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只是坐久了站起来有些晕,”邹良主动抽出了自己的手,朝霖妈投去了歉意的笑容,惨白的脸色让霖妈一下子不忍心了,接着阔步离开。
那背影,看上去形销骨立。
不一会儿,邹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到茶几上。文件是刚刚抽出来的样子,上面的印子还十分明显,显然是被小心压在柜底的。
霖妈拿起来,拆开了上面的线,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越是看,霖妈脸上惊愕的表情遮都遮不住,嘴巴都微微张大,“这,这是……”
不自觉抿了抿嘴唇,邹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压在了文件上,“这是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
也是我现在能够给得起的全部。
霖夜火看两人之间的相顾无言,只觉得疑惑,趁机那一叠东西。匆匆扫了两行,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
房产证,土地证,债券,存款,甚至是哈萨的狗证,一个不拉地都在这里,写得全都是他霖夜火的名字。
下意识看向了邹良,男人像是预料之中一样,与他四目相对,还浅浅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妈的。
霖夜火看不够一样看着他,嘴里却硬生生吐出句脏话。
这个男人,真狠,真狠啊。这辈子就把自己绑的牢牢的了,甚至自己还心甘情愿。
哐!
一声清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同时回过头一看,霖妈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背后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霖妈狠狠一咬牙,“霖夜火!你给我去死!”
霖夜火被吓了一跳,“妈,你干嘛这样!”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霖妈显然气得不清,“好啊,你不光知道在外面玩男人了,还学人家骗财骗色是伐?!你把人家小邹的东西都卷走了,就等着一脚把人踹走了是不是!”
霖妈越想越觉得有理,说不定自己就是这狗崽子故意蹿腾来的。还人民警察,她看就是个社会败类!
霖夜火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展开的,但看自家妈一副要把自己活剥了的样子,连忙窜到了邹良背后,伸出头飞快地说,“那要是这么说,你就别让我们分手呗!”
霖妈一愣,有些难堪地看向邹良,“小邹,阿姨让他东西都还给你,再给你点补偿,你看成不成?”
邹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成,他要养我。”
霖夜火还不忘在后面添一把火,“他家人都知道了,要是回去,会被他们打死的!”
霖妈彻底被炸晕了,看面前两个人,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下子哭出声。
“你们这样……这样不成啊!”
她做不到对人家斩尽杀绝,但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条歪路。她要是这时候松口了,让步了,那么他们就要被彻底曝光在世人眼前,其他人光靠一双眼睛,就能够逼死这两个人。
霖夜火被霖妈的示弱弄得更加委屈,抱住霖妈,酸酸地说,“妈,你别难过了,我就是个混蛋,没得好了……”
霖妈又气又难过,握拳狠狠给了霖夜火几下,“狗崽子,小狗崽子,你是要逼死我啊!”
