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弟弟呢 下——叁十酒
叁十酒  发于:2015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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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熠听了他这句话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了?”

“你今晚还有别的事儿么?”韩以诺把手机捏在两指间转了转,表情倒还算轻松,唇边似乎还噙着一丝笑意,但是语气却是在算不上愉悦。

“要是除了睡觉的话,也没什么事了。”项熠笑笑。

J大是出了名的花园高校,整所大学里光假山人工湖都错错落落的开了三四个,俩人随便找了个安静地儿,面朝湖面找了个长椅坐下。

韩以诺扔了一罐啤酒给项熠,自己也开了一罐,二话没说仰头就往肚里灌。

深冬的老北风刮得特别带劲儿,湖边一向算得上是约会圣地,每天晚上来都能看到不少对儿小情侣抱在一块儿可劲儿的亲,看来火热的爱情也挡不住老北风,这会儿湖边竟然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项熠把脑袋缩进羽绒服帽子,哆哆嗦嗦的拉开易拉罐稍微抿了一口,自带冰镇效果的液体激的他从食道到胃底都仿若新生。

韩以诺不说,他也不问。

很多事情不是想倾诉的时候就能说得出口的,他很明白这种感觉。

“其实我之前挺烦你的,因为你问我喜欢男人的事。”韩以诺平视着前方,微微眯着眼睛,侧影看上去刀刻般完美英俊。

项熠挺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其实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明白么,雷达,就那种感觉,我刚看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你不喜欢女生了。我眼睛挺毒的,往大街上一站打眼扫过去就知道谁是同性恋。”

韩以诺笑着感慨了一句:“天赋异禀啊。”

“没办法,我觉得自个儿应该是天生的同性恋吧,打从幼儿园开始暗恋的就是男生了。所以对这个特别敏感。”项熠冻得不行,把手上喝了一口的啤酒搁到长椅上,然后把双手搁回羽绒服的兜里,“所以看见宿舍里能来了个跟我一样的人,挺高兴的。”

韩以诺没吭声,把喝空了的易拉罐攥了两下,用投篮的姿势往不远处的垃圾桶扔过去。

易拉罐砸在垃圾桶口的边缘,又弹出来砸到地上,弹出一阵“喀啷啷”的清脆声音。

“其实我没觉得自个儿是个同性恋。”韩以诺耸了耸肩,又开了一罐啤酒。

“是,好多gay都说自个儿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上的人是个男的罢了。”

韩以诺侧头扫了项熠一眼:“靠,能不抢我台词么?”

项熠笑笑没说话。

“我不是想逃避什么问题,是真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要是到最后实在没戏我搞不好也会找个顺眼的妹子随便结个婚算了。我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硬不起来,看片儿也一样。”韩以诺回答这话的时候挺坦荡,引得项熠忍不住的侧头看他。

项熠盯了他侧脸好一阵儿才慢慢回过头,看着人工湖对面叶子落秃了的银杏树:“那你这症状挺别致的。能说说他是谁么?”

韩以诺犹豫了好一阵,等到项熠都要觉得他是不是不想说的时候才轻声开口,嗓音低沉,在安静的人工湖边显得挺磁性:“他是我哥。”

他这句话吓得项熠差点儿蹦起来:“大哥,没看出来你这么重口啊!您这不是逗我呢么?”

“我俩没有血缘关系。”韩以诺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

“吓我一跳,”项熠拍了拍胸口,细着嗓子抱怨道,“我就说么,也太惊天地泣鬼神了。”

韩以诺笑了笑:“项熠你这个嗓音每次在晚上听特诡异,男不男女不女的。”

“这能怪我吗?先天基因遗传到位,这叫有辨识度。”项熠挺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少扯别的,说正事。”

韩以诺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就挺平常的。我挺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我跟着我姐过,他以前是我姐的男朋友。后来我姐……去世了,他答应我姐照顾我,我就和他住一块儿了。”

项熠听得啧啧称奇:“诺哥,没看出来,你这身世还挺有传奇性的。”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他对我特别好,那种好说不上来,总之就是特别好。你可能不明白那种这个世界上其实只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就够了的感觉。但是真的是这样,我觉得我喜欢上他挺理所当然的。”

韩以诺没接项熠的话,他这会儿挺有倾诉欲,就跟之前跟薛楷躺在后操场三级跳沙坑那阵儿的感觉差不多。

项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前一段时间给他告白了,然后被拒绝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旁边的人听了这句话之后“啧”了一声。

“刚才电话打过来的是我朋友,说我哥这段时间正挺拼命的相亲呢。为了断我这个念想他也是挺不容易。”韩以诺自嘲的笑了笑,把手上第三个空易拉罐扔向垃圾桶,这次好不容易进了一个。

项熠侧头看他:“所以你就打算这么完了?”

