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眉头也皱得死紧的,听花惊鸿这么一说,心里又是急又是慌的,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算他是大少爷的贴身侍从,那也是下人,和躺在验尸床上的那个人是一样的!他是在是不想听到花少城主这么说……但是他也知道,床上的这个人,不管怎样来说,做的都是不对的……还未出阁的女子便与他人肌肤相亲,甚至还有了孩子……
花惊鸿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原祁殊轻淡的一声呼唤给制止:“花惊鸿。”原祁殊的语气虽淡,但只要是人,都不会听不出里面的意思——那是王对自己臣下的,绝对的庇护。
花惊鸿咬咬牙,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醉蝶和画眉向原祁殊和褚而见了礼,也跟在了花惊鸿后面。
虽然褚而和花惊鸿经常互相拆台,但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真的不是盖的。见花惊鸿什么也不顾地离开了验尸房,褚而立即为花惊鸿打圆场:“那个……倾墨,花惊鸿那妖孽今天有点奇怪,并不是刻意欺负半夏的,你可千万别怪他……好吗?”
原祁殊也没做回答,只是把手上的腐肉放到了一旁的盘子里。
久久得不到回应,褚而也有些着急了:倾墨看着是那种冷心冷情的人,可是对他的这两个仆人是真的好啊!若是花死妖孽因为对半夏出言不逊这件事——其实说出言不逊也有点太过了——被倾墨给记住了,那以后,倾墨还会允许他出现在他身边吗?
褚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对原祁殊说:“倾墨,我先出去一下哈,你慢慢检查……”一定要赶紧把那妖孽给带回来,不管怎么做,求得原谅总是好的啊!要是以后花死妖孽不能待在倾墨身边,那自己以后该怎么“自然”地接近倾墨啊?还有那个无法启齿的……哎呀,烦死了!
当褚而把花惊鸿抓回去的时候,眼前就是一副东西收拾完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景象。褚而有些愣愣地问:“倾墨,你就这样就完了啊?”我记得那次夜宴的时候不是检查了很久的吗?今天怎么那么快?
原祁殊斜他一眼,那冰凉的眼神如清亮的月光一样直直照进褚而的心里:“完了。”
真的完了?——管他完没完呢,自己回来又不是想看那具死人尸体的!褚而将花惊鸿甩到原祁殊面前:“倾墨,你想怎么着他就怎么着吧!”
花惊鸿先狠狠地看了一眼褚而,接着就摆出了一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脸。
薇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花少城主,我家大少爷没生气,所以你的表情不用这么视死如归的。”
邪魅贵公子花惊鸿狗腿子地看向薇芜:“真的?”
薇芜被花惊鸿翻得比书还快的表情给惊吓到了:“……真的。”
“那太好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不只是花惊鸿,连褚而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担子一旦放下,褚而的好奇心立刻就来了:“倾墨,你这次检查做得好快!”
原祁殊点头:“内脏都开始腐烂了,现在的条件已经查不出什么了。”
花惊鸿抢在褚而前面问道:“那怎么办?”
原祁殊并没有回答他,反而转向薇芜:“这具尸体还没有嫁人?”
薇芜点点头。
没有嫁人也就是没有法律上的非血缘亲人——原祁殊继续问道:“那死者有没有父母兄弟之类的?”
薇芜又拿起那张纸看了看:“没有,她是被人牙子给卖到户部侍郎家的。”
也就是说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也没有了?那他对这具尸体做什么都是不犯法的了?原祁殊这下乖乖回答一头雾水的褚小将军了:“虽然按常理来说不太可能有人会把自己投进一口枯井里自杀,但是因为刚刚做的只是初步尸检,所以我还是不能下结论说这人是自杀还是他杀。虽然尸体表面的伤痕不能鉴定了,但是骨头上的痕迹也是尸检时的鉴定要点,所以接下来我打算把尸体表面的腐肉清理了做骨骼上面的检查。”就是没有仪器会漏做很多分析,对尸检的诊断会造成很大的影响,真的很麻烦啊……
清、理、腐、肉?先别说要面对那些腐烂的、发臭的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恶心的的人肉了,你打算怎么清理啊?用刀子先把大片的肉清理了再用剃刀像剔猪骨头那样得把肉一点一点地剔下来?
原祁殊淡淡地看了看花惊鸿,毕竟他能得到那些东西并将它们保存下来也多亏了花惊鸿的一双巧手,那些器材什么的他很满意的说~
然后褚小将军郁闷了:倾墨我们不是在聊清理腐肉的事吗?你为什么要看花惊鸿那死妖孽啊?!
