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棋笑了起来,伸手把老妈揽进怀里:“知道知道,肯定得请你吃好吃的。妈,谢谢你。”
老妈伸手推了严冬棋一把:“你怎么抱别人的老婆,真讨厌。回去吧回去吧,这都几点了。”
说完这句话就拖着带粉色小花儿的小凉拖“啪踏啪踏”回屋去了。
严冬棋和青年对视了一眼,沉默的下楼,直到坐进车里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两个人在车里静静的坐了一阵儿之后,严冬棋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勉强带着笑意问了一句:“我爸妈人是不是挺好的。”
“特别好。”韩以诺声音有点儿发哑。
“我也没想到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这么顺,说到底可能还得感谢你那个舍友呢,他弟弟一跳楼把我妈给吓着了。”严冬棋轻轻笑了两声,伸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韩以诺没接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说这事儿的时候我都做好我爸要逮着我练一套军体拳的打算了。”严冬棋笑笑,自顾自的说道。
车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严冬棋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要是爸妈特别反对俩人这么郁闷也就算了,没想到事情特别顺利,本来该高兴的飞起的事儿,他俩反而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严冬棋,你再等等我,不用特别长时间。”
韩以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严冬棋一时间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等你什么?你干什么去?”严冬棋侧头看了韩以诺一下,没想到正对上青年在黑暗中仍显得灼灼的双眼。
韩以诺重重的做了一次深呼吸:“再等我一段时间,就可以让我来照顾你了。”
“你突然这么深情吓我一跳啊年轻人。我没缺胳膊没断腿的,四肢健全身体康健的你瞎照顾个什么劲?而且最近你在家不都是你照顾我么,多勤快的。又是做饭又是扫地拖地的,搞得我在家里都有点儿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了。”严冬棋笑了笑,伸手从兜里摸出半包烟。
他取了一支烟在手上转了两圈,然后又放了回去。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冬棋把烟扔到一边,干脆半个身子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韩以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经济独立呗,要不然总觉得好像差了我点儿什么。”
韩以诺点点头,又深呼吸了几下。
“怎么好好的说这个?我们家善良又可爱的爹妈把你刺激了么?”严冬棋伸手在韩以诺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
韩以诺往后靠了靠,用另一只手轻轻攥了攥严冬棋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就觉得太好了,跟做梦似的。而且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你就是我的了。那种感觉比中了五百万都让人觉得惊喜,但是越高兴就越心虚。”
“觉得要是不做点什么就留不住你似的。”韩以诺自嘲的笑了笑,“而且我确实什么都没为你做过。觉得自己有点儿没用。”
“怎么没用了,替我挨了一酒瓶子呢不是,那么大无畏那么英勇来着。”严冬棋能感觉得到韩以诺无能为力有点儿迷茫的那股劲儿,有点儿心疼。
韩以诺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道:“后悔么?本来喜欢姑娘挺好挺正常的一件事儿,被我搅得乱七八糟的。”
自打和严冬棋在一块儿之后,韩以诺就一直憋着这问题没有问过。他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没和这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成天琢磨着能和这人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可是真的在一块儿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然后患得患失。
他都快被自己逼得有点儿郁闷了。
简直神经病。
“后悔,特别后悔,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严冬棋把手抽回去,轻轻抓了抓头发,微笑着看着沉默的青年。
“我跟你在一块儿,又不是因为你替我堵了多少回枪眼儿,也不是因为你穿上衣服是普通市民脱了衣服是裤衩外穿的超人。讨厌一个人说得出原因那挺正常,要是喜欢一个人还能给个条条框框出来那才奇怪了。”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就感觉呗,多玄乎的。你看你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儿我不是还特别喜欢你么?搁别人我还谈个屁的心啊,扔车轮子底下照着脸碾就对了。”
严冬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韩以诺最熟悉的那股子懒洋洋的招人喜欢的劲儿。
“我老是这样是不是特别幼稚特别烦人?”韩以诺叹了一口气,探身过去搂住严冬棋,“我也觉得自个儿这样挺烦的。”
“还行吧,可能是我太好了,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原因。”严冬棋这句话说的大言不惭,一点儿都不带磕绊。
青年笑了起来:“可不是么,爱的死去活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得等等我,要不了多久的功夫,我就能变成一个合格的老公了。”
严冬棋“操”了一声:“滚滚滚,不要脸的玩意儿,怎么不说我是你老公呢?”
