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中——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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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朗疾步下山,以逍遥候令牌召来当地乡绅,很快便问明了匪寨情况,可惜叫八奇寨的地方竟无人知晓路径,又说那是一伙义贼,另一处叫骷拉寨的强盗则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领头的却是个女人。

纵是个女妖又如何?只要别伤了小活宝,想做女神都行!单朗当夜就潜入骷拉寨,十分顺利地进了女头领的房间,挥手点了床上人的穴,正要上前问话,突觉周遭异样,果然听门外脚步乱响,屋外也是火把映天,却只有一人推门进来,二十四五的样,不是一身女装的话,还以为是个蛮形壮汉,长相也实在不敢恭维。

“小哥哥最好别动,乖乖告诉我,逍遥候的令牌从哪来的?”女人的声音倒不难听,态度也算客气。

单朗却无暇与之周旋,弹剑出鞘,道:“难怪官府剿不了你们,连山下的乡绅都跟你们串通一气,但我不是剿匪来的,只问你一件事,前日可曾劫过一个少年?”

“小哥哥……”

“废话少说,最后问一遍,劫过与否?”单朗横划一剑,窗口处传来一阵痛呼声,然后才是窗棂残破裂响,均为剑气所伤。

女人抽气变色,人也退到门外,却觉势头不对,果然迎面袭来寒气,慌忙蹲身避过,身后来不及躲闪的人都被剑气袭倒。

众匪惊惶躁动,单朗一步步走出门外,目光只盯着女人,“你的毒香对我无效,但他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前日必定吃了不少苦,我没打算剿杀你们,可是你们害了我心爱的人,今晚,骷拉寨一个都别想活!”

单朗凄然挥剑,女人疾呼,“我们没劫你的人!八奇寨干的!”

“知道八奇寨怎么走的人,出来一个就行,其他的都要死!”

“为什么?又不是我们干的!”

“谁来证明不是你们干的?推给八奇寨不过是借刀杀人!”

“说了不是我们就不是!屋里点了毒香也不是做贼心虚,只是担心你是逍遥候派来剿我们的前哨……”

“不用申辩,出来一个带路的就行,如果我的人真在八奇寨,那么是我冤枉你们了,你们请阎王作主!现在,带路的人出来!”

单朗说完最后一句时,已经袭倒一大片,众匪惊惶四窜,又听女人一声喝令,众匪这才合力上前,刀叉斧戟乱成一片,却是痛呼不止,血光飞溅!

“我能证明你的人在八奇寨,求你别杀了!”

单朗闻声止住,走到那人面前,“敢有半句虚言,叫你生不如死!”

“我不敢乱说,前晚亲眼看见八奇寨的人在玉龙山下抢了一个很漂亮的人,我带的人没他们多,而且他们先下手了,我们才没上手,只是今天才知道那人不是女扮男装,不过肯定是你的人!”

既然是在玉龙山下,那就对了!单朗眯眼冷笑,“你知道怎么去八奇寨吗?”

那人摇头,然后咽喉处溅出一线血光,旁边的人骇然四退,女人则忿然,“他把事情讲清楚了,你怎么还杀人?”

“他亲眼看着我的人被抢,居然没出手相救,居然没给我报信,居然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他该死!”

单朗醉语般说着这话,剑锋突然直指女人,“你给我找个带路的来,我可以暂停,如果我的人在八奇寨没事,我不会回来找你们麻烦,现在我数一声,知道八奇寨的人出来!一!”

单朗话音未落,手上的剑便挥舞如雪,剑光所到之处皆是血红一片,却红不过他的眼,那里面全是狂乱惶急的痛——小活宝,我的小活宝,你在哪儿?我要疯了,你在哪儿!

“我知道八奇寨怎么走!别杀我!”女人惊声尖叫。

单朗一剑划过去,“你撒谎,如果知道你早就说了,你还比手势叫他们放冷箭,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最该死的,我也该死!”

