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还是放弃这个不能被接受的爱情，邹毅很纠结。他不想放弃，可他也同样想当鸵鸟。接受和不接受不过就是一念之间，可这一念，就会有天差地别的境遇。

既然现在没办法决定，那就先把他捆在身边，自己好好保护起来。今天这样的事说什么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必须得时刻保持警惕。不过他要是敢谈恋爱，哼哼，那就等着后果严重吧。

徐谦睡得酣畅淋漓，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邹毅翻来覆去的算计了N遍。

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徐谦还赖在自己的床上不愿意起来。无奈天气太热，光是一个风扇完全不够用。他现在身上的钱是前一年慢慢积攒下来的，还有些过年没用的压岁钱。好在这几年钱还算是比较值钱的，稍微省着点用还是足够支撑一学期的生活费。

但是不能只出不进，得想办法去赚钱才行。一想到赚钱，徐谦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暑假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不可能什么都靠邹毅。这几天每天吃饭都是邹毅给钱，徐谦自然不能用得那么理所当然。

起床雷厉风行的洗漱完毕，客厅里的一张饭桌孤零零的矗在那里，上面还留着包子和黑米粥。徐谦往邹毅的房间看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拿起包子先填饱肚子在说。

饭桌上除了包子和黑米粥，还有一张纸条和邹毅的电话。纸条上这样写着：谦，出门带上手机，我晚点回来。

还真是料事如神，徐谦不由给邹毅的机智点了个赞。带上手机，徐谦再一次来到即将成为繁华的商业步行街的那条街。

他认真观察这一片区，现在大多数都是小摊贩和小商铺，大规模的建筑还没有兴起，这片最高的楼仍然是市高中刚竣工的科艺大楼，共16层。小商铺之中以卖女生的小饰品和学习用品作为主要销售，小摊贩大多都是卖的各种小吃，当地的各地的。物美价廉颇受学生们的喜欢。

看来在没有足够资金的情况下，必须出奇制胜！而且要一本万利！这种摊位现在还没有城管过问，现在的城管可不像十几年之后的城管。这样就好办了。

徐谦大概默了默自己身上的钱，在学校吃大锅饭，一顿一荤两素也就两、三块钱，一天最多八块钱就能搞定。现在还没开学，每天都吃邹毅的。他身上还有七八百块钱，拿出一半钱作为投资的资金，亏了的话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一想到十几年后三五百块还不够三五个朋友在街边吃个宵夜喝个酒，徐谦心里就特别感叹。可惜上一世没有买彩票的习惯，否则只要记住几个数字就能成为百万富翁。

他先是跑到C市最大的批发市场去买了七八个质量比较好的毛绒玩具，基本上是特别能吸引女生的那种，又买了两张可折叠的桌子和几个塑料凳子用大的袋子装好。最后到了文具店买了七八本作文本和一盒签字笔。

终于徐谦在晚饭之前做完了所有准备。一个大大的横幅挺立在徐谦背后——“写出1~600免费得玩具”，下面还附带四个小字——“勤工俭学”。横幅的下面摆放着四五个精美的毛绒玩具。这个时间段是一个高峰期，年轻的小情侣大多数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散步，男生会想一切办法讨女朋友的欢心。

徐谦的卖点在哪里？

“小同学，写1到600怎么个写法？”

“半小时之内在作文本上写数字1到600，一个格子写一个数字，不能错不能改也不能添笔画。必须顺着写不能倒着写。先交十块钱，写对了十块钱退你，你再选一个玩具走。写错了十块钱就不退你了。”徐谦拿着从别处借来的扩音器大声的回答，让周围围观的人都能听到。

这写数字看起来是再轻松不过的，可真要写起来……徐谦心里暗暗发笑，这游戏损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开口询问的一个小年轻，在女朋友的怂恿下交了十块钱，坐在一旁开始安静的写。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徐谦盯着小年轻看他一笔一划的写着数字，才写到191就写错了。小年轻不甘心的“嘿”了一声，准备仍笔走人，可是他女朋友却又交了十块钱给徐谦。

这个女孩子坐在刚才男朋友坐的位置上，她还就不相信她写不到600，怎么着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写个数字有多难。没想到，还真挺难。她写到98时差点就出错，好在停顿了片刻，结果一动笔就错了。又写了一个 98。

徐谦轻轻松松赚了20块。围观的人群都不愿意散去，似乎每个人都想来尝试一下。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自己可以写出来，不过已经有超过10个人都没写过。最多的一个写到300多就错了。

写得人不少，但都是自愿交钱来写的。所以最后没写出来也不可能问徐谦把钱要回来，这又不是强买强卖，完全是自己想去贪便宜。那些毛绒玩具少说也要三四十一个，谁不想一分钱不花就拿一个回来？这样得的东西可比买的要让自己女朋友或者好朋友面子上过得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徐谦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时才想起他把邹毅的电话关成了静音，因为下午这个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郑雯娟发过来的……徐谦心里不爽，干脆关了静音。

