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病之人,分明理解他的心此刻却要如此无情的说着这话,的确太过于残忍。可,自己何尝不痛?
鎏宪台上大雪三尺,正东是高台,竖着皇家的旗子,威严的虎王雕刻在后面三米高的墙上,似乎是要威慑罪人。中央是三根白玉石柱,雕刻蟒蛇缠绕整个柱身。两边是白玉栏,外面是不知深浅的悬崖,盛开着血色桃花,被涯风吹落了无数飘荡在整个鎏宪台上。
慕容央严在上坐着,看着下方的人竟觉有种君临天下之感。这里是高台。
玉清风和令狐宇被绑在石柱上,任着寒风簌簌刮来,吹疼脸颊。
一位大臣起身问道“玉清风,魅惑五皇子触犯神佛断百姓之念,你可认罪?”
魅惑?我被拒佛门之外却触犯了神佛,呵呵!早知如此,我何必多此一举?
“我认。”
“我朝自建立起就有刑法规定,凡,魅惑皇室者,一律上鎏宪台受百针刺身之刑。之后遣送南岛永不得出。你可接受?”
令狐宇看向玉清风,刺针虽如绣针,初时不会觉得痛苦,但,刺针没针挨着人骨,进去便不会取出。每日便受百针磨骨之痛。比起铁鞭的直接这针是长久的折磨。第一任皇帝的一位貌美绝色的妃子蛊惑皇上,妄图谋权却被当时皇后发觉带上了鎏宪台。受针入身,虽然活着却不敢动一步,后,在遣送南岛时自尽。所以,此针唤索命绣针。这人,如何承受?
玉清风轻笑,雪中特别的凄然像是雪莲般的绽放,看着上面的人。“我接受。”什么样的痛我没受过,这小小针我畏惧什么?
那人看向慕容央严,细声说了几句话,便瞧见慕容央严起身。
“慕容央严,玉清风不至于受此罪刑。分明是你私心作祟。”看着那立在高位的人,令狐宇狂吼,寒冷的风吹尽咽喉疼的眼泪都流出,最高地寒风不胜,人也不胜。
慕容央严浅笑,道“你令狐宇背弃本王,今日便随玉清风一同受罚。尝尝被百针刺身的痛苦。”
“分明是你不愿相信我,何必说我背弃你?慕容央严,你今日做的事情以及昨晚烧上书的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难逃一罪。你这是滥用私刑。”心背弃可人未背弃,你今日带着我的人也背弃了。我既然还想劝你莫再做错事,痴心妄想。
闻言,慕容央严的眉头轻轻一动。
玉清风低着头,见到了这件衣衫,还是女装。
那日。
“我不要穿女装,要穿你穿。”慕容策拿着一剑水蓝色衣衫进来时,玉清风得知是女装,气的立马上前躲过扔到一边去。
慕容策淡然的看着他,嘴边噙着笑,诡异的很。
“你不穿如何出去?难道要让整个锦城知道我煜王爷又带着男宠出门了?”
随意的将散开的青丝往后一扔,坚定的说道“你在乎什么?我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我是男人。别把我看作小姑娘。”
慕容策含笑上前,将人拉着带到床边,背后的手一直被放下过。“上次女装我还未看看,今日,你再为我穿一次。日后,我不再逼你。”摸毛。
“上次女装的时候,你不还和我一起喝酒的吗?怎么没看到?”玉清风反驳,气愤的坐下。
慕容策倾身看去,笑道“既然你不肯,那为夫就亲自帮你穿了。”
“啊!”
扯下帐子,红白交错的流苏腰带飞出,白色外衫飞出,红色里衫飞出,亵衣飞出,然后
慕容策下床后,理理衣衫,含笑起身去。
帐里的人却迟迟不出来,待在里面揪着衣服,想一把扯了,可,扯了就没法出去。
“再不出来我可就自己出门了。”帐外的人拿起妆台的木梳,笑道。
“不行。”一听要丢下自己,立刻从帐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可瞧见慕容策淡然的立在那的时候才觉自己又被欺骗了。
看着出水芙蓉的人,青黄襦裙还真是配他,笑道“过来,我为你梳妆。”
“你能那次不吓我吗?”
