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的,愧疚什么的,他怎么会有?!
那个小兔崽子是毁了他一生的罪魁祸首!
恩,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不就是兴奋剂么?
管那么多干什么,给他就好!
温岐山左拐右拐到了贫民窟里面的一个巷子里面,从巷子中的一个门洞穿了进去。
一进门洞,里面烟雾缭绕,厚重的味道简直能呛死人,在烟雾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面色蜡黄的瘾君子。
温岐山熟门熟路的绕过那些阻碍物往里面走去。
他站在一扇门前冲看门的小弟讨好的笑了笑,给他塞了一张红票子。
那小弟抬眼看他,笑了:“哟!又找到钱了啊,温岐山!”
“嘿嘿,对对,给个方便兄弟。”温岐山谄媚的笑了笑,又把钱往他手里面递了递。
“还是你上道!”小弟把钱收了,给他打开了门。
虽然只是一扇门的间隔,但是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当然,也是指毐品的质量。
温岐山是熟客,里面的人也认识他,任他挑挑拣拣。
温岐山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一个副作用最小的来。
他没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想这是为什么。
他匆匆付了钱,往门外走。
他刚出那扇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温岐山抬头看向前方,只能在烟雾里面模模糊糊的看到几个黑西服。
他心里一惊,赶紧躲到一边。
他知道,毒窝的老大来了。
一群黑西服走过来,他能看见打头的那个青年,二十多岁高挑纤瘦,长得很清秀,但是他听闻这个看起来羸弱的主儿实际上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做事下起手来,不是一个疯字可以形容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把原来的头儿给做了,当上老大。
那青年走到门口,小弟站起来殷切的迎接他。
他安静的听完,准备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温岐山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盯上了。
他吓了一跳。
明明不大的人,眼神里面像毒蛇一样全是阴狠和冰冷。
温岐山抖了抖,马上转身走了。
青年看那人走开,转身进了里屋。
温岐宇昨天睡了三个小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没有感觉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让顾言回来。
他没有再等,之前顾言的拒绝让他很心酸,但是他不行就此放弃。
他想告诉顾言,我就是喜欢你,仅仅是喜欢你。
温岐宇打电话叫顾言公司的司机来接他。
等到了公司在顾言门外的时候,秘书看到他的脸色,劝他回家休息。
温岐宇拒绝了。
他敲门进了办公室。
顾言抬起头,看到来人,现实惊讶然后马上低下头冷声道:“你还来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确?”
温岐宇心里一酸,他知道现在是什么重要的时候。
他多希望昨天顾言那些伤人的话和举动仅仅是因为焦躁而已。
但是现实总是让人这样心痛。
顾言在驱赶自己,已经不是简单地躲避。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顾言的笑容了呢?
温岐宇想挽回这一切。
但是他向前的时候,顾言却在不断的推拒。
是不是当初顾言也是这样的感觉呢?
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让温岐宇感受顾言的感受呢?
不断的失望和心痛交替组成的螺旋牢靠的缠住情绪,让人迷茫无措。
温岐宇勉强的从脸上挤出尽量温和而非失望的表情。
他对顾言说:“我来帮你,你也知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顾言,别拒绝我。”
“……”
顾言想捂住耳朵,同样的话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会是这样的滋味?
温岐宇,你怎么可以这样倔强!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顾言咬着牙不做声。
温岐宇没有等到顾言的回答,但是那已经表示对方妥协了。
温岐宇很想笑,但是却僵着脸。
原来自己能够在你的身边仅仅只剩这样的理由了么?
但是,心甘情愿。
即使只能这样,我也想看着你,顾言。
温岐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面。
今天把所有的账务和运输记录都查了一遍,可惜没有做完,只能带回家继续。
可是并不妨碍线索的进展。
当他正想继续工作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温岐山。
那就意味着……!
温岐山把兴奋剂扔到了沙发上。
顾言没敢去拿。
“啧!”温岐山不耐烦,“这就是当我施舍给你的知道么!温岐宇,我告诉你,你以后都给我老实一点听到没有!”
温岐山其实很想找些话来说,但是一出口却只能是这种口气和言辞。
他又感觉到那种烦躁,马上迈开腿就离开了。
温岐宇惊讶的看着温岐山出门,他喊了一声:“……谢谢!”