霖妈终究是走了,即使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松口。不过两人知道,这是霖妈无声的反抗,是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两个人窝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静静地依靠着,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邹良搂住霖夜火的肩膀,叹息般道,“别担心,我们好好过。”
有些东西,就交给时间来证明。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你的身边还是我,只有我,那时候,他们总会有松口的那一天。
因为他们和我,一样爱你。
24、喂,换换怎么样
送走了霖妈,似乎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战役。安抚好内心的兵荒马乱,两个人躺到了床上,在黑夜中重重地喘着气。
霖夜火回想起霖妈离开时讳莫如深的那一眼,心里一顿,呼吸一口都是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在心口上。甩甩头,霖夜火强压下心头的沉闷,反手握住了一旁邹良的手心。
老闷的手很凉。
凉凉的温度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复又握紧。
霖夜火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低低地说,“别担心。”
邹良嗯了一声,反手将他的手包了进来,轻轻触碰着霖夜火圆润的指尖,一下一下,痒痒的。邹良一点都不担心霖夜火会放弃自己,小霖警官心软,霖妈也和他一样心软,虽然自己用的这一招苦肉计有些故意算计,但是这是目前他能够想到,最稳妥的方法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全都是家长里短,一点点填充着这几日的空白。说着说着,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霖夜火搂住了老闷的脖子,在他嘴巴上亲了亲,点到为止。
霖夜火与老闷四目相视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才品尝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邹良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气氛,抚着媳妇儿软软的发根,加深了这个清浅的触碰。脉脉温情渐渐升温,两人好几日没见,炙热的思念几乎瞬间裹挟了两人,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彼此的渴求。
“唔……”
被老闷拉开,霖夜火眼睛里还有些迷蒙,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情|yu,嘴唇也被吻得通红可口。喘着气,霖夜火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两人的姿势已然从面面相对,变成霖夜火分开长腿,跨坐在邹良腰间,这是两人身体间培养的默契。
搂着小霖警官的腰,邹良摸着他腰间的嫩肉,只觉得自己是冰火两重天,咬咬牙,还是将手抽出来,闷声说,“我有些累,留到明天吧。”
霖夜火脑袋里的浆糊慢慢消散,看着邹良难得窘迫有懊恼的样子,不禁坏水上来,“我们都这样了,停得住吗?”
邹良嗅着媳妇儿的肩窝,心里那叫一个要命。他也想要了,爱人在怀里他怎么可能忍得住,可是这几天他实在是累得厉害,待会儿进行到一半再扫兴,那他真的要直接从六楼上纵身一跃下去了。
鲜少有机会逗这家伙,霖夜火一肚子坏心眼咕噜咕噜冒泡,两条腿圈上了老闷的腰,凑到老闷耳边,嗓音软绵绵的,像是有根羽毛一样,扫着邹良的心尖尖。
“老闷,我想yao你了,怎么办?”
一句话说完,霖夜火明显感受到下身熟悉的小老弟清醒了过来,还熟门熟路地抵上了自己的大腿根。邹良咬牙骂了句,忍了又忍,长长地呼出了口气。
“抱歉,下次吧。”
心底偷笑了两声,霖夜火佯装失望地啊了一声,两只眼珠子一转,“没关系,你不行,那我来好了。放心吧,有你这个好师傅,我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邹良一僵,哽了半天,看着媳妇黑溜溜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两分戏谑。看他一本正经和自己商量,老闷顿时一蔫,埋在霖夜火颈窝里,轻声说,“真想要,就来吧。”
看着肩膀上的大脑袋,霖夜火傻了两秒,而后是真心地笑出了声。
摸着他的头,霖夜火笑说,“傻不傻,逗你呢。你睡吧,刚刚都站不稳了。”
一床被窝盖上两个人,邹良歪头看着一旁的媳妇,颇是认真地说,“真的不zuo吗?”
