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中——疯魔成活
疯魔成活  发于:2015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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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的仙灵……那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吗?皇上也不可能相信这种事!”

“对啊,但是仙灵岛的真假并不重要,你说过就算受骗你也要去,这是为了朋友而大无畏啊!所以我怎么能不帮你?哪怕找不到仙灵岛,但是为之努力过,将来不论怎样都不会后悔……”

“打住!你这说法好像林霄好不起来了似的,或者你就巴望他好不起来?”

“不是!绝对不是!”嘉义候二指冲天,“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希望任何人不好,哪怕再恶劣的坏人,我也相信他能改邪归正,何况林公子那样善良可爱的人呢?我只望他快些好起来,忘掉不幸……”

“怎么忘?”白尘冷笑道:“所谓的忘,不过是逃避而已,或者你做个示范,自己也去尝试那样的痛苦,然后忘一个给我们瞧瞧?”

嘉义候怔然苦笑,“你不是讨厌我,根本是恨我啊!那我真不知道,如果告诉你皇上同意轻判朱小姐了,你会不会想杀了我?”

“怎么会呢?”白尘笑得不可抑制般,许久才抹去笑出来的泪,捡起地上的礼盒一一放好,冲嘉义候微微鞠礼,“对不起,你屈尊携礼而来,我却失礼又失态,纵然你宽和大度不予怪罪,也必定被我吓坏了,而我,则是被从前的客人们宠坏了,如今亦被单朗宠得无法无天,竟然忘了你是皇上宠护的人,别说你救出一个朱慧珍来咬死我,就是你现下要我死,我也不敢不从命,所以你放心,我会自己去死……”

“我不要你死啊!朱小姐也不敢报复你,皇上说了要把她交给单朗处置,虽然她做了极恶之事,但是把她休回娘家不是很好的惩罚吗?传闻她很看重名分之说,最终却被夫家休弃,她肯定屈辱又后悔,然后会慢慢改好吧,我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么你想得不错啊!我也这么觉得了呢!想来真是美好局面啊,看来我又错怪你了,所以你回去吧!我得面壁思过去!”

白尘作了个送客的手势,嘉义候慢慢苦了脸,“你根本不觉得美好吧?不然怎么嘴上附和感叹,脸上没半点表情?”

“是吗?”白尘侧头回想,然后点头,“我急于思过才会忘了加上表情,不知候爷想看什么样的?或者我给候爷笑一个,喜欢哪种笑呢?”

嘉义候摇头,“比起你的假笑,我更喜欢看你夹枪带棒骂我的样子,那最少是真的你,唯有面对信任的人时,才会随意展露真实自我,因此讥笑我的时候,你也是相信我的吧?否则会跟那些不敢轻易得罪我的人一样,哪怕我不经意做了伤人的事,他们也都屈意奉承,从不出言指正,唯有你,要么讥言讽语,要么反话正说,总之都让我觉得是被真诚对待着,所以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请跟我结交好吗?”

呵,果然是受虐癖!只是皇上不知道吗?百般呵护的人渴望被虐待啊!皇上您真是养了一只不得了的怪物,您所尊敬的师尊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得死不安生吧?

白尘暗里冷笑,故作沉吟道:“不是我不跟你结交,只是皇上必定不高兴你结交我这种低贱的人,况我出身不堪,安分守己尚且诽议不断,结交权贵无异惹火烧身……”

“可是据我所知,惠王就是你的好朋友……”

“他不为皇上所喜,你不知么?”

嘉义候一时语塞,随即惶急道:“如此说来,你不愿跟我结交,只因我是皇上看顾的人?”

“这是你说的,我可不敢有这种想法,皇上的喜恶便是子民的喜恶,你为皇上所喜,我自然要遵从圣意,只是也要恪守尊卑之仪,因此只能对你且敬且远之。”

“我明白了。”嘉义候起身,“只要皇上高兴我们结交,你就会跟我做朋友,所以我会去求得皇上的允许,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做朋友!”

