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澈瞄都没瞄上他一眼，继续啃他的白萝卜

“他吃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尹父闲闲的开口

尹湛转换方向，“不是你说的要营养均衡？”

“你没见他把萝卜芹菜吃了吗？”

“可他没吃青椒肉丝儿”

最后这场拉锯战由尹湛父子俩上演，尹澈还埋头乖乖啃人的萝卜，除了偶尔抬头观望一声不吭

尹湛在办公室里换了个姿势，十指交叉着抵在下巴上，如果这都不能证明尹澈是冲着他在闹脾气，就再回到前一天晚上

情景背景，尹家三父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尹澈手里摁着电视摇控器，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拧头问尹父，“爸，你想看什么？”

尹父手里握着茶杯喝了一口，“随便摁吧”

“我想看幸福魔方”尹湛见尹父说随便之后一点不犹豫的缓慢开口

尹澈还在机械的往后摁台

“在前面呢，得倒回去，刚刚明明从那摁过了，我看见了的”尹湛在茶几上顺手抓过一个红富士咬上一大口

机械的往后摁

“就这儿就这儿”尹父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沙发上把身子坐直

尹澈放下了手里的摇控器

“你什么意思？”尹湛大叫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其实尹湛倒不是为了看电视的事情跟尹澈急，他急的就尹澈那态度

尹父看了他们一人一眼不吭一气儿的继续看他的电视，尹澈则至始至终都没往尹湛这瞄上一眼

尹湛急了，要不是某人身负重伤他真想上去揪住他衣领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现下不能上前揪衣领那就

“你到底什么意思？”尹湛跨到尹澈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周身散发着深深冷气，本来天就冷了，让他这么一折腾更觉着是透心凉

尹澈不鸟他歪着脖子绕过他继续盯电视

人说不怕你和他大吼大叫大闹，最怕的就是别人把你当空气，更另人头痛的就是你在那跳着脚撒气儿，别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儿样的拿你当空气儿，不就是一使大力的打在一堆棉花堆上吗？软绵绵末了还弹都不带弹一下儿

尹湛就觉着自已现在特委屈，想他到底怎么他了，就被无视了，好歹你也吱一声儿啊，否则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像是个跳梁小丑

尹父适时的问“澈是不是又要去换药了？”

“嗯，后天去”

“我和你一起去，顺带看下你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尹湛调整好自已的情绪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这样也好”尹父眼盯着电视

“阿太说和我一起去，我……”

“你把人阿太当成你奴隶了是吧？”尹湛手掌捏得嘎嘎作响

尹澈不吱声

尹父再次一人看了一眼，“还是让湛和你去吧，一直麻烦阿太不好，”然后看着尹湛说，“你明天写个请假条就好”

“好”这是人尹澈对着尹父说的

“哎”尹湛从椅子上站起来，心烦，不能就这么下去，得把事情问清楚喽，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往办公室门外走去，不意外的看见小黑半趴在小白办公桌上双眼闪闪发光，“你到底是觉得不觉得啊？”然后听见办公室开门的声音，瞬间在痤位上立正站好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老大”

“别笑了”笑得碍眼，像个娘们儿，尹湛忽的一顿，是谁说他长得像女的来着，公司里的人大多都不敢说这话的，就怕小黑跟他急，猛一拍额头，对了，不是尹澈是谁，那次还误以为他是在路上看见惨烈的车祸现场了，白着一张脸把嘴唇都咬破了，原来是……“吃醋吗？”尹湛不看身边的人自言自语，“那这次到底又怎么了嘛？”啊啊啊，头痛头痛

小黑一记眼神问小白，老大怎么了？

小白耸耸肩，谁知道呢？

47.不能和我说吗

因着心情郁闷尹湛这日在公司附近和小黑小白一起吃过了晚餐聊了会子天才坐上了回家的地铁，出了站口一股冷风吹来让尹湛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这他娘的天气又降了几度，尹湛在心里不住的感慨，其实就他自个儿来讲过夏天也好冷天也罢都没什么所谓，只是心上那只笨蛋一到冬天就会双手双蹄冰凉，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天生的‘冷血动物’

地铁离家要走十多分钟路程，对于习惯了四轮代腿的他来讲真远，抬手扶了扶额角“抽的哪门子风居然跑去坐地铁”也不是真的远就是想着一个步子一个步子的走不是太麻烦了吗？人依赖于交通工具的想法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根深蒂固了，除非和喜欢的人一起压马路赏风景。

尹湛甩了甩胡思乱想的头接着一步一步向前码，马路边一个空三轮车悠悠从尹湛对面骑过来，车师傅伸着脖子沿路打量着看有没有要坐三轮车的人，尹湛一下来了精神正想扯着嗓门大吼一声‘师傅’怎奈音还没冒出口，盯见三轮车师父头发已经几乎全白，大约接近六旬了，问他怎忍得下心坐人的车，最大的问题关键那车还不是电动的而是人工的，尹湛黯然

