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穿越 包子)中——夜笼纱
夜笼纱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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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桥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毕竟是皇子,我又能做什么?他虽不认官家,官家却不会坐视不理。一旦让他知道,你想到过后果吗?才相识多久,竟然便海誓山盟,生死相依了?不觉得太过轻率吗?”

凤弦犹豫片刻道:“我告诉爹爹一件事,又怕爹爹不信。”

蓝桥疑惑的望着他道:“你……你且说来听听。”

凤弦便将那个梦告诉了他。蓝桥听罢付之一笑果然不信,言道:“如此蹩脚的理由,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凤弦本不指望他相信,起身道:“儿子句句实话,爹爹实在不信我也无法。我先往东宫去了。”

蓝桥叫住他道:“你这脸上出去恐有不便。”

凤弦摇头道:“不妨事,我用冷水敷一下便好。爹爹记着儿子的话,别骂三姐好生劝劝她。”

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蓝桥坐着发了会儿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事。脸色一变,起身方要唤回凤弦,又退了回来,暗自道:“听他适才言语,似乎太子是知道,二殿下也喜欢弦儿的。此次二殿下京郊遇袭……莫非……”

蓝桥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又想道:“他兄弟若是因为弦儿自相残杀,弦儿只怕也没有好结果。二殿下岂是太子的敌手?若果真……不,不,那可是阿悫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又起身往门口走去。才迈出一只脚,又缩了回来。一面踱步一面想道:“我这是去做什么?提醒官家还是弦儿?若提醒官家,我无凭无证,弦儿与二位殿下之事也将败露。若告诉了弦儿,他与太子必然交恶。太子连亲兄弟都能下手,只怕到时因爱成恨,弦儿岂不危险?这……这便如何是好?”

蓝桥忽然觉得,以往那些处置起来,十分棘手的国事,比起这个要简单许多了。

飞鸾脚伤已痊愈,因桂圣人抱恙,用过午膳便往椒房宫视疾去了。凤弦来时他尚未回转,只得在书房等候。虽然那脸上已用冰块儿敷过,看上去仍旧有些发红。底下的人不敢动问,唯有在背地里乱猜罢了。谁知左等不回右等也不回。眼看着红日偏西,凤弦正要寻个机灵的小黄们,过去打探打探,飞鸾终于回宫了。

一脚跨进书房的门,便看见凤弦脸上有些不妥。飞鸾紧赶两步来在他跟前,双手捧了他的脸打量道:“这是怎么了?谁……谁打的?”

凤弦拉住他的手勉强笑道:“哥哥幼时便不淘气,因此官家也不曾打过你。”

飞鸾诧异道:“好端端的所谓何来?令尊下手也太重了吧?”

说罢便要吩咐人拿冰块儿进来,被凤弦拦住道:“我已经敷过了。哥哥,我……我有件事要问你。”

话说到此,竟不晓得要如何接下去。

飞鸾看他支吾难言,似乎已猜到他次来的目的,笑了笑道:“你放心便是。”

凤弦听这话没头没脑的,愣愣地望着他道:“哥哥说什么?”

飞鸾笑了笑道:“方才去娘娘那里问疾,爹爹也在,因而说起我的婚事。等出了椒房宫,我才对爹爹讲,我嫌令妹太小,请他另择旁人。爹爹虽未即刻答应,想来,此事十之八九是过去了。”

凤弦正为难要怎么开口,听罢此言很是感激。不过,细品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劝道:“人生苦短,哥哥又何必再委屈自己了?若遇到好女子,请哥哥务必善待与她,也善待自己。”

飞鸾苦笑道:“若有一日,令尊发现你们之事,叫你从此后与他一刀两断,你能做到吗?”

见凤弦不答,又道:“你二人前世有缘,今生又真心相爱,因此不能割舍。我……我何尝又不是真心待你了?我若是连这个都能放下,只怕就看破红尘了。莫如学那西天如来,弃了王宫,抛了富贵尊荣。在那菩提树下修成正果,永不坠轮回之苦岂不更好?”