嘉义候说着就跑,白尘愣了一下才急忙追赶,可是哪里追得上?这个该死的混蛋!御前漫言仙灵岛也罢了,替坏人求得轻判也在意料之中,现在居然要求皇上给个结交令,只怕跟仙灵岛一样,皇上满口应承,暗里却已经把各种罪责加在我身上了……

端木霖,你果然是替朱氏报仇来的,但是不怕,小狼哥哥三天后就回来了,在此之前,皇上应该不会悄悄赐死我,只要撑过这三天就行,而且换个角度来看,端木霖所谓的结交未尝不是好事,皇上怎么舍得他的宠物失意?

除去庆王,嘉义候也是皇上的软肋呢!

快些回来吧小狼哥哥,我又寻到一个好玩的事了,回来一起玩,希望那时林霄已经好了,大家一起玩会更有趣呢!

既然人生如梦,那就跟着爱人、跟着朋友,一起做一场绝世美梦!不必太多顾虑,如哥格说的那样,痛快就好!

第55章

世事不尽人意,嘉义候居然真的求了结交令而来,白尘只能象模象样跪接,一张明显用作日常书写的纸上写明了端木霖跟白尘是朋友,下方甚至盖有印章一个——凤天逸印。

真是了不得呢!当今皇上的名讳印章,只怕是为帝前所用,若能出市抛售,并且有人敢出资购买的话,恐怕能开个天价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高兴吗?”嘉义候满脸兴奋的笑,甚至有几分得意。

白尘木愣愣点头,“高兴得想死,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求来的?”

“这个比仙灵岛容易多了,我开口的时候也没费多少脑筋,皇上也只是想了想就应了,如今我们已经是朋友,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玉林诗社……”

“谢了,我没兴趣。”白尘歪靠椅上,显得懒散又倦怠。

嘉义候察看片刻,恍悟道:“单朗不在家,所以你凡事都提不起兴趣,对吧?”

白尘笑,“如果你不来烦我,我就什么事都有兴趣,这是实话,可你居然跟皇上求了结交令,我再不耐烦也得陪着,如此一来却更烦了,这是真心话。”

嘉义候异常难堪,“我……我以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尘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知道吗?真正的朋友,即使相对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而你正在尴尬,如果我是你,必定转身就走,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永远不可能做朋友!”

“为什么?”嘉义候几近悲哀。

白尘闲闲喝茶,闲闲道:“你大概从未凭自己的真心交过一个朋友,并非你不用心,而是不需要,因为亲近你的人都是为了获得某种利益,所以他们会用心奉承着你,你则会应承他们的各种需求,我大概是你第一个主动想结交的人,可我不识抬举,你的自尊受挫了,但你何苦问我为什么,不耐烦发火的话,回去求皇上赐我的罪就行,跟结交令一样,但凡是皇命,我敢不从吗?”

嘉义候愣睁,半晌才明白问题所在,“你是怪我拿皇命压你,可你昨日不是这么说的,你担心皇上不高兴我们结交,所以我才特意去求皇上的允许……”

“皇上若不允许,你便不交朋友了吗?或是今日允了,来日朋友犯事,皇上一纸断交令下来,你便视旧日朋友为仇敌?那我倒要请教一下了,你这二十二年来,可有一件事是你自己作主,不曾问过皇上的意思?”

嘉义候呆愣无语,白尘轻叹,“你真是好命又歹势!有人专门替你遮蔽世间丑恶,令你所见所闻皆是光明美好,凭你闭着眼睛瞎走乱逛也不可能跌倒摔跤,我猜,你几乎没出过京城吧?”