心情有点纠结，一个声音说你叫住他上了他的车不是帮人家挣票票吗，人感激你还来不及，另一个声音说，那大爷要就驼一个小姑娘还差不多，体重再怎么着也不能超过120斤，超过了就有点把人累趴下的危险，他再一低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已，严重超标。

等他回过神的当儿，人大爷已经早就不见了人影，车屁股都没见了。

受刺激的尹湛跨着坚决的步子往家走

其实今天也没怎么闲聊居然已经过了十点，回想着之前在阿婆家的时候晚上十点已经听不到房屋外面的任何人为的声响，没想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有几个推着烧烤摊的妈妈桑从一片住宅区里出来把摊摆在尹湛他们小区附近的一个路口，本来想要无视掉，但转念一想自打尹澈受伤开始家里能吃的东西就少得可怜，除了快餐面食之外的东西，因为没有人在固定的时间跑去超市大买特买，冰箱里的水果都少得可怜

之前从阿婆家买回来的橘子也大多都分给朋友和同事了

尹湛走到其中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人照顾的烧烤摊前开始捡食材，妈妈桑脸上笑出朵花，“爱吃啥捡啥哈，放心吧，全都是新鲜的”，尹湛嗯了一声

烧烤架上传来几声‘刺溜刺溜’肉食烤出油的声音，香味跟着冷风随处飘散

内食素食各捡一半放在妈妈桑准备的菜框里，尹湛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又一阵冷风吹来，烤烧烤时的烟股股的往这边散，尹湛略微的躲了躲，看着围在路边的小吃摊也越来越多，想起出国之前也经常和尹澈一起出来吃这些东西，那时还有阿太和柏然，只是井柏然那小子经常会吵不要经常吃这种垃圾食品，他却吃得比谁都欢都多，感觉就在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晃神已经过了几年，时间也好生命也罢是最让人抓不住的，唯一能让人留住的只有回忆和念想

“小伙子，你的菜快烤好了，打包还是带走？”

尹湛回了回神，等理解了妈妈桑的话后从身上摸出皮夹，“打包”

拎着东西上楼掏出钥匙拧开家里的大门，客厅里空空如也，在门口放了包换了鞋尹湛走到尹父门前敲了敲

“进来”

把门推开一个缝半个身子探进去，一扬手上的白色塑料袋“吃烧烤吗？”

尹父正坐在床边看书，听见尹湛的声音向门口望了一眼，“你们吃吧，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

“那就啃书吧您呐”说完闪身关了房门

把尹父那句‘臭小子’自动过滤到门内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站在尹澈房门半分钟调整好面部表情，让这张脸看上去尽量愉悦一点，‘咚咚咚’还没等应门声响起就转开门把

尹澈正拿着本淡蓝色的书本往枕头下面塞，脸上有点慌张

尹湛自动略过这些细节，把手上的袋子往床沿的柜子上一放，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

尹澈转着脸看向一边

盯

眼睛调向对面墙壁

盯

皱了皱眉头，转几下眼珠

盯

回头冲着盯他的人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干嘛？”

尹湛弯一弯嘴角坐在床沿“还以为你会一直不打算跟我说话呢”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

尹澈巧妙的避开了

尹湛眼睛暗了一下，声音低沉了点“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眼珠上看下看就不看床边的人

“自从上次出去以后你就一直不对劲”

“明明是你不对劲”尹澈对上尹湛的眼睛

“我怎么不对劲了？”眼里分明透着认真

“你……”别开脸

“到底有什么不满你就对我直说，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和我明讲，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后面的俩字说得异常小声，头也埋得更低

“你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后半截话就这么突然硬生生的断在尹湛嘴里

“嗯？”半天没听到下文，尹澈表示不解

“觉得很困扰”尹湛说得极认真

尹澈低下头眼里带着浓浓的哀伤，心说受困扰的其实是我吧，只是这句话却始终都说不出口，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困扰我要怎么回答呢，回想起之前感受到的嘴唇温热，心就雀跃得不得了，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自已知道不能够，可是听到原来是你亲错地方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的抽痛，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让人误会的动作，为什么又要做出那么让人期待的事情，当心里的愿望膨胀得不得了却无法被满足的时候，只有用泠漠来克制，即便是这样我也一样很幸苦，甚至已经厌恶自已到不行，明明就是不应该的感情，明明更知道不能对你抱有非份的想法，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鼻尖深深的泛酸，看着自已双手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左手放在被子里狠狠的拽住床单，尽量把眼睛睁得很大，不想在你面前流泪，也拼命忍住快溢出喉咙的哽咽

“不能和我说吗？”

尹湛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他的每一句话都击打在心脏最深处，随着一圈圈扩散开来，泪水终于在下眼睑边缘结成很大一颗滴落在淡蓝色的被子上，浇上泪水的被子瞬间由浅浅的淡蓝转化成深蓝，‘嘀嘀嗒嗒’随着滴落的眼泪越来越多，被子上出现的深蓝色圆点也越来越多

“我……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尹湛慌了手脚，对方一直不开口还一声不响的哭个不停，尹湛想着才回国之后的一天晚上也是这样，尹澈安静的哭得异常伤心，而自已问了同样的话，不能和我说吗？

