不高。”
我们静了一会儿,陈立翻了一个身,趴在我旁边。
他的声音被枕头压得瓮声瓮气的,“行行哥……你甩不掉我的。”
我闭上眼睛,用满满睡意的声音说,“嗯……”
当真正的高三到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地狱。
照样是该笑就笑,该学就学。
而且因为目的性强,我们所有的前路都是老师安排好的,只要我们听话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一切都会有条不紊。
虽然没时间玩,没时间多想不着调的事,但是过得很充实。
我和陈立也不是一直做乖乖孩子,有时我们会在晚自习没人管的时候偷着跑出去。
也不为了什么,就喜欢那种忙里偷闲的滋味。
我们跑到周黑鸭店,一人一个鸭脖子边走边吃。
夜晚校园里灯火通明,只有我们游荡在校园的操场上,随意的把骨头吐得满地。
有时候也会坐在凉凉的篮球场边,我心情好了可能会下场空投。
旋身,跳跃,扣篮……
陈立像个傻瓜一样单调的叫好鼓掌。
我就说,“要是有个球就更好了。”
结果第二天晚自习的课间时间,陈立鬼鬼祟祟的拎着书包跑到我旁边,从里面鼓捣半天掏出一个崭新的橙子颜色的篮球。
我看着陈立的傻笑,抢过他手里的球在地上狠狠地一砸。
球反弹翻越到空中,我按下陈立抬起的脑袋,在他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离开时伸手一把捞住下落的篮球,在指间打了几圈转。
我听到旁边张一凯有气无力的声音,“卧槽,神经病……”
我径自笑得肆意。
三十三、毕业
像是一场不换气的长跑,我和陈立结伴前行。
漫长的高三跑下来,回首时,三年时光恍如昨日。
高考那天,陈立和我在楼梯口分别。
他看着前方的走廊,扭头对我说“行行哥,我走了……”
我随意的摆摆手。
陈立说,“万一我去不了H大,我还是会去H城的……”
我说,“嗯,知道。”
陈立说,“来个鼓励吻吧?”
我一巴掌盖住他的脸,“快滚吧。”
陈立,“好嘞~”
陈立跑了几步后回头,冲已经上了三阶楼梯的我喊,“行行哥!旗开得胜!”
我冲他比了个手势,OK。
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一场志在必得的胜利。
H大在等着我,没什么能阻挡我。
两天时间一晃过去,很多家长都围在校园。
不过我和陈立的家长都不在。
不是说不关心,只是觉得没必要。
因为我钱很充足,想吃什么买什么,家长来了也没什么可做的,我们还要分心去管他们。
就这样,高考几乎悠哉的过去。
高考结束之后,我和陈立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寝室待了下来。
我们的官方声明是说,反正过几天也要来估分,所以就不回去了,趁着这几天多在这里玩玩,多看看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校园,毕竟马上就要告别了。
虽然我和陈立每天的确是到处玩,但重头戏显然不在于此,而是……晚上。
待在宿舍的人只有我们两个,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不利用这便宜场地岂不是大大地浪费?
尽管我们已经利用了很多次,不过以后可就要上大学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几天我们白天出去四处吃喝,到各种地方玩,然后累得半死,晚上还要彼此“大战几场”依然累得半死。
这几天我们主要还是在S县玩,毕竟S中已经熟的不能再熟,闭着眼睛差不多都能跑遍校园,没什么可玩性。
所以我们都是往外跑。
我们去过碑林,漂过流,甚至还在石咀山卖了一天的水和冰棍,赚了几百块钱大吃了一顿。
我们还遇到一个画素描的,十块钱一张。
陈立非要我画一张,于是我就坐在那里让那个看起来挺穷困的街头画手画。
陈立一直站在那个画手身后鬼鬼祟祟的瞄着,不时还抬头瞅着我做对比。
我虽然有点不耐烦,不过既然决定要画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他画。
到后来我眼睛都直了,也忘了自己是在当模特。
等陈立叫我的时候我才醒过神,走过去看陈立拿在手里的画。
陈立看得眼睛直发光,不停地“我去我去”的。
我一把夺过画瞅了一眼。
发现还真挺像回事。
简直立体的一样,要不是知道这是画的不是照出来的,我几乎怀疑这是我的遗照了。
我这么说出来之后,被陈立鄙夷的推了一把,“你才遗照,明明画的特别棒!瞧瞧这眼神,瞧瞧这气质,简直神还原啊有木有?”
我无语的站在他身边,“难道比我本人还好吗?你这么爱不释手的。”
陈立摆了摆手,“你这个大俗人,你不懂。”
我说,“呵呵,我是大俗人,确实不懂你艺术家的心思。”
陈立忧伤的叹口气,将画卷吧卷吧就要走。
结果刚迈一步就被那个画手拉住了裤腿。
画手说,“同学、你还没给钱……”
陈立一愣,立马不好意思的摸兜,“咳……那啥,不好意思,我兴奋的忘了……”
最后那幅画被陈立霸占了,按他的原话,这画留着他不时拿出来悼念。
我说,“还可以用来对着撸。”
陈立,“……”
就这么疯狂的玩了几天,陈立直说,这几天真是遭罪,快赶上高一军训那会儿了。
我说,“那咱们取消白天出去玩的计划?”
陈立怒目瞪着我 ,“靠,你怎么不说取消晚上的?”
我说,“那怎么行,错过现在以后可能都没这么好的机会。”
陈立直接回以我两个字,“禽兽。”
不过马上他就被我真的禽兽了个遍。
我们着实氵壬乱了几天,终于,照毕业照的日子到了。
那天的阳光很好,热热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寝室的地面上。
我靠在陈立的桌边晒着太阳,手里还捧着他的苹果边吃边看手机。
陈立起得晚,所以这会儿正在洗漱间刷牙洗脸。
等他进来时,我的苹果也吃完,将果核一弹,正中垃圾桶。
陈立瞥了一眼,“挺有准头嘛。”
然后他突然就凑过来,把我圈在他和桌子之间。
明明陈立长着一张嬉皮笑脸的皮,偏要绷紧了做出不伦不类的正经傻相。
他说,“行行哥,问你个事。”
我好整以暇的舒展了一下站久的腿,“说。”
陈立,“我问你哈,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不是在我瘦下来时,你看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了?”
我勾了勾唇角,眯了眼睛看他,“你未免太自信。”
陈立不服,“你敢说你刚看到我那会儿没觉得我还不错?”
我心里坏笑,但是脸上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回答,“还真没有。其实按照我的审美来看,我喜欢小眼睛的人,你眼睛太大了……”
他鼻子里哼出一声,“什么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