凤弦听他越说越不对,微微有些着慌的道:“哥哥你……你尽说些什么?你是一国的储君,怎可为了……为了不可能的情感,而想到出家?”

飞鸾望了他一会儿方道:“你急得什么?正因为我是俗人,我放不下这段……呵呵……这只怕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真情吧。我放不下,所以我无法看破红尘,自然不能遁入空门。”

说罢又摇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明日我要往大校场,看捧日,拱圣,骁骑营操练,你可要一路前往?”

凤弦脸上微有喜色,连连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不过……我今日要回家一趟,明日自行前去与哥哥会合。”

飞鸾皱眉道:“你要与我避嫌吗?”

凤弦忙着解释道:“哥哥休要误会。只因我……我在家说了句重话,将三姐给得罪了。呵呵,我总要等她消了气才好。”

飞鸾看了他两眼,笑道:“不会是为这个,令尊才动的手吧?”

见凤弦避而不答,知道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只得道:“竟不料你也是个好兄长,我只道……是他有约在先了。既如此,且陪我用过晚膳再去吧。”

凤弦点点头,二人携手往海秋殿去了。

凤弦回到家中,先去见过了父亲,将飞鸾的话一说,蓝桥总算松了口气。凤弦又问锦奴怎么样了?蓝桥气哼哼地道:“不过在太子寿宴上,隔帘见过二殿下一面,便死活都要嫁给他。女孩儿家比不得男子,一旦所托非人,这终身就完了,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若是知道二殿下……”

瞧着凤弦脸色一变,道:“你放心,我晓得轻重。唉,看起来,只有请二殿下当面拒绝她了。不过……尽量将话说得婉转些吧。”

忽然又想起什么,道:“此事万万不可让外人看见,你妹子的名声要紧。”

凤弦颔首道:“爹爹尽管放心,儿子理会得。明日我要随太子往大校场去,后日是左二哥的冠礼。等过了后日,我便安排他们见面。”

蓝桥这才晓得,芳华兄弟今日是来给凤箫送请柬的。因怕再惹凤弦怀疑,只得随他们去了。

看天色太晚,凤弦实在不便往锦奴房里来,只得托母亲代为安慰。又让母亲传话说,他会去郡王府一探芳华的口气。锦奴听了,虽然疑惑兄长怎么肯帮她,终究还是感激的。便在那闺房之中,日思夜想度日如年的,盼着凤弦的消息。

六月三十乃是东城的正日子。凤弦骑马凤箫乘轿,带了寒生疏雨并两三个家人,抬了寿礼径往郡王府而来。

郡王府正门大开,二位总管同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在门口引导宾客入内。另一班人,则将抬礼物的家丁引入侧门。

芳华听说凤箫到了,将手边的事交与时鸣处置,带了采茗迎出来。在路上碰见了东城的好友,他只与石南朝,梁露桥,胡飞雨三人相熟,忙含笑上前招呼。他们本就喜欢芳华的爽利洒脱,自打出了拦囚车,杀皇亲之后,对他愈发的刮目相看起来。此时人多眼杂,又见他行色匆匆,想必有事要办。南朝做了个斩头的手势,又向芳华伸出大拇指,赞道:“杀的好!”

露桥直接伸出双手道:“好胆量!”

飞雨做无奈状,摇头笑道:“你们好歹也与我留一句吧。”

向前拉了芳华的手道:“好兄弟,先时我们原本是要来看你的,东城只怕吵着你了,因此不叫我们过来。如今你大好了,等过两日哥哥们置酒与你压惊,地方由你来选如何?”

芳华望着他笑道:“有白食可吃,小弟必会一马当先而来。”

转头瞧着露桥道:“不过这一次哥哥要再耍懒,可不是钻桌子那么简单了。”

众人想起了他那日的姿态,忍不住都大笑起来。芳华又对南朝施礼道:“倒要多谢石大哥费心帮着寻找家兄。”

南朝面露惭愧道:“兄弟是在骂我吗?一无所获怎当得个谢字。”

芳华含笑摇了摇头,却一眼瞥见轻浪不急不慢的走过来,忙冲他招呼了一声,轻浪亦笑着过来。芳华与他们做了引荐,众人也多次听东城提起此人,都上前一一厮见过。南朝打量那轻浪几眼,暗自揣度道:“他既是个番人,怎的没有一处长的像番人了?”

