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写手的忧郁番外合集——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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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不够聪明、不够识趣、不够有自知之明,也许也会像这个可怜的小鬼一样毫无尊严地活着,时刻用种种遭遇提醒自己这样的人生有多屈辱。

幸亏他从来不会有过多的妄想。

他比谁都擅长在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顾平倒好酒等徐大毛出来。

徐大毛精神好多了,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叫嚷着说:“今天有足球看,你看不看!”

顾平说:“看。”

徐大毛自发地开顾平的冰箱找了点可以吃的东西出来,把已经摆着酒的桌子放得满满当当。他哼哼两声:“这样才有气氛!”

顾平愣了一会,笑着说:“确实。”

他还没和人一起看过球呢。

以前堂弟是足球爱好者,一到这段时间就会呼朋唤友在家里通宵达旦地看,他在书房里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欢呼声、叫喊声、倒彩声。

那时候他借着倒水的名头走过看了几眼,他们确实就是这样乱七八糟地往桌上摆一堆吃的喝的,看到激动的地方随手抓一把塞进嘴里,再仰头灌几口酒。

那样的热闹,挺让人羡慕的。

顾平和徐大毛喝起了酒。

徐大毛酒品不是很好,顾平又在一边刻意地灌他,很快已经醺醺欲醉。

徐大毛逮着最后一点意识对顾平说:“生日快乐。”这句话的背景是电视里进球后欢腾无比的呼声。

顾平顿了顿,把徐大毛抱进客房,自己坐回被徐大毛弄得凌乱无比的客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个人看了一会儿球。

哪有什么生日。

他的出生从来没有人期待过,哪值得庆祝。

不过他会尽量对自己好一点。

徐大毛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身下的大床非常柔软,被褥也特别舒服。

徐大毛简单洗漱了一下,走出客房,只见顾平已经在吃早餐,是简简单单的杂粮粥和油条,但那粥闻起来很香,看得出用的都是好料。

徐大毛惊讶地说:“你做的?”

顾平说:“粥是,油条不是。”他盛了一碗给徐大毛。

徐大毛受宠若惊。

顾平说:“你管着红尘文学网?”

徐大毛脸色不是很好,点了点头。

顾平说:“你可以去盛世总部一趟,我让他们给你个合作计划。”

徐大毛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顾平说:“当是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徐大毛两眼一亮,麻利地说:“你明年还要我陪吗?”

顾平一怔。

见顾平神色不对,徐大毛噤声了。

安静地喝完一碗粥,徐大毛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帮我……”

顾平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个私生子。”

徐大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平。

顾平没再说话,继续解决自己的早饭。

徐大毛过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顾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为什么要怕?”

他根本没想过要从那边得到任何东西,更没想过要从那边争取什么,所以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搬出来了,迟早也会把公司交给堂弟自己出来单干。

就算徐大毛真的把事情宣扬出去了,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徐大毛静默地看着空了的碗。

顾平说:“尊严从来都不是靠别人施舍得来的。”

徐大毛消失了好几天,好像他们共度的一晚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周之后顾平接到盛世总部的电话,说徐大毛上门来谈合作事宜。顾平让负责人把红尘文学那边加入年度计划,带一带徐大毛这个新人。

又过了好几天,徐大毛打电话给顾平,支支吾吾地问他家的家具在哪里买的,尤其是床和被子,他房子装修好了,想布置得舒服点。

顾平大方地给了徐大毛不少意见。

一来二去,两个人熟稔了不少,徐大毛有时会直接提着酒和熟食上门找他,喝得太晚了还会直接跑到客房睡一晚。

顾平偶尔听着徐大毛喝醉后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和陆小华那点事儿,对徐大毛矛盾的心思有几分了然。像他们这种在黑暗里呆久了的人,大概特别容易被陆小华那样的人触动——要么想得到他,要么想毁了他。

徐大毛当初就是偏执地想毁掉陆小华。

这种心态摆到秦先生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区别在于秦先生更为成熟、更为理智,不像徐大毛那样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毛毛躁躁地行动。

秦先生那种性格注定了他不能给对方一个好的将来,他不想毁掉对方,又想得到对方,所以退而求其次花钱买了个替身来满足身体的需求。

顾平正想得出神,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只听他母亲说:“……今晚回来吃饭吗?你堂弟他带了人回家……”

顾平怔了一会儿,安静得他母亲那边快要重问一遍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居然是许久没过来的秦先生。

顾平如蒙大赦,说:“不了,我这边有重要客人来了。”他把重要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朝秦先生微微地笑了笑。

秦先生关上门,看了眼屋里的情况,皱了皱眉。

顾平自己在家里住着还不觉得,在秦先生看来,这屋子却已经有点不一样了——似乎多了点什么。

秦先生不是很高兴。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顾平对秦先生每个表情的含义都熟记于心,稍微一想就知道秦先生为什么愠怒。他说道:“有朋友来过,和以前比可能乱了点,您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叫我过去您那边。”

