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不哭——木兰星
木兰星  发于:2015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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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临时有事,还没到。”苏若愚目光闪烁地说道。幸好,现在阿一看不见,不然他肯定可以看出自己在撒谎吧。

“我觉得心里很不安。”夏惟一突然间觉得心里很悲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悲伤。

“我给顾凡打个电话,你和他说说话。”苏若愚说着拿出了手机。

“好。”

“电话打通了,我放在你耳边。”苏若愚把手机放在夏惟一的耳朵边上说道。

“阿一……”

“顾凡,你今天不能来吗?”

“对不起,今天突然间有个重要的会议,脱不开身,我开完会,立马就过来。”

“没关系的。你先忙工作。”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说道,“好。”

“很快我就可以看见你了。”夏惟一满怀期待地说道。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夏惟一才意识到电话已经挂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三天之后就可以重见光明。夏惟一听后很高兴,想着等顾凡来了,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而顾凡一直都没有出现。

“苏若,你帮我打个电话给顾凡,好不好?”再也等不住,夏惟一对身边的苏若愚说道。

“好。”苏若愚拿出手机,转身走到窗户下。

“电话打通了,给你。”苏若愚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夏惟一。

“阿一,你还好吗?”顾凡似乎有些疲惫,声音很低沉。

“嗯,我很好。医生说三天之后,拆开纱布,我的眼睛就可以看见了。”虽然知道顾凡看不见,但是夏惟一还是高兴地笑着。

“嗯,我很高兴你可以再看见。”

“到时候,我们再去看看那片白桦林吧。”夏惟一的嘴角轻轻扬起,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苏若愚在旁边看得一阵心酸,偏过头去,不再看。

“阿一,我昨天晚上去了法国。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必须得去处理,可能会在那边待几天。”

“哦,”夏惟一有些失望,下一秒又说道,“没关系,你先忙工作。”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好。”夏惟一刚说完,电话那边就没了声音。知道顾凡又把电话挂了,夏惟一有些难过。

第二天……

“阿一,法国这边下雨了。”

“是吗?我看不见,但是没有听见雨声。这边应该没有下雨。”夏惟一的嘴角噙着笑,略显苍白的脸一片柔和。

“你要好好吃饭,多注意休息。”

“嗯,知道了。”

“我差不多得挂了,这几天很忙。”

“好。”

“我明天再打给你。”

第三天……

“阿一,案子谈成功了。这次是我谈过的生意中最大的一笔,成功了我很开心。”

夏惟一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恭喜你了,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阿一,你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

“阿一,一直以来都没有和你说过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年,我做得太混帐了。”

“我不怪你。”夏惟一脸上的笑容淡去,隐隐有些不安:“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一,我爱你。”

“顾凡,你什么时候回来。”夏惟一有些着急地说道,心里越来越不安。

“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夏惟一笑了起来,听到顾凡说明天就回来,心中的不安瞬间就消散了。

“那我挂了。”

“嗯。”

第四天,夏惟一眼睛拆了线。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睛,即使是在室内阴暗的光线下,眼睛也感觉到刺刺的,不敢睁开。过了许久,才慢慢适应四周的光线。

苏若愚拿了镜子给夏惟一,夏惟一拿起镜子,看着镜子中那双黑亮的眼睛,感觉熟悉又悲伤。

“阿一,公司突然又有事情,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要去日本,估计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对不起,又不能来看你了。”顾凡又打电话过来说道。

“嗯,没关系,工作要紧。”

“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你放心。”夏惟一点点头。

“天冷了,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

“知道了,你也是。”

“还有如果下午去晒太阳,一定要让苏若愚陪你一起去,带上外套,回来的时候,可以穿上。如果风大,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待在病房里。”

“知道了。”夏惟一忍不住笑起来,顾凡当他是小孩子吗?