“老公。”韩以诺从善如流,叫的特别利索。
“不行,你现在太不要脸了我说不过你。”严冬棋笑了起来,“等你就等你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等着你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呢。”
韩以诺伸手顺着严冬棋的脊背上滑下,探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了碰,然后抵住男人的额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喟叹:“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恨不得一觉醒来就能跟你站在对等的位置上,像个男人一样站在你身边。”
严冬棋没动,只是伸手也学着韩以诺的样子摩挲了一下青年的背脊:“宝贝儿,你每次说话都这么肉麻我真挺吃不消的,你这是说情话天赋技能满点啊。”
青年听了他的话笑了笑。
“虽然不是特别感同身受,但是你说的这个劲儿我大概能理解。不过你得明白,我其实挺早就把你当成个男人看了,差不多……就是你长得比我高了之后吧。”严冬棋说这话有点儿咬牙切齿。
“觉得你一长高之后特别烦,跟你说话都得仰着脑袋,特别没有气势。”两个人额头碰着额头贴一块儿的感觉特别微妙,虽然严冬棋谈过几乎一个加强连的妹子,但是这么诗意的动作他还是头一回感受。
“然后就是我也没觉得咱俩有多么的不平等。年龄这件事儿是挺烦人的,但是也没那么烦人,还好我长得年轻,你长得就太着急了,就你现在这张脸穿件儿西装出去妥妥得二十六七岁了。”
“有你这么埋汰人的么?”韩以诺笑起来,伸手在严冬棋腰上捏了捏。
男人往旁边闪了闪:“咱谈心就谈心,别动手动脚的成么,我感觉咱俩该有的活动都挺频繁的啊,你怎么老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儿。”
“没办法,看见你就老是想这样。”韩以诺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在刚才他捏的地方又摸了摸。
严冬棋叹了口气:“真想给你扭派出所里去。”
“反正你再等等我,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了。”韩以诺笑了笑。
“你这不是废话么,这跟投资一个道理好不好,我前期投资都挺用心,马上就能盈利了我突然给跳楼大甩卖了,我又不傻。”严冬棋伸手在严冬棋后脑勺的头发上揪了一把,有点儿无奈,“你说你一天到晚老想这么多可怎么办啊?”
韩以诺的声音也挺无奈:“这由不得我。你太好了,跟你在一块儿我老是患得患失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男人打了个哆嗦把韩以诺的脑袋摁远了一点儿:“韩大爷,你这简直了,情话小王子啊,我现在要是个姑娘都得感动的哭天抹泪儿了。”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没骗你,都是真心话来着。”
严冬棋笑了笑伸手发动了车子,然后伸了个懒腰:“赶紧把你的驾照考下来,累死了,不想开车。”
“那你在车里坐着,我去后边儿推成么?”韩以诺伸手抓了抓头发。
严冬棋乐了,伸手把安全带扣上:“这可别,您刚冲我说那么一大堆好听的话来着,我再让你推车,多么的丧心病狂,那我多不好意思。”
93、以冬以诺
韩以诺一睁眼起来就有点儿烦躁的受不了,暑假已经接近尾声,再过不了几天就到了该返校的时候,只要光这么想想就让人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青年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扭头看了眼背对他缩成一团睡得正好的严冬棋。
被单滑落了大半,只险险遮到男人的腰际,露出大片白皙光裸的脊背,还看得到几个不明显的淡色的吻痕。
韩以诺笑了笑,凑上去轻轻在他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亲了亲,结果换来了男人不耐烦的一声“滚”。
昨天晚上闹得有点凶,其实这几天都有点儿凶。韩以诺抱着一个学期都不怎么回得来,能补多少就补多少的心情可劲儿了折腾严冬棋,直把男人弄得连平日里勉强还能应付他的几句话的劲儿都做没了,只能勉力攥着床单模糊不清的低吟。
韩以诺翻了个身下床,把被单朝上抻了抻,然后回身把窗帘的缝隙都密密实实遮好,然后才穿衣出了房间。
等他晨跑完买了早餐回来时,刚好看到严冬棋靠在餐桌上端着杯热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低头盯着另一只手里的手机。
夏天的阳光出来的很早,顺着客厅和厨房的大飘窗洒进来,虽然有些热,但是整个房间都金灿灿亮堂堂的,看起来很漂亮。
然后就算是刚起床也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就那么靠站在餐桌上,头微微低着,阳光温暖又柔和的在他身上镀上毛茸茸的光晕。
“我回来了。”韩以诺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轻轻搂了搂严冬棋的腰,微微俯身把脑袋搭在严冬棋的肩上。
严冬棋把手机放下,乜了他一眼:“你那么大动静儿我能不知道你回来了,让开,挡光了。”
青年又把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哥,我错了。”
“滚滚滚,我告诉你韩大爷,你要是再……那什么……像昨晚那样,咱俩以后就各睡各的。”严冬棋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尴尬,难免打了个磕绊。
韩以诺微微笑着,在严冬棋嘴角亲了一下:“那可不行,我现在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你忍心就让我那么憋着么?”
“你这不是扯淡呢么,那我怎么没见前二十年把你憋死,没长手啊。”严冬棋懒洋洋的推了韩以诺一把,但是没使多大劲儿,他现在浑身酸的感觉自个儿跟一瓶儿老陈醋似的。
韩以诺不依不饶的抱着他:“但我过两天就上学去了,你都不想我吗?”