秦先生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顾平,突然想到有人送上来的杰出企业家名单。他看到上头居然有顾平的名字,而且排得很靠前,第一次对顾平本人有了点兴趣,翻开那份文件看了几眼。

文件里记录着的顾平是他所陌生的。

照片里的人很温和,但并非没有锋芒。

正相反,他的眼睛锐利而明亮,仿佛一眼就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他有着精准的投资眼光、精明的商业头脑、圆滑的交际手腕,无数溢美之词在他的成功面前似乎都不算是过誉。

可笑的是,这份成功里似乎有过他的“助力”,而他却一直不知情。

看来他的秘书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

回想着顾平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被愚弄的感觉越来越鲜明。秦先生攥起顾平的手腕,用指腹摩挲着那对他而言已经非常熟悉的光滑皮肤,仿佛在考量着什么。

顾平有些莫名,却还是乖乖地呆在秦先生怀里不动,任由秦先生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手。

秦先生突然用力地咬了一下顾平的耳垂。

顾平浑身一颤。

他这个地方特别敏感,也特别怕疼,被这么一刺激,他整个人都有点发软,几乎直接靠进了秦先生怀里。

秦先生转为吻咬他的喉结。

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手搁在上面都会让人寒毛直竖,何况是牙齿抵在上面!

生物的求生本能几乎让顾平想伸手推开施虐的人,等想到眼前的人是谁后又忍住了,顺从地任由秦先生为所欲为。

秦先生眯起眼。

连本能都能控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单纯安分?

是他看走眼了,还是这个人太擅于伪装?

从种种迹象看来,应该是后者吧?

他真是小瞧他了。

番外:赝品(四)

顾平明显感觉到事情已经脱出自己的掌控。

事实上在秦先生这种人面前试图掌控任何事都是很危险的,无论做得多小心。

顾平压低声音说:“我还没洗澡……”

秦先生说:“我看挺干净,不用洗了。”

顾平往脸上挤出一丝红晕:“我还没、还没扩张。”

秦先生目光一紧。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恰好都掐着让他喜欢的点来……甚至连羞怯的程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如果这不是顾平的本性,那他的演技实在好得令人赞叹,好得令人……想狠狠撕开他的伪装,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个怎么样的家伙!

最好好好地教训一番,让他把这几年看戏的份都还回来。

秦先生咬了咬顾平的耳垂,直接将顾平抱了起来走进房间。他在顾平耳边问:“润滑剂摆在哪里?”

顾平身体微微一僵。

秦先生伸手摩挲着顾平的后颈:“都好几年了,我好像没伺候过你,光享受你的成果,这次由我来帮你做扩张吧。”

顾平僵直着身体,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到顾平有别于平日里的僵硬,秦先生对这次“教训”越来越期待了。想不到顾平的反应居然这么有趣,错过这么久实在太可惜了,他应该早点发现才是……

秦先生一手搂着顾平,一手拉开抽屉。顾平的东西一向摆放得很有规律,他记得顾平曾经从这里拿出来过,现在应该也在才对。

秦先生没有失望。

顾平脑袋发蒙。

他不习惯脱轨的发展。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平平静静的肉体交流,开始前他自己洗澡扩张,结束后他一个人再洗个澡,简单直接,没有过多的交流。他喜欢这样的关系,秦先生也喜欢,因为秦先生本身就是厌恶麻烦的人。

顾平难得地开口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即使这是用顺从的语气说出来的,秦先生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话里浓浓的抗拒。假如是平时,他当然乐于坐享其成,可现在他对顾平接下来的反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不打算让顾平遂意。他把手伸进顾平衣服里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我有和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允许有反对意见吗?”

顾平一激灵。

秦先生使的力道不大,挑的位置却很微妙,给了他极大的刺激。几年时间早就让他们对彼此的身体熟悉无比,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实在太简单了!

顾平思绪纷杂,乱糟糟地理不出头绪,只能本能地回答:“……没有。”

顾平难得的无措取悦了秦先生,秦先生难得地笑了一声,边在顾平衣服里肆意□□,边用力咬了口顾平可怜无比的耳垂:“那我刚才已经说了。”

这自大的语气让顾平心头泛起一丝薄怒。

但他很快又把它压了下去。

要冷静。

别失控。

顾平的呼吸很快恢复平稳,怦怦直跳的心也趋于正常。他往秦先生怀里靠了靠,低着头乖乖回答:“我知道了。”

秦先生伸手捏住顾平的后颈,逼顾平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清晰地看见顾平眼底有着来不及掩藏的冷淡和惊愕。

