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景——顾臣臣
顾臣臣  发于:201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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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铺着他特地找来的羊毛地毯,云深光着脚盘腿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块中字形的木块,正在找位置摆放。从这积木拼接的形状来看,嗯,是他走之前给他示范时搭的“变形金刚”,其实就是个人。

走到云深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可是云深太专注于如何摆放那块积木的位置根本不理自己。这画风不对啊!云景有一点点郁闷,就算不像之前一样看见自己然后眼泪汪汪地扑进自己怀里,那也应该抬头看我一眼才对,现在怎么感觉是用过就忘?云景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无奈,更多的是为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而感到羞愧。

他坐下来,还没坐稳,云深突然抬头,漆黑的眼珠盯着他。云景不明所以,同样无辜地看着对方。云深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他左手边又坐下,接着拆了搭好部分上几个小积木放在他面前,然后就继续思考手中那块中字形积木应该摆放的位置了。

云景想起自己走时安抚云深,似乎有随意提到一句“像刚刚一样陪你玩”。看了看自己左手边低头坐着的云深,再看看自己身前的三块积木,貌似的确是差不多像刚刚一样了。他有点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要为云深的好记性高兴呢,还是为自己以后得注意在他面前说的每一句话而感到忧伤,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就造成俩人的误解甚至是隔阂。

晚饭还是在屋子里吃的,不过现在云深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了,就是他还是得时不时的替他夹菜,然后享受他夹过来的相同的菜。以至于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不挑食,什么都吃。

当然,从云深吃菜前停顿的时间上,云景还是能够看出他果真跟小孩子似的爱吃甜,鱼汤鸡汤类熬的比较入味的也比较喜欢,是个小吃货。

云景吩咐完云安去准备明天出门的事后,就牵着云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没有现代化的工业污染和噪音,傍晚的院子里安静的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离,街道上偶尔有几声喧闹穿过高墙大院的阻碍,反而显得愈发不真实。两人坐在花园的小凉亭里,看月上柳梢,和漫天的星光互相辉映。晚风拂过,路两边石像里的烛火闪烁不定,使得周围树影斑驳摇曳,更显幽深。

云深低着头,突然开始说着什么,声音开始的时候低低的,然后越变越高,最后云深看着云景,用几乎是喊的音量叫着:“琴,琴,景,琴,景……”

云景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就问他是不是想要回去擦琴,云深摇头,这回大声喊:“景,听,听,琴,弹。”

现在他明白了,云深是想弹琴给自己听。他让云深乖乖坐在原位不要动,自己就快步回去取了琴。

将古琴置于石桌上,云深的右手从弦的一端轻抚至另一端,左手也轻轻悬空放在弦上。左手不动,右手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几个节拍的停顿之后,云深闭上眼睛,双手仿佛自发自觉的在琴弦上移动,吟猱绰注、上下进复,一个又一个连贯悦耳的音符跃然而出。

云景以前从未接触过古琴,也并不觉得只有琴而没有其他乐器辅助会让琴音显得多动听。但他看着云深双手熟练的动作,尤其是左手不断拨按撞逗,似乎拥有自己的灵魂,听着耳边回旋往复、细腻委婉的缠绵乐音,云景这个不怎么懂音乐的人都可以听出琴里的哀怨。等等,哀怨?古琴是母亲所赠,那教云深琴艺的也必是她本人。

眼前的云深一身白衣,烛光暗淡摇曳,使得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隐于阴影看不太清。正是因为这样,云景恍惚地觉得,琴前坐着的,是他从没见过的母亲。虽因自身的教养不曾言说对丈夫不忠的怨恨和凄凄切切的挽留之意,却将这些情丝这些喟叹留于琴弦之上。然而知音少,情难全,弦断无人听。

云景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让云深停下,却又担心随意打断会让他情绪失控。

难怪府中无人知道云深会弹琴,云深在音乐上的天赋,这种惊人的模仿力恐怕母亲教他时就已经发现。众所周知当今天子喜文爱乐,曾花大代价搜罗各地音乐大家,各地也以进献此类人物上邀圣宠。云深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应付那些事情,为了让云深一世安稳,于是母亲禁止他在人前演奏。

云景懊恼自己之前要求云深为自己弹奏,内心却又有点暗暗的欣喜,因云深多年未曾弹琴,却还是为自己破例。

乐声渐渐停了,云深的脸和嘴唇都有些苍白,他睁开眼睛,眼中似乎有一闪而逝的哀愁,下一瞬又恢复了那种无波的幽黑。

云景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只是身体有些疲惫其他都还好时松了口气,他原本也想禁止云深继续弹琴,但他对上云深的眼睛,却感觉从那漆黑的瞳孔里读出了淡淡的喜悦和小动物争宠邀功的情绪。云景一顿,他勾起唇角,拍了拍云深的头:“很好听,我很喜欢。”