20多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徐谦赶紧回拨过去，想着必然又要狠狠挨一顿骂。

“你终于舍得回电话了！”

“毅哥……”徐谦的声音带着哭腔，准备服个软卖个萌，“我在复兴街，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接电话……你别生气啊。”

徐谦嘴一瘪，感觉这样做邹毅就能看见似得。

邹毅确实是看见了，他下午回去以后发现徐谦不在，就又拿出一个手机给徐谦打电话，通了没人接。他想可能徐谦在什么很吵的地方没听到，过了几分钟又打过去，还是没人接。这下他慌了神，以为徐谦又出了什么事，拿着手机一边出门一边给他继续打电话。

他直觉的来到昨晚的闹市区，刚到就听见徐谦的声音，虽然用了设备，但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他觉得有点新奇，没见过做生意的徐谦。徐谦在那里待了多久，邹毅就在不远处看了他多久。

看到徐谦条理清晰的给买主解释，丝毫没有第一次做生意的慌张感，熟练的收钱找钱，目光还不忘瞟着写数字的人。

他就像是一个迷……邹毅第一次体会到，徐谦给他带来的影响，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他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而且很喜欢，不过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时的冲动。

当邹毅走到徐谦跟前，徐谦一惊，“你这么快？”随后一想立马又说道：“你就在附近？”邹毅点头，帮他一起收拾。幸福感爆棚有木有？徐谦嘚瑟的摇头晃脑，把郑雯娟给邹毅发短信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嘈杂的人群中，有两个身影，一个身材瘦弱，手上抱着几个玩偶；另一个身形高大背着一个大袋子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毅哥，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钱？”

邹毅目光温柔的看着徐谦回答：“100块。”

只见徐谦摇摇脑袋露出一副得势的样子，“270。”说完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说起来徐谦还真的是踩了狗屎运。这270块当中，其中一个人就贡献了100块。

那个人看样子有点呆，可就是不服输，写错一次就再来一次，写错一次就再来一次。直到最后他写到60几的时候就错了才肯放弃。走之前他还问徐谦，你明天还来摆摊不？徐谦说，当然来，摆到开学。

回家数钞票的感觉倍儿爽。第一天就把投资的本钱差不多给赚了回来大半。果然一本万利。不过徐谦想着，必须还得找个能人，能写出1到600的。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写，可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可以找谁。

第17章

走到家门口，邹毅给徐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徐谦一看，又是郑雯娟！电话一扔给邹毅，自己夺门而进。邹毅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慌张的接住徐谦扔过来的电话，这小子知不知道手机很贵的！这么扔，感觉怎么跟扔拖鞋一样。

接起电话，就听见郑雯娟的声音，不过邹毅对这个声音完全不熟悉：“邹毅，你怎么没回我短信啊？”

“请问，你哪位？”邹毅很礼貌的回答，声音中带着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绪。

“哎呀，我是郑雯娟，前两天我们才见过面你就忘了？人家今天还给你发过短信的。”

“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问问你，这周末我要去参加市内的武术表演，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不好意思，我暑假没时间，你找别人吧。”还没等郑雯娟回答，邹毅就挂了电话。怪不得徐谦要把电话设成静音，要是每天都接这种电话真是要被烦死。

徐谦气鼓鼓的把钱往床上一扔，接电话接电话，去你的。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样东西。等到邹毅进来时，拿出一支手机给他，他才斜眼藐视了一下。

“手机拿着。”

“不要。”

“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要拿着？”

“你不拿着，我要是有事上哪儿找你去？”

“现在开始，我每天要不就在家，要不就去摆摊，就这俩地儿，能去哪儿？”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么多废话！”

扔下手机，邹毅就回房间了。留下徐谦一个人盯着自己房间的电脑发了好一会儿呆。

等等，电脑！徐谦兴冲冲地冲到电脑面前看了又看，又迅速的跑到邹毅房间给了邹毅一个熊抱。

“毅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怎么把电脑装在我房间了？”徐谦完全忘记刚才还在生闷气，对着邹毅使劲一通卖萌撒娇。邹毅扶额，“我房间放了电视，没地方放电脑。”

止不住内心的喜悦，徐谦抱着邹毅的脸猛的亲了一口，吧唧，亲到邹毅心窝子里去了。瞬间心里上的满足感体现在生理上。他故作镇定的推开徐谦：“干什么干什么，亲我一脸口水。烦！我冲凉去。”不得不说邹毅的确是落荒而逃。他紧张到全身都在发抖，他怕徐谦会看见。

徐谦还沉浸在有台电脑在自己房间的愉悦之中，全然没有发现邹毅反常的举动。

躲在浴室的邹毅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耳光，又舍不得。右手小心翼翼的抚摸自己的脸，这是刚才被亲吻过的地方。他的嘴唇好柔软，潮湿的热气在脸上停留了那么0.1秒……真操蛋，被亲一下就有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身体要不要这么诚实？