温岐山身形一顿。
但是头也没回,甩上门就离开了。
温岐宇一颗心放下来,坚定的看向沙发上的内包装。
他把粉末稀释了,抽进针筒里。
原来那个一直用来从他身体里抽取事物的针管,现在,用来往他身体里面打入其他的事物。
温岐宇安静的把针头推进静脉里。
(二十九)
在一楼大厅等电梯的顾言在发呆。
顾言觉得自己病了。
公司的事情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像小时候爸爸买给他的千块拼图,当然,他从来都没有拼完过一整幅;而他和温岐宇的关系也诡异的要命,一个无意识的眼神接触或者偶然的肢体碰触都会让他激动很久。
所以,如果一定要让他给这种病取个名字的话,应该叫——“温岐宇饥渴症”。
顾言觉得这样的自己窝囊的要命。可温岐宇就像毐品,碰了一次就想下一次,越来越渴望在电梯里遇见他,越来越期盼他来自己办公室汇报工作,可这样对顾言来说也远远不够!于是他开始会一连几个小时盯着监视器发呆,会找一些奇奇怪怪的茬去跟温岐宇搭话,会找一些根本不感兴趣的问题去问,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跟他呆一会儿。
如果温岐宇是毒的话,顾言不想戒。
“啪”的一声,所有的灯都灭了。
并不十分明亮的晨光让平时气质冷硬的大厅变得有些昏暗的暧昧。
停电了。
“倒霉! ”顾言嘟囔了一句,转身朝楼梯走,却差点直接摔在一个人身上。
温岐宇。
刚刚等电梯,温岐宇一直等在自己身后!
“顾言你没事吧摔到了吗”
看到温岐宇的眼睛时,顾言愣住了。
清澈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柔情,略有些焦急的语气也透着浓浓的担心。
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温岐宇的眼睛,顾言都有一种自己还是被爱着的错觉。
甜蜜的错觉。
自作多情!顾言骂自己。
明明知道,那些温柔的关怀,都属于一个叫支旭的人,可自己还是喜欢沉沦。
喜欢这种沉沦在温岐宇细腻的温柔里的感觉。
“没事。”顾言使劲眨眨眼,不让自己幻想太多,奢求太多。我和温岐宇是工作关系。他告诉自己。
“温律师是要去办公室吗可是停电了电梯不能乘了。”
“嗯。我再等等看好了。顾总您先走吧。”温岐宇依旧坐在轮椅上微笑,可顾言总觉得这笑容泛着苦涩。
“总裁!”一个电工朝顾言跑来,“总裁,公司的电路坏了,估计下午才能修好,还得麻烦您走楼梯,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顾言摆摆手,“就当运动了。温律师,一起走吧。”
“总裁,您别打趣我了。”温岐宇又笑了,可是笑的好勉强。顾言总觉得温岐宇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我背你。”顾言在温岐宇身前蹲好,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拉就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的带到背上,温岐宇轻轻的“啊”了一声。
明明多了一个人,应该重了才对。可顾言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地板也变成了软绵绵的云朵。
其实,不倒霉。
偶尔停停电也不错。
顾言因为温岐宇乖顺的任由他背着而心情大好,他本来是极其讨厌上楼的人,却忽然觉得爬楼梯是一种享受。顾言希望,这楼梯没有尽头。
良久,顾言刚刚如同婴儿第一次见到玩具的情绪才微微平复,他正托着温岐宇的手悄悄摸了摸温岐宇的腿。只摸到了光滑的西装面料。
感觉裤管空空的。
顾言吓了一跳,顾不上掩饰慌忙地用力抓了一下,随着温岐宇“嗯”的一声呼痛,他终于摸到了温岐宇的腿。
太瘦了。
顾言这才察觉到为什么自己上楼梯一点都不吃力。
他怎么这么轻。
温岐宇最近虽然看上去比前几天有精神,可消瘦的愈发厉害了,连眼眶内部都微微下陷,显得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愈发深邃,忧伤。
就像自己似乎永远都不会知道几点才会熄灭的、温岐宇办公室的灯光。
顾言忽然觉得,温岐宇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阿宇……”
“嗯”
“多吃点。”
“……嗯!”是错觉吗,温岐宇的声音闷闷的。温岐宇把头轻轻靠在顾言脖颈上,仿佛在汲取顾言暖暖的体温。
如果一辈子做替身,其实也不错。 温岐宇的姿态给他全然依赖的感觉,好想就这么走下去……
忽然觉得衣服有点湿湿的。阿宇哭、哭了……
顾言有点慌,搜肠刮肚只想到了一句“乖,不哭。”
可是另一个想法忽然生硬地闯进大脑,让他把到了嘴边的温柔哄劝咽了回去。
他是……在想支旭吗。
是因为支旭再也回不来了所以难过吗。
顾言你真是贱!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宇,我也想做自己,遇见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阿宇,你也离开吧。不要再为了顾氏这个烂摊子殚精竭虑了。这样的残局,真的还落子的必要,还有运筹的余地吗。
将温岐宇放在办公椅上,顾言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匆匆走入洗手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崔益,我是顾言。”
说到崔益,顾言只能说,这个世界真是小。
最近顾言心烦意乱,天天往酒吧跑。但是一杯倒的命让他天天都醉得够呛。
想喝阿宇的醒酒汤。
你妹的!顾言!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言赌气似的拿起一杯鸡尾酒就要一饮而尽,却被人拉住了举杯的手。
“阿言哥!”