呵,果然演技卓群。

秦先生心底莫名地烧起了一把火。

他狠狠吻上顾平的唇,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止。他沾了润滑剂毫不留情地在顾平身体里开拓着,另一只手却始终捏着顾平的颈部,迫使顾平脸上的每一点变化都展露在他面前。

陌生物体的侵入、冷厉视线的逼探,令顾平的身体一阵阵战栗。明明应该放松,却绷紧无比,无端地给自己增加了几分痛苦。

顾平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秦先生却不时恶意地加重力道,令他根本无法思考。

令他无法动弹。

令他无法伪装。

一阵无助感涌上心头,顾平眼底腾起一片水雾。

秦先生哑然失笑:“这么多年来我们什么没做过?”他的手沿着顾平颈后往下游移,“比这激烈的可不少,以前我怎么没见你哭过。”

语气里似乎带着不小的遗憾。

顾平的心脏微微一缩。

他哭了?

他怔怔地抬手抹了一下脸,果然沾着温热的液体。

那呆愣的神情让秦先生极为喜欢,低头吻咬着他沾着泪的指头。

顾平触电一样抽回手。

秦先生哈哈一笑,语气带着少有的愉快:“你这样我会想一直让你哭给我看。”

秦先生似乎想贯行他的话,扯下顾平搁在一边的领带,将顾平的手举到头顶绑了起来。

顾平浑身一颤。

秦先生笑着说:“今晚你不许动,只能让我来。”

秦先生对顾平隐藏着的这一面非常感兴趣,饶有兴致地折腾到大半夜——尤其是在发现顾平始终隐忍着不开口之后更是想尽办法逼他张口。

秦先生解开领带的时候顾平的手臂已经麻木,无力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伏在枕头上。

秦先生站起来穿衣服,边扣扣子边说:“你这几年藏得可真好,让我少了不少乐趣。”见顾平一动不动,秦先生大发慈悲地发话,“今晚只是给你点小小的惩罚,以后不会让你哭这么多次。”

说完他已经穿好衣服,转身离开顾平家。

等关门声从外面传来,顾平才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僵直的胳膊,闭上眼平息身体的痛楚和心底的疲惫。

这几年他们确实什么都做过,这一晚也绝对不算是最粗暴的一次,可是被迫用自己的脆弱和不安来取悦别人,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酷刑。

比什么都残酷的酷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容易流泪。

他从来不知道一旦没有了伪装,自己会那么痛苦和无助。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悍。

可惜秦先生并不会安慰他。

秦先生只觉得……很有趣。

顾平哑然一笑。

秦先生没有做错什么,这就像一个人到一家餐馆吃饭一样很多年,某天走进餐馆时发现餐馆好像有了新口味,顺口尝一尝而已。

对于顾客来说,他点这个菜是没有错的。

谁叫你要做这门生意?

番外:赝品(五)

秦先生接下来两个月都没有去找顾平,这频率和过去几年差不多,于是连何秘书都忘记了上次秦先生亲自订了机票去顾平那边的“意外”。

所以在秦先生说出“顾平最近找了你”的时候,何秘书眉心一跳。

秦先生说:“有人看上了华国文学奖这一块,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跑来和我说了几句,说拿下承办权的人用的是我的关系。”

何秘书一板一眼地说:“是的,顾先生托我帮忙。事情很小,所以我没有上报。”

秦先生说:“这几年你帮他做了几件小事?”

何秘书有点诧异,接着他用公事公办地口吻回答:“大大小小十几次,都有记录,您要看吗?”他隐约觉得不对头,又补充了一句,“当初是您把顾先生的电话给了我,让我转告顾先生有事可以直接找我。要是事情不大,我可以直接答应下来,不用再问您。”

秦先生的火气憋了回去。

他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回想这几年和顾平的相处,除了在床上的对话之外好像真的没怎么聊过。本来他还以为顾平是乖乖地回报当初他替顾家解除危机,没想到这家伙果然很“听话”,直接和何秘书要了“酬劳”。

果然是个明白人——果然是个商人。

既然何秘书只是奉命行事,秦先生也没理由追究他“秉公办事”的罪过了。他顿了顿,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和顾平提起过‘他’?”

何秘书说:“没有。”

秦先生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可惜何秘书下一句话把他那点儿高兴浇灭了:“但顾先生自己猜出来了。”

秦先生向来毫无破绽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秦先生微微抿唇。

何秘书没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在见过顾平的另一面以后他和顾平进行过深入的交谈,顾平剖析得非常理性:“我见过那个人,我有把握当一个合格的‘赝品’。为了不影响‘用户体验’,有些事我可能会找何秘书您——您要是觉得可以给个方便就帮我打个招呼,不行也不必告诉秦先生。我相信您的判断,假如那是连您都觉得为难的事,我不应该去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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