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燎旧梦(穿越)下——虞结香
虞结香  发于:201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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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温玉是个聪明的人,他忽又提到,“对了乔弟,自那日烟水坊的演唱会后,你可知你有恩于多少人?”

“有恩于人?”

“是呐,光是染布坊的老板,几日之间,就新买了一处店铺,你教他们染降次色的技术,帮他们赚了很多银两。还有你打造的牡丹舞台,听说大户人家都请了工匠在自己家院子里也搭了同样的台子,平常宴客,觉得新颖风光。演唱会上的衣饰、发式、歌曲,正如你所料的那样,很是流行。近日烟水坊客流骆驿不绝,芸苕几次想来登门致谢,不过我见你为朱重八的事烦心,便叫她改日相见。”

“哦哦哦!”乔然连声道,“我又促进了经济发展嘛哈哈哈!”

卢温玉见他爽朗的笑,自己也安心地扬起了嘴角。

春烟摇红,山茶和俏。

与卢温玉分别后,乔然回到尘梦楼。自从崔砚走后,他越来越觉得这里冷清。冬天过去,迎来春天,院子里各种花儿争相盛放,风一吹,雨一落,满地姹紫嫣红,原是美景良辰,却在伤心的人看来,又徒增一场伤心罢了。

小虎看着乔然在演唱会过后,又郁郁寡欢,心里着急,更加不敢泄露那件事。

越是瞒着瞒着不说,越是碰上乔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乔然问小虎最近怎么不见卢明珠,小虎小腿肚都打颤,支支吾吾着说天气忽冷忽暖,闭门不出是为了身体安康。

原本乔然也只是顺口一问,但小虎一脸便秘的样子令他起疑,“你怎么一副难以启齿的怪模怪样?”

偏偏乔然这会子脑筋转得极快,抢话再道:“哦?我怎么听说……”

这一年来小虎随从乔然左右,已经把乔然当作了清河崔氏的一份子,时日长久,主仆重谊,平日里乔然就是人见人爱的老好人,小虎见不得他受委屈,这事还没说出口,小虎暗地里已经先替乔然委屈上了,这会子乔然旁敲侧击,小虎哪里还有忍心隐瞒,他垂头丧气地说道,“唉,其实这也算喜事一桩,可我就是替公子委屈,那卢家的大小姐——她有了身孕。”

乔然侧耳,听完别过头去。

小虎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乔然语气轻快地说道,“那真是大喜过望,崔砚也会高兴的。”

“大家都知道了吗?”乔然又问道。

小虎低头搓手,“大家都知道了。”

“哦,原来只有我不被知道。”

注:

1.外祖父悖论:“外祖父悖论”:阻止时间旅行发生的一个有名的悖论:如果你通过时间旅行到过去,在你母亲出生之前杀死了你的外祖父,娶了你的外祖母,那么你自己到底是谁?详情请自行查阅资料。

2.狭义相对论:狭义相对论是由爱因斯坦、洛仑兹和庞加莱等人创立的,应用在惯性参考系下的时空理论。也是对牛顿时空观的拓展和修正。按照狭义相对论而言,物体运动时质量会随着物体运动速度增大而增加,同时,空间和时间也会随着物体运动速度的变化而变化,即会发生尺缩效应和钟慢效应。

3.平行宇宙:多元宇宙是一个理论上的无限个或有限个可能的宇宙的集合,包括了一切存在和可能存在的事物:所有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以及描述它们的物理法则和物理常数。

4.M理论:M理论是为“物理的终极理论”而提议的理论,希望能藉由单一个理论来解释所有物质与能源的本质与交互关系。其结合了所有超弦理论(共五种)和十一维空间的超引力理论。

5.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语出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赫拉克利特既然承认宇宙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火不断地转化为万物,万物也不断地再变成火,变化的思想必然会在他的哲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以致于后来人称他的哲学为变的哲学。

6.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的一句名言,是指时光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出自论语《子罕》。

四十九.

一杯山水,几叶青茶,江湖宁静,无言无语无相对。

卢温玉走后,没有什么波澜的生活,更像一盏茶,人走了,没人续,渐渐凉了。

本就百无聊赖,乔然寻思着,一天又一天,初夏都快到了,然而崔砚还没有回来。

乔然“道听途说”,山东以外已经乱了起来。一开始,他还没在意这个“乱”究竟意味着什么,后来追问小虎,才发觉,历史果然是历史,免不了,躲不掉。

去年才经历旱灾的安徽,一开春又爆发了蝗灾与瘟疫。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病死无数,农民起义愈演愈烈,北方白莲教风头正劲,大肆宣扬“明王出世,普度众生”的说法。

崔砚仿佛早就预见这一切,临走前为乔然筑起了“象牙塔”。在清河,如果不是乔然自己留心,谁也不敢向他透露外面的风声。无论是旱灾还是蝗灾,是瘟疫还是农民军造反,大家得了崔砚的命令,心照不宣,各自闭牢了自己嘴巴,每天无非与乔然谈谈天气聊聊花草,就连卢明珠怀孕,也是瞒到不能再瞒才说。

原本各大士族与皇室水火不容,在开年后这般不济的形势下,不得不逐渐聚拢,各方妥协,重新拧成一股力量,共同对付揭竿的农民。

“小虎,崔砚究竟人在哪里了?”乔然再次问起崔砚的行踪。

小虎支支吾吾,“公子,现在也就山东清净些,外头乱得很。二公子他与大小姐在聊城分别之后,本来要回清河,哪知大公子急唤他赴京,于是……他便去了。这一去,来回都要大半年。”

“所以,他就把我丢在清河,亲眼目睹明珠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吗?”

