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妈生病了，今天你就别出去了。在家照顾碧沅，我好去照顾妈。”

“怎么，你能照顾妈就不能同时照顾咱儿子吗？你可是孩子的父亲，照顾孩子是你的责任。”一个打扮得非常妖艳的女人说。

“你还是孩子的妈妈呢！难道你就没有照顾孩子的责任吗？孩子都七虚岁了。从孩子一岁到现在，你陪过孩子一整天吗？你看看，你还像一个妈妈吗？”碧沅的爸爸气得脸色发青的说。

“谁让你没本事来着？每个月只能拿回家两千来块钱，这怎么够花！你不让我出去赚钱，难道你让孩子和咱们一起过苦日子吗？像你这样没用的男人也就我和你过，换了别人早不不要你了！哼。”碧沅的妈妈一甩袖子，扭动腰肢的走出家门。

小碧沅坐在墙角处的小凳上，看见父母吵架他似乎已经麻痹。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四分之三的时间是用来吵架的，其余的时间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儿子，爸爸带你去奶奶家。”碧沅的爸爸用手干搓了几下脸说。

小碧沅跟着爸爸走出家门。当他们走到小区的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邻居张阿姨抱着她的儿子买菜回来。

“惠大哥，又带孩子去奶奶家啊？”女人微笑着说。

“嗯，他奶奶病了。”碧沅的爸爸回答。

“严重吗？”女人问。

“没什么。”碧沅的爸爸搪塞地说。

“小碧沅长得真好看，把你和他妈妈的五官优点都长上了。”女人摸摸碧沅的小脸儿说。

“儿子，和小哥哥再见。”女人的脸转向怀里的孩子说。

女人怀中的孩子和碧沅再见，碧沅却执拗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了。女人并没有介意小碧沅的无理，抱着孩子回家了。碧沅的爸爸本想责备孩子几句，可是当他看见小碧沅用一双泪眼望着女人的背影时，他的心软了。

“碧沅，快点走，奶奶还在家等我们呢！”爸爸拉着碧沅的小手说。

一听到“奶奶”这两个字，小碧沅立刻来了精神。

“爸爸，奶奶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呀？”碧沅用充满稚气的眼睛望着爸爸的脸说。

“奶奶看见碧沅，病就好一大半了。”碧沅的爸爸微笑着说。

“那咱们快一点走。”小碧沅拉着爸爸飞快的向前跑去。

第四章

碧沅的奶奶家离他家很近，步行一般有五分钟就到了。

“奶奶，我来啦？”爸爸刚打开门，小碧沅就冲到奶奶的病床前。

“我大孙子来啦？快让奶奶看看。”奶奶半躺在床上，捧起小碧沅的脸左看右看，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奶奶，爸爸说，奶奶看见我病就好了。奶奶的病好了吗？”碧沅眨着毛茸茸的眼睛说。

“乖孙子，奶奶的病很快就好啦！”老人的脸上绽开了慈祥的花朵。

“碧沅，你别缠着奶奶，你奶奶需要休息。”爸爸故意沉着脸说。

“你别说我大孙子，我大孙子在我身边儿我高兴。”奶奶摸摸碧沅的脸蛋儿说。

小碧沅见奶奶给他撑腰，这胆子就大了。他回过头对着爸爸做了个鬼脸儿。

“妈，您竟宠着他。赶明儿把他宠坏了看您怎么办。”爸爸说。

“能宠坏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大孙子宠不坏。”奶奶摸着小碧沅的头说。

“妈，您晚上想吃点什么？”碧沅的爸爸问。

“就吃面条吧。”

“龙须面可以吗？”

“我说的就是它。”

“妈，我这就去做。”

就在碧沅的爸爸和奶奶说话的时候，门铃响起了。

“奶奶，我去。”说着，小碧沅跳下床撒腿就跑。

“碧沅，你慢点跑！别磕着。”碧沅的奶奶担心地说。

“谁呀？”小碧沅来到门口说。

“碧沅，我是姨奶奶。”

小碧沅听到门外的人回答以后，迅速的把门打开了。

“奶奶，我姨奶奶来啦。”碧沅拉着姨奶的手走进奶奶的房间。

“二姨，中午吃了吗？没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碧沅的爸爸一边系围裙一边说。

“我吃过了。”碧沅的姨奶奶微笑着看着她的外甥说。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小军，你带孩子回去吧。今晚我陪你妈。”姨奶奶说。

“二姨，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来。”爸爸说。

“好的。”

马路上灯火辉煌，可是小碧沅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

“爸爸，抱抱。”小碧沅央求爸爸。

“白天让你轻点疯，你不听话。现在累了吧？”

爸爸边说边把碧沅抱起来，双臂托住他的小屁股，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时间不大，小碧沅就进入梦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碧沅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听了听。原来把他吵醒的声音是从爸爸妈妈的房间传来的。小碧沅悄悄的来到门前，他通过门心板上的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小洞向外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把小碧沅吓坏了！

