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传 中——独目先生
独目先生  发于:2015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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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一闪,一刀刺了个空,寂灵迅速转身,可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伸手摸摸后背,再转头看看也是空无一物。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寂灵穿过一排排的石像,往中央部分靠拢。石像中间有一道稍微宽一点的缝隙,正好处在穿过石椅的中线上。沿着这条道,应该正好能通向大殿入口。

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张道琨,寂灵说:“刚才我在那里也看见了白色的影子,转眼却到了我身后。”说完又回头喊刘岱说:“别管是谁的宫殿了,快走吧。”

转头看见刘岱的样子,寂灵却一挑眉从袖口中抽出一根银针,喝道:“低头!”

和声音同时发出的,还有一道银光,笔直的朝刘岱的脑门正中刺过去。

刚刚起身的刘岱,听见声音赶紧低下头去,银针擦着头皮飞过。

趴在刘岱脑袋边上的白影一闪,银针也扎了个空。

感觉到一缕细风从头顶掠过后,刘岱迅速的转身再转身,什么都没发现,也不想再逗留,小跑着到寂灵和张道琨旁边。

刘岱站定后的第一句话是:“哪去了?”

“不知道。趴在身后都没感觉,肯定不是人。”

“你飞针的准头高么?”

“高……吧。”

刘岱心有余悸的吼道:“什么叫高吧,我再反应迟点,就扎在我脑门了。”

张道琨已经顺着小道往前走,寂灵跟在后面追上去,一边回头做个鬼脸说:“扎不死的,快谢谢我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57.青面鬼

以刘岱的性格,寂灵觉得他一定会反驳才对,没想到他突然皱眉,黯然的自言自语。

不过没空顾他的反应,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夺去了大家的注意力,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在那些石像们后面,出现了很多白影,鬼气幢幢、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

“什么东西!?”

那些影子白的透出青色的面孔,光溜溜的脑袋,更衬的那一张血盆大口,让人慎的头皮发麻。

如果说刚才只有一个,三个人还恃才傲物的不当一回事,那么现在就真正的感觉到了危机。

有句话怎么说的,好狗不抵赖狗多,好道士不抵赖鬼多。

寂灵手忙脚乱的从夹层中掏出没被水浸湿的符纸,就这么低头再抬头的一瞬间,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一个不剩,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幻觉。

“嗯?”寂灵抓着符纸,四周环顾一番,“还没打呢,就被我吓跑了?”

“走。”张道琨在前面加快步速,朝前小跑去。

一直到百十米外的甬道入口,那些青面鬼都没有再出现。这个地方的设计半墓室半大殿相结合,甬道口没有门,只是空荡荡深不见底的一条石道而已。

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才对,踏进甬道前寂灵不由自主的朝大殿回望一眼,青面鬼倒是没看见,仓促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重叠在石椅上,离的太远也看不分明。

正转回头来准备和张道琨说这个,一扭头和自己鼻子贴着鼻子的,是一张锥子型的苍白面孔,两只细长上挑的青灰色眼睛正好和寂灵含情脉脉的对视。

“妈呀!”寂灵大叫一声,捏着符纸一掌拍过去,打在青面鬼的脑门中心。“雷火!”寂灵和青面鬼几乎贴着面,这猛然火焰蹿出来,差点烧焦自己的脸。赶紧往后仰侧过脸去,用手臂挡在前面,听见自己垂在脸侧的鬓角,被烧得卷曲发出呲呲声。

等火焰最炽热的几秒钟过去,再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什么青面人、火焰,通通不见了。甬道中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寂灵不可思议的抓着自己身后的刘岱问:“你刚才看见了没有?”

“嗯。”

“去哪了?!”

“火焰发动的同时消失了。”

“他们一定还跟在附近。”寂灵一边推着张道琨赶快往前面走,一面抽出插在他背包边上的青铜剑,“敌在暗,我们在明。快走快走!”

张道琨似乎另有心思,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忽然他手中的手电光线就消失了。

“怎么了?”寂灵快步追上张道琨,。

在他胸前有一道圆柱形光团,光团的首端从手电中照射出来,末端是那面黑耀石镜。光线照在黑耀石上,仿佛照进一个空间黑洞,光线滴水不漏的被黑耀石完全吸收。

原来光线突然消失是因为被吸收了,可是寂灵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问道:“干什么?”