“好啊!若是你变聪明了,我就不吓你。”
寒雪之中的人睁着冷清的眸子看想台上的人,那熟悉的身影似乎也那么站在高处看着自己,宛如天尊的模样真是震慑人心。这魅惑之罪果真是自己改罚的,该接受的。
“行刑。”慕容央严站在高处冷喝。
只见空荡的前方匆匆走出一个人,手里推着的是绣女的线团,飞雪之中根本看不见什么绣针却见各色的绣线。
令狐宇看向慕容央严。你如此狠心,我令狐宇又何需再有情与你。
密密麻麻的针刺在线团上,只要推着的人将下方的红绳剪断,所有的针会像箭般的飞向绑在石柱上的两人。
“慢着。”忽然一声起。
慕容央严惊疑。慕容熬和一品红匆匆的从墙后走出,看了一眼下面的人,道“严儿,此事就此罢手吧!时日还有三日。”
慕容央严愤怒,阴着眸子说道“父皇。你已多次软心与五弟,此次你也要如此做吗?”
“并非朕软心,而是,你们同为朕的儿子,朕不想见到你们互相残杀。”慕容熬愤然。
“父皇,儿臣并非与五弟残杀,只为抓他回来,低头向父皇认错。父皇难道不想找到五弟吗?”事情到如今的地步,就算今日慕容熬反对也要引出慕容策,捉他。牺牲令狐宇也不足为惜。
慕容熬出现的那一刻,下面的两人皆为一惊。
龙袖之中的手渐渐握紧,越觉被他掐的紧,身临危境。一品红看了看慕容熬,不准备开口,跟来只想帮忙,或许,能帮慕容策。却没打算参入他们两人之间,都是活该自找闹到如今的地步。
不见慕容熬回答,慕容央严温和含笑,转身时脸色一变。你终于来了。
上了鎏宪台的慕容策立在那处吹着风雪看着上面的人,比这寒雪冷上几层,四周像是弥漫着黑色玄雾一般每一步都踩出一个印记。一身雪白青丝边锦衣,额前两鬓青丝乱飞,玉冠束发。
“策儿。”看见那一眼时,慕容熬有些惊讶,呢喃了出来。
一品红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不错,敢单枪匹马的来救人,我果真没看错人。
见有人来,一时间空荡的鎏宪台跑出无数铁甲将士,台上又有弓箭。
令狐宇和玉清风疑惑,处置他们两人何须动如此大的动静?
“慕容策,你终究是来了。”嗜血的笑挂在嘴角,负手看向那人。
慕容策?
玉清风闻声慌张的看向其他地方,可根本就没看见什么。方才冷下去的心一时暖起,瞬间又冷下。令狐宇倒是能听到,一时挣扎着想脱开身上的铁索。
“玉清风的罪本王代为受罚。”行至两人中央,慕容策冷言冷语的说道。丝毫不假。
此次再也不会错,玉清风惊慌的看去,果真是他。冷峻的侧容冷酷无比。
“五郎,你为什么要来?”愤怒。
“王爷。你真要若此。”令狐宇惊诧,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索命针的厉害。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凡人俗子断送一手精心的一切。
慕容策看看这人,挥袖间飞出随身的麒麟剑断了令狐宇以及玉清风身上的铁索。玉清风一时没注意,再加被冻了许久,身子僵硬的难以移动,失去铁索那时整个人便倒下去了。幸及慕容策速度快,一把将人揽起,移到一边去。
令狐宇还好,揉了揉被缚太久的手腕,飞跃至慕容策身边。
“五郎。你不该来。”看着熟悉的面容,玉清风终是软弱了下去,心里的强势在他面前渐渐的失去,抓着他的衣领责备。
“缦诀,带他离开。”
“王爷。”令狐宇大惊。今日慕容央严准备周全,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一人留下活着下山根本就不可能。
“你别想替我。”听闻要被带走,抓着衣领的手瞬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抓着。这罪自己该受,接受了日后就不再连累谁。
慕容策暗下转手,怒然将人一把扯开,飞身落到石柱中央,决然的看着上方的人。
被推开的人幸好被令狐宇接住,差点掉到山崖下去。
“玉公子,我带你走。”
“谁也别想走?”慕容央严被骗一次不会在被骗第二次,谁都别想走?