“当然不,但是没想好该怎么办。我一见他看着我挺尴尬但是又要忍住尴尬装作像平时那样对我好的样子,我心里就堵得很。”韩以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挺不舒服,但是仿佛又有一种自虐般的快感逼着他把这些话倒出来。

“不是,你哥可是喜欢女生的啊,你这么把人家掰弯了合适吗?”项熠本来不打算说这么招人烦的话,但是还是一个没忍住说秃噜了。

韩以诺笑了笑,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眼睛还是盯着人工湖:“我知道不合适。但是我就觉得我喜欢他,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他了。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了。”

他又笑了笑:“而且掰不掰得弯还两说呢。”

项熠皱了皱眉看了会儿韩以诺的背影,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不是,我觉得你现在这么消极没半点屁用,真的。”

韩以诺扭头看他。

“你就给你哥打了声招呼‘嘿,哥们儿,我喜欢你’,就指望着你哥能答应你这不扯淡呢么?要是都这么好找对象,也没这么满大街的单身狗了不是?告白被拒算毛线,你得表现的主动一点儿,让他能感觉到你是真喜欢他,那才有可能动心,懂不?”

“没明白你什么意思。”韩以诺皱皱眉,两步过去把之前掉在外面的俩易拉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项熠跟过去,俩人一起往宿舍方向走:“那我就说的简单直白一点儿啊。你到现在就告了个白,还没正儿八经的追人家呢,就想打退堂鼓。你得有事没事发展一下感情啊大哥,游戏里面好感度都是靠做任务刷上去的呢。你就搁这儿没事儿冥想,暗搓搓的来点儿关于人家的小道消息,你觉得这样你哥就能喜欢上你了不成,逗我呢吧?”

韩以诺不吭声了。

“所以说一看你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你哥是你头一遭喜欢的人吧。”项熠嗤笑了两声,“我平时不大爱说这些,真的。但是你这追人水平也太次了,这别说你哥追不上,就是个谁你也追不上啊。”

“谢谢。”韩以诺沉默了一阵突然在项熠肩膀上拍了一把。

项熠本来就单薄瘦小,被韩以诺这么一按差点儿顺力跪下去,他连忙往开跳了两步摸摸鼻子:“没事,中国好舍友么。”

两个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之后,项熠突然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这条路挺不好走的,我不愿意看到每个走这条路的,到最后都落不下好结局。”

韩以诺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的想着项熠之前说的话,顿时领悟到自己这段时间还真是挺傻逼的。

他又小幅度的来回翻了几下,最后没忍住给严冬棋发了个短信过去:“哥,你在干嘛呢?”

这条短信发出去的时候他有点儿紧张,他也从来没有追过别人,干什么都是头一遭,得一点一点儿的试。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这个点儿能干嘛啊,看会儿书准备睡觉呗。你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呢?明儿没课么?”

韩以诺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发过去一条:“我明天早上就两节课。哥,咱俩挺长一阵儿没见了,你来看看我?”

严冬棋收到韩以诺的短信时挺惊讶,他正窝在床头找了本明清史翻着看,手机响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还以为又是老妈发来的相亲资讯。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他稍微对老妈松了松口,老太太可算给自己找着了个正事儿张罗,一天到晚可劲儿给他琢磨上几个姑娘让他见一见,简直把他折腾得分分钟精神衰弱,只好给严芷打电话求救,老妈这才收敛了一点儿。

看到手机上显示“韩以诺”仨字儿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俩人自从上次十一的那件事之后,陷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境地。说冷战也算不上,但是要像之前那样稀松平常的呆着也着实挺费劲。

这么不上不下吊着的感觉让严冬棋相当糟心。

“你来看看我?”

严冬棋盯着屏幕好一阵时间,仿佛透过屏幕都能看到韩以诺带点儿小期待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就心软,连带着对韩以诺那挺大一点儿的想念都一股脑的窜了出来。

看看就看看吧,他又不是别人,是他疼了这么些年的弟弟。

他咬了下嘴唇,然后回复过去:“行,明儿早上我坐高铁过去。”

光纤另一端的青年看着屏幕,挺灿烂的笑了笑,然后心满意足的翻身睡去。

73、韩剧妹子

最后一节课是建筑设计基础,韩以诺本来打算沉住气等下课的时候再联系严冬棋,结果沉了半天没沉住,还是在快下课的时候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到了没。

结果没两秒就收到了回复:“在你们学校门口花坛边坐着呢,你下课一下来就能看到。”

韩以诺看到这条回信的时候,一想到严冬棋这会儿正在楼底下等他,就有点儿控制不动的激动,一口气儿喝了半杯水才让自己勉强保持住平静,忍住不在课上乐出动静儿。

“诺哥,您这是双色球中奖了么?看你这表情得有五百万了。”吕轻鸿坐在他旁边,用肘子捅了捅他,脑袋往他这边斜了斜,送了个眼风过来低声开口。

项熠隔着韩以诺坐在吕轻鸿旁边,听了这话也侧头看了韩以诺一眼。

韩以诺冲他俩笑了一下,没接话,然后用两个指头捏住手机跟打拍子似的在抽斗里敲了几声,又有点儿兴奋地扭头冲吕轻鸿笑了笑,抛了个媚眼儿过去:“呦,吕大队~”