严冬棋都被这小子越发不要脸的劲儿气笑了:“宝贝儿啊我谢谢你,我是用脑子想你不是用腰部以下想你好不好?”
青年大言不惭:“身体都是一体的,融会贯通呗。”
“咱俩打个商量,以后咱俩就心灵上的年轻人,身体上的柏拉图,你看这样成么?”严冬棋回身从桌上摸了一杯豆浆。
韩以诺笑了起来,他实在太喜欢和严冬棋这么腻歪在一块儿扯皮的感觉了:“那必须不行,你看我一见到你条件反射就老想着跟你贴一块儿,都没救了。”
“贴一块儿个屁啊,你他娘的上辈子是块儿磁铁么还贴一块儿,你怎么不说你是块儿膏药呢。”严冬棋也笑了起来,把豆浆的吸管往韩以诺嘴边儿送了送,结果青年低下头凑过来在他嘴上轻轻舔了一口。
严冬棋叹了口气:“宝贝儿啊,你这简直是没救了啊。赶着下拨派出所扫黄打非,估计你铁定得分分钟被逮进去。”
“你要告发我么?”韩以诺一手搂着严冬棋纤细劲瘦的腰肢,另一手从餐桌上取了早餐,想给严冬棋喂一口。
男人往后让了让,笑了起来:“自个儿吃,当我两岁半呢。告发你?就你这看上去金玉其外的禁欲劲儿,我告发有人信么?”
“对啊,我就对你一个人特别不禁欲来着,多好。”韩以诺一边吃早餐,声音有些含糊。
严冬棋有些无奈的勾了下唇,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胳膊在韩以诺脑袋上轻轻抓了抓。
“刚好想起来,之前就觉得你对你们同学是不是太那什么了,高中就一个薛楷,上了大学也没见你怎么着,把你一天到晚在我跟前从言语上耍流氓的劲儿也给别人分点儿吧韩大爷。”
“也冲别人耍耍流氓么?”青年眯起眼睛笑了。
严冬棋点点头:“也行,那我就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天天去派出所保释你,也算任重道远了。”
“知道了。”韩以诺三两口把早饭吃完,重新两个手环住严冬棋的腰,身子向后抻了抻看着严冬棋的脸,“之前不想搭理他们不都因为一门心思扑你身上了么,现在有心情搭理他们了。”
“韩以诺你这毛病简直了,什么事儿都是我的原因。你高中有一阵儿,成绩烂到飞起,你们老师逮着我骂,然后你也是把责任推我身上了,有完没完。”严冬棋有点儿忿忿,抬脚在韩以诺小腿上踹了一下。
两个人在餐桌前面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把早餐吃完,韩以诺收拾完卧室出来就看到严冬棋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你去店里么?”韩以诺有点儿奇怪,瞟了一眼挂在客厅上的日历,“今儿又不盘货,你一大早出门。”
严冬棋从鞋柜上面的抽屉翻出两副墨镜,在门口的穿衣镜前面比了比,选了一副浅茶色的:“宝贝儿,不能因为你打工结束了就把我栓家里陪你啊,你又不是没断奶。我去‘东’那边儿看看,等天气再凉一点儿就得重新装修了,总不能老那么晾着。”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韩以诺皱了皱眉,他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严冬棋有这么个行程安排,这会儿他肯定不大舒服,韩以诺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内疚。
严冬棋把手上挑剩下的墨镜扔回抽屉里,抬眼瞟了一下青年:“不用,我就去看一眼,大概看看该怎么布局,不想再走一遍水电,能少改动最好。”
韩以诺二话不说兜头脱了家居服,顺手扯过扔在沙发靠背上的T恤。严冬棋回身取手机的时候,抬眼就被大大咧咧站在客厅中间的半裸美男吓得一蹦。
青年很快换好衣服,从客厅茶几上顺了钥匙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严冬棋斜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身开了大门率先走出去。
早上还不算太热,严冬棋走出小区的时候稍微伸了个懒腰,觉得从一起床开始浑身上下的酸痛跟被光合作用了似的好了不少。
韩以诺不让他开车,两个人只好走到路边打的。
“是不是不舒服?”身边的青年看见他伸了懒腰之后有点儿紧张兮兮的凑过来问了一句。
严冬棋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还行,就是不大想坐着。”
韩以诺皱皱眉:“但是公交车太热了,你又那么怕热,不然过会儿出租车上你躺我腿上么?”
妈的这他妈可还有人的活路。
严冬棋把墨镜稍微往下勾了一点儿,瞪着逆着阳光站着,看上去高大又无辜的青年:“宝贝儿,我要不是真的爱你,现在早把你团吧团吧扔到六环外了。”
之前严冬棋让人把店面里毁的七零八落的碎屑简单收拾了一下,大约是空旷了许多又许久无人的缘故,进去的时候反而凉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