单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首次失了手,本该最后才杀头领,可是说话之前就已下了杀手,女人早就倒下了,没了头领这个桩,剩下的匪徒一哄而散,不方便聚而杀之了,可是杀光这些混蛋有什么用?八奇寨怎么走?

还在山下时就到处问了个遍,甚至被八奇寨抢过的女人家里都去过了,可是没人知道,甚至大概方向都指不出来,难道在天上?

“候爷。”试探性的低唤,三分小心七分担忧。

单朗冷笑,突然恶吼一声,“卫平你是活腻了!”伴着这话的还有一道剑光,暗处一声闷哼,然后是捂着伤处的卫平站了出来,左肩处鲜血泊泊,整条左臂已被齐齐斩断。

“属下该死。”卫平跪地请罪。

单朗含泪冷笑,“该死的人是我,你是忠臣,能够装模作样帮我找人已经很不错了,我谢谢你,回去复命吧!就说你不但除了皇上的肉中刺,你还灭了皇上的眼中钉,请他不必担心逍遥候因故人之死而心存怨念,四年前埋掉的不止金蒙王孙,逍遥候也跟着入土为安了,因此金蒙两州暗里串联的异心贼子都是自发而为,跟那个寻找金蒙王孙的逍遥候没有半点关系,皇上若是不信,你可以告诉他一个秘密,金蒙灭国时无兵可用是因为兵符被调包了,谁调的?”

单朗说到此处便是一声哽咽的冷笑,“金蒙王孙想跟大凤人做朋友,那个大凤人是一只冷面黑心狼,只用少得可怜的所谓友情,骗得金蒙王孙为他换了兵符,后来黑心狼花了六年时间找金蒙王孙,只是想偿给对方真正的友情,可惜天意不许,黑心狼偿给金蒙王孙的只是收埋归乡,同时也埋了真正的自己,因此哪有闲情去串联金蒙的复国贼?何况不惜灭国也要做朋友,本就是金蒙王孙的愿望,黑心狼又怎会违背朋友的意愿?你且回禀皇上,请他大可放心,死了四年又复活的逍遥候,这一次是真的又死了,还有他所疑心的人也死了……”

“白公子没死!”卫平急声辩驳。

单朗连声冷笑,“这么说,皇上果然疑心白尘是金蒙王孙?”

卫平点头,“属下也十分不解,虽说白公子祖籍不明,但是堋州离乡多的是这类人,何况金蒙王族子弟都有天生的纹案在身,但凡祖籍不明者,都会在当地受到细致查看,白公子在堋州谋生时必定也是查无疑点才能落户暂居,因此属下想不明白,皇上为何疑心白公子?”

“圣意难测,谁又明白?何况不可测!”单朗回剑入鞘,淡瞟卫平一眼,“自古忠义难两全,我今日断你一臂,亦是断了你我兄弟情分,现下,你可还我一剑,然后告诉我,你给白尘下了什么毒?”

果然瞒不过,却也欣慰。卫平微笑答话,“回候爷,白公子中的是梦蝶。”

“一个月后猝然假死的药,恐怕是你私自换下的,你不怕皇上赐你个欺君大罪?还是你活腻了想被凌迟?”

单朗说着就扶起卫平,点了卫平伤处的穴,撕了自己的衣衫裹住断口处,摸出一个药瓶塞到卫平手里,“每日一粒,七日后,伤处可望平复,之后你随时可以来讨还这只断臂……”

“此是属下失职应得,候爷不必放在心上,现下寻找白公子要紧……”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再掺合进来,想必你也查到白尘的所在,若是知道八奇寨的路径,告诉我就是了!”

“属下也不尽其实,但有三个疑处可去,昨日已寻过一处,剩下的两处难以口述清楚,因此还请候爷允许属下随行。”

单朗皱眉不悦,最终扶了卫平,“走吧!山下找个歇处,免得你负伤而死,我没了带路人!”