尹湛支身上前想把那个把头垂得老低的人搂在胸前，只是刚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手被他被子下面的一只手挡开

“别碰我”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清晰的敲在尹湛心坎，就像六年前，只是这次你低着头我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你的眼里有没有嫌恶，可即便是这样

尹湛再次伸手狠狠的把他的头摁在自已胸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说我就不问

怀里的人抖动着肩膀，左手也狠命的拽住尹湛衣服的一角，哽咽声破破碎碎的从嘴角溢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湛，对不起”不知是在为了喜欢上你而道歉还是为了这几日来对你的冷漠而道歉，我自已都不清楚，湛，为了我不清不楚的想法再给你说句“对不起”

尹湛心疼的在尹澈头顶印上细碎的吻，看到你伤心我会更心痛，笨蛋

48.复查

第二天两人谁都没有再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寻根问底，只是在尹父快要出门的当不小心再次瞥见尹澈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眼窝深处还留下两枚淡淡的黑眼圈的时候表示有些吃惊，然后对着尹湛训了足足有十五分钟后才潇洒的出门去了公司。

车上尹澈把自已懒散的窝在副驾驶座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睁，看样子有点困倦，尹湛伸手把车上的音乐调得小声点暖气开足一些

“对不起”声音有些含糊

尹湛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想他昨晚到最后就尽听见尹澈道歉了，现在觉着快对这仨字听出障碍了

“为了我挨爸训了”

原来是在说清晨的事“又不关你事儿”

尹澈没再开腔，眼睛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睁

“想睡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尹澈翻着眼皮看了看路边的景物，轻轻说“都快到了”要是刚睡着又被叫醒那种感觉比想睡觉还难受

尹湛一想也是，“那你昨天晚上没睡好”是陈述句不是问句，本来尹湛是想问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睡好，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另一句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尹湛说着话，瞌睡也清醒了一大半，尹澈在车座上动了动，头歪向一边，调整着怎样坐着才舒服，人没睡饱是真的会精神萎靡，尹澈颇有感触，当真是实践出真知啊

因为是去复查，尹湛把号挂了以后推着尹澈路过电梯门口，一分钟不到电梯里的人都快要挤到爆的程度，尹湛在心里庆幸了一下幸好自已不用坐电梯，而且如果不是很急的情况下尹湛也不喜欢在医院里坐电梯

往前走，看见对面一栋楼简直是顺着过道排起了几条蜿蜒崎岖的长龙，尹湛哗然“那么多人？”

尹澈尴尬异常的纠正“那是妇科”

尹湛不明白，人多跟妇科会扯上什么关系，手里握着的挂号单轻轻捏紧了些，可千万不要有太多人，尹湛在心底默默祈祷

直到推着空轮椅走出了医院大门尹湛还在想是不是心里的祷告起到了作用，为嘛呢？侧过头看着身边与自已同行的人尹湛在心里举出三条例子

第一条，尹湛分不清那是外科内科还是叫骨科的地方，人非但不多，检查的时候也是出奇的快

第二条，再斜眼看一下与自已肩并肩同行的人，经过一番检查拍片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腿已经能行走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不要做太过高难度拉扯性的动作，胳膊嘛估计还得一断时间才能慷复，今天只是换了药，对于坐了这么久轮椅的正常人来说，对这个结果应该都会高兴到爆吧，再瞄一眼，对方的嘴角也在微微向上扬，果然心情也是不错的，只是他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僵硬，能看得出来尹澈在尽量把身体的重量放到左脚，还有就是习惯性的觉得右脚有伤，迈右腿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许迟疑

哎，尹湛在心底叹口气，对于帮忙洗澡，抱抱之类的，好像就没有什么理由了吧，有些可惜

“你在看什么？”从眼角的余光已经查觉出来老久了，一直在盯着自已看

尹湛正了正脸色，“恢复得很好嘛，果然年轻就是好”

一边跛着脚一边嗤笑出声“好像你很老了似的，明明比我小”

没有了之前的沉闷感，直到驱车走了很远的路程尹湛心想，我是不是有忘了什么话没说，把之前说过的话题细一回味，“啊”尹湛了然的叹息一声

“怎么了？”尹澈好奇的偏过头

“想到点事”原来是还有一条觉得幸运的事没有例举出来，尹湛一皱眉，到底是什么来着，之前被尹澈说的话打断了思维忘记了

“可以先不回家吗？”尹澈这近两月来身上都快起霉菌了

尹湛明了的弯弯嘴角“好”

在市区对于开车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停车位不好找，大多数人都是在目地的附近找一个大型的商超把车放进地下室才去赴约或是做事情，尹湛他们也不例外，看着本市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尹澈心情极好，想起几年前的圣诞节这条路上的年轻人多到脚踩脚的场面轻轻抿唇一笑（作者问为什么是几年前，难道去年的圣诞节人不多吗？尹澈答，距离我前一次圣诞节出门玩已经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