“说了开玩笑的,就是真的要做,也不能挑今天,那显得我趁人之危似的。”霖夜火眼睛笑得弯弯。
邹良点点头,侧身面对着他,而后才闭上眼睛,手却始终搭在霖夜火的腰间。
不一会儿,老闷的呼吸变得绵长,这男人睡着了,还不忘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真是丑兮兮的。霖夜火戳了戳他的眉心,而后撤回手指,在他眉间亲了亲。
晚安,我的爱人。
25、暖冬
日子流水般哗啦啦地过去,转眼就从夏末到了隆冬。南方冬天的滋味儿真是谁尝谁知道,要非要用什么来作比喻,那应该就是一记玄冥神掌,阴寒阵阵,让北方一匹狼,冻成了南方一条狗。
小霖警官打开门,解下了帽子和手套,一边换着鞋子,一边抖落着自己压出一道边的呆毛。家里还是冷清清的,邹良显然还没有回来,哈萨明显禁不住冻,直接进入了冬眠期,成天窝在狗窝里不出来,也不知道一身膘长得是干嘛用的。
没有歇的工夫,人又进了厨房里,洗米,煮饭,将刚刚买好的羊肉锅子炖上,刚刚的一身寒气,已经微微有了热意。做完了一切,霖夜火靠在沙发上,对着红通通摇着头的小太阳烤着,它往哪儿转,身子就往哪儿挪,偏偏就是懒得伸手给按下。
邹良打开门进来,就见到自家活宝追着小太阳转圈的样子,不由得无奈摇头。换上了拖鞋,邹良一边走近一边说,“冷就把空调开开。”
霖夜火摇摇头,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省点钱,上个月那电费单太惊人,这个月得补贴补贴。”
由于小霖警官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优良品质,常常保持着夏天吹冷气喊要冻成狗,而冬天又会捧着暖气哭喊着自己错了的良好习惯,这就造成了家里的空调费蹭蹭蹭上涨,基本上是够齐天大圣翻上好几个筋斗云那种。
其实这点电费倒也不会让两人真怎么样了,邹良已经重新找了份工作,霖夜火好歹还是个人命公仆,两个人的日子还算是不错的。但是自从有一次,霖妈来了个突袭,将二人的骄奢氵壬逸狠狠数落了一顿之后,小霖警官思索了一宿,决定自己要勒紧裤腰带了。
不为别的,就冲霖妈一句话,男人就是自己苦,也不能让被窝里的人苦了。
邹良拿他没有办法,说,“那好吧,你离它远点,别又把裤子烧了。”
见他胡乱点点头,邹良叹了口气,卷起袖子就打算去做饭,就听后面小祖宗长嚎一声,“泥邹凯,这火是我类!”
扭头一看,果然是哈萨凑过来了,大脑袋把小太阳堵得死死的,围着它跑得直欢,气得狗爹上蹿下跳,方言直冒。
吃完了晚饭,到了小霖警官最喜欢的泡澡时间,拎着狗儿子到浴室里,人占浴缸狗占盆,在里面美滋滋地享受着大浴霸。邹良也不催他,靠在床头看着资料,由着他们闹腾。
咻,一阵风似的,一个潮湿温暖的东西钻进了被窝里,身上还散发着香香的沐浴露味儿。霖夜火裹着被子,嘟囔着早知道就在浴室里睡云云,顺便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实,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是打开了床头的壁灯,自然系澄黄的灯光照在床上,隔出了一个温暖的光圈。邹良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时不时翻上一页,响起沙沙的翻页声。
邹良并不近视,只是有些散光,若不是晚上看书,一般不会戴眼镜。霖夜火也不吱声,像只小动物似的猫在他身边,昂头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眼睛的老闷看上去,有点帅。
霖夜火舔了舔下唇,好吧,他承认,是很多点帅。
都怪今晚的羊肉火锅,让他的被窝里又加了团火。本来就是二十多岁的牲口年纪,加上被窝里又常年有人,这饱暖思那啥,真是人之常情啊。
邹良刚刚看到最后一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手摘下了自己鼻间的眼睛。
霖夜火好保持着窝好的姿势,咬住了眼镜架,黑色的镜架在一口白牙里若隐若现,还透着点粉色的舌尖。他的手也不老实,即使在被窝里还是凉的,手指却在邹良的腿上俏皮地跳跃着,痒痒的,却又一闪而过。
抓住了四处作怪的爪子,邹良语气里带着责怪,“不是刚洗的澡吗,还这么冷。”
霖夜火不说话,只是昂着头,眼镜眨得亮晶晶的。
邹良受不住嘴角的笑意,抽走了碍事的眼镜,放到了一旁。
亲了亲霖夜火鼻尖的小痣,邹良的笑声低低响起。
