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豆鼓起勇气：“爸爸说他把我藏起来不让你知道，那你现在见到我和我爸爸了，你，会不会对我们好？”

“会，”袁立锋心头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破茧冲出，袁立锋并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又许了一次：“我当然会对你们好！我很喜欢豆豆和豆豆爸爸。”

福豆豆点点头，凑到袁立锋耳边叫了一声“爸！”然后立刻转身窝进袁立锋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袁立锋抱着，手是颤抖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DNA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是袁立锋确定这个孩子已经跟他结缘了。也许从他注意到照片中孩子的薄唇，或是为孩子依恋爸爸的神态动容，或是看这个孩子偷偷瞄他，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用一个父亲的心情去牵挂这个孩子。

袁立锋抬头看前面福佐忙活的身影，心想，又或者，从四年前那晚他注意到福佐开始，他们三个人之间就结下最深的缘分，中间四年未见，福佐容貌变化那么多他还是一眼认出。

直到福佐端着两盘菜走来，袁立锋才慢慢平复心情。福佐又走一趟端粥，再回去端自己的粥时发现袁立锋已经喂上豆豆了，之前只有福佐一人喂过福豆豆，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果然是亲爹亲儿子么，这么快福豆豆就跟袁立锋亲近了。

袁立锋招呼他快坐下：“你吃自己的，我来喂豆豆。”可是没经验的他根本喂不好，试了几下都磕着牙，福豆豆从他腿上挪下来：“我可以自己吃的，袁伯伯你也吃吧，我爸爸做菜最最好吃啦！”

袁立锋把福豆豆抱上椅子，福豆豆对喝粥的福佐说：“爸爸，你吃菜啊！几天没见，你的脸色又变差了！”

他这小大人+小主人的样子，让两个大人压下各自心中的焦躁，一心关注着他。

袁立锋一点都不饿，随意夹了一个虾仁，发现这菜意外地好吃。他印象中陆子腾跟福老板关系好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袁立锋事业刚刚起步，总跟陆子腾一起去吃福瑞人家，觉得那是人间至极美味，好像从某个时间开始陆子腾就没再去过，他自己倒是又去了几次，直到更忙、也吃了更多珍馐，便渐渐不再去了。后来听说福瑞人家换了老板，袁立锋决定一面查查福佐这些年的生活，一面问问陆子腾跟福家的关系。

“很好吃吧袁伯伯！”福豆豆对上袁立锋。

袁立锋把盘子到福豆豆面前：“嗯，这么好吃，豆豆多吃点！”

“我爸爸是天底下做菜最好吃的厨师，他开着天底下最有名的饭店！”

“豆豆！不要吹牛！”福佐怪他。

袁立锋不明所以，看向福豆豆鼓励他说下去。

“我才没有吹牛！大名鼎鼎的福瑞人家就是爸爸的！”

“你不要瞎说……”

“我没有瞎说！爸爸的东西都是我的，那爷爷的东西就都是爸爸的！”福豆豆看向袁立锋，“但是被坏人抢走了！”

现在袁立锋才闹明白小崽子想干嘛，原来是发现他比较强大，帮爸爸告状，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精？

袁立锋捏捏福豆豆的脸，真软，说：“乖乖吃饭，一会儿乖乖洗澡睡觉，明天睡醒了再跟我说这些事情。”

福佐说：“袁老板，孩子不懂事……”袁立锋笑意浓重，安抚他：“没事，你也快吃饭，一会儿好好休息，明天我空出一天在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吃完饭袁立锋没让福佐收拾碗筷，直接带人去洗澡。他找到自己的新睡衣，又给福豆豆准备一条浴巾，抱着视jian的目的，敲了浴室门一下就推门进去。

水雾中的身影清俊，即使看不清什么，袁立锋也觉得自己被深深吸引着，但走近才发现福佐上上下下到处是淤青伤痕。

“这些伤是今天保安打的？！”袁立锋一晚上的欣喜消失殆尽。

福佐愣住，下意识回答：“不是，李帅打的。”紧接着抱紧双臂向后躲，不知该怎么办。

袁立锋把睡衣放下，说：“我把药箱找出来你一会儿记得上药，给豆豆也检查一下，明天还疼的话就去医院。”

