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别的男孩子，陆宸小小年纪就会保护弱者，那时候所有的女孩子都当他是英雄。”连城突然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道：“那时候上小学和初中，但凡陆宸和哪个女生多说一句话、多笑一下，其他女生都会约好一个月不理那个女生。”

“陆宸一直过得很苦，几乎什么都要靠自己，他从来不和陆伯母抱怨什么，能自己赚钱交学费买书，就不会多和伯母要一分钱。陆宸的衣服总是穿好久，穿的很旧了，还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他吃饭都很省，女生们看着都很心疼，甚至和食堂师傅说好，要多给陆宸盛有营养的，我们来付钱。最后事情被陆宸知道了，他就不去食堂吃饭了，自己做饭，带到学校吃，每次饭都冷了，我们还抢着拿到食堂帮他热。”

连城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沈皓可以看见她眼圈都红了。

连城继续说道：“算了，那些事就不说了。我比陆宸小两岁，一直跟在他身后边，他上哪个高中，我一定要考到哪个，大学也是。上了大学以后，我虽然和陆宸交流不多，但是我可以看出来，他很在乎你。我劝过他好多次，他根本不应该和你这种纨绔子弟交往。你们这种人，除了有钱，根本没有心……”

连城瞟了一眼沈皓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在陆宸被学校记过，你消失没人以后。我知道他代考被查出来的事，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去找他。他在你们租的那个房子里高烧到40度，闭着眼睛说胡话，叫得全是你的名字。”

“这种时候，你不仅对他不管不顾，还和别的女人约会，上了整版的娱乐头条。陆宸看到那张报纸的时候，本来就发着高烧，最后竟然晕了过去，我叫了救护车，他醒过来就从救护车上往下跳，去找你。”

连城呼了一口气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一个人趁我不注意，悄悄地就离开了B市。那时候，他连烧都没退，学校的档案也没提。他什么都不要了……”

沈皓紧紧地攥着水杯，觉得杯子下一秒就能四分五裂刺进他的肉里，沈皓心口闷闷的，眼睛也红了。

“他两年没有消息。后来我才知道，他回了家乡，却一直被你父亲和魏凌风派来的人骚扰，大晚上就用砖头砸玻璃，在门上墙上乱写，陆宸迫不得已，只能带着伯母搬走。”

“后来他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戏公司工作了一年，带领一个小团队开发了一款很通俗的全年龄段益智手机游戏，没想到公测以后意外热了起来，老板将版权卖给了国外著名游戏制作公司，当时买断价是三千万，陆宸团队只分得三百万，陆宸身为主创，分到了一百多万，但是这款游戏被接手后红遍了全世界，据说仅最火那一年净利润就已上亿。”

“陆宸对老板的鼠目寸光感到很不忿，他辞职以后自己开始着手创建公司，当初带过的那个小团队不少人都辞职跟了他，陆宸除了给他妈妈买了一套小房子，其余所有钱都投进了公司，还向银行贷款不少。他招了几个海归高材生和国内一流大学软件工程的毕业生，刚开始创业很难，他给这些员工的报酬很丰厚，前几个月几乎是入不敷出。”

“他的公司从着手创办开始，你的父亲和魏凌风就一直明里暗里使坏，陆宸的公司执照差点没拿下来，是你二叔沈祺天不明白其中缘由，不满你父亲莫名其妙的打击行为，暗地里帮了他，他的公司才能开下去。”

“他一直在做电脑修复和优化软件的开发，但是苦于没有关系渠道，流通市场很小，公司盈利也很微薄。陆宸在公司能够勉强收支平衡的时候，开始带领几个骨干人员开发一款防火墙，他几乎注入了全部的心血和积蓄，他想要做国内市场最好的防火墙，几乎看遍了国内外所有资料，做了无数次的测试和优化，跑遍了国内高新软件技术开发区。他几乎是废寝忘食用了一年，才开发出了让他基本满意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