“阿一,我想你。”

“我也是。”

“嗯,那先不说了,我挂了。”

“好。”夏惟一的“好”字还没有说完,顾凡就已经挂了电话。

夏惟一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44、原谅我还是离开了你

十六天后……

今天出院,夏惟一的心情很好。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并没有注意到苏若愚有些反常的神情。

打开门把东西放下后,夏惟一去给苏若愚拿了瓶水。“晚上叫周云溪一起来吃饭吧,很久没有下厨了。”夏惟一坐在苏若愚身边,心情极好地说道。

苏若愚沉默不语,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苏若愚的样子让夏惟一觉得很反常。

“阿一,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苏若愚沉默良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才鼓起勇气说道,“顾凡死了,早在你做手术的那一天他就自杀了。”

“别开玩笑了,苏若,昨天顾凡还和我打过电话呢。”夏惟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着说道。

“你的眼角膜就是他捐给你的。他给你打的电话,只不过是他提前录好的录音,怕你看不见他会担心,所以让我们每天放给你听。”苏若愚看到夏惟一刚刚失控的表情后,狠心再一次说明顾凡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夏惟一没有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苏若愚。似乎是期待着,下一秒,苏若愚会说,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

然而,苏若愚并没有如夏惟一所期待的那样说出那些话,他只是给了夏惟一一封信。

我的阿一:

我走了。对不起,原谅我还是离开了你。到最后,我还是以最残忍的形式伤害了你。

阿一,答应我,不要哭。你知道吗?每次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座城市相遇吗?那是因为我想你,发疯了似的想你,所以我来找你。

见到你时,我比想象中的还要狂喜。但是因为仇恨,再一次见到你,我终究没有给你带来快乐,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汉庭休闲俱乐部,而是你们公司楼下。只是那时你没有看见我,而我却看见了你。当八年后第一次看见你时,你的手正握在云飞扬的手里。那一刻,我全身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嘲讽着我有多可笑,提醒着我应该恨你。可是,越恨你,我就越清楚我有多爱你。这个事实让我觉得很屈辱甚至是恐惧。我怕自己一不忍心便会对你心软。所以,对你越来越变本加厉。和你住在一起以后,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离不开你。我多么想把你据为己有,让你的眼睛只看着我。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错的更加离谱。离谱到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八年的魔鬼生活,已经让我忘记了该如何以一个人的身份去守护另外一个人。所以,我给你带来的除了伤害便是折磨。不是我不想温柔,而是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温柔的能力。

直到知道你的眼睛是因为这两年来经常哭泣,才恶化的,并且以后可能会永久失明,我才开始醒悟。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把你逼到这样的绝境?为什么会把最爱的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后来,你一天比一天沉默。我很担心你会得抑郁症,想着办法让你开心,但是你却始终没有笑出来。

于是,我在想要不要带你去找苏若愚,想不到你却先开口说了出来。果然,让你见苏若愚是对的,从你见了苏若愚,去了他们家回来以后,你变得开朗了,又会对我笑了。每次,看见你笑,我真的很高兴。

这两年苏若愚有找过我很多次,我每次都拒绝见他,他给我写过信,然而那时候偏执的我,却看都不看,直接让人扔掉。要是当初,我能够见他一下或者看一下他的信,也许今天就不会这样了。直到苏若愚来看你的那天,我才知道当初你离开的真正原因。

真的是可笑到极点,恨了八年的人,竟然是用尽心血去爱自己的人。

这辈子,我竟然亲手把最爱自己的人三番两次逼入绝境。

曾经对你的恨,深入骨髓,可是,对你的爱,也是浸入到骨血。所以即使是互相折磨,我也不愿意放开你的手。然而现在一切都解脱了,我把自由还给你。

你知道如果可以我有多想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背负着过去生活下去。我无法接受那个残酷的自己,无法接受伤害你的自己。所以我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让自己得到救赎。原谅我,到最后还是自私的伤害了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我把我的眼角膜给你,这是我惟一能够为你做的事,我想要让你看尽这世界的美好。以后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带着我的眼睛去看这世界的美好,好吗?

你写的小说我看了,写的很好。看的时候,我又哭又笑的,幸好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不然,别人肯定会以为我是傻子。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哭鼻子了,不许哭,不然会把我的眼角膜弄坏的。那我可不饶恕你,小心我半夜来吓你!

以后,阿一要做个坚强的人,不能再动不动就哭了。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哭。

阿一,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在大理,我抵在你脑门上的枪,其实,是没有子弹的。我只是想吓唬你和云飞扬。我怎么可能拿有子弹的枪抵着你?我也不敢!你不知道,当时拿着枪,我的手颤抖得有多厉害,可是那时你的眼里只看着云飞扬,所以你没有发现我的手我的身体都在颤抖。当你狠狠的咬住我的手臂时,我知道你是真的很生气了,我害怕你会真的永远恨我。所以,立马丢了枪,用双手使劲的将你抓住,我怕我稍微一松手,你就会跑到云飞扬的怀里去。阿一,我一直都怕他会抢走你。

对了,你写的小说,我给你想了个书名,叫《惟一不哭》如何?