他看见爸爸正和一个男人厮打在一起。而那个男人正用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爸爸。碧沅看到这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帮爸爸的忙。他不顾一切的拉开卧室的门。就在门被拉开的那刹那，小碧沅亲眼看见爸爸把那个男人的匕首磕落在地上；而妈妈却把一把水果刀深深的刺入爸爸的后心。小碧沅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那个男人凶神附体一般拿着匕首向碧沅走来。

“你要干什么？”碧沅的妈妈拦住男人说。

“他是目击者，我要杀了他以绝后患。”男人五官挪位地说。

“我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放了他吧。”妈妈用带哭的声音，抱着男人的腰央求说。

就在此时，楼道里有人说话。男人怕走晚了被人发现，于是他也就无心再和碧沅的妈妈纠缠下去了。

“反正人是你杀的，你都不在乎。我又何苦作恶人？咱们走。”男人拉着妈妈从碧沅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碧沅才从恶梦中回过神儿来。他连滚带爬的跑到爸爸的身边：

“爸爸，你醒醒，我害怕！”

碧沅边哭喊着边推爸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然而，小碧沅的哭声惊动了邻居李奶奶。李奶奶来到碧沅的家，由于碧沅的妈妈走的时候匆忙没有锁门，因此李奶奶顺利地进入案发现场。李奶奶被屋中的一切惊得不知所措，她赶紧把老伴儿也找来了。

李爷爷打电话给120和110。时间不大他们就先后到达目的地。李奶奶把小碧沅带到了碧沅的卧室。

“孩子啊，和奶奶说，你认不认识杀你爸爸的人？”李奶奶把碧沅搂在怀里说。

小碧沅听到李奶奶的话，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

“是，妈，妈。”说完，小碧沅把头扎在李奶奶的怀里哭起来。

李奶奶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造孽啊！”李奶奶也陪着小碧沅掉眼泪。

警察勘查现场之后来找李奶奶，例行公事，询问了相关事宜……

“大娘，我们暂时把这个孩子寄放在您家，您看行吗？”警察问。

“警察同志，放心吧，我会把孩子带好的。”李奶奶充满信心地说。

“谢谢大娘。以后我们还会找您的。”警察说。

第五章

从那以后小碧沅就住到李奶奶的家。李奶奶家就老两口儿，开始李奶奶安排碧沅自己在一个房间睡。可是受到惊吓的小碧沅，在夜里经常做恶梦，他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于是李奶奶就陪他一起睡。白天，小碧沅那儿也不去。寸步不离的粘着李奶奶。李奶奶则像亲奶奶一样宠爱他；疼惜他。

“李奶奶，警察叔叔把我爸爸抬走了，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小碧沅依偎在李奶奶的身旁说。

“你爸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李奶奶摸摸小碧沅的头说。

“为什么？”小碧沅疑惑。

“因为你爸爸死了。”李奶奶真的不愿意说这句话，而事实就是如此，她不想在这个幼小的心灵中烙下被欺骗的印记。

“什么是死了？”小碧沅依然疑惑。

“死，就是不吃饭，不喝水，永远的睡觉。”李奶奶含着快要滴落的泪水说。

小碧沅没有再问什么，他的大脑第一次记忆着对于他来说抽象概念很强的“死”这个字的解释。尽管他还不能理解这个字的真实含义，但是他会把它作为一种符号刻在脑海中。

两天以后，警察来到李奶奶的家。

“大娘，我们要带惠碧沅去医院看他奶奶。他奶奶病危。”警察说。

“警察同志，那我也一起去吧。”李奶奶说。

“那最好，我们马上就去吧。”警察说。

小碧沅被带到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他看见奶奶躺在病床上，双目微闭，鼻孔插着氧气导管。碧沅的心被重重的一击，她害怕奶奶像爸爸一样，就这样睡下去不再醒来。

“奶奶，你醒醒！我是碧沅。奶奶，你不是说，看见我你的病就好了吗？奶奶，你快醒醒啊！看看我……”碧沅跑到病床前，边哭边推地说。

惠碧沅的奶奶，在孙子的再三呼唤下，慢慢得睁开眼睛。她眼神涣散的看看孙子；用尽所有力气抬起手摸摸孙子的脸蛋儿。带着亿万个不放心又闭上了双眼，永远的闭上了。

“奶奶……”

随着小碧沅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场所有的人的眼泪动涌了出来。李奶奶把小碧沅带回自己家，百般的疼爱。

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派出所派人把惠碧沅从李奶奶家接出来。他们先带碧沅去看妈妈。原来碧沅的妈妈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就被捕了，被判处无期徒刑。正在劳教所接受改造。碧沅看到妈妈又哭又闹，不肯停留。于是民警只好马上把他送到C城的SOS儿童村。在儿童村迎接他的是一位年龄在35岁左右的儿童村的妈妈。她1.60米的身高，身材微胖；圆脸，眼睛不大，但是充满了爱的光彩。两天前，她就看到了惠碧沅的资料。这位妈妈很同情孩子的遭遇，她决定用自己的爱抚平这颗幼小心灵中的伤口。