顾言看了一会儿面前清纯模样的男孩儿,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
“我是崔益~”
“小益!这么多年不见了还真认不出来了! ”顾言熟捻地捏了捏崔益白嫩的脸,“你还是一副小孩样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和爸爸一样,做些小生意罢了。阿言哥呢~”崔益笑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和小时候一样的习惯让顾言觉得仿佛一下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两人相谈甚欢,从童年糗事一直聊到最近的烦恼,最后两人交换了电话。
再后来,又在那个酒吧遇见了几次。崔益向顾言吐槽说有个大客户特别难伺候,每次都和他约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却还总是爽约。撒娇的语气配上无辜的表情,好像小朋友吃感冒药之前的赖皮模样。
后来,顾言又带着崔益参加了和吴致行莫非的“老地方”邀约。虽然多年不见,但四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很快就又熟捻的不得了。
“喂阿言哥~”崔益清脆的略带稚嫩感觉的声音把顾言从走神中拽了回来。
“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阿言哥怎么这么客气你真有我能帮的上忙的事?”
“嗯。”顾言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扮我男朋友……行吗……”
(三十)
“……诶?”电话那边的清脆声音惊讶了一下。
“那、那个!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顾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人虽然是好朋友,但是毕竟这么久不见面,还拜托他帮这种忙,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哦,阿言哥~”电话对面似乎轻轻笑出声音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言哥你需要这样的打掩护,但是也只有我能做这种事情了吧?没关系的,我愿意帮你呢~”
“真哒!谢谢你!”顾言喜出望外。
“不过……要怎么做呢?说实话我没有跟男性交往过呢……”
“啊那个啊,其实不需要怎么样的,你明天能来我公司么?”
“哦哦!是送饭对不对!典型的情侣相处模式!”顾言发现似乎对方已经把帮忙当成了一种体验生活。
崔益就是这样的性格,简单的,阳光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似乎在下一秒总能够看开。
他小的时候也是常常灿烂的笑着的。
两个人约好了明天开始假扮行动,顾言就挂了电话。
顾言坐在办公室里面,灯已经关了,一片黑暗,只有从不远处的商业街上面映照过来的灯光晃进落地窗里。
顾言握紧了电话,看向唯一亮着灯光的窗口。
阿宇,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情,我都不想让你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我是危险,离开我,别碰触我,就当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对不起,用这样的方法让你安全,让你伤心。
温岐宇坐在办公室里面看往年的报告,越发觉得头疼难忍。
他强撑着翻了一页报告,继续往下面对数据。
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顾言的父亲因为私藏毐品被拘留,公司因为偷运枪械几乎要强制关闭,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过了他调查期间的将近半个月,仍旧没有动静。
肯定有谁在维护这家公司……
是谁?为什么?他不知道。
而且车里面夹带枪支的问题也很突兀奇怪。
温岐宇之前查过顾言家里面的产业,能说明一点就是在同行里面,公司和其他合作伙伴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唯一有的不过是那家出了问题的运输公司。
几乎是从公司开起来有运输业务开始,两家就开始合作了。
十几年来并没有出过问题,而且据说两家老板私交也很不错。
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温岐宇又觉得头疼,想不明白,那干脆就先不想了。
他决定还是从数据入手。
这一次出问题的运输资料已经在他手里面了。
每一项,数量,品种,重量,运输目的地,发货时间,预期到货时间,都跟原来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里面夹带了枪支,不可能跟原来相同啊。
突然出现的问题,而且还很容易发现其中的漏洞,怎么看都觉得是临时行动。
温岐宇想了想决定白天的时候去运输公司看一眼。
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内部人员出了问题。
至于另一方面的毐品,做法则更加精细了。
警察是因为有人匿名举报所以才去搜查的。
温岐宇听了举报人的电话录音,那人用了声音模拟器,而且从口气里面能看出他似乎对顾言家里面很熟悉。
而且更可疑的是,举报人用的是公共电话。
温岐宇抱着一点试探性质的要到了电话的定位,想去看一看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