打开淋浴器，一股冷水浇灭了邹毅身体上的火，可熄灭不了脸上的温度。

从浴室出来的邹毅浑身散发出一股凉爽的气息，唯独脸上的笑容和他身体上的温度不成正比。徐谦手里拿着邹毅给他的手机玩儿游戏，电视被他打开，他坐在邹毅的床上，发现邹毅冲完凉，对着他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眼睛弯起的弧度像月牙一般，咧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周围清枫雅静，电视里发出的一点声音没有打破两个人之间如此……浪漫的情绪。邹毅真的快要被憋疯了，他恨不得立马告诉徐谦，他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今天累一天了你不困？”

“毅哥，我有点激动，今晚上跟你一起睡好不？”徐谦目露精光，邹毅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身上一身腱子肉，看得他心花怒放。

好想答应他，可是……

“自己睡。”邹毅不耐烦的答到。

“毅哥……”徐谦哀求的眼神让邹毅根本无法拒绝，可是生理反应是如此的明显，他要怎么办？

“也行啊，”邹毅一脸痞子样，“今晚我想看点限制级的东西，要不……咱俩一起，你帮我，我再帮帮你？”

感觉好像怪怪的，徐谦有点搞不懂邹毅现在想干什么。最近邹毅对他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一会儿好的不得了，一会儿又感觉他在生气，一会儿又让他脸红心跳。

吃准了徐谦听了这种话后就不会继续留在他房间，邹毅满意的送走了徐谦，关上房间门，反锁。倒上床，意识到徐谦刚刚就半躺在这里，他贪婪的嗅着徐谦残留下来的味道。

徐谦回到房间，虽然没能跟邹毅一起睡，但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回想刚才邹毅确实是在调戏他，他脑子一热，刚才应该就留在邹毅房间跟他一起的……管他想看什么，想干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帮过，手口并用也是有的。最主要徐谦现在特别想看看现在的邹毅情深处会出现哪种表情。

还是不行，只能想想，不能让邹毅知道。不能让自己再这么沉迷下去。

记住：一个人的温柔足以抵消掉他的残忍，可是不要忘记，他终究是残忍的。

01年8月4日

合上笔记本，徐谦压抑着心里的冲动，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邹毅的精神状态不佳，看样子没睡好。徐谦心里诽腹，不知节制！

两人吃过早饭各自看了会儿书，邹毅终于拿出他的课本开始复习他的功课，他还真是块读书的料。徐谦在邹毅房间外不停走来走去，光看着他奋笔疾书，就觉得人和人是真的不能比。

“别在我门口晃悠，要不就进来要不就一边去。”

徐谦蹑手蹑脚的进邹毅的房间，一看到满桌子的物理题，徐谦脑子就炸了！简直不要太变态！

“你再等会儿，我做完这道题就行了。”

“毅哥，这不是高二下册的内容吗？你怎么现在就在做？”

“没事干就自己学，其实挺简单的，也不多难。”

“你要是攒劲学，考得上全国第一名校不？”

“不知道，也许行吧。不过我就没想过考那个。”

“对对对，也没什么好的，咱C大就不错。以后你就考C大，还能留在C市。我以后也考C大，考不上还是选C市的大学。”

邹毅停下手中的笔不解的问：“你为什么想留在C市？”

“额，不知道，就是喜欢呗。反正你去哪个城市读书我就跟你去哪个城市读。以后跟着你混。”

“你跟我混，不怕有一天我把你给卖了？”

“不怕，你不会舍得卖我的。我这么机灵，而且对你这么忠诚，我可是最崇拜你的！看我崇拜的小眼神！”

邹毅被徐谦活宝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很好，有这样的觉悟是正确的。

“那说好了，就考C大，你一进去，我随后就来。”

邹毅呵呵笑了两声：“什么一进去你就来，听着跟要进牢房一样。”

徐谦面部表情瞬间僵硬几分。好在邹毅已经转过头做题，没发现徐谦脸上怪异的表情。

午饭后，两人睡了会儿午觉，又来到复兴街开始赚钱的行当。

昨晚徐谦赚了个满堂彩，今天刚把摊儿摆出来就来了一个人。徐谦一看，心里觉得特无辜。昨天贡献了100块的那个呆子，今天真的又来了。

他二话不说，又拿出100块递给徐谦，自己淡定自若的坐下来，拿了本子开始写起来。徐谦想不通这个人是家里太有钱了还是脑袋少根筋。

这个时间周围的人不多。天气太热，邹毅去找了一把特别大的遮阳伞立在两张桌子中间。那个呆子还一直在写，徐谦这才仔细的打量他。这个呆子面貌不错，带着一个金属边框的眼镜，头发小卷，身着一件短袖白衬衫，扣子系的一丝不苟。他的样子十分专注，写字的速度也不算快，但可能因为有点紧张吧，他的手不自觉的有些抖。总觉得他的样子有点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徐谦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