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上——浮生闲
浮生闲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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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以对等的身份见到了那个人,比想象中还要漂亮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又不失男子的英俊,特别是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意外地严肃冷峻。

当时唐昀的脑海中就跳出了“禁欲”两个字,他不禁想要知道,对方在床上会有怎么样的表情呢。一开始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要单纯地征服这个男人,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不论是他的帮派还是他本身。于是两个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两个帮派的斗争也愈演愈烈。

但是渐渐地,有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看见他受伤的时候,他会恨不得打爆那个小弟的头,却还要装出愉悦的表情;当他从他那里占了便宜而勾起唇角时,他竟会觉得值得;当他拿枪指着自己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心痛,有时候也会想,也许就这样死在他的枪下也是一种成全。

可是,到底该成全什么呢?

他终于忍不住对那人的疯狂的执念,用尽了卑鄙的手段得到了那人的身体,他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死心,没想到对方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只是比从前更加地冷淡高傲。

他觉得快要把自己逼疯了,明明是得到了,却仿佛又像是失去。

他猛然惊醒,自己才是那个被他征服了的人,亏他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狩猎者。

他不是会犹豫不决的人,一旦认清了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他都不会放过。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老大,他开始一步步计划着怎么与对方走到一起,不惜牺牲神风帮的利益,作出退步,甚至提出合作的方案,与对方化敌为友。他开始频频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将自己成为他的习惯,对方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在暗中提防,总之没有拒绝他。

刘其争也试探过他,而唐昀呢,也乐得被试探,于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早已爱上了他,总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对方还是那副的样子,油盐不进,柴米不收。

他纵然骄傲自负,也从没想过会碰到这样一个人,让他想要亲近可是对方毫无回应,要放手却怕再也找不回来。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何不更彻底一点呢。这场游戏,他也许可以陪刘其争一直玩下去,玩到老,玩到死。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一个好像是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焰,永远也打不到的猛士;而另个一则是万年不化的冰山,油盐不进的苦行僧。

刘其元静静听完唐昀的话,想想他哥确实是这样的人,对别人总是摆着一张扑克脸,可是他看得出来,他对着唐昀的时候是不同的。具体是哪里不同了,他也说不上来,可能只是这样的哥哥会让他觉得能松一口气,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哥哥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两个男人,只要是我哥喜欢的,我也没意见。总之,姓唐的,你不许欺负我哥,要是让我知道的话,我不会放过你……”刘其元都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快要哭出来了。

“喂,小元。”

“哥?”

“你别听他胡说,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学习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嗯,我会的。”

“哥,你也是……”

“元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王小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于是两人把刘其元从安静的角落里拖出来,耳边再次充斥着各种声音,人声鼎沸。

“靠,你们两个死小子还记得来找我啊。”刘其元受到氛围地感染,玩笑道。

“刘其元你个死没良心的,一个人躲在这种角落,还要怪我们。”

“是啊,我和南哥找了你好久了。”赵易升也出声帮腔道。

“好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了对付我,说,看中哪个妹子了?”

“哎,哪个妹子都比不上咱们的班花叶大美女。”王小南夸张的叹气道。

“元哥你也太不够哥们了,我们要不是刚才碰到班里的女生,都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叶涵走这么近啦?”

“一个班花,一个班草,原本就是绝配啊,小赵子,还是跟本宫摆驾回宫吧,明儿个我就废了刘其元这个小妖精,让你做老大。”王小南学着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捏腔作势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小南,你是哪个宫的啊,不会是公公吧。”

“王公公?啊哈,哈哈哈哈……”

三人一路笑闹着,慢悠悠地走回寝室。

刘其元隐隐觉得,大学生活,这是正式开始了吧。

人总是要长大的。

于是,慢慢学着接受那些原本不能接受的,放下那些原本不会放下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八章:开学

“出去。”

挂掉电话以后,刘其争又坐回了沙发椅上,看都没看唐昀一看,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唐昀自然知道,刘其争这是生气了。

他也不着急,在他对面坐下,抱起双臂,挑眉道:“我今天还就不出去了,你能怎么样?”

刘其争看向面前的黑-帮老大,一副耍赖的样子,皱眉道:“唐昀,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你以为,我不敢毁约?”

