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修道设定为入道——筑基——精魂——元神——合道——陆地神仙。其中入道分为七层，为最基础；筑基分为四层，前期，中期，后期，巅峰；精魂分为三层，心动，金丹，元婴；元神也分为三层，出窍，分神，合体；合道亦是三层，洞虚，大乘，渡劫。

至于陆地神仙那就基本上有数万年寿命，纵使没法成仙，也可与天同齐。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长生不死也未必是件坏事，他在心里比较了一下，渐渐就把心偏向长生。世人修道，不外乎想要那些神通，但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与天同寿，高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身骨头实在费事，再加上世界对他的限制，想要的得到成仙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神通用不了，势力也要给叶文师，除了保全性命之外还要思考如何把自己推上正轨。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与主角见面，高山南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转变两人立场，至少不是以双修为名。高山南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并不是所谓的成仙，他那么说只是给叶文师留了一个底，他的任务是要成为叶文师的心魔。

但是能成为心魔就必须得是叶文师顶顶喜欢的人，这对于已经活了几千岁几乎看破生死无欲无求的合道帝君来说十分不容易，修道即是修心，每个境界要想跨出去也必然会有一道天劫，而几乎站到顶端合道帝君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心魔，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纵使性格不提，但本心必然坚固不催。

这下可是难办了。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叶文师可是出手狠辣，一切以利益为先，虽然对几个人有过指点，但那也是人家有用处，那么我呢？我有什么用？双修吗？

高山南这么问自己，双修功效虽然可以少奋斗几年，但终归不是正道，叶文师在得到他想要的必然还是会再次走他的正道，除非……和他结成道侣。

高山南顿时觉得头疼，先不提自己十分恶心和男人结成道侣，就是愿意，他也不一定能成为对方的心魔。

因为叶文师一定会在他成为心魔之前就把他除掉。

好烦……

高山南烦躁的吐出一口气，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浅蓝衣袍的侍女偷偷探进头来，看见高山南完好无损，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宫主，您没事吧！”这侍女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但是满眼的欢喜倒不似作假。

高山南在脑中转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位是谁，还是那侍女机灵，朝他道：“奴婢小沫，是粗使丫鬟。”顿了顿，她又道：“宫主，奴婢见到那个贼人已经走了，灵聚宫上下也死得干净，咱们是要复仇还是隐居？”

“既然都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沫一怔，迟疑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听到外面打斗声就藏在了厨房，等到出来的时候外面就只剩下一堆堆的尸体。”

高山南并没有怀疑她的话，小沫的衣服上沾有一些煤灰，应该是躲在厨房里沾到的，而且灵聚宫出身魔门，打打杀杀也是常有的事情，虽然是个丫鬟，但也见过不少死人不至于害怕到不能动弹。

“人都没了……那就散了吧。”高山南起身，随手拿了房间里的一些东西递给小沫，“这些你拿着，变卖之后应该可以过的不错。”

“奴婢不走！”小沫突然跪了下去，她朝高山南磕头。“奴婢这条命是宫主给的，就是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走的！”

“你这是何苦，我不过……”高山南的话顿住，小沫那双眼睛里有着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爱慕，那是如同火焰一样，热烈又刺眼。他有些恍然，似乎在很久以前也在某个人的眼睛里见过。

再拒绝的话就说不出了，高山南本质上也是一个很心软的人，他默许了这种行为，叹了口气道：“那你就跟着我吧。”

三天时间如浮云掠眼，转眼就过，高山南特意梳洗一番穿上华贵的料子，站在自己灵聚宫的门口，从早晨到中午，直到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他转过头朝小沫道：“走吧。”

小沫点点头，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灵聚宫里。

“三十年的积蓄一扫而光，感觉怎么样？”叶文师没有半点迟到的愧疚，他朝小沫扬了扬下巴道：“你跟我双修怎么还带着一位美娇娘？”

“与你无关。”

叶文师啧啧两声，道：“当然有关，日后是你与我，还是我们三人一起总得有个交代，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小沫无动于衷。

高山南眼中闪过赞赏，他朝小沫解释道：“所谓双修，只是共同修炼，与话本里的不同。”

小沫这才看他，高山南也不再言语，从袖中拿出乾坤袋交予叶文师，“这是我的所有东西，以后就托你照顾我们二人了。”

“好说好说，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还是很有信誉的。”

高山南不理他的浑话，将双手笼于袖中，默掐手决，平地出现一把宝剑，他看了小沫一眼，对方便乖乖站了上来，于是便转向叶文师道：“带路吧。”