张道琨没有寂灵回答,过了一会停住脚步,把手电递给她。张道琨一手托住黑耀石,一手捏“显”字决,掌心从黑耀石上轻轻抚过。

黑耀石泛起微弱的银色光芒,寂灵也探头朝镜中望去。黑耀石上映照出来的,除了张道琨和寂灵两颗头顶头的脑袋外,旁边一圈圈整整齐齐围满的,都是青面鬼,并且保持着和寂灵张道琨一样的动作,探头朝镜中看的样子,像是同样好奇能看到些什么。

寂灵一震猛地抬头去看四周,可是除了对面的张道琨,和站在一旁放哨的刘岱,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

为了验证什么,寂灵又迅速的低下头去看,依旧是那排列的像是一片片花瓣似的白色脑袋。与刚才唯一的区别,似乎是被寂灵猛然的抬头低头所惊扰,在镜中映照出来的那一圈脑袋,都侧过头看着寂灵。

而寂灵和张道琨的脑袋,在镜中就像是一朵白色鲜花上,两瓣枯萎的不和谐花瓣。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电流般窜过。

黑耀石吸收的光能耗尽,银光渐渐消退,那些影像也消失在视线中,可是压迫感却比之前更甚。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攻击?难道想活活吓死我们?”寂灵一头冷汗,那种被群鬼侧目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怎么?”刘岱看寂灵脸色不安,问道。在听完寂灵描述完情况后说:“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们无法攻击我们。”

“鬼知道?”寂灵也不知所以然,恨恨的说,“我讨厌锥子脸。”

一直拧着眉头的张道琨,突然出乎意料的说:“我们回去。”

难得寂灵和刘岱异口同声惊道:“回去?”

“嗯。”张道琨径直折转回头,“如果一直跟着我们,相当麻烦,这么多灵体在周围,极易迷失心智,必须找出原因。”

“等下。”寂灵拦住张道琨说,“他们会不会就是在引诱我们回大殿?我刚才似乎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坐在石椅上……”

“那么大的石椅?”刘岱只说了前半句,如果是坐在石椅上,得是多大的庞然大物,“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

三人一刹那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刘岱问:“你觉得这是谁的大殿?”

“蚩尤?总不能坐在石椅上的就是蚩尤吧?”寂灵猜道,“下面七星阵里锁的都是黄帝曾经最得力的助手。”

“蚩尤在那场大战中已经被灭了,灵魂被女娲分成了五个部分封印住,你不会不知道吧?”

寂灵说:“我当然知道,那就是什么人为了祭祀蚩尤呗。”

“那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黑影坐在石椅上呢?”

“我怎么知道!”寂灵恼羞成怒,索性不去想这些,问张道琨,“现在是继续往前还是回去大殿?”

张道琨思索了一下说:“回去。万一迷失心智,恐怕还是会被引回大殿。”

虽然已经迈开脚步往回走,寂灵还是忍不住气馁的接茬道:“所以不如乘现在清醒的时候回去吗?这话的意思简直是横竖都是一死。不过,这种情况,袁惜和李殊文是怎么离开这里的?还是她们被困在什么地方?”

张道琨推测道:“也许她们没有发现周围那么多灵体,也许是她们没有触发灵体,所以安全的通过了这里。”

“唔,那坏的情况呢?”

“很多细节都证明,应该不会是坏的情况。”

还没来的及问张道琨什么细节,本来就没走多远的他们,又回到了大殿中。

由于寂灵之前说的情况,三人首先向石椅看去,影影绰绰的长方体立在那里,根本没有寂灵说的什么巨大的黑影。

他们是触发了什么特别的机关呢?从出了那扇石门,碰到的只有那些跪着的石像。如果袁惜和李殊文经过这里,不可能不去研究那些石像,除此之外,就只有寂灵爬上过石椅。

寂灵想来想去,难道原因真的是因为自己坐上石椅,触怒了青面鬼?

寂灵只是在心里想,当然不会主动认罪自首,反正现在和起因比起来,怎么解决更加重要。

回到大殿,张道琨倒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向最近的一个石像。这个石像长得像毛毛虫一样,细细的圆柱形脑袋,表面雕着无数的纤绒毛,栩栩如生,仿佛一呼气绒毛都会随之轻轻抖动,颌下两个比较小的螯钳。如果这些石像的排列是按等级,那么这个毛毛虫人,应该是最低等的。

“还在看什么?”

张道琨没回答寂灵,只是突然从她手中夺过青铜长剑,迅速的朝石像劈过去。一剑砍掉毛毛虫人的脑袋,还不罢休,当当几声将身体也砸碎。

“喂。”寂灵心疼的要死,喊道。

与寂灵开口的同时,是一缕淡青色的烟雾从石像中钻出来,消散在空气中,隐约间还有一个人飘渺的话音。用的是什么语言,旁人都听不出来,除了寂灵。

那是已经失传的古苗语,在叫着“族长”。

等石像被砍裂碎成一地,才发现石像的中间部分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具人的骇骨,骸骨只有颈部以下的部分。

寂灵找到石像的头部,发现头部是一个实心的沉甸甸的石块。

之前看石像已经观察过,这是一个整体雕刻,并没有接驳的痕迹。

可是让人纳闷的是,这是石头,又不是水泥和石灰,怎么能把人放进一个全封闭的石头中呢?

张道琨对刘岱说:“你有炸药?”

“嗯。”

“炸了这些石像。”

“炸了它们?”