昨天,我梦见了少年时期的你,单纯快乐。我的阿一,应该是一个笑容美好的人。答应我阿一,以后要做微笑的阿一。我的阿一,值得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我走了,但是我会永远陪着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你。

我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了你,我知道你并不稀罕,但是我还是那么做了,因为我想要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眼泪从眼睛中滴落下来,夏惟一泣不成声。泪水滴到信纸上,模糊了字体。

“就算你把全世界都给我,也比不上一个你。“夏惟一哭喊道,声音极其压抑。

一直静默地待在旁边的苏若愚听到夏惟一的这一句话后,再也忍不住跟着掉下眼泪来。“阿一,你刚刚做了手术,不能哭……”

“是你告诉顾凡的?”像是终于意识到苏若愚在旁边一样,夏惟一回过头来问道,语气冷得让人寒心。

“阿一,我只是……”苏若愚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怪我?”

“你回去。”夏惟一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阿一……”

“你不走,我走。”

“好,我走。我晚上再来看你。这是顾凡墓地的地址。”苏若愚把地址放下后,就起身离开。走几步回头看一下,最后无奈地关上门。

夏惟一仰头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流泪。顾凡说过不让他哭,那他便不哭。

下午,夏惟一拿着纸条独自来到了城郊的墓地。

“你就如此狠心,留下我一个人?”夏惟一坐在地上靠着墓碑,手指慢慢划过墓碑上的字,最后停留在“顾凡”两个字上。

“你一个人会很寂寞吧,我陪着你。”夏惟一痴痴傻傻地对着冰冷的墓碑说道。

“还记得当初的那场流星雨吗?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许了一个愿,愿白首不分离。”

“你说让我去看尽世界的美好,没了你,世界又怎会美好?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虽是初冬时节,但是北方却已是十分寒冷。

夏惟一靠着墓碑木讷地坐着,像是感受不到寒冷般,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双手紧紧地抱着墓碑。

苏若愚心情低落地回到家时,却看见了风尘仆仆的云飞扬。“你怎么会在这里?部队可以随便外出吗?”

“我退伍了。”

苏若愚惊讶地看了看他,随后在周云溪身边坐下。

“他还好吗?”云飞扬看着苏若愚问道。

“不好。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他?”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我不知道我去了可以为他做什么?”云飞扬低着头,压抑着声音说道。

“你就是一个懦夫。”苏若愚站起来指着云飞扬骂道。

周云溪拉住苏若愚,伸手抱住他。

苏若愚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在周云溪的胸口啜泣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顾凡的。”

“不怪你,谁也不会想到顾凡会这样做。”周云溪拍着苏若愚的肩膀安慰道,“你没有错,你只是为了保护惟一。”

“可是我却间接害死了顾凡,阿一他恨我,我看得出来他恨我。”苏若愚哭喊了起来,这些天他一直都陷在罪恶感中。

“不会的,他现在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想通了,自然会原谅你。”周云溪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心疼得要命。苏若愚和夏惟一的感情,有时候好得让他都嫉妒,因此他必然能体会此刻苏若愚内心的自责和痛苦。

“他不会原谅我的……”苏若愚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哭得极其压抑。

周云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抱紧了苏若愚,让他知道他在陪着他。

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云飞扬,周云溪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在我家留宿几天就滚吗?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吗?你是不是要他跟着顾凡一起去死,你才满意?”

“……你是不是要他跟着顾凡一起去死,你才满意?”周云溪的一句话给了云飞扬一个重锤,以夏惟一的个性,很有可能会这样。

云飞扬“腾”的一声站起来,往外面走。

“我们一起去。”周云溪拉着苏若愚跟在后面。

三个人驱车,来到了顾凡家。在门口使劲的按门铃,却一直没有人响应。

云飞扬担心会出事,便翻墙进去,多年的当兵生涯,练就了矫健的身手。

当周云溪他们跟着翻墙进去时,云飞扬已经潜入屋内打开了大门。

“好身手。”周云溪夸赞道。

“快点找人。”云飞扬没有理会他,急切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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