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穿越 包子)上——夜笼纱
夜笼纱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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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林溪慢慢品着杯中之酒,嘴角挂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如同看杂耍一般的瞧着那些人。芳华也不知是怎么了,不时的将凤弦望两眼,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趁着人不注意借故去净手,绕到凤弦身后轻拍一下转身便走,凤弦怔了怔随后跟了出去。飞鸾与咏歌都被各自的父亲叫住说话,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出去。锦奴在对面水晶帘后瞧着,也向母亲推说,殿中闷热到外面略散散便回来。冯夫人吩咐绮罗小心伺候,这才放她们出去。丹陛之上的桂圣人,正想着找个什么由头,与芳华单独说几句话。见他同凤弦出殿去了,忙遣时翔跟过去看看。

外头有些起风了。远离那片璀璨光华地,柔软缠绵脂粉香,芳华只拣那清静处缓缓行去。时鸣被他画地为牢的,困在大殿阶下不敢妄动。想着凤弦曾经救过他,人也还算稳重,加之又熟悉宫中路径倒也不甚担心。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时鸣负手在心底深深的叹口气。他明白,那个一直让他像宝贝一般护在怀中的小人儿长大了。

芳华自幼便有些怕黑,此时幸而月光如雪,身后还默默的跟着凤弦,为他壮胆不少。凤弦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赶上两步道:“咱们到横波湖去吧,那里清幽的很。”

芳华脚下微微一顿,看着他道:“我竟忘了,你是在这里长大的自然比我熟悉,走吧。”

前面地上铺着五彩碎石子,凤弦怕芳华摔着,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牵着他,缓缓地往湖边去了。

锦奴远远儿的瞧着,小声嘀咕道:“他们两个做什么故事了?”

绮罗环顾四周小声央求道:“娘子我们回去吧?夫人该等急了。”

锦奴瞥她一眼道:“皇宫大内,还怕有大虫跳出来吃了你不成?你若实在不去便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绮罗一把扯住她的手急道:“娘子莫丢下我,我……我去便是了。”

锦奴哼了一声,带着她小心翼翼的超前摸过去。

谁知才走了没几步便被凤弦发觉了,锦奴只得走出来向他二人道了声万福。芳华听凤弦引荐才晓得,这位月下美人便是他的胞妹。难怪觉得有些眼熟,忙退后一步拱手还了一礼。凤弦将锦奴拉至一边低声道:“你偷偷的跟来做什么?”

锦奴待要高声反驳,当着芳华之面又恐失了淑女的仪态,少不得强自忍耐着道:“殿中人多闷热,我出来散散,怎么就是跟着你了?这里是皇宫并不是你的住所,你来得我便来不得吗?什么道理?”

凤弦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利,转头对绮罗道:“她混闹你也跟着一起混闹,看我不告诉夫人打你!还不伺候你家娘子回大殿去,在这里等着领赏不成?”

绮罗扯了扯锦奴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锦奴好生丧气,只得朝芳华福一福,揣着满心的不甘往回去了。

芳华见她去远了,这才轻声道:“令妹姿容绝色,怕不当选太子妃呢。便是……便是泊然你……也是驸马不二之人选呢。”

凤弦听了急急分辨道:“我来时并不晓得今日要为公主选驸马,还是爹爹告诉我的。守真……你……你要信我。”

话音方落便觉得大大的不妥,顿时涨红了脸窘迫的立在那儿。芳华见他这个样子,暗中竟有几分喜欢。向前挽了他的手边走边道:“我原也不晓得,跟着父兄入宫凑热闹罢了。”

说道这里便想逗他一逗,停下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这会子拉你出来,岂不耽误了你的好事?”

凤弦正在告戒自己不要失态,谁知听了这句话,便立刻冲口而道:“莫说是公主选驸马,就是那女王招赘国父也与我不相干。”

芳华不错眼珠儿的望着他,紧跟着问道:“莫非你心有所属?她是哪家的小娘子?”