卫平抿笑,苍白面色愧意无限,又想到白尘走时说他臂上的伤可以开脱他失职的罪,其实他从未想过开脱,亦如现下那只手臂已断然在地,忠实地顺从了他的心意。

只望明日能找到白尘,那样或许能赢回候爷的信任,比之忠臣,他更倾向义仆,跟白尘一样,他也是被候爷那个故事感动的人,而且今日又闻知了内中详情,也才明白候爷那般执着地寻找一个人,竟是为了偿付一份情义。

更为震惊的是,侵灭金蒙国竟然有赖于金蒙王孙,这又是何等执着的心意,为了跟异国人做朋友,为了交情无碍,竟然自灭家国,或是年幼无知吧?又何尝不是童真而纯粹?

可惜那人死了,候爷也随之消沉,又可喜天赐另一人复活了候爷,只可叹前事太多纠葛,致使今番不能平和。

但是皇上,您真的不高兴复活的候爷吗?不喜欢真正活着的候爷吗?臣不信,臣怕你后悔,所以臣以梦蝶换了三十宁,两种毒药的效果相似,都是一个月后骤然喷血而死,只是真正的结果不一样,到时您若丝毫不悔,臣会自请凌迟。

不过臣相信,您会赦免臣的罪,因为给出三十宁的时候,您的手不太稳,您知道杀的不是一个白尘,而是连同候爷一起,因此您犹豫,您甚至心疼。

皇上,臣愿您早日消除疑虑,即便白尘真是金蒙王孙,也请您多看世间有情人,少虑无端自疑事,倘或你肯消除疑心,候爷必定会高高兴兴去金蒙两州铲除复国反贼,也不至于令其躁动至今。

用人不疑啊,皇上!

第42章

八奇寨并非迷野仙宫,只是地形险要、入口隐秘而已,卫平领着单朗翻山越岭,五日艰辛历程又几番迷路后,两人决定分道寻觅。

单朗往东,卫平往西,该说卫平运气好还是倒霉呢?在林中穿梭三日后,总算找到一条人为开凿的路径,越往前走,路面越宽阔。

前方遥遥可见岗楼寨门,心里一高兴便疾步上前,谁知脚下一空,顶上又罩来皮革细网,本已拔剑自救,奈何脚下的陷阱栽了尖头木桩,只好以剑插壁才不至于落入桩上,如此便顾不了罩身而来的网兜,妥妥地落入山贼手中。

卫平被捆绑入寨时,白尘跟哥格刚吃好午饭,三当家跟着混了一顿小灶,红着脸把抑制毒发的药丸递给白尘,这药也算有些效果,白尘胸口的闷疼日渐平复。

吃了药,白尘继续给哥格做荷包,之前为了答谢三当家的救命之恩,随手给三当家做了一个,哥格眼红了每天纠缠,白尘烦不起了才勉强答应,拖了两天才开始着手,其实他的针线蹩脚极了,可是据说是寨里最好的一个,怎么说呢?还是有点沾沾自喜的,虽然是女人的活计,但在此处也算强项。

白尘胡乱穿连着,哥格凑近了连声称叹,“你的手好巧哦!做得真好!得空给我缝件衣裳吧?”

“别说得空,就是得了仙梦教授也不可能,想要衣裳的话,叫兄弟们给你抢个媳妇来就什么都有了!”

白尘收了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把自己都觉得奇丑无比的荷包递给哥格,“拿着吧!这是我的收山之作了,以后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别想我再出这种丑!”

“这么漂亮的荷包哪里丑了?”哥格捧着荷包爱若珍宝,拴在腰上左摇右晃,自个儿显摆半天突然愣住,“不行,我得把老三那个抢过来,你做的东西,凭什么他也有?”

哥格说着要走,白尘一声恶吼,“你敢抢他的,小心我把你的收回来!他对我救命之恩,我做了谢他的,你要不是大当家,我也不会捎带着给你一个,再说我也给单某人做过,你敢不敢也去抢回来?”

“那个不算,你如今是八奇寨的人了,过去的事就跟前生似的,现在是新生,一切从头开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么?”白尘涩涩一笑,找出那把银匕首,“这是单某人送我的,既然是新生,那就不必带着旧物,当日你说过带我库房里另外挑去,现在还算数吗?”