“他对这款防火墙和杀毒软件很有信心，他觉得这是国内最适配的，国内市场上的所有防火墙都不会比他这个更安全，即使是占据了国内市场一半以上的一款老牌反病毒产品，也不必他的更好。”

“陆宸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那个系列的反病毒产品上面，他和几家公司达成协议，只要这款产品得以推广上市，利润相当可观，他可以凭借这个在国内高新技术区拥有一席之地。可是就在陆宸联系好了所有公司渠道准备正式测试上市的时候，沈仲天和魏凌风竟然又冒出来了。”

连城恨得牙痒痒，眼神暗了一下，嘲笑道：“他们真是阴魂不散，随时在最关键的时刻捅陆宸一刀。拜你亲朋所赐，陆宸的产品上市遭到了各方阻碍和为难，送钱送礼都无济于事，陆宸想遍了所有办法都于事无补。可是陆宸当初孤注一掷，将所有精力和资金都投在了上面，产品一天不能上市，他就要多亏损一日。”

“他的公司三天五日就有人来找茬闹事，公务人员有，地痞流氓也有，开发的产品被全面封锁，陆宸的公司被拖垮了。”

“公司资金链一断，银行就开始让他清还债务，他没有钱，银行对他公司实施破产清算，还收了陆宸买给他妈妈的房子。陆宸一夕之间一无所有，他和他妈妈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我毕业以后就想法设法联系到了陆宸，在他公司帮忙，我那时候什么都不会，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公司破产。”

“他们把陆宸害到这个地步犹嫌不够，你父亲还要把他遣送出镜，让他永远不要回国，陆宸自然不肯，所以他们为了警告陆宸，收买当地工商局和派出所，以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将他逮捕，虽然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还是在拘留所拖着不放人。”

连城长叹一声道：“沈皓，你知道吗？就是因为遇见你，陆宸尝遍了人世间的疾苦，遭到多少欺压和折辱。他本以为，他长大了，有能力了，很快就能逃出生天，让他妈妈过上好日子，他们永远不再被人瞧不起。可是……”

沈皓在一旁听着，觉得自己的脑容量都不够了，信息量太大他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早知道他爸和凌风可能为难过陆宸，但是没想到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

“他在拘留所的时候，那里的人被你父亲收买，对他很坏，经常一晚上一晚上不让他睡觉，其实从他出来创业，他就一直很拼，加上后来各种状况，他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几近奔溃，他低血糖病史复发，危及神经系统，至今仍不能痊愈。”

097.献身的觉悟

“后来是他妈妈实在忍不下去了。陆云辗转找到了陆宸姥爷陆章一个世交的兄弟，他的生意做得很大，知名度很高。他知道陆云的消息后立马通知到了陆章。那个时候，陆章和肖景和因为派别共同利益，早就冰释前嫌了。”

“说来也可笑。两派不睦的时候，肖家去了广东，陆家留在中央，肖景和以为陆云不堪忍受他的冷落想通了回去找了陆章，而陆章以为陆云随着肖家去了广东。那个时候，他们忙于政治斗争，而且80年代，消息远没有现在这么灵通，他们竟然都忽略了这个女人。等到十几年后，两派开始站在同一阵营，沟通联系频繁，陆章和肖景和才知道，陆云早就失踪了。可是时过境迁，已经十多年了，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陆云。”

“后来陆章得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肖景和，两人是直接坐了直升机去找的陆云和陆宸。他们得知了这些年陆云和陆宸的经历，心中都愧疚万分，尤其是肖景和，他根本不知道陆云过得那么辛苦，还给他生了儿子。而他，早已经和别人结婚生子了。”

“为了弥补陆云和陆宸，解决了陆宸公司的困境以后，肖景和把陆宸带到了广东，陆云不想见他，随着陆章回了B市。后来陆宸在肖景和的帮助下，在广东沿海发家，与香港公司合并，前期生意有不干净的地方，肖景和为了掩护陆宸，拉了一个傀儡当公司名义上的CEO，只有高层才知道陆宸控制董事会。”