吕轻鸿明显被他这个笑容惊了一下,身子往项熠的方向别了别:“卧槽你这是怎么着,建筑系高岭之花一秒钟变身精神病院重症患者,韩以诺你丫正常一点,老夫被你笑的后背发凉,毛都立起来了。”

项熠又往这边儿看了一眼,表情挺复杂的笑了两下,然后重新转回头去看向黑板。

严冬棋直到坐在J大里面花坛边上的长椅时,脑细胞的活跃程度还是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昨天晚上收到韩以诺短信之后,他放下手机翻身开电脑二话没说就定了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的高铁票,然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可是等到真的呆到这儿之后,他又生出点儿打退堂鼓的意思。

真不知道昨天怎么着就鬼迷了心窍,一心软就答应了韩以诺跑了过来。

他还没琢磨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位不打算当他弟弟只想跟他处对象的小同志,也没琢磨好自个儿一碰见韩以诺的事儿就心软,拦都拦不住的毛病还有没有救。

严冬棋把脖子上的围巾往脸跟前稍微拢了拢。今天这边天气不错,虽然这会儿空气还是冷的挺酷爽,但是挡不住天空很蓝阳光很好,他估摸着到了中午的时候应该会特别暖和。

韩以诺扯着和他同行的项熠和吕大队一路从四楼瞬移下来的时候,果然打眼一看就找到了正坐在长椅上低头拨弄手机的严冬棋。

他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愣是没算出来到底和严冬棋具体有多久没见了,反正就觉得是很长时间了,长到男人的身影一落入他的眼底时,那心跳就跟打了浓缩的肾上腺素似的,猝不及防直接飘到最高,砰砰响的他自个儿都觉得有点儿吵。

“哥!”他嗓门挺大的叫了一声,然后拔腿就往严冬棋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根本没有理会站在旁边被吓得一蹦的吕轻鸿。

吕轻鸿一脸吃了翔的表情盯着韩以诺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头对项熠说:“以诺他哥过来了?哎呦我操,来了就来了呗,不至于激动成这样,我还以为他见着媳妇儿了呢。”

项熠笑了笑没接话。

严冬棋听见韩以诺的声音就站了起来,冲他挥了挥手。

男人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中长款修身大衣,腰上掐了根腰带,从韩以诺这个方向看去身形修长,面容俊美。再加上金灿灿的阳光在他身上密密匝匝绕出来的毛边儿,简直好看的让青年有点儿窒息。

严冬棋本来还一直挺苦恼见到韩以诺该摆出什么表情,开场白该说点儿什么。

可是等真的见到青年向这边跑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真是好久没见到韩以诺了。然后在家里不大明显的那点儿想念突然就发生了级联放大作用,一瞬间只觉得满心欢喜,脸上的笑意摁都摁不下去。之前那点儿杞人忧天顿时烟消云散。

青年冲过来的时候带着股冷风,严冬棋收了点儿笑意正打算开口说话,就猝不及防的被他抱了个满怀。鼻梁骨狠狠的砸在青年的肩膀上,顿时那股酸劲儿激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韩以诺伸出胳膊把严冬棋摁进怀里,借着身形的优势紧紧箍住他的腰和肩膀,然后侧着脑袋在他的耳际使劲儿蹭了蹭。

严冬棋被他肩膀那一下砸的有点儿找不着北,满眼睛都是“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眼泪跟趵突泉似的一点儿不受控制的就往眼眶外面儿涌,整个人都懵的有点儿悲惨。

但他还是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反抱住韩以诺,挺用劲儿的在他背上搓了搓,然后又轻轻在肩头拍了两下。

韩以诺微微把脑袋往下埋了埋,然后在严冬棋的脖颈处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缓缓松了怀抱,等他直起身微微低头看到严冬棋的表情是时狠狠愣了一下:“……哥,你……哭了?”

他有点儿受宠若惊:“你这么想我吗?”

鼻梁上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严冬棋抬起胳膊用手背在鼻梁上摁了摁,抬起另一只手手在韩以诺肩膀上抽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声音有点儿瓮声瓮气的:“我想个屁啊!韩以诺你这是要撞死我吗操?”

韩以诺听完顿了顿,然后朗声笑着试图拽下严冬棋摁在鼻梁上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来,让我看看。要是撞断了我好立马动手给你接上。”

严冬棋又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然后顺着韩以诺的力道把手放了下来:“滚滚滚,真是服了你了,分分钟想弄死我的意思啊你这是。”

韩以诺稍微弓下背和严冬棋平视,仔仔细细的把他那管笔挺的鼻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吁了一口气,伸出一个指头探过去揉了两下,又戳了戳:“还行,特别笔直,一点儿没变。”

说完自个儿又乐了两声。

严冬棋皱起眉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眼中还留了点之前泛滥上来的不明显的泪花,眼眶微红,这么一眼瞪过去时仿佛还带着波光粼粼的水汽。

韩以诺的笑声顿时消失,有些僵硬的维持着弓下背的姿势没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又有些慌乱的站直身体,皱眉冲严冬棋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儿激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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