唐昀沉声道:“你怎么不敢,还有你刘其争不敢的事吗?只是我认识的刘其争,还没有那么傻。”

刘其争冷笑了一声,说:“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唐昀玩味一笑,说道:“了不了解,你说呢?恐怕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要比你了解。”

原以为刘其争会发怒,没想到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唐昀一眼,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好好呆着,我就不奉陪了。”

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大力抵在了墙上。唐昀在转瞬间就贴了上来,一句话都没说,抓住他的手,找到他的唇就狠狠地吻起来,简单又粗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其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牢牢制住,让对方的唇舌长驱直入。他有些痛恨自己没有防备,才被这家伙得了逞。

吻密集地落下来,好像要将对方吃拆入腹一般,与平时温柔讨好的亲吻完全不同,毫无章法可言。

虽然两人在帮派斗争中旗鼓相当,但是在某些技巧方面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唐昀是花丛老手,身经百战,好像天生就知道怎样取悦对方;而刘其争呢,在这方面的经验,竟然与之身份不相符地保持着干净的记录,像是有某种洁癖一般。

胡乱地吻着,唐昀渐渐放开了他的手,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刘其争挣扎的双手也放了下来,慢慢扶住了对方的手臂。

感受到了对方的顺从,唐昀放慢了节奏,许久之后才放开了他,双方都喘着粗气。

“唐昀,你……唔……”

刘其争话还没说完,唐昀又吻了上来,这次意外地顺利,也没有那么急切。

唇畔擦过唇畔,舌头逗弄着对方的舌头,先是轻轻扫过,一下、两下、三下,在对方失去耐心之前,迅速地缠上去,不停地吮吸纠缠。

刘其争气急,在对方的舌头上狠狠咬了一口。

唐昀吃痛地放开了他。

“刘其争,你做什么?”

“滚开。”刘其争寻到空隙,终于一把把他推开。

“……你就这么讨厌我?”唐昀退后了几步,靠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暗了下来。

刘其争看着唐昀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每回都让我抱?”

刘其争的脸不可察觉地有些微红,又很快恢复正常,冷冷道:“你够了,要发疯,到别的地方去。”

唐昀一只手抚上了刘其争的脸颊,在他耳边喃喃道:“你明明也有感觉的不是吗,为什么要逃避,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对方离得这样近,刘其争看不见唐昀的表情。他的眼神有一瞬地闪烁,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带着一丝迷茫:“唐昀,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唐昀埋在他的脖颈间说出了这句话,刘其争的皮肤因为感受到对方喷出的热气而微微颤栗。

“……好。”

唐昀忙抬起头来看着他,生怕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哪知刘其争又缓缓道:“只不过,我要整个神风帮来换,你肯吗?”

那张令人着迷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冷漠得可怕。

唐昀慢慢放开了他,眼神深深地沉了下去,好像刚才的痴迷沦陷都不曾存在过。眼前的刘其争又恢复成了那个他熟悉的对手,这一点是无论他怎么爱他,怎么付出真心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刘其争,你好狠,你把你自己当做了什么,一场交易?”

“不肯的话,那就算了吧。”刘其争垂下了眼。

“你确定?”唐昀紧紧盯着刘其争,脸色晦暗难明。

刘其争还是那副样子,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把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关系全部打破?”

刘其争勾起唇角:“唐老大,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像一个王者一般,踏着雍容的步伐,从容越过唐昀,径自走到会议桌后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因为挡住了窗户的原因,整个人都埋在了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我会让你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昀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他看了眼坐在桌后的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刘其争捏死再自杀。对待刘其争这样的野兽,只有比他更凶猛,才有与他比肩的资格。在与之交锋的那些回合中,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痛,可是每一回,都让他重新发现,自己原来还没那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他不知道自己是执着还是犯贱,自认为是一个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愿意回头的人,他对刘其争恐怕就是这样了。

他向他伸出双手,他不屑一顾;他向他敞开怀抱,他嗤之以鼻;他向他剜出真心,他弃如敝履。

还要什么呢?神风帮不是他一个人的帮派,他要,他给不起,除了这个,恐怕他也都看不上了。

所以,他要不停地变强大,让他还能看得见自己。

因为,他唐昀说出口的话不是放出去的屁,他从来没打算要收手。

唐昀走后,刘其争又一个人坐了很久,久到太阳西沉,夜幕降临。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去世的早,自己此刻恐怕还在试验室里做着什么胰蛋白酶抑制剂的分离提取实验。只是悲剧发生地太快,没有给他抉择的时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因为他常常在黑暗中交易、谈判、杀人。黑暗也许才更适合他,那些太耀眼炙热的东西反而会灼伤他。确实,当光明来临的时候,他也想过去接近,可是那种东西太虚幻,他看不透抓不住。即使没有那些温暖,他的存在也不会被抹杀,他还是黑狗帮的老大,他还要走下去,只不过得到之后的失去,会更加令人难以释怀。

直到敲门声传来,他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把目光落到门上,恢复了一贯冷静的口吻:“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手下张从。

“什么事?”

