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中——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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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白尘挣扎欲起,奈何被踢得不轻,才一张嘴便是一口血,眼前阵阵发黑,捂着伤处喘息一阵,跪行上前,“不管草民犯了什么罪,一切罪责只在草民一人……”

“你该死!”皇上又踹一脚,门外却闪进一人将白尘抱在怀里,害得皇上失衡之下一个趔趄,幸而及时站稳才不至于摔跤。

“单朗你简直……”

“先别骂我,帮我叫御医送药来,幸好没伤着骨头,借皇上的软榻躺一下……快些帮我找药啊皇上!要杀要剐也等我安置好白尘不行吗?求您了皇上!我心疼得厉害!帮我找药!”

单朗只差要哭了,皇上虽愠怒倒也命太监寻了药来,白尘几次要说话都被单朗止住,吃了太监送来的药丸也没能获准开口,不是单朗的喝令严厉,而是单朗眼里的泪花令他心疼,所以乖乖听话能让小狼哥哥心里舒服点吧?

怎么可能舒服?单朗抬袖勒去眼中泪,转身便直挺挺跪下,“皇上骂也骂了,气也气过了,人也打了,现在请冷静听我自供罪状,正如皇上所料,白尘就是我一直找的人,但是六年前我是真以为他死了,去年我们才相逢并相认,本来我不想瞒着您,可是您要拿他给庆王泄愤报仇……”

“不用说了,朕只问你,天神教可是白尘所创?”

“怎么可能?他那十年逃命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创建教派?当然也不关我的事,同样的,我找他都快找疯了,埋了他我都万念俱灰了,要不是我二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因私误公,我恐怕早就死于某次任务中,因为真的了无生趣,我知您一直忧心天神教的事,但您知道吗?白尘比您还恼火天神教,因为他当初是义无反顾帮我们灭了自己的家国,这事儿,卫平应该跟您说过,所以天神教做的事根本违背了白尘的初衷,他是为了跟我做一国人才选择亡国,与其说他有罪,不如说他有功,他是倾国相赠啊!要我怎么不宝贝他?皇上把他打成这样,要我怎么不心疼?站在大凤的立场,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单朗哽声相问,皇上默然,拿过案上一个小盒,“这是逍遥丸,白尘自愿服用,而你愿意留朝辅佐太子的话,白尘便不用忍受逍遥丸在每月十五那天带给他的痛苦,自有人于每月十四日送上如意丹消解毒性,如此五年之后,逍遥丸的药效会彻底清除,到时你们可随意行事,倘若白尘不愿服用,朕只有追究你们的欺君大罪,连同你们的朋友一起,全部凌迟。”

“不用那么麻烦!”单朗取出逍遥丸一口吞了,“我吃也是一样的,但不是为了得到解药才留下来帮太子,而是白尘要我留下来,总之您放心跟庆王快活去吧!”

皇上但笑不语,白尘急得揪了单朗又捶又打,“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那是给我吃的,你凭什么吃?给我吐出来!”

“没事,皇上不说了吗?每月十四日会有人送解药……”

“万一那人忘了呢?你给我吐出来!”

“不会忘。”皇上冲白尘淡淡一笑,“你只需要安居京城,让单朗安心辅君……”

“他中毒了还怎么辅君?”白尘哭吼,管他皇上还是天王老子,他只知道小狼哥哥中毒了!

“放心,单朗吃的是糖丸,你之前吃下的那颗才是逍遥丸,现下你们回去吧!辅君事宜即时开始,回去替朕想个好法子,如何才能说服庆王跟朕离朝而去,同时不能让他觉得朕是为了他才不做皇帝,就是这样,回去吧!”

皇上不耐烦地挥挥手,面上却带了惬意的笑,白尘目瞪口呆,单朗则切齿有声,如果可以,他真想破口大骂,他娘的,居然中计了!