福佐摇头：“不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福豆豆抢着说：“肯定很疼！爸爸都不敢碰！”

袁立锋冷着脸出去。

晚上福佐带着福豆豆在客房，大小福这几天都在折腾，很快睡去，袁立锋去客卧看抱在一起的俩人，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摸摸福豆豆的小手，暖呼呼的，又摸摸福佐的手，很冰。袁立锋给他们塞好被子，拉上窗帘，又去打开地暖。南方没有暖气，这套房子用天然气装的地暖，袁立锋自己是肝火旺盛的，今年还是第一次开。这床铺刚也是他现收拾的，他从没做过照顾人的事，然而做的时候也得心应手。←起码袁立锋自己是这样想的。

好容易退出去，袁立锋想到什么，又去倒了杯水放大小福床头柜上。

袁立锋这晚上是睡不着了，好多事情没有任何条理地蹦到脑子中。

见了福豆豆才发觉这个孩子不是他想象中的阴郁儿童（←袁立锋自己），是个安静聪明的小天使，小孩耍的那些小把戏，也只会让人心疼。成年后人们做的事都是在补偿小时候的遗憾，袁立锋一度很赞同这句话。

他祖上是去法国的中国劳工，到了死鬼老爸那儿，爸是赌鬼，妈是ji女，他们住在贫民区，袁立锋恨他们也恨自己，觉得自己一家是阴沟里的老鼠。直到十几岁时他去巴黎打工闯荡，遇到慈爱的天主教徒房主，危险的性格才渐渐正常、完整，后来又和德行兼修的陆子腾作舍友，回国后取得很好的发展。

但是幼时的阴影可以走出，却一直存在在那里，“家”“亲人”“孩子”这些话题是他一直以来的禁忌。

可是当福豆豆凑到他耳边说“爸！”时，袁立锋觉得那些不能触碰的就这样被打散了。他想把豆豆举过头顶，想把他放在自己脖子上，想跟他玩那种手拍手的游戏，之前见别人亲子间那些矫情游乐，都想带儿子做一遍。

福佐和福豆豆，是照进心中不见光角落的光。

09土大款进城

第二天黎明时分袁立锋才迷糊着睡着，睡一会儿醒来，发现八点多了。他想起大小福，听外边静悄悄地，估计那俩人还在睡着。他的主卧有独立卫浴，收拾好自己，想了想，他又喷了点发胶，自恋的想自己虽然已年过四十，看起来和福佐应该也不差多少。←在自欺欺人这点，他跟福佐很配。

出卧室门后他才发现，大小福已经都起了，并排坐在沙发上，姿势都一模一样，双手叠在膝盖上正坐。福豆豆看到袁立锋，闪着黑亮的眸子：“袁伯伯你终于起床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袁立锋看向餐桌，已摆好了几样清粥小菜，他抱起福豆豆，说：“豆豆饿不饿？以后不用等我的。”

“不饿！我和爸爸等着袁伯伯！”

袁立锋笑，放下小孩，对福佐说：“你们不用这么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没有迎来想象中大小福感动加激动的回应。

吃饭间很安静，袁立锋问福佐：“昨晚休息好了吗？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

福佐放下筷子：“睡的很好，醒了就起来了。”

一时又无话，福豆豆已经会用筷子，他夹起一颗肉丸，伸直小手努力举到福佐嘴边：“爸爸吃肉！”

福佐向后退，忙摇头：“豆豆自己吃，爸爸不想吃。”

福豆豆举了一会见爸爸不接，便转而举给袁立锋，袁立锋一看他那闪闪的小眼神，立马起身凑上去吃了，夸奖：“豆豆真乖！”

福佐眼神一暗，继续低头喝自己的白粥。

吃完饭福佐主动收拾，袁立锋环顾装修精良的屋子，找不出可以给小孩玩的东西。他拿出自己工作用的掌上电脑，递给福豆豆：“豆豆喜欢玩什么，玩过手机游戏吗？”听女秘书说自己五岁的儿子已经沦为网瘾少儿了。