“老大,差点忘了跟你说,下午开会的时候,C市的白青会打电话来找过你。”张从比刘其争大不了几岁,对方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他却仿佛用一种仰望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一个黑-帮老大的年轻人。

“又是那件事,要是他们再打来,你直接回绝吧。”

“是。”张从看了看手表,询问道,“老大还没吃晚饭吧?”

“嗯,你们去吃吧,我回家让张妈给我做点就好。”张从正要退下,刘其争又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信封交给张从道,“这个,交给早上那个人。”

等张从退下,刘其争从还没有关上的抽屉里,抽出了另一个信封。他打了开来,里面装着厚厚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赫然就是下午还吻着他说要他的唐昀。至于另外一个人却各色各样,男的,女的,年轻的,风骚的,要么在接吻,要么在调情,同样的露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勾起了嘴角。

呵,真心,到底什么样的才叫做真心?

开学前几个月,新生们还挺兴奋,脱下军训时候的迷彩服,穿上各色时髦的衣服,面对与高中完全不同的上课方式,那些脾气古怪的老师,还有各种社团招新,感到既新鲜又刺激。再也没有人逼着念书,再也不用每天穿着统一的洗的发白的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好像大学的草更绿了,天更蓝了,鸟叫也比平常更清脆悦耳了点。

当然,在大部分的人还懵懵懂懂不知道怎么过完这四年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考研?出国?工作?从大一开始筹划,一点也不算太早。想拿奖学金的,即使不是考试周也天天泡图书馆;想要实现自己官场抱负,锻炼自己能力的,拼命参加各种社团面试,学习面试攻略。好像每个人都努力地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大部分人必定是剩下的这种,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只想安安稳稳地上完大学四年,混到一张文聘,便能感激涕零。这样的人多半宅在寝室里看小说渣游戏,安然自得。

刘其元果断是这剩下人中的一员,似乎是由于他有两位太过强大的哥哥,他没什么抱负,也没什么追求。反正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他们,他也知道自己脾气太冲,性格不好,还是少惹些麻烦为好。学习?只要能拿到学位就好,社团?自从他遇见学生会的那帮人起就恨不得能退避三舍。

由于军训期间,刘其元和叶涵的良好表现,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本来开学以后两人都能继任下去,可是刘其元坚定地拒绝了。他做过几天班长,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实在不是这块料。一班之长需要能与老师保持良好沟通,处事圆滑,能在同学之中树立威信,而这些,他刘其元都不具备。因此叶涵名正言顺成了班长,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宗旨,需要推选出一位男性团支书。性格闷骚内向的赵易升得到了大家的信赖,担任了这一职务。

几个礼拜之后,各大社团的招新纷纷落幕,王小南和赵易升都有幸进入了学生会,两人好巧不巧都进入了纪检部,成了冯霖的人,而叶涵也被学生会文艺部录取。看着他们为了社团的事忙来忙去,刘其元倒是能很心安理得地宅在寝室。

刘其元原以为他的大学生活就会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了,没想到一次校乐团的选拔又打乱了他的生活。

校乐团分为乐队和合唱团,乐队要求比较高,需要至少掌握一项乐器,招的人也不多,因此采取的是让学生主动报名的方式。而合唱团则不同,招的人多,而且好像同学们普遍不屑参加什么大合唱,因此每年都报不满,校领导为了学校的颜面不得不让新生每个班的人都要到校剧院一一试音,挑到有合适的声音就说服他们留下。

坏就坏在这里,刘其元虽然不想在音乐上有什么发展,但是他确实有一副好嗓子,加上形象好气质佳,很容易就脱颖而出。但是其实他的想法和大多数人一样,根本就不想像小学生一样参加什么合唱团,听起来又有点像什么老年组织,反正不该是他这样充满个性的年轻人会喜欢的社团,于是他当时就一口回绝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个高中时候的学长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喂,你好。”刘其元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短号,有些犹豫。

“刘其元,我是徐进,你还记得我吗?”电话的那段的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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