“至那之后，陆宸就像是一辆失控的火车，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手软。他的能力一向很强，只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半分助力罢了。而这回，在肖景和的回护和帮助下，他几乎是拼上了命，九死一生，只用了一年，就成为了广东明面上的商业巨头和地下皇帝，所有人都对他忌惮叹服。”

“后来陆宸把势力发展到了华东和华北，以及全球多个国家。在肖景和和陆章的劝说下，开始全面洗白。陆宸的能力让人惊叹，陆章和肖景和很是意外，他们都觉得陆宸是个可造之材，应该进入军政界，继他们之后，继续光耀肖家和陆家的门楣。”

“后来肖景和调任B市市委书记，陆宸跟着他将势力转移到B市，陆章已经在B市给他铺好了能铺的道路，他在这里一呼百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没人可以拦得住他。”

“或许你不知道，陆宸到了B市以后，跟过你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陪着男男女女吃喝玩乐，还和一个姓黄的芝麻官的孙女牵扯不清。其实在你们分开的四五年之间，陆宸一直过得很痛苦，心里从未好受过，性格也变得有些诡异，还经常发病昏厥。但你依旧灯红酒绿好不快活，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陆宸这个人了。陆宸那时候，对你很失望。”

“后来你吸毒藏毒被捕，因为有心人泼脏水，你的事情很棘手，要被判处三到五年。而且你被关押期间，各大报社媒体，连文章都写出来准备刊印了，陆宸在那短短几天之内，一己之力要压下各方势力，否则凭你爸和魏凌风那两个欺软怕硬的人，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在拘留所呆过，他深怕你像他当初一样被折磨，怕你过不好。可是因为与你一同被捕的刘天阳家里人是中央宣传部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中央，陆宸自己的能力已经摆不平这件事了，即使他勉力一试，也最多为你争取个缓刑，但是你的名声就全坏了。为了你，他不得不惊动陆章和肖景和。”

“陆章和肖景和很早以前就查到了一直以来为难陆宸的人是你父亲和魏凌风，又顺藤摸瓜的知道了你和他曾经关系很好，他们早就怀疑你们关系不简单，陆宸为了你的事倾注全力，最后干脆在他们面前出柜了。”

“陆宸一生没有被人宠爱过，他的母亲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对他关心不够，他的其他亲人他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对陆宸心中有愧，即使知道了陆宸的性取向，也无可奈何。只是陆家和肖家都是显赫之家，他们对陆宸寄予厚望，他们不能容忍陆宸一生无妻无子。”

“陆章和肖景和同陆宸谈判，只要陆宸找一个家世清白女人结婚生子，他们再不干涉他的私生活，他们可以把你安然无恙地捞出来，此后，陆宸想做什么都可以。”

“陆宸为了救你出来，只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陆宸前一天和沈向晚订婚，你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

话讲到这里，沈皓自己都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陆宸竟然是那么的深情不移委曲求全，而他怎么看都像是个吃喝嫖赌抽无恶不作糟蹋人心没心没肺的阔少爷，还有着一个赶尽杀绝的爹和一个不分是非的朋友。

沈皓觉得自己三观都被震碎了，这视角不一样怎么世界都不一样了？这个故事里那个只会拖后腿惹麻烦还自以为是的王八蛋，真的是自己？

那个被逼到走投无路，但是一朝翻身以后还是不计前嫌情深不悔地跟在自己身后，即使遍体鳞伤也为了他的事奋不顾身的人，真是大尾巴狼陆宸？

沈皓脸色煞白，呆呆地坐着。连城突然冷笑，一杯水泼他脸上道：“你这样从小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只会吃喝嫖赌玩弄人心的家伙，陆宸怎么就会栽在你手里？！陆宸枉做恶人把你小心翼翼护在他身边，你还整天要死要活地装可怜！怎么？一天不让你出去鬼混，你觉得人生都没意义了是吧？”