“玩过啊！我爸爸手机上的魔塔和连连看我都通关啦！”

袁立锋打开软件中心，进入儿童类，搂着福豆豆：“那豆豆看这里还有没有喜欢的游戏？有的话袁伯伯帮你下载下来玩儿。”

袁立锋虽赞同不应该太早让孩子接触网络，但他现在实在想给孩子提供点什么，尤其是看到福豆豆胖胖的手指滑过屏幕，觉得今天孩子玩儿一整天也是可以允许的。

谁知福豆豆挑中一款算术教育的软件，一板一眼地说：“我要这个，我已经可以算加法了，等我学更多，我就可以帮爸爸管钱了。袁伯伯，是按这个箭头下载吗？”

“是的。豆豆真乖，真聪明。”这是——现实版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袁立锋心里一紧，他以为福豆豆会下载赛车之类的游戏。

袁立锋在旁看着，福豆豆快速地翻页，不一会儿已经学到两位数减法了。

差不多九点半，袁立锋给特助打电话，吩咐今天的安排，除非紧急的事，不要联系他。特助一边应下，一边心想这是袁立锋第一次因私废公。

袁立锋家的对开冰箱装满了各式吃食，福佐看那对父子亲密地交流，默默煮一小锅姜丝可乐给他们端出去。福豆豆很爱喝可乐，但是福佐不敢让他喝冷饮，一过夏天只这样做给福豆豆。

福豆豆看到福佐，立即举起掌上电脑讲：“爸爸你看！我已经可以口算减法啦！”

福佐把两杯可乐放在福豆豆和袁立锋面前，摸摸福豆豆的头，照例夸他：“豆豆最聪明了。”

袁立锋看福佐还站着，招呼他坐下，福佐顿了顿，小声说：“我去把我们昨天换下的衣服洗了吧。”

袁立锋把怀里的福豆豆放到沙发上，自己向旁边挪了挪，说：“过来坐，衣服有人来洗。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谈谈的吗？”

福佐心沉下去，不知未来怎样。屁股靠在沙发边上，袁立锋一边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一边把问题抛给他：“我很喜欢豆豆，以后的日子也非常想和豆豆一起生活，你的想法呢？”

福佐作为孩子父亲，自然看出他是真心喜爱福豆豆，这样子似乎没什么顾虑了，但心中更加苦涩：“我看豆豆也非常喜欢您，他在您身边，会很乖的。”

福豆豆盯着两个大人。

与福佐心提到嗓子眼相反，袁立锋云淡风轻：“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请允许我每周来看豆豆！”

“爸爸！你们在讲什么！”

为避免大人小孩都哭出来，袁立锋压下逗蠢孩子的恶趣味，赶紧说：“我没有夺豆豆抚养权的意思，孩子离不开你，你陪豆豆一起住下来，好吗？”

一起住下来？福佐一时被这惊喜砸昏了头，豪门争子的新闻屡见不鲜，他从没想过袁立锋认回福豆豆后还让他和福豆豆在一起。

福豆豆见爸爸好久不回话，爬上沙发咬福佐耳朵：“求你了爸爸，你就答应吧，如果袁伯伯对我们不好我们还可以再离开的。求你啦！”

儿子很少求福佐什么，一旦开口福佐总无法拒绝，何况是这么欢天喜地的事，他站起来郑重回答：“谢谢袁老板！我一定会把豆豆照顾好！”然后郑重地鞠了个躬。

“小佐，你已经把豆豆照顾得很好了。”袁立锋拉他坐下，“以后生活在一起，不要这么见外了，叫我锋哥吧。”

“锋，锋……哥。”

福豆豆插嘴：“那我是不是要叫你锋伯伯？”

袁立锋被逗笑，对他说：“小淘气你想这么叫也可以，现在要学习就专心一点儿，我和你爸爸谈些事情。”