小虎难堪:“公子……”

乔然换了一只手托着另一边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叹出来,“我要离开清河。”

深思熟虑的决定,轻飘飘地吐露出来。

犹如当头一棒,打得小虎眼冒金星,乔然还没动,他就先跑去堵住房门,咋咋呼呼地叫道:“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乔然没理睬他,在绫罗绣云英的紫塌上斜躺,以手枕头,便着头看窗外粉红如棉花糖般的梅花,随风飘零花瓣。

梅蕊绽满枝头,薄红不掩天真。

良辰美景应如是,奈何无人共赏春。

“冷艳照杯欺麯蘖,孤标逼砚结冰澌。本来难入繁华社,莫向春风怨不知。”

安静很久后,忽闻女声,乔然转头,原是许久未出房门的卢明珠亲自来了。

乔然起身,替她端起画海棠的绣墩,搬到窗下。

“这儿通风,梅花正香。”乔然说道。

卢明珠谢过,捋顺了繁复花样的裙摆,坐到了绣墩上,她拘了一抹和睦的笑,先是闭目吸了一会气,再睁开双目说道,“果然心旷神怡。这清河府的梅花还数你这栽得最有仙气。”

乔然指甲掐进了手心,有些不好意思,这尘梦楼,原本应该是名正言顺的二夫人卢明珠的住所,就因为自己搁在她与崔砚之间,卢明珠只能退居凉馨阁。

“乔然,刚才我看见你落寞的样子,甚是孤独。”卢明珠低头,耳垂上的珍珠流过温润丰泽的柔光,“本来难入繁华社,莫向春风怨不知。这些日子以来,真正是……委屈你了。”

“欸……千万别这样这么说。”乔然盯了会自己的鞋子,又望了会窗外的梅花,再又不知把眼神飘向何处,呆呆楞楞地怵了一会,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卢明珠胸口疼得紧,她用手捂了捂,同时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她凝眉,似愁云飘过远山,她说道:“乔然,你想走,就走吧。”

乔然扭头,终于正视了卢明珠的眼睛,“你是说……”

卢明珠习惯性地抚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微笑道:“既不愿逐流繁华,何不随春风化雨。”

乔然拧眉沉默。

卢明珠又坐了一会,两人煮茶,两盏之后,卢明珠起身告辞。

乔然送她出楼,“卢小姐,这偌大的清河府就只剩你……”

卢明珠展颜一笑,怀孕后的她时刻散发着母性光辉,平淡无奇的模样在孕后显得十分温柔又恬静,“我又有何妨?乔然,你不懂,对我而言,有家族,有孩子——”卢明珠低头,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应尽的责任我都尽到了。只盼这孩子平安出世,健康长大。至于崔砚,无论他是想助他大哥君临天下,还是独善其身盘踞一隅,我能做的,就是代表范阳卢氏的力量,成为他永远的后盾。”

乔然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想说的话堵在喉间,如鲠如刺。

“乔然……”

听卢明珠低低地唤他的名字,乔然愈发抑制不住地心酸。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这不是你教烟水坊的新曲么?”卢明珠弯眼,带着笑容却长出一口气,犹如负重远道的行路之人卸下了行囊,“骤雨落,宿命敲,我是躲不过宿命的人,但是你可以。乔然,能走就走吧,寻世外古道,远人间尘嚣,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去你爱的人的身边。”

尘梦楼,尘封多少醉生梦死黄粱梦。

月升星落,付水东流。

以前卢温玉开导过他,后来崔宣也开导过他,他都看不开,放不下,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无人交谈,无人相伴,就在这一刻,乔然彻彻底底地通透了心灵。

我要去过我想过的日子,我要去爱我想爱的人。命运开了玩笑,生活充满欺骗,事已至此那又如何,我再也不能低头。

出人意料,小虎他们都以为乔然要出发去京城,连车马人员都备好了,谁知乔然单枪匹马要上泰山。

这时候泰山上面还冷得很,路也不好走,不知他去做什么。无奈小虎只能跟着乔然后面打转。

快马随鞭影,几天后入了泰安城。

再来此处,截然不同,之前武林大会,泰安热闹非凡,眼下寻常时日,大街小巷连行人都不甚有。

乔然:“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如此明媚的好时光,他们怎么闭门不出?”

小虎:“壮丁参军,只留妇孺。”

乔然又问:“朱重八可还逗留在山东?”

小虎回道:“听说朱重八回到了他老家的皇觉寺。”

“什么?!”乔然瞠目道,“不是叫你派人看着他点吗?怎么还会让他回到寺庙里头?!”