褚而不满地扁扁嘴,不住的在心里唧唧歪歪……
原祁殊拎起不断拱着他的脚的小雪獒,然后看向花惊鸿和褚而:“用皮囊斑虫。”
“皮囊斑虫?”褚而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天真地问道。花惊鸿看着他那张装天真的脸,想到坊间流传的战场上修罗一般的少年将军,不仅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看着卖萌装乖装的不亦乐乎的褚而,花惊鸿的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褚小将军,你真的是凭自己的意愿待在倾墨身边的吗?你看起来,可不像那么闲的人啊~
原祁殊轻轻甩了一下不断蹬着小后腿的小雪獒,眼神清冽:“别动。”被藏人奉为神犬的高贵的雪獒可怜地“嗷呜”一声,顿时就焉了。原祁殊便接着说:“皮囊斑虫。那是一种食腐生物,有了它们我们便能很快地处理干净尸体。至于它长什么样子……你们会知道的。”
当看到那一只只暗红色的、有着鲜亮的、反光的外壳的在箱子里爬来爬去的虫子的时候,褚而咕咚一下吞了口唾沫,而爱美的花惊鸿显然不能理解这种美感,在看到那些虫子的时候便抽搐着脸退到门外去了。
原祁殊在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是死变态了——在他看来,皮囊斑虫就是人类的好朋友,在短时间内就能清理大量的腐肉,而且完全不会对骨骼有损伤,真的是一种很有用处的生物!而且他还有着红宝石一样的坚硬外壳,在外壳之下,是柔软绵滑的肉质……有这种奇葩的爱好就算了嘛,偏偏原祁殊还压根不能体会到别人对于这种节肢动物的感情,停不了地用他那冰击碎玉般的声音喃喃念道:“因为这种虫的活动范围是在很广,又没有合适的容器,所以我一直想多养一些但是都没有办法。不过多亏了花惊鸿你帮我做了这个容器,我才能扩大养殖。对了,我已经整理出来了玻璃的制作过程,有了玻璃以后,就能制作更多的器材了……”
薇芜在一旁扶额:“大少爷,花少城主已经不在这里了。”
原祁殊也不在意:“把尸体放进棺材,将皮囊斑虫倒进去。”
“是。”薇芜和半夏能被原祁殊选上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特别是在胆量这一点上面。两人一点嫌恶的表情也没有,直接就把尸体搬进了棺材,然后拿起装着满满的皮囊斑虫的容器,将全部的皮囊斑虫倒了进去。
一直在旁边当了许久隐形人的百里清泓想啊,就算宋大少爷愿意将自己带在身边,他也不能松懈什么也不干啊——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薇芜和半夏能知道那么多,就是因为宋大少爷亲自培养出来的!也就是说,从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另外,虽然薇芜是个女人,半夏又柔柔弱弱的,但是两人真的很拼,今天收捡那具腐尸的时候也是,面上真的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手下的动作也利落,还有这些虫子……
于是百里清泓的一腔热血彻底沸腾了:“大少爷,您对我有什么吩咐不?”百里清泓的出身和薇芜、半夏不一样,所以只是自称为“我”,而不自称为“奴才”。
原祁殊将手上的小雪獒递给他:“那你就把它里里外外清洗干净了吧。”
要、给、我、洗、澡?!小雪獒满脸不相信地转头:我没听错吧,主人……洗澡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啊!小雪獒正准备蹬腿呢,就被原祁殊那淡淡凉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呜……狗也有狗权的!
哼,我打不过主人,我还治不了你吗?小雪獒磨牙霍霍向百里清泓,见到百里清泓伸过手来,张嘴就给他咬了下去。
百里清泓好歹也是当过军人的,预判威胁的能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在小雪獒那极具咬合力的肌肉收缩之时,他就已经极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百里清泓无奈地看向原祁殊:“大少爷,这……”
小雪獒不甘示弱地转过头,眉头一掉,眼冒泪花,嗓子里呜呜地发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原祁殊。
原祁殊淡淡地看着它:“澡是肯定要洗的。”刚刚在马车上我都允许你那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的身子在我腿上滚来滚去的了,这下我可不会同意你胡来了。
小雪獒耷下身子,知道这次是跑不掉了,便“嗷嗷”低唤了两声表示对自己的祭奠。
百里清泓一面伸手一面说:“那我接下来就……”
原祁殊晃荡了一下小雪獒:“算了,我来。”免得它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又闹什么幺蛾子。
不是吧?小雪獒觉得自己的眼泪真的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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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原祁殊(冷着脸):Happy new year.
褚而(双手环上原祁殊的腰):倾墨你又在说什么啊?这个时候应该说元旦快乐啦!每次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你要为各位支持你的大大着想啊!
花惊鸿(毫不留情地把褚而从原祁殊身上扯下来):是“别人”听不懂还是“人家”听不懂啊?哎,没文化,真可怕╮(╯▽╰)╭
微生煜(霸气侧漏):够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新的一年,朕要争取出场率,刷新存在感!
褚而&花惊鸿:切……你这个男N就别想了~反正倾墨都是我的……嗯?
关于原祁殊所属权的战争瞬间开始……
原祁殊(忽略身后打架斗殴掀起的漫天尘土,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清隽笑容):总而言之,各位大大元旦快乐!谢谢大家的支持,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