什么时候,他家夫人也会勾人了。
温柔的爱语在房间里响起,那些烦人的资料早就没有人记起,全都被扫到了地上。一张薄纸轻轻地飘起,落在了窗边。隔着米色的窗帘,是夜晚城市的灯火,灯火之外,是黑色的夜空,而在离天空数百万光年外的繁星,在闪闪发光。
其实冬天,也并是不那么冷,不是吗。
26、喜欢你的无数个理由
“邹总监,下班啦。”
邹良和打招呼的同事点点头,一边低头解下脖子上的名牌,放到包里。他刚刚到新公司任职半年,虽然没有了邹市长的关照,比不上之前的顺风顺水,现在却也走得踏踏实实,少了些风言风语,也挺好。
走到电梯处,正好电梯门打开,邹良阔步走了进去。视线落到了电梯里的镜面上,只见倒影里那个男人身材挺拔,穿着件中长的大衣,将身材勾勒得更加出色,里面是羊毛衫配着衬衫,还有一条湖蓝色的领带,给一色儿的灰黑色调带了几分清爽。
环手背靠着,邹良不自觉一笑,一天忙碌都得到了纾解。这一身都是媳妇亲手给熨烫好的,上面的印子都笔直笔直的。小祖宗是有些没心没肺的,不过脱离了单身汉行列之后,这些技能倒是都慢慢学了起来,天长地久,也变得越来越顺手了。
想着想着,邹良的心思就渐渐有些飘远,今晚回去该做点什么呢,昨儿霖夜火还嘟囔着想吃辣锅子,今晚就煮一份好了。不过辣椒不能搁多了,这家伙一贯吃起来没限制,搞不好又要闹肚子。
正想着,电梯门叮地一声,走进了一个娇俏的女孩儿,她见到邹良,顿时眼睛一亮,“邹总监,您也下班啊!”
邹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攀谈的想法。那女孩儿站在他旁边,羞怯地偷瞄身边高挺的男子,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红晕。
这可是他们公司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啊,男人三十一枝花,长得又俊,虽然平时有点不苟言笑,但是进退有礼,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在背后眼热了。
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女孩儿扬起了甜美的笑容,“邹总监,看您平时下班都挺准时的,不和朋友去聚聚吗?”
“家里有人等着,不好晚。”香水味道在密闭的空间里无限放大,邹良不自觉皱了皱眉,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我到了,先走了。”
下一秒,电梯门默契地打开,邹良也不理会身后人的欲言又止,长腿飞快地迈了出去。
走到了门口,邹良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看着纷纷扬扬洒下的雪花,邹良站在门口注目了一会儿,今年的初雪倒是来得有些晚了。
包里的伞嫌重放下了,邹良打算直接冒着雪去开车,却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自己面前。车门打开,先从里面撑开了一把格子伞,待车走人定,那伞才缓缓竖起,露出了一张精致的笑脸。
霖夜火牵着哈萨,站在雪地里,笑眯眯地说,“老闷,我来接你了。”
哈萨四只蹄子上也穿了几只小鞋,在雪地上新奇地踩来踩去,一边汪汪两声,表示赞同它爹的话。
邹良眼里浮出了淡淡的温柔,接过了他手里的伞,替他举起,“下雪了,在家等就好了。”
霖夜火拢了拢脖间灰色的围巾,边走边说,“明儿不是放假吗,咱们晚上出去玩玩去,正好哈萨在家呆着也闷了,是不是儿子?”
哈萨追着面前的雪花片,嗷嗷叫了两声,显得格外兴奋。
坐上了车,霖夜火摘着手套,朝邹良道,“老闷,给我绑个安全带,我这腾不开手。”
邹良应下,倾下身找到安全带,认真地给他扣上。这个动作在外面看来,就像是亲密的拥抱一样。
霖夜火侧过头,顺着半摇的窗户往外看,见到了呆立在门口的女孩儿,嘴角微微勾起。霖夜火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朝她无声地嘘了一声。
再有两天就是小年了,街上已经有了些年味儿,两人一狗愣是没找到空位的饭店,不是满了就是不准宠物入内,没办法,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到老麦里点了一桌子汉堡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