果不其然,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微微明亮了起来。

“不过,以后只能在我允许的时候才可以弹,知道吗?”让云深快乐本就应该是自己的事。既如此,只能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保证他在不受伤害的同时,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云景从这时候开始,才真正抛弃了那种随遇而安,只求富足平安的心态。

要努力赚钱啊,自己若要做医官,还必得有个强大的靠山才行。

……

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云景有些挫败地看着自己,觉得没办法同时抱着云深和古琴一块回去。于是他拿着琴,又牵着云深往自己院子里走。并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开始锻炼。

“云深,我们回去洗澡了。去那边那个小温泉吧。泡泡温泉对你身体有好处。”云景看着云深如同十一二岁孩子的身高以及细瘦的胳膊,觉得他的发育真是太晚了,都十六岁了还没进入变声期,声音也还一如既往的软糯。云景在心里制定了一个轻松点的计划,还得准备点牛奶之类的乳制品。

要做的事真的好多,云景捏捏鼻梁。但他握紧身边的小人,又觉得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08.青城

初春的清晨还有些微凉,云景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并将自己的枕头放进云深怀里,他刚准备下床就感觉被拉住了头发(⊙o⊙)。云景转身,看见云深因为自己的动作眼球转动似乎就要醒来,只不过因为沉重的睡意而没能成功。尽管如此,他的右手还是捉住自己的发尾阻止自己离开。云景很享受云深这些小动作里表现出的依赖,他轻轻拍打云深的后背,让他慢慢放松再次陷入了睡眠,然后把自己头发拯救了出来。摸摸云深的脸,觉得有些凉,于是另拿了床毯子给他盖上,之后才悄悄出门去了。

绕着外宅的大院慢跑几圈,一路上不断碰到下人对他行礼,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惊愕。云景不以为意,他只是有点担心云深,所以想着要快点完成每日早晨的运动量。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还很安静,他放心地在院子里练起了跆拳道,这还是他前世在跆拳道馆打工时跟着那些个老师学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云景觉得差不多了,在院子里洗漱完毕后,就回了卧房。

云深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出头顶翘起的几撮呆毛。他看得好笑,扒开被子,在云深额上一吻,然后轻唤:“云深,乖,我们起来吃饭好不好。”

云深睁开眼睛,整个人又有变焦躁的趋势。云景抚摸他的侧脸,并时不时俯身亲吻他的额头:“云深,乖,我们起床好不好,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所以听话好不好……”

云深的表情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看着云景,似乎是点了点头又似乎没有。不过云景知道,他是愿意起床了。

这时云景才在心里深深地松了口气,云深晚起这个习惯,算是已经改了。

早餐后,是照例的擦琴,中途云深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自己。两人对视了片刻,云景眨眨眼,竟然理解了他这种“我想弹琴可不可以弹”的表情。他摸摸对方的头,说“现在还不行,等可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没有回答,云深只是低头继续默默擦琴,样子看起来好不委屈。云景尴尬地摸摸鼻子,有种因为自己没用,而被儿子鄙视的既视感。

云安这时走来说外出的事都准备好了,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云景看看时辰,准备等云深擦完琴就出门。

“云深喜欢吃的糕点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少爷,我办事你放心。”

“那行,你把马车拉出去吧。”云景顿了顿,突然问:“云安,你知道青城现在什么地方人最少吗?”

“人少的话,北边山上有个枫树林,有点远,秋天的时候还有人去,但现在就几乎没什么人了。少爷想去的话,我们可以早点吃午饭,去那边一个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差不多。”

“嗯,那下午就去那儿,你去准备吧。”

“云深,等下我们出去,你不要害怕知道吗,我会一直牵着你。”他看着云深的眼睛,指着琴说:“我们把琴带着,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下午就让你弹琴好不好,相信我。”

云深睁大眼睛,可以看见里面细碎的光影,他摸摸琴弦,重重地点了点头:“信,景……要弹……弹琴。”

“嗯,云深真棒,我们会去弹琴的。”云景摸了摸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下一秒,却变成了他把眼睛睁大。因为云深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弯弯的眼睛还有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啊啊啊,云深竟然笑了,笑了,好想拍下了但是没有相机怎么破?太萌了不想给人看到又怎么破?而且好想揉一下啊……当然,云景收敛了表情,双手就迫不及待地直接揉了揉云深的脸。云深无辜的瞪他,云景面无表情地回视。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捏。

……

青城,和香都一样是整个王朝的经济中心之一。因为是和养蚕,这里最先发展的是丝织业,后来其他地方也学会了养蚕的技术,其他产业才慢慢发展了起来。不过因为发展的早,所以和后来发展起来的包括香都在内的其他几个城市并列为晟王朝的经济中心。

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唤招徕客人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在小胡同附近下了车,云深因为附近有太多人而有些不安,不过云景一路上都牵着他的手,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云深没怎么出过云府,也有点小孩子心性,加上知道云景不会离开自己,于是他看着一路上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渐渐地也放开了。