“呃、这个、这个……”小虎结巴道,“我是派人看着他的呀,可公子你也没交代让他去哪不让他去哪啊!”

乔然加上雪衣,戴上雪帽与羊皮手套,“他本是在皇觉寺剃度为僧的小行童,四季收成不济,寺里缺衣少食,难以度日,主持罢粥散僧,打发和尚们云游化缘。那年仅朱重八才十七岁,也只好离开寺院,托钵流浪,五湖四海,到处乞讨。斗转星移,时间真快呐,没想到他还是按照历史进程,回到了皇觉寺,下一步——”

乔然不安地蹙起眉头,“下一步,就是投靠郭子兴了。”

“公子,你怎么对朱重八这么熟悉?而且,你如何料到他会去投靠郭子兴那个乱臣贼子?”小虎很惊讶,又很好奇,喋喋不休地追问。

多说无益,反正木已成舟,又有何人理解。

草长莺飞,碧玉烟妆。风过山峦,吹下松柏清新的气息。

乔然只说眼下该说的话,他严肃道,“你们谁也别跟着我上山。”

小虎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乔然在他脑袋顶上敲了一敲,“你乖乖在山下等我。”

小虎见乔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庄严神色,一时也被震慑住了。

“我要是一去不回,就替我跟崔砚说一声——”花木向阳,春日凝翠,乔然望向西北天际,流云变换,眯起了眼睛,“你就替我,说一声,farewell。你记住了吗?farewell。”

“farewell?”小虎鹦鹉学舌,机灵十足。

“对,farewell。记得替我转达。”

“等会!公子!”小虎拉住乔然一个劲地摇头,“公子你别这样,你别吓唬我啊!”

“小虎,你见过泰山的日出吗?”

“呃,见、见过,怎么了?”

“很是壮观吧?我好久未见了,想再看一次。”乔然思绪飘远,他的身后,是绿野风烟,平泉草木,。

“公子就为了、就为了看日出?”

“日月光辉,星汉灿烂,人生哪得几回观。小虎,就此留步,叫暗羽弟兄们也别跟着,我想一个人徒步登泰山。”

小虎犹犹豫豫,跟着走几步,又停下,他望着乔然登高远处的背影,喃喃自语,“一定要回来啊,乔公子……”

注:

1.冷艳照杯欺麯蘖:摘自《陆游诗选》

2.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红尘客栈》歌词

3.早莺争暖树:原句为“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语出白居易《钱塘湖春行》

4.岱顶凌霄十八盘:摘自明代徐文通《岱宗》

五十.

从瑾瑜宫探望过太后出来,轿子抬了大半天,还没到晨天门。

崔砚久未进食,轿撵略有摇晃,他便觉得胃酸上涌,腹里痉挛。

“怎么还没到晨天门?”崔砚很是疲惫地问自己的随从崔禹。

自崔陵死后,崔禹便顶了上来,成了崔砚近身暗羽之首,这会子他往远处眺望了一眼,回答崔砚的问话,“皇宫广阔,估摸着还得走上片刻。”

崔砚一指抵着太阳穴那一块地方,缓缓地揉着,半响才低声道,“皇宫毕竟是皇宫,天子所在,自然得是大气候。”

“二公子,刚才太后所言——”

崔砚凛冽地一瞥,崔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二公子恕罪,是我多嘴了。”

“人生如下棋,有的人下棋,有的人观棋,有的人,是棋子。下棋的人,一招错,满盘皆输,观棋的人,要明白何时出手,何时观棋不语。而棋子——”崔砚停顿,眼神如钢刀一般刮过崔禹的脸,“棋子,只需要明白自己是颗棋子。不作妄想,不乱棋局,如此,才得以善终。”

一番话不咸不淡,却听得崔禹脸面赤热,在这之前,他本是崔墨手下的人,现在被派来顶替崔陵,虽有保护之责,更有监视之意,崔砚一清二楚。

话中有话,崔禹犹被左右扇了两大耳刮子,他唯诺道:“二公子说的是,崔禹受教了。”

星光渐洒,西方的天际还徘徊着一线残阳。

一支金吾卫贴着红墙,紧随崔砚。

晨天门近在眼前,其中一个金吾卫问领头的人要不要动手,领头的人眉头紧锁,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那人跃上墙头。

一墙之隔的队伍已经于晨天门停下。

崔禹上前交换鱼符,城门卫放行。

轿撵重新抬起。

出了晨天门,就是皇城以外的外郭。

金吾卫依次跳上墙,跃于地,并排阻挡了去路。领头的人沉声道,“这才是时候出手。”

崔禹:“越垣是大罪,你们身为金吾卫,知法犯法,嚣张到如此程度了吗?”

为首的金吾卫横眉怒目,“出了皇城,何来越垣之罪?!拿命来!”

争鸣出鞘,刀光血影。

崔禹脚下生力,袖中连出三片刀叶,身形逆冲斜行,手腕发劲,腰中抽出一带,左甩右击,原是一条细鳞铁锁,抛高伏低,怒浪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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