凤弦与他四目相对,话到嘴边几次皆被他咽下去。他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只怕会永远的失去眼前之人。

芳华见他欲言又止,眼中似有挣扎之意,便步步紧逼着他回答。凤弦暗自思付道:“我原是真心实意的爱他,若认真要大哥去替我试探岂不可笑?连这个都不敢承认还算什么大丈夫?今日索性一并告诉了他知道。骂也好,恨也罢,就算从此不再相见,我也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想到此一把抓了芳华的手道:“你若想知道便随我来。”

芳华望着他,忽然变得异常坚定的眼神,不知怎的,自家心上倒有些不安起来。他很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后不是心中所想,若当真如此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正惶惶间,已被凤弦带至横波湖畔。岸边拴着几条小船,凤弦扶芳华上得船去,解开缆绳,持桨往那一片碧叶连天的荷花丛中划去。

此时明月当头群星闪烁,偶有浮云在天际飘过。身周风摆莲动香气环绕,耳畔时有蛙鸣声传来。芳华微微仰着头闭目宁神,凤弦不忍打搅,收了桨静静的坐在他对面。那安宁的气氛,让他们紧张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芳华听得有人轻轻的道:“守真,我……我喜欢你。”

芳华陡然惊醒过来,瞪大了双眸望着眼前之人。虽然他很希望是这个答案,可一旦被证实后还是被弄得手足无措。凤弦放在身侧的手不争气的颤抖起来,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那人的脸庞。

芳华面上渐渐有些发烫,故作不解道:“你自然是喜欢我的,不然,两个相互厌恶之人又怎能成为知己了?”

凤弦不料他竟误解自己之意了,狠狠心倾身向前紧握了他的手道:“守真,我……我爱你。”

唯恐他还不明白,又解释道:“便如世上夫妻之间的爱慕。”

芳华细品话中之意,微微有些愠色道:“‘夫妻’?谁是‘夫’谁是‘妻’?原来,你竟将我当作妇人一般的来爱吗?”

凤弦急得连连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无论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是左芳华是守真,我便将我的心交付与你。”

芳华被他说的已有些动情,却仍旧沉着脸挣开他的手道:“这些年,京中达官显贵之家的子弟们,对男男欢好十分的盛行。逢场作戏到,连虚情假意也谈不上,无非是滥交纵欲罢了,想不到你也有此嗜好。”

芳华之言犹如冷水浇心,凤弦顿觉浑身一阵泛寒。又是伤心又是失落,此刻他总算是体会到了飞鸾的心情。不是早就想到了他会拒绝的吗?不是很理智的对大哥说,若果真是自己一厢情愿,便远远的看着他就好。可事到临头远没有那么洒脱的,将自己抛出去的心在轻而易举的收回来。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芳华竟将他与那些行为放荡,纵情声色之徒相比。凤弦出身名门显宦之家,又是太子伴读。从小到大哪一个不高看他不奉承他?如今被拒绝也就罢了,竟还让人说得这般不堪。心中委屈羞愧之余,又生出一丝怒气来。一时想起那个梦,还有那梦中的守真,凄婉哀绝惹人怜爱。哪里像眼前之人,乖顺时便似那棉花堆成的娃娃,任谁都可以去捏一把。一旦说出绝情的话来,却句句直戳人的心窝。又暗自道:“你我前生既有未了之缘,今生相遇便该完结此缘才是。若早知是这个结局,还不如永无相见的好。”

芳华也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重了,讪讪的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凤弦仰首望着空中明月,深深的吸口气道:“你已然把我想成那种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芳华哧地一声笑出来道:“你这个人好不通情理。”

凤弦见他理直气壮的望着自己,气得半响无语,连连的摇首道:“我不通情理?你……我只将真情诉与你知道,便是不愿接受也无妨,可你不该拿我与他们相比。我不与你计较就罢了,怎么还反咬一口……好,好,好,你倒说说我怎么不通情理了?”