凤天逸这个老狐狸果然厉害!大概听卫平说了金蒙王孙自灭家国的事情之后就改了招,不再一心替庆王寻找泄愤的人,而是利用一切条件创造离朝的机会,别说白尘真是金蒙王孙,就算不是也必须是,如此才能构陷以图,为了达成今日这个目的,皇上应该早就开始相关部署,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从他不准白尘离京时就已开始了吧……

这个老东西!老不死!老混蛋!他娘的中计了!单朗愤然砸拳,白尘虽然也为皇上的老谋深算愣了一下神,但是很快就高兴起来,不,不是高兴那么简单!

皇上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皇上没有怪罪也没有累罪他人,皇上真的放过他了,皇上其实是好人!

逍遥丸不是毒药,而是皇上已然释怀的证明,跟他一样,皇上觉得过去的十年大家都过得不好,今后不要再继续痛苦了,皇上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宽容他的欺君之罪,而且皇上开始一心追求自己的幸福了,要让喜欢的人放心跟他走呢!

太好了!一起努力吧!为了皇上的幸福,也是大家的幸福,一起努力!

第65章

皇上真的不追究白尘的身份真假了吗?惠王表示怀疑,老三只关心逍遥丸的毒性能否一次解清?

“不可能,逍遥丸是大内秘药,太祖时便开始研制使用,也有人设法自解,最后都是失败告终。”

卫平解说至此,笑道:“逍遥丸从来都是赐给皇家重臣,虽是控身毒药,但也是防毒灵药,也就是说,在逍遥丸的毒性没清除之前,其他毒物都对白尘无效。”

“可是每月十五日会毒发身亡啊!”林霄首次冲他的卫哥哥瞪眼。

老三扔一颗花生过去,“你傻得没底了!谁能每个月死一次啊!”

“可是万一头天没人送解药来,怎么办?”林霄捡起老三扔来那颗花生放进嘴里,卫平赶紧抠出来,“已经脏了,不要吃,至于皇上允诺过的解药,那是无论如何也会按时送来,除非我们悄悄跑掉。”

林霄点头,嘴里吃着卫平重新剥的花生,所以没功夫说话,老三继续哄白尘伸手给他号脉,白尘不干,蜷在单朗怀里打瞌睡,听老三一昧聒噪解药,只好强打精神给一颗定心丸。

“我一直忧心身份的事,如今才算真正安心,虽然连累你们也居留京城,但是总比连累你们一起砍头的好,逍遥丸不是毒药,是皇上给我的特赦,我甘心且乐意,只是要麻烦你们乖乖在京城住满五年,这五年,希望你们各尽其职,极尽所能,不论谁做皇帝,你们都要做好臣子,算是为了我的性命着想,拜托了!”

白尘郑重拱手,然后继续蜷回单朗怀里,果然真正放松惬意的样,众人一笑而诺,老三略有不满也只能作罢,托腮冥想一阵,梦游般往外走,惠王赶紧追上。

“你不必担心解药不至……”

“说话就行,别拉我。”老三甩开惠王的手,“你说不担心就不担心吗?不管弟棣心里怎么想,他终是八奇寨的人,我怎能看着自家兄弟受毒药所控?明着是留京辅君,其实是画地为牢,这都算了,还每月十四日必须在家等解药,万一被歹人使个坏,未能及时服用如意丹,那就免不了十五日毒发时的痛苦,如此这般,要我怎么不担心?”

“担心也无济于事,我也受过逍遥丸的控制,也曾试图自解,最终只是徒劳而已。”

老三愣了一下,突然拉了惠王的手,“不管逍遥丸还是如意丹,你帮我弄一颗来好不好?”

“好虽好,但是弄不到。”惠王反握了老三的手,轻摩轻笑,“你不用太过焦虑,此事须从长计议……”

“那还议个屁啊!呆满五年毒性就清了,怕就怕如意丹的功效不止解毒那么简单!”

“你多虑了,我就是吃满三年如意丹就清了毒性的人,之后并无任何后患,活得好好的遇到了你,却不知你何时才会好好回应我?”