袁立锋想三个人以后还住这套公寓，这里在市内，很方便，只有两卧很适合他们三个人住，二百平米，空间非常宽敞。他准备把这里重新装修，问这些的时候福佐都没有意见。

袁立锋自顾自说了一会儿对于未来生活的设想，说得差不多了，看福豆豆还在盯着电脑屏幕，对他说：“豆豆停下吃点水果吧，玩电脑不要太久。”

福豆豆乖乖放下掌上电脑，依偎到福佐怀中，袁立锋看着他问：“袁伯伯这里没什么好玩儿的，豆豆喜欢什么玩具？一会儿伯伯带你去商店买玩具好不好？”

福豆豆点头，想了想又说：“袁伯伯，你带我去动物园好不好？我想去看小花豹，不知道它长大了没有。”去年儿童节动物园门票半价时福佐带着福豆豆去了一次，福豆豆爱上了那里的花豹，心心念念的，但是他知道动物园门票很贵，从没向福佐提过。

“豆豆，你还要上幼儿园……”被福豆豆“就让人家玩儿一天嘛”的眼神注视着，福佐越说越没气势。

“好啦，豆豆上幼儿园过几天再说。今天上午带豆豆买玩具，下午去动物园。”

“耶！”福豆豆兴奋地跳起来，他不是活泼的小孩，福佐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

袁立锋甚至考虑在家里养个宠物，他看到福豆豆有几张和流浪狗的合照，有一张里还用纸箱给小狗做了机器人衣服，应该是个很喜欢动物的孩子。

袁立锋已经体会到为人父母那种想把世界都送给孩子的心情。

在装修豪华的立元百货，福豆豆毫不客气地挑选，袁立锋毫不眨眼地付钱，跟在后面的福佐感到压力山山山大。

疯狂购玩具后，袁立锋又带着大小福去买衣服。

“这个号，所有款式都来一件。”袁立锋看福豆豆正在试的那身很合适。

福佐以一种“壕！”的眼神看着他。←小佐，你真相了，袁立锋就是个文化水平比你还低的土大款。

轮到给福佐买，福佐抵死推却，最后挡不住福豆豆的撒娇，尿遁了。

福豆豆一下子丧气，看向袁立锋，眼睛里写满了“拜托拜托~”

袁立锋捏捏他的嫩脸蛋，牵着他，对导购说：“要M号的，这件，这件，这件，和那边的两套。”又对福豆豆说：“豆豆再去给爸爸选一些。”

福豆豆兴冲冲地去选，导购插话：“袁总，您眼光好，我也觉得那位先生穿M号最合适，那边有几套非常适合他的身材。”

待福佐回来，看那一大一小不再劝自己挑衣服，放下心来。

而福豆豆挤着眼睛朝袁立锋偷笑。心满意足地看到爸爸也有新衣服，福豆豆甜甜表忠心：“袁伯伯，你也买几件吧！你都没有漂亮衣服的！”

袁立锋忍俊不禁，儿子越看越漂亮可爱，问：“那豆豆帮伯伯挑一挑，哪件是漂亮衣服？”

福豆豆直指一件炭灰色羊毛大衣：“那件！你试试吧，一定很帅的！”

“都听豆豆的。”袁立锋拿着大衣，配了件藏青色毛衣去试。

他一出试衣间直接走向大小福，问：“帅不帅？”←他在试衣间里已经照过镜子了。

福佐点头，福豆豆不吝啬夸奖：“比模特哥哥还帅！”

这话也不假，他乍一出来在场的人都吸气，高大挺拔的身躯衬着深刻的五官。

导购回神笑着附和：“小少爷的眼光真好，这件袁总穿上很精神。”

袁立锋直接穿着这件就带大小福离开。

立元百货，袁立锋带很多人情人来过，像齐飞前阵子那一出，都没人当作新闻传的。但今天袁立锋的态度截然不同，公司上下立即掀起八卦狂潮，关于神秘包子和神秘青年的猜测涌出各种版本，言情篇耽美篇苦情篇阴谋篇恩怨篇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