“嗯。”张道琨认真的点头表示刘岱没有听错,“他们被困在石像当中,一个个敲碎太浪费时间。你能控制爆炸的程度和范围吗?”

“当然。不过我要勘查清楚这里的大小以及岩石硬度。”刘岱说着立刻行动起来。

顺着横排估算出两边宽度,石像分布的总宽度和总长度占空间的比例,石像的硬度,以及脚下岩石的硬度。

分好炸药的份量,布好位置,接好引线,招呼大家躲进甬道之中,随后刘岱拖着细长的引线钻进甬道和两人汇和。

“不会塌吧?”寂灵有点担心的问。

“放一百个心。”

寂灵心想我一个心都放不了,“你怎么会带炸药出来?”

“开玩笑,进山怎么能不带炸药,不管什么山。”说着点燃了引线,火星闪烁着往前蹿出去。

58.上古苗语

几分钟后爆炸声挨个响起,震耳欲聋整个地下空间都在轻微的摇晃,碎石和灰尘的气浪冲进甬道之中。寂灵虽然已经离的很远,而且半伏在地上,还是零星的被碎石砸中,这动静绝不是刘岱之前说的带了点炸药所能产生的。

明明这样的爆炸声几乎能掩盖一切声音,可是寂灵耳中除了隆隆的耳鸣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利叫声。

不知道要多少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才能掩盖住这样的爆炸声。

“族长……族长!”

刺耳的尖叫声,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与语气,有的埋怨,有的哀求,有的痛恨,有的镇定,有的痛哭,有的嘲笑,比爆炸声更震动寂灵的耳膜。这声音像一根穿着线的针,一直从耳朵钻进心中,拉扯着疼痛。

在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寂灵控制得了自己的好奇心,却控制不了这夺眶而出的眼泪,控制不了内心奔涌而出的悲戚。

一直到爆炸结束,寂灵还捂住耳朵贴着石壁蹲在那里。刘岱拍拍她肩膀说:“结束了。”

“嗯。”寂灵被惊醒,松开捏的关节泛白的拳头,迅速擦去面上的眼泪,用掌心拍拍自己脑门,想要赶走那些还在脑海萦绕的声音。

拍拍自己头发上落的灰,刘岱说:“鬼叫声可真慎人。”

张道琨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想表达什么。”

刘岱说:“不管那么多,我们走吧。”

“嗯。”

准备离开时,两人才发现一路上最喋喋不休的寂灵,从爆炸结束后就一声不吭。

张道琨准备拍拍寂灵,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看着她问道:“怎么?”

“没什么。”

“走吧。”

“嗯。”

寂灵不说话,三个人之间就沉寂的像一潭死水。这么沉默不语的走了十几分钟,连呆子都能看出寂灵不正常。

张道琨舔舔干涸的嘴唇,打破尴尬道:“寂灵。”

“嗯。”

“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

“没有。”寂灵不假思索,一口否定了张道琨的问题。

“嗯。”

“嗯。”

……

又是一阵沉默。

寂灵心里想的是奶奶曾经说过的一个故事,关于这种失传的苗语。

据说这是上古时期,苗族未分散的时候所用。可是因为一次错误的领导决定,一场浩劫之后,当时的苗族死伤大半,分裂成多个小族,迁徙往各地。而语言也因为迁徙地方的不同,而演变成各种各样。最原始的苗语只剩下一小部分,直接与首领族保持联系的人还能使用。

本来这已经是极大地损伤,在这些苗族分支当中,有一支首领族,统辖着所有分支的事务、交流、赏惩,因为他们保持着与神最近的关系。

可悲的是,他们惩处的了别人,却判断不了自己的对错。在又一次重蹈覆辙的错误中,他们汇集起当时苗族所有分支的中流砥柱力量,结果又是惨败。

那一次对尚未修养生息的苗族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伤害。除了没参加的老弱病残,逃脱者寥寥无几,并且触动了神怒,使得苗族在之后很长时间内一厥不振。

这之后最原始的上古苗语就近乎失传,即使有人会说,也只是只言片语。

而族长这个词,就是寂灵学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上古苗语之一。

关于错误的决定是什么,战争的详情,与谁而战,不知道是奶奶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而当时寂灵还太小,也想不到去追问。

只有一句话寂灵记得很清楚。

在人神大战中,苗族有着很重要的身份。

往往在说完这句之后,奶奶总会很惋惜的叹口气,似乎并不为这个身份而感到骄傲。

难道这个大殿之中困着的,就是当年那些战败苗民的魂魄?是战胜方将他们杀害,并且做成这些奇形怪异的样貌,跪在首领之下吗?

张道琨在前面慢下脚步,打乱了寂灵的思维,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甬道太长了。”

寂灵这才发现自己一出神就是十几分钟,虽然用的步速不算快,但少说走了也有两三千米,从正门进入大殿怎么会设计成这样?

“也许别有用意,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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