“碧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有六个孩子，你大哥已经住到青年公寓了；二姐在寄宿学校读书，每周回来一次；三哥、四姐已经上小学了，放学就回来了。”说话间妈妈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小姑娘轻轻的拉过来。

“这个是你们的小妹妹，她很快就上幼儿园了。我是你们的妈妈，以后由我照顾你。”

尽管妈妈说话柔声细语，面带微笑。但是，当小碧沅听到“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直到被墙拦住去路。“妈妈”这个字眼儿，在惠碧沅的心目中早已等同于“魔鬼”二字。他从心底里害怕。小碧沅身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逃过新妈妈的慧眼。开始的时候，妈妈还试着接近他。惠碧沅并不领情，他拼命的躲，拼命的逃。最后，碧沅缩在一个墙角里无处可逃了。但是他浑身发抖，恐惧无比。

妈妈深知碧沅为什么会这样。于是，她决定等孩子们回来，用家庭的温暖与关爱来为碧沅治疗心中的伤痛。因此，她不再主动接近碧沅了。

中午时分，妈妈刚刚把饭菜端上餐桌，就有俩个孩子跑进家门。

“妈妈，我们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儿。

“小钧，小梅，快去洗手吃饭。佳佳，妈妈给你夹菜。”妈妈边夹菜边说。

“妈，不是说咱家要来新弟弟了吗？人呢？”一个女孩说。

“在墙角那儿呢，小梅，你把他叫过来吃饭吧。”妈妈想碧沅可能会买小梅的帐。

“弟弟，吃饭吧。”说着小梅一拉碧沅的手。

谁知碧沅使劲儿的把手抽回来，蹲在墙角不肯动。这下，可把小梅惹翻了。

“哼！不吃拉倒，饿死你。我要去吃饭了。”小梅瞪了一眼碧沅走了。

就在此时，妈妈在小钧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小钧点头，走到碧沅的面前。

“你好，我叫董钧。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人。我很想成为朋友，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小钧双眼充满柔情地说。

碧沅紧绷着的神精被董钧眼中自然流露出的柔情软化了。

“我愿意。”惠碧沅在新家第一次开金口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董钧微笑着说。

“我叫惠碧沅。”碧沅低声说。

“我都快饿死了，我们一起吃饭好吗？”董钧伸出手，擎在空中。

“好。”碧沅点头，把手放在董钧的手上。

董钧把碧沅拉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碧沅和董钧一起吃饭了。妈妈看见碧沅的表情已经不再充满敌意，她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妈妈，我看新弟弟像小妹妹。”小梅边吃边说。

“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你们怎么把书包都背回来了，下午不上课吗？”妈妈边给碧沅和佳佳夹菜边问。

“妈妈，今天下午老师开会呀！你怎么忘了？”小梅抢先说。

“对，我忘记了。”妈妈说。

“小钧，我让碧沅和你住一个房间，他小，你多照顾照顾他。”妈妈接着说。

“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董钧说。

其实，艾佳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她听说小碧沅夜里做恶梦的事了，而碧沅又拒她千里之外，她就是想用爱来温暖碧沅。那也得一点一点的来啊，她看碧沅对董钧没有敌意，眼下只能这么办了。还真别说，只比碧沅大一岁多一点的小董钧，从这一天开始，尽职尽责的当起大哥哥来。

饭后，他们写作业，做游戏，很快就到了晚上。碧沅的床和董钧的是对着的，中间有一个小过道儿。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在睡梦中小碧沅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的花坛开满鲜花。碧沅站在花坛前闻着花香。就在此时，花坛里的花都迅速的长高，并且每一朵花都滴着血向碧沅袭来。小碧沅拼命的跑，可是花们向外生长的速度明显的比碧沅跑的速度快。

“救命啊！救命啊……”碧沅边跑边大声地喊。

“碧沅，你醒醒啊！”董钧在碧沅的床前，揉着眼睛叫碧沅。

碧沅听见有人叫他，他一是劲儿睁开眼睛，他看见三哥站在床前，他知道刚才又是一场恶梦。

第六章

“碧沅做梦了吧？”董钧看着碧沅说。

“嗯！”想到刚才的梦，碧沅浑身打颤。

小董钧看出碧沅害怕了。于是，他拍拍碧沅说：

“碧沅，有哥哥在，你别怕。”

说来也奇怪，碧沅看见董钧的那双眼睛，他的心安定多了。

“三哥，你也在这睡吧。”碧沅拍拍自己的床说。

“好吧。”小董钧躺在碧沅的床上很快小哥俩又进入梦乡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惠碧沅到儿童村已经已经四年了。在这四年里，碧沅和妈妈虽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亲。但是他是极听妈妈话的孩子。不过他从来没有叫过妈妈，只是称呼妈妈阿姨。艾佳对此很理解，她知道她的爱没有白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