沈皓的手狠狠握住桌沿，感觉下一刻大理石都能让他掰下一块，沈皓已经让这货气得胸膛起伏，气都不顺了。去你买了个表的，要不是看你是个娘们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你糊墙上！

连城看着沈皓那样，眉头也皱了起来，说话越发刻薄：“是，没错，陆宸是有一个显赫的家世，但是，有什么用呢？他现在多显赫，能弥补得了他的曾经吗？他最该得到的时候，一无所有。那些年，他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他的日子是你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连城表情激动，谴责沈皓像是谴责罪大恶极的杀人碎尸犯一样：“可是就是这样，陆宸还是那么善良正直，他从来没有憎恨和埋怨过。是你，是你和你的父亲朋友，教会了他恨，你们把他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居然敢以受害者的面目自居？！你们到底是有多贱。你知不知道，你们差点就毁掉了，这世上最好的一个人。你这个人真是太自私，我看沈向晚都比你强一百倍，你从来只知索取不懂给予，你但凡关心陆宸一些，你能舍得对他那么残忍吗？”

连城看着沈皓气结之下百口莫辩的样子，深呼两口气缩回了座位，眼神迷茫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做尽了一切，却换不来他一个眼神，而有的人对他肆意伤害，他却甘之如饴死不悔改。”

沈皓愣了一下，低下头心中默默叹气，死不悔改，难道他就不是吗？

连城把手里空了的玻璃杯大力砸在桌面上，她的眼睛发红，指着沈皓直截了当道：“他从小已经经历过了多少痛苦，但凡是心疼他一点的人，都不愿意再去给他补上一刀，可是你呢？你的家人呢？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杀了你们陆宸还能安然无恙，我早就动手了！”

沈皓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一怕桌子站了起来，眼角飙泪，表情却恶狠狠的，朝着连城吼道：“卧槽！你他妈是有陆宸被迫害妄想症吧？！我有那么不是东西吗？！我告诉你，以后老子的男人老子自己疼！你不要装出一副上帝视角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那你知道老子有多爱他吗？！”

沈皓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吼完以后，也不看连城的表情，狠狠拿衣袖一擦眼睛，大步走了出去，朝着医院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跑着。

等到沈皓双眼通红气势汹汹喘着粗气站在陆宸病床前面，看着一脸迷茫的陆宸，才觉得跳动得过快的小心脏平复了那么一点。

陆宸刚准备开口，沈皓转身把房门锁了，二话不说跑回来就往陆宸身上扑，陆宸不知道沈皓是怎么了，意外地就突然被砸了一下，闷哼了一声：“唔……”那声音短促而性感，沈皓顿时觉得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

沈皓怕压坏陆宸，赶紧起身，双手撑在陆宸肩膀旁边，居高临下望着那张让自己一度泥足深陷的脸，看着看着，狠狠吻了下去。

陆宸毫不清楚状况，突然被沈皓又亲又咬的，睁大眼睛断断续续道：“沈……沈皓，你这是……”

098.炖啊炖

沈皓怕压坏陆宸，赶紧起身，双手撑在陆宸肩膀旁边，居高临下望着那张让自己一度泥足深陷的脸，看着看着，狠狠吻了下去。

陆宸毫不清楚状况，突然被沈皓又亲又咬的，睁大眼睛断断续续道：“沈……沈皓，你这是……”

沈皓二话不说，双手捧着陆宸的脸就开始舔舐亲吻那柔软冰凉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陆宸，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陆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陆宸冷静下来，便合紧了双臂抱着身上的人，耐心细致地和身上的人接吻起来。唇齿纠缠，上颚也有些发麻，两个人的鼻息打在彼此脸上，身子都抖了一下，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吻漫长而湿滑，两个人的舌头像是两尾灵活而纠缠不休的金鱼一样，相互抚弄挑逗，等到两个人都喘息不稳分开的时候，嘴角扯起透明的银丝，沈皓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