叶文师目瞪口呆，咋了两下嘴，“我倒是开了眼，就算上京的温柔公子大概也没有你这么能腻歪。”

原文：

叶文师在一破烂庙堂里醒来，他盯着那只剩半张脸的弥勒，突然觉得发冷。

恍若昨日还在富丽堂皇的洞府中修炼，怎么今日就到了这里？心里惊骇，但面上不显，几千年的时光早就把他训练的波澜不惊。

他四下看看，只觉得眼熟，但也仅仅是眼熟。

怎么了？

他的童子呢？

地板还是灰尘，身上的衣物也不合身，就算掐指算术也无法感应天道，这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重新看着那弥勒。

突然明白了。

……那人还是动手了。

第53章：我命由我不由天（二）

叶文师其实也不知道要带他们去哪里，他就是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才打算杀了高修，把他的东西占为己有，可是没想到过程有一点变化，结果也就与预想的不同。

为了不让高山南看出他的底细，他当机立断，先跑再说。再说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他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

“垃圾。”小沫冷冷的说。

叶文师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瞪了一眼小沫，也不屑去和一个凡人做争辩，便警告似的看了高山南一眼。

高山南视而不见，他四下环视，这房子在俗世也是个高门大院，只是比起他烧掉的灵聚宫就逊色许多，小沫自小就在灵聚宫长大，自然也看不上这些。

“宫主，奴婢先去收拾屋子，您在这里休息一下。”小沫利落的把院中石凳擦拭干净，待到高山南坐下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糕点与酒水，几下时间就把石桌摆得满满当当。

叶文师目瞪口呆，偷偷给高山南送去一个大拇指。

小沫冷着脸把叶文师即将拿走的糕点又拽了回来，她朝叶文师道：“奴婢只是给我家宫主，可不是给什么滑耍的猴子。”

叶文师也不怒，径直拿走一块衔在嘴里，笑嘻嘻的看向高山南，“这美娇娘可是泼辣的很，高道友弱不禁风，能否消受？”

修道之人互称道友本是正常，只是听见叶文师突然如此说也觉得别扭，高山南并不去理他话中明着暗着的讽刺，对小沫道：“你去打扫吧。”

小沫道了声是，便恭恭敬敬的退下。

“咱们可是修道之人，哪里需要注意这些俗事？你注意越多，心越不能静，以后大道难成。”

高山南神色不动，道：“难成两说，我总要给她找点事做。”

‘她’指的自然是小沫，叶文师笑笑，不再接这个话题。他本意也并不是想指点高山南，提醒两句也就罢了。

要知道在前世他即将修成大道，步入飞升，人人都要叫一声老祖，可这样一个合道帝君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留下半点传承与弟子的人。

说是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叶文师就是不想让人平白得了他费尽心力才得到的东西。

就算是一颗最普通的灵石，只要挂了他的名，他纵使不用也要攥在手里烂掉——绝对不给任何人。

不得不说这样心性的人能成就大道已是气运逆天，但若是飞升，那就万万不可能了。陨落，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叶文师目光微动，突然凑近了对高山南耳语道：“既然这样，咱们什么时候去双修？”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高山南皱了皱眉，避开了他的动作。“我现在只在入道七层，对功法没有讲究，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呢？”

叶文师笑道：“那好极，我也没什么讲究。阿，正巧，小沫姑娘打扫好了地方，春宵苦短，你我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高山南盯着叶文师的脸，半晌之后，便轻松一笑，“你随意。”

他现在大概能捉住这位曾经的合道帝君一点点脾气了。

——见不得别人好，也见不得自己好，非要把一切搅成一团烂泥他才舒坦。这种恶劣的人，到底为什么还要重生一次？

高山南进入屋子，小沫低着头，她的表情高山南没有见到，不过，就是见到了他也不会在意。横竖不是个重要的人物。

“脱衣服。”叶文师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掉，仅仅穿着一层底裤，他的身形略瘦，但是身上肌肉线条明显，这倒令高山南吃了一惊。

要知道筑基期只是比入道期的基础高出一点点，在这个时期修士们开始感悟天道，将身上的灵气更多的用于自己法术神通上，所以大多都是白斩鸡一样的身材，就是高山南现在的身体也只是仅仅比普通人好了一点。

这点吃惊转瞬即逝，高山南面不改色的把自己脱的与叶文师一样，“然后呢？”

叶文师一怔，道：“你不知道？那你刚才说什么共同修炼？”