“肯定算啊!只是我想给你这个!”哥格解下一直戴在腰间的小刀,“你别嫌弃,这个虽然没有单某人送你的漂亮,但是更称手一些,防身之物重在实用,他送的太惹眼了,带在身上反而招贼……”

“但也没被兄弟们搜去啊!”白尘得意笑侃,倒也接了小刀戴在腰上,如哥格显摆荷包一般轻摇轻晃,“怎么样?我有点山贼的匪气了吧?得空你教我点儿功夫,来日好跟兄弟们一起下山威风去!”

白尘叉腰作恶相,哥格大笑,拍拍白尘的肩,“你说怎样就怎样,改天我亲自带你跑一单去!至于功夫……”哥格皱眉想了想,“我教你暗器吧!你别小瞧这门……”

“我没小瞧,现在就教吧!”白尘拉了哥格,“我们去院里练,如果你教得好,晚上我给你弄好吃的!”

哥格使劲点头,笑眯了眼,此时门外传来二当家的询问声,随即人也进来了,“寨门边的兄弟逮了一条浑水鱼,说是来找一个叫白尘的人,看样子不象撒谎,只是有消息说骷拉寨几天前被逍遥候派去的高手灭了,所以这人来得有些巧,做掉还是咋的?”

哥格沉吟一番,“既然摸到寨门边了,不管怎样都只能做掉!”

二当家领命要走,白尘急声喊住,却也同时犯了难,总不能说那人找的就是自己吧?兄弟们待他不错,他却一直假名相欺,突然被人寻来才告知实情,只怕要跟兄弟们有隔阂了……

“我……我其实……”白尘艰涩难言。

二当家莫名其妙,哥格则拉起白尘,“走吧,你其实想亲自审审那人,对吧?”

白尘感激又歉疚,却还是有些为难,不管找他的人是谁,他都不想碰面,只是想以此获知单朗的情况,但也不是还对单朗抱有幻想,哪怕单朗是真心寻他回去,可是就算没有玉甸公主,他也不想再去面对单朗的媳妇、单朗效忠的人、单朗的周边……

比之情感上的满足,他宁可做个没心没肺的山贼,在这儿可以不用忐忑防备,不用巧心算计,不用活得象个见不得光的鬼,那种日子已经过怕了,整整十年都是那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回想来都是心有余悸,再没有勇气去重蹈覆辙!

“我不想……我只是……”白尘难以措词,哥格笑道:“你又想学暗器又想审人,一时不知道先弄哪样了对不对?”

“嗯?啊,是这样呢!”白尘一脸难色,却是为难于别的事。

哥格冲二当家挥挥手,“你先下去,那人给弟棣留着,反正已经掉兜里了,死活都是咱的菜,去吧!”

二当家嘿笑离去,哥格拉了白尘去院里,叫人找了飞镖来,先给白尘细致解说,然后示范一二,最后交给白尘自行练习,白尘心里挂着事便心不在焉,何况手劲腕力的配合又非一日之功,练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些不耐烦了。

哥格原本抱着手在一边旁观,此时上前笑道:“我想到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把那人蒙了眼睛绑到桩子上,旁边是镖靶,你要是射不准可就把人给射死了,然后就没得审,或者可以边练习边审,都很好玩的,对不对?”

白尘咬唇不语,心里的滋味百般纷杂,哥格对他太过体贴,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因为没有相应的东西给予回应,唯一能给的只有真诚了吧?

白尘直视哥格的眼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其实你已经猜到那人是来找我,你应该气我撒谎骗人,而不是帮我说话,甚至替我着想,知道我不愿跟那人对上面,所以想出蒙他眼睛的法子,你甚至会找借口离开一下,好让我审出想知道的事,对吧?”

哥格爽快点头,“对,所以你等着,我叫人蒙了他的眼睛来给你审,好不好?”

好虽好,但你又开始胡乱所以了,而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天在后山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是存心捣乱还是……不,我没有乱,除了小狼哥哥,我不会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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