惠王笑颜情深,目中微有伤情,老三略微不耐烦,道:“我回应了啊!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元宵那天皇上不说了吗?有良人等着你呢!我是山寨土匪,虽然主要职务是看病瞧伤,但是偶尔来了兴趣,也会下山做那么一两单,所以我是坏人,你还是等着皇上的良人吧!”

惠王含笑摇头,“不求良配与否,但求有情人。你只拿皇上言论回绝我,却不曾坦言心情如何,我若猜得不错,你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恼于所谓的良人之论罢了!”

老三点头又摇头,“不是恼,因为我并不自卑土匪身份,还有我对你的喜欢也只在朋友份中,弟棣跟我说过你不少事,因此我知道你曾多年苦于单相思,最后也未能得偿所愿,不过你很明智且洒脱,再痛苦你也收放自如,既如此,你就该别处寻你的有情人,不该就地取材,尤其我跟弟棣的关系很亲近,你说喜欢我,白痴也知道是移情作用……”

“不是!”惠王急切而凄惶,“我不否认喜欢过白尘,但我也不打算述清那是一段怎样的往事,只是在那一段往事中晃过一节插曲,现在才知那节插曲方是主调。”

惠王说到此处,再次拉了老三的手,“你一定不记得了吧?五年前,你在玉州首府救过一个头破血流的人,打伤他的是一个左眼下有泪痣的小孩,五年后,那小孩成了逍遥候的宝贝,同时还是八奇寨的四当家,在他之上的三当家则是当年无意间替他善后的人,只是我若不说,你们永远不知道有过这段缘分,五年前,你们一个打了人,一个救了人,可惜不管被打还是被救,我最终都被你们遗忘了。”

惠王自嘲一笑,老三侧头想了半天,恍悟点头,“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当年就是为了找喜聪才会下山进城,也果然是顺手给你包扎了一下,如果知道你之后也顺手救了喜聪,我肯定会好好救你,也肯定不会忘记你,现在好了,你救喜聪这笔账就用我之前也救过你来抵销,他在你府上住过半个月,你可以拟一笔费用,我会尽快付给你,至于你收埋了他……”

老三想了想,“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你比我先死,我给你守一年的坟,如果我先死了,我生前所有都归你,总之你救了我朋友并埋了他这笔帐咱就这么大略地清算一下,然后我收回之前说的凡你所需,无所不应,你也就不用在意被打被救还是被遗忘,开开心心去找你的有情人,好吗?”

狡猾的小土匪!插科打诨妄图一身轻,只是你抢了我的心这笔帐要怎么算?惠王苦笑,“看来我又一相情愿了,也似乎令你烦扰不少,既如此,你怎么说便怎么是吧!我也别无所愿,只要你开心就好。”

惠王拉过老三紧抱一下,然后转身出了院门,老三愣一下才回过神,感觉生离死别一般,惠王转身时好像哭了,一定是错觉!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哭?

“伤心了吧?”

老三莫名点头,然后惊了一下,“你怎么又跑来了?不会又想自杀一次害我们坐牢吧?”

嘉义候窘红了脸,“我不会再乱来了!今儿是特意来跟你们道歉的,但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惠王真的伤心了,而且皇上打算把仁武候的妹妹许给他,之前就跟他提过,他又给回绝了,皇上也没生气,只是给他定了期限,许他追求你呢!今儿到期了还没追到,所以他只能违心应婚,刚才他真的哭了,你没看到吗?”

“得了良人还哭?傻的吧?”老三冷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嘉义候莫名苦笑,稍稍整顿心绪便进了堂屋,未及说话就听林霄一声惊呼,“害人虫又来了!”

嘉义候窘无可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卫平哄住自家的小傻瓜,给嘉义候倒了一杯茶,白尘也被林霄那一声惊了瞌睡,懒懒地撑离单朗的怀抱,掩嘴打个哈欠,丢个眼色给单朗就要走,却被单朗拉回怀里,也罢,管他们要说什么呢!他现在只想做个懒散闲人,一切都交给小狼哥哥吧!