芳华同他们说笑几句,便叫了个家人引他们过去,自家则往大门而来。

见了凤箫,拉着手寒暄几句,芳华对凤弦道:“横竖我这里你是极熟的,冠礼安排在了兰芷殿举行,先请凤箫哥哥过去坐吧。”

忽然又想起什么,附在凤箫耳边轻声道:“哥哥可要方便吗?”

凤箫见他如此体贴,只觉心里暖暖的,笑着摇头道:“多谢了,你自去忙你的,凤弦会带我去的。”

芳华有些抱歉的道:“我说过要陪着哥哥的,如今……”

仰起脸笑对凤弦道:“你好生陪着哥哥,我忙完了便过来。”

凤弦道:“你那伤才好,别太累着了。不要紧的事,就交给下人们去做吧。”

芳华应了声是。正要过里面去,又被他拉住道:“你得空了便赶紧过来,我有件极要紧的事要同你讲。”

芳华才要问是什么事?见不远处几个家人,向自己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只得点了点头,往那边去了。

少时,一众宾客俱已到齐,唯独不见忆昔与时翔。令德吩咐再等了等,无奈吉时已到,只得令仪式开始。芳华瞧着仪式一项一项完成,原本极好的心情,不知怎的,忽然就暗淡下去。时隔两月,晴池也是在这里举行了冠礼,而后,便不声不响的出走了。还记得,自己说他像上头开脸的新嫁娘,二人一阵拉扯嬉闹……唉,你究竟在哪儿啊?不觉间已眼泛泪光。时鸣站在芳华身后,自然无法瞧见。凤弦兄弟在对面宾客席观礼,将芳华的情形看得白。怎奈仪式尚未完成,又当着众人之面,唯有干着急罢了。

好容易等冠礼结束,凤弦正要上前。只见一个管事急匆匆赶至令德身边,附耳低语几句。令德忙拉了芳华,一起往大门而去,时鸣紧随其后。凤箫推了推凤弦道:“还不过去看看。”

凤弦点了点头,转身寻着东城,将兄长交托与他,方赶了过去。

大门外停着一乘凉轿,五六名禁军侍立一旁,忆昔与时翔皆穿了宫袍下马等候。见令德与芳华出来,忆昔忙上前小声道:“郡王请借一步说话。”

令德忙将他二人请到门房坐下。时鸣叫退了闲杂人等,亲自守在门口。

芳华坐在那里,垂目望着脚下的砖不发一言。不等令德相问,忆昔便低声道:“圣人有些不大好,急传……急传四公子入宫。”

令德脸色一变,扭头看着芳华道:“好孩子快些去吧。”

芳华抬眼望着他道:“爹爹要我往哪里去?”

令德急道:“你便怨着官家也就罢了,可……可圣人她好歹是你的亲娘啊,如今病危怎能不去?没有她哪里来的你?这是为人子女该尽的孝道,你……你竟……”

时翔朝着令德摆了摆手,起身来至芳华跟前道:“公子只当是去看一个可怜之人,让她能平静的离去。”

看着芳华的眉头一皱,时翔忙撩衣跪下道:“小人不过一侍从,尚不能忍心见其抱憾终天。公子宅心仁厚,连不相识之人,都肯不顾自家性命为他们奔走,难道……”

话未讲完,便听见芳华颤颤地叹了口气道:“走吧。”

众人大喜。忆昔对令德道:“郡王就不必去了。一则怕怠慢了宾客,二则也免得他们生疑。哦,小人与井都知的礼物随后就到,还望郡王笑纳。”

令德连道客气,送了他们出去。

芳华一眼便瞧见立在门外的凤弦,忙拉他往一边低声道:“圣人病重,我即刻要入宫探望。”