云景观察着云深的表情,发现他真的没什么事之后,也放下心来打量这个城市。

除了建筑、人的服饰和卖的东西有些不同之外,和前世那些商业中心格局差不太多。这个时代开店铺需要的手续不多,只要到官府报备,之后每月上缴税银即可。物价感觉跟前世相差不大。这里货币与宋代相似,白在民间并不怎么流通,主要还是铜钱。要是交易数量太多就用纸币,毕竟一贯铜钱有大约八百枚铜币至少三公斤的重量,只相当于RMB两三百的样子,要拿起来还是很累的。

他们这一趟走下来买了不少东西,他甚至定了一家店铺每日送些新鲜的羊奶去云府,云景深深地感到养家不易,尤其是家里有一个没什么金钱概念但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又想买的小孩子的时候。

云深逛累了,他们找了家城里有名的酒楼找了个雅间用餐。

前几天云景都会让云深饭前会喝一碗药膳汤,这次出来吃就没有准备,只叫了普通的鸡汤。云深喝着不满意,吐着舌头把汤水都吐在了桌子上,然后无辜地看着云景,眼睛因为刚刚的动作有些湿润,湿漉漉的像极了小动物。云景狠不下心说他,无奈地对他解释,并提醒他只有乖乖的下午才能弹琴。他叫来小二擦桌子,再换了一桌菜。云深大概是真的喜欢弹琴,乖乖吃起了饭。最后给他擦嘴的时候,他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乖,乖……景……弹琴,弹。”

“好好好,弹琴,等下就去弹琴。”

他们出了酒楼,直奔枫林而去。

到达山脚的时候是正午,太阳直直照下来有些热。云深在车上昏昏欲睡,因为要弹琴的喜悦连自己午睡的习惯临时改了都没什么反应。

云景让云安他们就在附近找个阴凉地方休息,或者去其他地方,只要日落前回来就行。他自己背着古琴,提着装糕点小吃的食盒就牵着云景上山了。枫林在半山上,不太高但是面积很大,因为是春天,所以全都是绿色的叶子,反着光,看起来灿烂无比。

云景四处看了看,的确是没什么人。他找到供人休息的凉亭,将东西放下。云深这时候也一改之前困顿的样子,坐在琴前就拨弄了几下。也许是心情的确很愉快,弹出来的曲子也显得十分欢快活泼。

云景看云深弹一会儿就“咯咯”笑几下,也不禁笑了起来。云深弹了挺久,终于因为疲惫而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生动的。云景替他擦了擦鼻子上的汗珠,觉得看着他快乐无忧的样子就很满足。

这时突然有人从亭子后面出来。“小娃娃,你怎么不弹了,这么会儿就累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云景吃了一惊,刚刚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云深身上,竟没注意这附近多出了一个人。他将云深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眼前的怪人。说他“怪”是因为他一把年纪,却衣衫不整,胡子拉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系在身后,有点像难民。

那老人看云景打量他,就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奇怪。他只好解释是自己昨夜在这里睡觉,早上想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迷路还摔了一跤,刚刚也是听着琴声循声而来的。

“老前辈,下山的路在前面,你沿着这方向直走就能找到。我们还有事就不送了。”云景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云深的天赋。

“你这小子,”老人对云景明显的送客态度不满,“嘿,我是想找你后面的娃娃。”

“你要做什么?!”

“切,我是看这小子的琴弹得不错,只是虽有意境但琴技指法不行。我游历天下,却从没见过这么有天赋的人,看他与我有缘,不如就拜我为师吧,你要知道天底下想拜我为师的人连起来可绕青城一圈。”

云景想起前世某个奶茶广告不禁满头黑线,他本就不想理会这老头的胡言乱语,更何况是与云深有关。他想拒绝,可这老头却没管他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往凉亭里走。

“呵!”老头大叫一声,“焦尾!”说着就要去摸桌子上的琴。

不仅云景吓了一跳,云深也是。云深原本是想钻进云景的怀里,可是看见那人摸琴的动作,连忙上前将琴抱起,眼睛瞪大,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像被激怒了的炸毛小猫。云景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那老头仔细看了看云深,“这娃娃……原来如此,果然是有得必有失啊。既然你拿着焦尾,我们也算有缘,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他转向云景:“小伙子也别瞪我了,我哪儿知道这小娃娃的情况啊。好吧,算我不对。你回去替他考虑考虑,等想通了就来城西的城隍庙找我,不过别太久,记住了啊,到时候去就说找‘明心’,那我就走了,再见啊。”

云景听这疯老头自言自语十分无奈,他直觉上不想与他接触。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古琴是焦尾,显然有点来头,云景有点担心,回去得想办法了解一下“明心”是什么意思。后来云景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时的感觉十分准确,因为这人不仅大有来头,更重要的是,将来他几乎分走了云深一半的注意力,这对于一个儿控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

云景此时也没了心情游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云深下山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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