白尘继续瞌睡,卫平则在单朗的示意下,带着林霄回了西厢,独留嘉义候异常尴尬,因为榻上是一对有情人,懒卧者是他想结交的朋友,却也是情敌,懒散坐着的则是他日思夜想的梦中人。

“有事就说,没事赶紧走!”单朗一手轻抚白尘,一手翻着小几上的不知什么书,话虽说得不耐烦,神情却没有不悦。

嘉义候垂眸答话,“我是奉了皇命而来,一是为前番之事跟你们道歉,二是来请教出行事宜。”

出行?白尘惊惑抬头,单朗顺势亲一口,略微无奈道:“我上次只是杀个教主表表忠心,回头人家又立了一个,所以皇上叫我剿灭天神教,但你放心,我不会去的,反正剿灭就行了,又不是非我不可,所以我交给叶安去办,有双飞帮他跑腿,这事想办砸都难,至于其他想跟去的人……”

单朗看向嘉义候,“你立刻快马加鞭兴许能赶上,他们在来京的路上就接了我的消息,转道去金州了,如果他们没在那儿,应该去了蒙州,实在找不到的话,你随便跟人打听一下天神教的总坛在哪儿,总之你也是去剿灭天神教,所以怎么着都行,哪怕你什么也不干,事成后,功劳也会是你的,所以放心去吧!话说你也该出去玩玩了,老闷在京城不是回事儿,对吧?”

嘉义候哭笑不得,白尘狠掐单朗才不至于笑出声,单朗则夸张地喊疼,又说从外域来了一个杂耍班子,问白尘想不想看,白尘一下就红了眼,“我这辈子都不看杂耍了!当年求你带我去看,其实是想讨你喜欢,没讨到也罢,翌日凌晨我家就烧成一堆灰了,现在想来都还难受着,以后杂耍什么的,爱谁谁,反正我不去!”

单朗歉意点头,“我也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还有我也是想讨你喜欢才说起杂耍,没讨到是我活该,总之不难受了,好吗?”

白尘乖乖点头,虽然不可能一下就不难受,但是欢欣更多一些,因为早就梦想着这么一天了,能够毫无顾忌畅谈往事,不再担心身份被疑,不再惧怕闻者是谁,虽然皇上不曾明文予赦,但是给过准言,许他启用真名,这便是许了他畅意。

嘉义候虽不知二人所谓的当年是什么时候,但是榻上浓情蜜意显见情深意长,思及自己的心事,又觉酸涩难当,眼中竟迷朦不清。

“不是叫你快马加鞭吗?怎么还杵在这儿?”单朗嘴上在撵人,手上则续了热茶喂白尘喝下,然后继续拍人哄睡。

嘉义候涩然一笑,“我不知道你已派了别人去,甚至皇上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命我前来,现下既有别人去了,我又怎会追去成为他人累赘?”

“你一直是别人的累赘,大家都习惯了,你更该习惯,不过你也该知道皇上心里有多苦,这些年,他为国为民,唯独不曾为他自己,如今他想自私一回,却无人能替他说服庆王,你若不想继续做累赘,且真有一番忠君报恩之心,那就不必好高骛远去剿什么天神教,踏踏实实、量力而为,以你跟庆王的交情,必能说之从君,圆满皇上早就该得的幸福,所以回去吧!去做你能做,也是该做的事!”

单朗言毕挥手,嘉义候愕然含泪,随即弓身领命,弓身退了出去,单朗这才轻拍白尘的脸,“又发什么呆?睁着眼睛补眠吗?”

白尘摇头,无比崇敬地看着单朗,“你好厉害哦!把皇上交待的事就这么一件件交待出去了,难怪林霄说他羡慕你,还说你什么正事都不干,外头逛一圈回来皇上还请你吃饭喝酒,虽然他不知道你其实劳心又劳力,但是乍眼一看,你还真就什么都没干也逍遥了,全是御人制人之道啊!真正的大智大勇者就是你这样吧?我一直觉得我比你聪明,现在想来,我那些所谓的智谋在你看来,根本是小人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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