凤弦惊了一下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芳华想也没想的拒绝道:“我正是怕他们让你来劝我就范。再说,凤箫哥哥身边无人照看,我委实放心不下。那里并非龙潭虎穴,我去去便回。你……你快走吧。”

说着推了他一把,转身往大门外而去。令德终究不放心,令时鸣随芳华入宫。

轿子微微的晃动,芳华不仅没有睡意,心情反而渐渐烦乱起来。桂圣人那温柔凄婉的双眸,不时出现在眼前。她当日,只怕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吧,能保住自家性命已是万幸,哪里再能保护,被人视为不祥之物的婴儿—虽然那是她的亲骨肉。若是她要我唤她娘怎么办?我心里只有一个娘。虽然在我记忆中,她的容貌渐渐模糊。可她对我的好,对我的百般呵护,却是终身都不会忘记的。她要见我便让她见,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从命。芳华隔着纱帘往外看,轿子已进了承天门。

又走了约一顿饭的工夫,鼻端渐渐闻到了异香,椒房宫近在眼前。

芳华没有兴致观看这人间仙境,垂目跟在时翔身后拾阶而上。瞧着脚下光可鉴物的地砖,迈过高高的门槛,径直去到里面圣人的寝殿。

两个女官打起床前的纱帐,轻声回道:“启禀圣人,四公子到。”

芳华头也不抬的,跪下叩首道:“臣,左芳华请圣人安。”

时翔听得一皱眉,见桂圣人痴痴地望着眼前之人,泪珠滚滚而落,忙提醒道:“回圣人,四公子伤病才愈不宜旧跪。”

桂圣人像是猛地清醒过来,见芳华跪伏于地,急急的便要起身相扶。一旁的女官赶紧用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按。桂圣人只得靠回枕上,低声道:“快扶他起来,赐坐。”

第二十五回:难舍旧恩弃前恩 痴情一片付东流

桂圣人叫退所有的人,想同芳华单独叙话。女官们皆躬身下去,唯时翔担心桂圣人,在芳华面前露出马脚,迟疑着不肯挪步。知道他是好心,桂圣人只得打发他与芳华奉茶来。

须臾,时翔将清清亮亮的一杯茉莉花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望了桂圣人一眼退了出去。

桂圣人安静的靠在床头,神色却是百感交集。芳华微垂着头,也安静的坐着。可他的心情何尝能真的平静?母子二人就怎么默默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芳华听得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强忍着不去看,那手却在无意间,拧紧了身上的衣服。桂圣人极力忍住悲声道:“你……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芳华,你要怎样才肯认我呢?把你送走是要你活命,不是弃之不顾。你爹爹他心里有多苦,你……你是不会知道的。我的儿,”桂圣人向前伸出了手,眼泪汪汪的瞧着芳华道:“你过来坐吧,让我好好儿看看你。”

芳华原打算,任他们说下大天来,也不做一声。时间一长他们自觉无趣,也就放自己出宫了。不想,看着桂圣人哀哀切切,招手唤他过去,委实又狠不下那个心。只得硬着头皮在她床前立定,仍旧不出声。桂圣人盼他望眼欲穿,见他就在眼前,气色虽然好了许多,人却瘦得可怜。一时哪里还记得君上的再三叮嘱,掀被起身,将芳华紧紧搂入怀中,一叠声儿的道:“我的儿啊,都是娘把你生成了这般,你要怨要恨只管恨娘便是,你爹爹他……”

芳华不妨吃了一慌,仔细打量桂圣人的脸。虽也憔悴不堪,但还不至如时翔说的,已命悬一线了。就凭她能迅速的起身,将自己牢牢抱住,芳华便愈加肯定,这是君上使计骗自己入宫。当下,芳华又是伤心又是气恼,眸光冷冷的注视着桂圣人道:“为了诳臣入宫,官家竟不惜对圣人出言诅咒。请圣人速速放手,臣虽算不得正牌男子,可毕竟外人不知道。臣恐有辱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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