一声令下,上台的地方忽然涌现无数铁甲兵士。个个手里握着长戟,面露凶气。
第132章:百针入骨
那一瞬间慕容熬一惊,看着台下的铁甲兵士。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绝不会相信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竟有如此良军,难道,他一直在筹备谋反之事。今日一事,自己恐无法控制。
玉清风不会走,就算是死,那日的诅咒也不害怕。万箭穿心又如何?比起与他患难与共不值半点。
“今日我来不为与你争斗,我为玉清风受罚,随你回去。”即使四处弥漫死的气息也不畏惧,今日,不战。
“好啊!那一百针就由你受。”战与不战,今日都不会让他离开这里。
“严儿。”慕容熬不悦的叫道。
慕容央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行刑。”
一时间,红线断,百针齐发,绣线纷乱暗藏无数绣针同时飞出,速如雷电,刺破了无数白雪,划破了这死寂的鎏宪台。
那一瞬间,玉清风、令狐宇、慕容熬、一品红惊呆,无形的针。只有令狐宇与一品红知道这针的速度与厉害,潜藏暗杀。恐是专为他准备的。而非,玉清风。
慕容策坚如石柱立在那婉然不动,白衣飘飘接受每一针刺入身体,针针刺痛白骨。眉宇轻动,垂眸。索命针虽小却不知入体则扩,在体内迅速的变大,白衣染血,一针一朵血色桃花,陪着飞窜的落花。
“五郎。”终于回神的玉清风愤然推开揽着自己的令狐宇,冒着风雪向他冲去。慕容策,这一百针你让我如何偿还?你答应过我,只有我才可以伤你。
“王爷。”被推的令狐宇终于回神了。正想跑前去时,却见雪中的人瞬间挣开眸子,一声狂如山头之虎的咆哮声响起。满地落花落雪瞬间被激起,刺入体内的索命针根根带着血从体内飞出,衣衫破裂。
“不好。”一品红发觉不妙,慌忙将慕容熬带开。
慕容央严眸子一眯,飞身躲开你返回的一针。四周的人以及问话的大人一针入头,一命呜呼。
那一瞬间玉清风被一阵狂风袭到五步之远的地上,整个人晕了过去。而令狐宇立刻趴下躲过了。四处的铁甲兵士被带着索命针的旋风卷带到山崖去,无一剩下。
三根石柱瞬间倒下,惊起满地残雪。
慕容央严,你我兄弟情义今日恩断义绝。他日再刀剑相见,不再手软。
令狐宇起身时,见到的是一个及腰青丝随风凌乱如雪乱坠、白衣满身染血、一脸冷傲的天尊。四处残石,尸体满地,长戟折断无数。
“王爷。”令狐宇唤道。实在不信眼前这个有着魔的血气却又掺着天尊的傲气的人会是一路与玉清风嬉笑,说了无数情话与风流话的人。小小竹林弹琴舞剑,亭里煮酒烹茶,月下痴情绵绵,羡人。可,今日这个人。宁为一人受百针入骨之痛,只为洗清他一身莫须有之罪。
“带玉清风去找玄音。我随他们回宫。”负手而立,迎风而寒。前去皇宫,不能带着他,即使,威胁他不许离开半步。
“王爷,不可。慕容央严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宫里你不能去。”在四王府几日,慕容央严做的一切自己都知道,这场纷争是他亲手策划的。索命针也是被调换的。皇宫危机四伏,加之那个皇帝时时算计,若是回去岂不是步入狼窝。
慕容策没再作答,挥袖飞出白袖,将倒在地上的人拉回到怀里。方才掺魔掺尊的眸子缓和如春,看着安静的脸,心也跟着安下去了。不经意间竟起脉脉之情,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道“傻瓜,我怎么真的会让你滚?笨蛋。”
声音虽小,一边的令狐宇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小小的情话刺痛心扉。愿得一人心,生死相许,共宿天涯。