芳华不慌不忙的道:“你我二人相识才几日,又聚少散多。平白的便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岂不是太过唐突?你救我一命不假,难道我便要以身相许不成?这是什么老套的戏文?”

见凤弦立起身要分辨,一把将他用力按着坐下道:“我的脾气为人如何你尚且不知,张嘴便说……说喜欢我,是否太草率了?同样,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叫我怎么答复你?哦,不过眼下倒是有些知道了。你呀,冒失鬼一个。”

说罢微微歪头挑眉的望向他。

此时月华如练,撒得芳华遍体青光。一枝含苞待放的并蒂莲,在他身后随风摇曳。那般俊俏的人物衬着如斯美景,让凤弦不禁看的呆掉了,一时恍若身在梦中。

忽然觉得脸上冷浸浸水淋淋的一片,忙伸手摸了一把。仰首望天一看,只见那悬于半空的冰盘,比先前愈加的明亮硕大了。还未等他明白过来,耳边陡闻一声轻笑。低头看时,只见那芳华已笑的俯下身去。凤弦瞥见他一只手上全是水,连袖口也湿了一块。方才晓得并非下雨,是他将湖水洒在了自家脸上。看芳华笑得前仰后合的,正要提醒他船窄水深不可乱动,却见他已斜斜的栽了出去。

凤弦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身子往怀中一带。风将一片云彩吹来挡住了明月,满湖未开之莲花婆娑舞蹈,似要在顷刻间吐蕊绽放。一只青蛙扒着荷叶探出了小脑袋,圆圆的眼睛一闪不闪的,瞧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

芳华听着那激烈的心跳声,眯着双眸道:“我是妖怪呢,你同我好就不怕蜚短流长?”

凤弦轻声答道:“不怕,要做妖怪我们一处做。若有人胆敢大放厥词,我便抓了他回洞府吃掉。”

芳华忍不住在他怀中笑得一阵乱颤,仰起脸望着他喘吁吁的道:“你倒诙谐的很。就不怕家里人知道吗?”

凤弦俯视着他,深深的被那双眸子给迷住了。芳华轻轻摇了摇他道:“怎的又不说话了?”

凤弦将那小小的冲动往下压了压,含笑道:“世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如此美瞳怎么便是妖怪了?”

芳华拿了自家的衣袖,与他拭着脸上的水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凤弦握住他的手道:“因为你是芳华是……是守真。那梦里的泊然与守真,不是极恩爱的一对吗?你了,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芳华斜他一眼道:“真是皮厚,哪个喜欢你了?”

凤弦也不恼,双手搂了他的腰笑道:“既不喜欢,你抱着我做甚?”

芳华嘟了嘟嘴,正要推开他去,却被凤弦搂得死紧,颔首赔笑道:“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我晓得你心里是喜欢我的,若不然……怎么肯让我……让我一直抱着你了?”

芳华红着脸道:“快些放开手吧,让人看见成个什么样子?”

凤弦环顾四周道:“此间枝叶茂盛哪里便看见了?”

芳华瞪眼道:“难怪要将我引到这里,原来竟是别有用意呢。”

凤弦怔了怔,慢慢松开手道:“在你心里,我便是那只图欢好的氵壬徒吗?”

芳华见他又是沮丧又是失望的垂首而立,拉着他面对面的坐下道:“一句玩笑罢了你也要当真?我……我有件事要问你,望能如实相告。”

凤弦见他态度凝重,没来由的心下有些发虚。芳华踌躇片刻,盯着他的双眸道:“太子喜欢你是吗?”