这也不怪高山南，他对双修并不算了解，仅仅是有过耳闻，而高修厌恶自己是绝佳的双修体质，一直抵触这东西，自然也不会多加注意，这一来二去，他对双修连皮毛都不知道。

“我胡说的。”高山南道。

叶文师有些无语，他坐在床的一头，伸手指着对面道：“你坐在这里，与我面对面。”

高山南乖乖听从了他的话。

“双腿盘起，双手伸开，闭眼，感受天道。”

“……什么是天道？”

“天道无处不在，亘古而来，玄之又玄，古往今来无人能够说清，但只要你自己认为什么是天道，那他就是天道。”

高山南迟疑了一会道：“我不懂。”

叶文师也不急，他拿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道：“我的道是圆，所以天道便是圆。”

“怎么会是圆？”

“有始，有终。”叶文师轻声道。

高山南突然有所感悟，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全然不明白，他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自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阵雾气，这雾气也奇怪，竟然让他全身动弹不得。

高山南知道这就是他的道，这种感受太过玄幻，他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抓住那阵雾气，但是那玄之又玄的气息是如此飘渺，一点也不受他的心意召唤，正在逐渐消失。但是高山南并不着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着急，眼见那雾气越发稀薄，到最后只剩下一缕青烟。

就是现在！

高山南猛地出手，那股青烟就被他抓在手中，灵台之上瞬间便如醍醐灌顶，而神魂形成的雾气却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他的手掌之中。

光芒消逝，灵台世界之中顿时发生了改变，这世界不再是一团混沌，轻而白的东西渐渐上升，形成天，重而黑的东西渐渐凝聚，形成地。四周开始有了颜色，太阳东升西落，花草树木开始生长掉落。

他脚下的黑暗刹那间化为碎片，烟消云散。

高山南望着这一切，眼神清亮，他指着脚下道：“这是道。”顿了顿，又道：“我的道。”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那些景物又骤然消退，待到他回过神来世界又成为一团黑暗。

高山南睁开眼睛，叶文师正笑嘻嘻看着他道：“恭喜，你升为筑基元师。”

他一时恍然，只觉得一股灵气直灌天灵盖，浑身上下有使不出的力气。“这便是……筑基期的身体？”

也难怪没有多少修士愿意费心修炼身体。

“你的道是什么？”叶文师开始穿上衣服，状似无意道：“你比一般人不同，即使是我也绝不会入定这么长时间。”

“脚下。”高山南道：“我的道是脚下，是原地，是开端，是一切的开始。这是我的天道。”

“呵，你这和我的差不多。”

高山南看向他，目光诚恳，他下床弯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高修谢过这一师之恩。”

叶文师没有接话，他自然知道什么话该接，什么话不该接。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他指点高山南这一番也算是给自己加了一个因果，若是高山南在没还这因果之前便以德报怨，那他的下场就不必多想。

我倒是有几千年没有和人结过因果了……叶文师在心里想着，他前世一直独来独往，受了压迫也是自己报复回来，现在带着一个人，这种感觉也不算坏。

若是不做道侣，改成朋友也不错。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就已经笑了。修道之人无手足这可是公认的事情，今天好友，明天捅刀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做过不少。

……我今天怎么了，净是想这些可笑的事情。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微微皱眉道：“起来吧。”

高山南这才直起腰，“叶道友，你接下来可有打算？”

叶文师好笑的看着他，慢慢道：“没有。”

“既然如此，不妨听听我的计划。”

叶文师淡淡一笑，似乎早有料到，便道：“你说。”

高山南道：“我们两人的修为只是筑基初期，仅仅能称为元师，这比起别人来说或许是很好的成就，但是和我们的目标相差甚远。我要成仙得道，要长生不死，自然闷头在这里修炼。——更何况这个地方并不安全，道宫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我们又不能杀了他们，与其这样不如买了道宫道碟，正式加入道宫，让那些小童喊几声师叔停停，顺便也可浑水摸鱼。”

叶文师嗤笑道：“你不过刚刚称为筑基，又碰巧得到一丝机遇给你窥见了神魂，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境界可以很容易的攀升过去，你也不想想，在遇到我之前你光在这入道七层卡了几年？”

高山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上前一步，片刻之后，又退了回去，低声道：“前辈教训的是。”

叶文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他还是开口道：“你我平级，都是筑基初期，不用叫做前辈。”

前辈是只能称呼比自己等级高的，虽然按照年龄来说这么做也对。

高山南识时务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文师目光灼灼，朗声道：“什么都不做。”

高山南一怔，道：“什么……”都不做？

叶文师自信满满，“剩下的事情你就不必说了，我心中自有定数，另外这是给你的功法，你照这个练，或许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