然而晕过去的人却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任着他点着自己的额头。
“告诉他,我很好。不要找我,否则,就再也见不到我。”便含笑点着额头便向令狐宇叮嘱,还不知没了自己他会如何?会不会闹?会不会四处找自己?像当初那样不安心休息。
“是。”
慕容策收手,从腰间取出一块双凤成太极玄图的紫玉佩,紫色流苏坠着一颗空心紫玉珠,隐约可见一个“煜”。慢慢缠上他的手腕上,道“见他如见本王,他要什么都给他,没有的也要去找。除了找我事事都顺他。”
碎羽长玉?听闻这是乌沙挞国王子为他寻他国最好的设计师选取最好的烟玉为他设计的,见此玉如见本人,属下手中的玉佩皆为白玉,不及这玉半分高贵。如今,既然拿出这玉给他。
“属下准命。属下定然将玉公子照顾的好好的,毫发无损的还与王爷。”
“好。”
慕容策一身血衣出现在慕容熬的宫殿时,吓得里面的人以为来了刺客,惊慌的大叫。还是慕容熬认了出来,将冲进来的人挥出去。
“你还敢单身来这里?”刚才若不是被一品红带走还不知会发生何事,正担心人如何,没料到他会来这里。乱而不该原本之色,才觉上天多有怜惜。
“不是四处寻我吗?我来了。”慕容策淡然。如今,身上以及心上的忧心少多了,一身轻松。
福公公不安,笑道“煜王爷,此事皆为栗王爷一手牵扯,才闹到如今的地步。皇上已经尽力的为你周旋了。”近日消瘦不少,坐卧不安,时常出错,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实在是不忍。
慕容熬摇头,摆摆手过去坐下。他与他暗地里斗了二十年,怎么不会知他是如何想?又怎么会不知他面上不说心里却恨着。
“福公公,带他去换一身衣裳,安住在大明宫,另派人看着,不得任何人探望。”现在,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做点小事,护着他的安全。
“喳!”
慕容策转身离去。
人走后,一品红从一边悄悄走了出来,看着小榻上颓废的人,笑不出,却还是假装笑如清风,道“皇上心疼?是为四王爷暗地里蓄养兵士?还是为策儿一身血迹不愿再待你如父?”这就是报应,我要看到的,终于看到了。多可笑,争斗了二十年,残杀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终于得到报应了。
一心疲惫的慕容熬不想再听这人一言一字,却也将入耳的话听进了心。自嘲聪明一世糊涂半世,龙眉如水纹凛凛不停。低声说道“你想看到的都看到了。你也走吧!皇宫之外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朕此生不负天下不负广揽。”
不负天下不负广揽?红眸暗沉,笑意褪去,手里的彼岸花丝绢渐渐残破,犹如蛇毒的吐出几个字“你的不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人为枯骨,情随人去。”
“如你愿。走吧!”到如今,开口都觉累,还有什么心事与她争辩。人去楼空,千古都是。
愤然撕破手绢,道“本宫会继续纠缠你。慕容熬。”
第133章:无题
朝堂上永远都是风波狂澜的最安静的地方,煜王爷一事,苦扰众臣。万人书至今未到一份,朝臣不摆手,慕容央严静而不言。
而慕容策在大明宫只是坐在书桌前拿着书,安静的翻阅。
反观锦城的一家小院里。
“玉公子,你拿剪刀做什么?”孤黛梨惊恐的看着拿着剪刀在院子里晃荡的人,真是不明白。明明看着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公子,怎么如此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