嘉义候点头,脸色已十分窘迫,白尘笑叹,“你其实有点可怜呢!京城的确是个繁华胜地,你徜徉其中自在而得意,真如娇贵的金丝雀在它的金玉笼中轻唱婉转、轻灵跳跃,而我,是一只在杂草乱枝间觅食或栖息的麻雀,这就是我们不能做朋友的缘故,我们处在不一样的世界,所思所望均是南辕北辙,譬如你希望我参加玉林诗社,我却宁可游走夜市小摊,志趣完全相背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

“我可以跟你去小摊啊!”嘉义候急切而羞窘,“我只是略受皇上看顾,并非笼中玉鸟,你也不是麻雀,你更象凤凰神兽……”

“你才神兽!你整个儿都神到天上去了!好好跟你讲道理听不进半句,一定要挨骂了才觉得舒服!你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特意找抽,比你神的没有了!你该享受所有神经错乱者的顶礼膜拜!天下第一神兽非你莫属!”

白尘骂到此处便顿住,该死的混蛋居然在笑,“你脑子有病啊!盼虐盼得快疯了吧?那为什么不求皇上把朱氏许给你?她能虐得你生无宁日、不得好死,绝无半点客气,绝对让你满意!”

嘉义候还是笑,“我已经不喜欢她了,那年皇上选秀,内中就有她的画像一张,我不经意看到,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皇上问我可喜欢,我自然诚实作答,皇上便撇开她的画像不予录选,这是要成全我的意思,后来却不再提起,我曾探问皇上的口风,然后打算去提亲,谁知被逍遥候抢了先,后来才知道皇上查过朱小姐的品性等等,觉得她配不上我,才会勒令逍遥候拘禁式娶了她,现在想来,因我之故,真是害了不少人,这其中也包括你,还有林公子。”

嘉义候惭愧低首,白尘冷笑,“你若真的惭愧,就不该替她求情,皇上会答应你,只是因为你再次求情那天也替我求了准行令,皇上不确定你是否还喜欢她,所以两件事都应允下来,目的只是为了放出困兽吃掉我这只麻雀,在他看来,能让你为之求许的人,必定也是你在意的人,伤了一个林霄不足以令你狠情,伤了我,你大概会绝情朱氏,这是我很自以为是的猜想,但于时务而言,也是最贴切的推测,所以你为朱氏求情只是方便她继续害人罢了,你不该惭愧,你该得意我们的死活只在你一念之间,连我都想为你喝彩,好个宽厚仁情的嘉义候,把持美名而杀人不见血,高!”

白尘甜甜笑着冲嘉义候竖起拇指,嘉义候早就错愕呆滞,半晌才惊叹,“你真的好聪明啊!什么事你都想得通透明白……不对,我不是为了让她害人才去求情,如果她敢害你,我一定……一定……”

“一定求皇上杀了她?”白尘挑眉笑问。

嘉义候摇头,随即又点头,“总之我不准她害人了,但是杀伐并不能息止恶念,如果她愿意,我可以荐她去凤宁庵,那是专属于皇家信女的念佛之地……”

“么你快去找皇上要个出家令吧!算我求你,千万别让她回来了,我不怕她咬死我,就怕我一个小心弄死她,到时单朗一面要给我收烂摊子,一面要设法带我逃亡……”

白尘说到此处笑了笑,“其实逃亡也好吧?说不定会逃到仙灵岛上,到时求取几颗长生不老药,偷偷潜回来分给朋友们吃掉,然后一起寻个世外桃源躲到坏人全部老掉才回来,到时装鬼吓死你们!”

白尘说着就作个鬼脸,嘉义候却是眼皮也不眨地盯着白尘,梦呓般喃喃,“你真可爱,而且好聪明,单朗真是好运气,得你如此绝色又灵动的人相伴一生,纵无灵药也会长生不老……”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白尘虽是逐客,却下意识抱了一下肩,如果没看错,这混蛋的眼神很不对劲。

嘉义候此时也觉失态,忙敛颜正色,道:“你别撵我,我刚才是有些失礼了,但是绝无邪念,想跟你做朋友也是真心实意,你方才虽是玩话,但若真得了长生不老药,我希望自己也在被分享的圈内……”

“你在的啊!我们要装鬼吓的人里面也有你,保证吓得你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呃……”嘉义候苦笑,“你恨我替朱小姐求了情,所以不高兴跟我结交,但我不是说了吗?让单朗休了她才是最严厉的惩罚,若是杀了她,未免有些过了,凡事都留三分余地不好吗?”