凤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可以隐瞒甚至狡辩,但稍作犹豫之后却承认了。

芳华对此十分满意,故意试探道:“无论身份姿貌,我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听爹爹说,太子不因身份显贵而安享清福,他勤习武艺使得一手好刀,军中难有敌手。我却是多病多灾,只怕寿短命……”

话未讲完便被凤弦捂住了口。只见他摇头道:“我晓得你不肯轻易信我,这倒也无妨,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我与太子一同长大,他便如我亲哥哥一般。我与他已然说得很明白了,他亦再不提及此事。”

芳华微微一惊道:“你倒老实,便不怕他说出去吗?”

凤弦道:“太子眼睛毒得很,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你且放心便是,太子绝不是那起小人。”

芳华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道:“果然存此邪念已久。”

凤弦莞尔一笑接着道:“你为何要与他相比?这世上只得一个芳华,你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我喜欢的是你,哪怕当真有一日你变成妖怪,我也愿随你回洞府去。”

芳华想着自己的那个秘密,忽然笑道:“你这是在对我发情誓吗?”

凤弦执了他的手正色道:“誓言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罢了,有心无心皆能说出口,因此不足为信。”

芳华望着两人交握的手道:“依你说什么最可信?”

凤弦拉了他的手按在胸口之上道:“自然是我的心。”

芳华微曲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道:“你不晓得人心是最善变的吗?”

凤弦双眸亮澄澄的看着他道:“我说的是我的心。守真,我会让你一点一点感受到的。”

芳华见他言语诚恳,感动自然是有的,却又忍不住打趣道:“你的心便不是人心吗?难道是……”

凤弦望着他俏皮的模样,笑不得又恼不得。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再一次被他搅得没了踪影。仰首望月,任芳华在一旁呱噪不停。

(注)尚公主:古时天子之女大臣不敢说娶,只能说“尚”。求尚公主就是求娶公主之意。

第十六回:佯酒醉飞鸾痛使苦肉计 闻真相天子触动心头事

话说那时翔奉懿旨,前去寻芳华与凤弦。一路上问了好些人才找到横波湖畔,正瞧见他两个弃船上岸,忙赶上几步拱手道:“二位让小人好找。”

芳华正疑惑时鸣怎的过来了?忽见他穿戴不对,仔细一看,

那人同时鸣长得有六七分像,眉眼却比他柔和许多。时翔见芳华一直打量自己,不由笑道:“小人与家兄时鸣面目略有些相像,倒吓着四公子了。”

凤弦笑着引荐道:“这位是入内内侍省井副都知。”

芳华含笑望着他拱手问好,时翔如何敢受他的礼,慌得上前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真真折杀小人了!”

忽觉手上有些水汽,低头看时见芳华的衣袖湿了好大一块,忙问是怎么了?芳华笑道:“方才我们在那片莲花从中闲话,冷不防一只蛙掉进怀中。我挥袖将它赶开去,因此才弄湿了衣服。”

凤弦听得一皱眉,时翔想着忆昔前日同他说起,兄长因晴池之事与芳华闹得有些僵,试探着陪笑道:“四公子要当心了,这湖水深得很,跌下去可不是耍的。若让家兄晓得了又是好一顿唠叨了。”

芳华道:“伴伴是为我好才多说几句的,横竖这些年我也听惯了。”

时翔见他话中多有回护之意,料着他二人已经没事了,这才将悬了几日的心放回肚中。

凤弦问他有何急事?时翔说,桂圣人要在便殿同方华说几句话,请他快些过去。圣人要召见年轻的男子,这是与理不合的。芳华与凤弦相视一眼,迟疑着道:“圣人要见我吗?都知可晓得是为了何事?”

时翔看出了他的心思,想着早就编排好的话,宽慰道:“四公子休要多虑,令堂在时常随郡王入宫,圣人喜她言语爽快因此很谈得来,无人之时便以姐妹相称。那日四公子入宫来,圣人不忍搅了你的好梦,故只在床前看了看便去了。前些时听说四公子病了,圣人很是挂念。今见公子痊愈自然是喜欢的,再说官家也呢,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了?请四公子快随小人见驾,莫让官家圣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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