我说好,可是护你的皇上就是不留余地的人,否则不会缉杀我十年,同时也杀了他的十年,致使庆王引咎自恨,不能释怀以享私情,终至两心相许却两相耽误,整整十年的隔膜隐痛,这就是皇上不留余地的恶果!

“不是我不留余地,一直以来,都是他人把我往死里逼,若有得选,谁都不想在苦短的人生路上背负人命,但世事多数残酷,不是每个人都能象你这般只触美好,尤其被逼上绝路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来没有折中的选择,于今而言,朱氏就是被逼上绝路的人,休她回去,她会蓄势而来,拘她念佛,她会就近复仇,不论怎样,她不会放过令她失势的人,非但我,单朗也会是她复仇的对象,甚至我们的朋友,都是她记恨的人,所以我不敢留余地,因林霄的劫难而带给我的悔痛,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试,很苦很涩,很揪心。”

白尘冷着脸,眼圈却已泛红,嘉义候越发愧色,苦恼道:“我也知她或许劣性难改,但又常抱侥幸,佛曰相由心生,她那般美貌的人,不可能没有一丝善念……”

“不必说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现下我要补眠,可否请你回去?”

白尘不等答复就出了厅室,回东厢之前先去小花园里望空大骂一通,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才去了林霄的房间,卫平在给林霄念书,白尘凑近一看,“这种诗啊词的有什么用?那本书你没看吗?”

“看了。”卫平不自在地轻咳。

白尘瞪他一眼,蹬了鞋蜷到床上,抱膝坐着闷了一阵,喃喃似自语,“我想谋算嘉义候,碍于他的后台而点到为止的话,根本戳不到他的痛痒,不计后果下一包狠药的话,单朗能不能帮我承担一定的风险?那天皇上说他视单朗为子侄,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身为皇上却跟个下野庶民漫言其亲疏关系,仅此一点就能判定皇上所言不假,倘若只是为了遣离我而虚言震慑,那么我告退时直言他们的叔侄情分,皇上就应该发怒降罪,所以皇上虽对单朗有疑心,但是也有眷顾,对吗?”

卫平点头,“疑心是为公,私心是真把候爷当侄子,纵然寻你的那些年,皇上对候爷不得不先公后私,但也厉言警告追查者,绝不允许伤了候爷性命,也曾遣信至候爷的哥夫处,询问候爷苦苦寻人的原因所在,可见皇上虽恼候爷寻你,却依旧担心候爷是为不可告人的私情而执着寻人,这已经不是皇上于臣子,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所以皇上视候爷为子侄,千真万确。”

“这样我就稍微放心了。”白尘伸手轻戳林霄的脸颊,“你就乖乖装死吧!等我谋算了嘉义候,接着就谋算你的卫哥哥,给他找个比你可爱、比你乖巧、头发比你黑,鼻子比你高,总之是个卫大哥一眼就觉得比你好看的人,到时就没你什么事了,不能侍寝还不能自理的妾,单朗要来干吗?不能逗趣还浪费粮食的朋友,我要来干吗?扔你出去是迟早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白尘说着就掀被角,果真要揪林霄下床的样,卫平吓得扯住白尘,又听林霄似乎在哽咽,忙趋身上去轻拍轻哄,“别怕,白尘吓唬你的,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白尘哭了呢!”

“我能为这种人哭吗?”白尘抹去不知何时流出的泪,突然冲上去抱住林霄,回头恶吼卫平,“你出去!我虽不是他爱的人,最少是他喜欢的朋友,强要了他也不会不得原谅,我还养他一辈子呢,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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