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满足,在手头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后,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儿拍下了好几块让人眼热的地皮,做起了房地产集团的董事。
一个人能在北京混的这么风生水起,一些小资或许会不屑甚至鄙夷的说,只是靠运气而已,过两年肯定得趴。
但是搁那些眼光毒辣的商界精英眼里,却不是如此。
运气是要的,但所占的比例不多,最主要还是智慧与实力占得比重远远大于运气。
这样一来,有求于他的人多了,烦人的应酬多了,给他赔笑的人多了,可是沈修却觉得心里边儿空荡荡的。
就算他再怎么欲求不满,生活还是得继续不是?
来到D市,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城市虽说不大,没有地铁,没有五星级酒店,但是围着它转的旅游景区可不少。
D市风景好,物价便宜,但仍呈上升趋势,房价也是只涨不跌。
在这个八十万人口的不算大的城市,居然还能有好几处房价被炒到五位数一平,这说明啥?
当然是这儿的市场好,人民群众土豪不少,发展前景一片花团锦簇、大红大紫。
次要原因嘛,他老婆太缠人,小沈修又老粘着他,他要工作,暂时还没把心思放在家庭的打算。
他承认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孩子的名字也是沈父起的——沈唯伊。
这名字听着有些女气,但人家的的确确是个男孩子啦!
沈修陀螺似的忙,总觉着好像把什么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是什么呢?
他自从成为新星之后吧,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儿他老忘。
他认为自己已经步入了老年痴呆的行业,多次在员工例会之后,很认真的问王秋:“球儿,我刚掉毛了吧?”
球儿每回都会抹一把沈修用发胶固定的特别有型的头发,低头看看手掌,然后,特无辜的摇头:“沈哥,你想多了,你的毛好得很。”
为什么人家都叫沈修沈总,而王秋却唤他沈哥,这是有原因的。
沈修还在上学那会儿,成绩是拔尖儿的,可军区大院里头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调皮贪玩的,再说的明目张胆一些,那就是打架滋事儿啥都敢干。
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沈修在校园拉帮结派,身后小弟一群。
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身手还不错,这样着实太引人瞩目。
球儿那会儿也是个刺头,见不得别人太猖獗,他长得也不差,成绩在中游飘忽不定,跟着他的人自然也是不少的。
他就给沈修下战书,明目张胆的四个大字七歪八扭:找你干架!
沈修见有人挑衅,想杀他的锐气,便和王秋这兔崽子会了几会。
球儿那倒霉催的,愣是一场都没打赢过。
两人反倒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兄弟情谊,那叫一个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啊!
王秋死心塌地的跟着沈修,两人同届,甚至还跟着沈修一块儿去当兵,褪了一层皮回来。
可是这次球儿却不是自愿来D市的,他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人不见了,他得在京城守着,眼巴巴的等着这人回来。
被沈修揪着来D市,他连想哭的心都有了,啊,他的爱人!
哦,要在这里提一下,球儿的爱人其实也是个男的,他表白了N次,老被人家拒绝。
球儿也知道原因是啥,因为人家逮着小关老师不放,颇有“非他不嫁”的气势。
第 3 章
第二天班会课。
“这个学期的早操谁敢缺勤,操行等第那块儿全部不及格……”
底下一片哀嚎声,要知道大学的早操那就是个摆设,早晨六点就得起,谁愿意呢?
“关老师!你别搞我们啊!徐小天惹您生气,您别拉我们当垫背呐!”
“是啊是啊!关老师!我们知道您可爱又可敬,为人师表,兢兢业业……”
“这位同学,你认为糖衣炮弹对我有用吗?还是说你的智商只有这么点儿?”
关桓笑的如同初春的阳光,要多灿烂有多灿烂,要多明媚有多明媚,要多温暖有多温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学生这次不是哀嚎了,而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向着跳楼男徐小天同学发起攻击。
“快给关老师道歉!啊啊啊!我美好的大学生活就要毁在早操手中了!”
“道歉!快快快!”
“小天,上啊,害羞个什么劲儿啊,瞧你小脸红的。”
徐小天倒不是害羞,而是觉得丢脸,他脸皮薄,有长得白,被大家这么一调侃,自然脸红了。
其实他在班里的人缘儿挺不错的,大家这么说也是闹着玩。
关桓也知道,这帮孩子刚经历过高考,上了大学一年级,正是想要放松的时候。
学校的早操去的人寥寥无几,他不是说有多想为难他们,只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不想让他们舒坦。
关桓敛起笑,冲着徐小天勾勾手指。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这时候老师们都上课去了,偌大的办公室,此时就关桓和徐小天两个人。
“既然没外人,那咱就把话说清楚。”关桓靠着椅背,推了推眼镜。
“我对你的行为很反感,你说你这动不动就跳楼的,不是让我跟着操心么?你的愚蠢行为表现出了你是一个偏激的男人,以后哪个女孩儿敢跟着你?”
“咱再来说说你的小女友……”
“关老师……那啥啥,是前女友……”徐小天低着头,小声提醒。
关桓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儿说不出的淡漠与鄙视。
他是如何将这两种情绪矛盾的结合在一起的?徐小天脑海中浮现大大的问号,他是个勤思考的孩子。
“好吧,前女友,”关桓自顾自的泡了杯金银花茶,天热,他需要去去火,不然得被这帮孩子气死,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告儿你!徐小天!”徐小天被这声暴喝吓住了,下意识的抬头挺像提臀,站的毕恭毕敬,“你跟那谁早该掰了!几回了?啊?几回了?你自己数数!”
“那女生整天打扮的跟只火鸡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混子!阿飞!你是长针眼了啊?还是白内障啊?你瞧不见啊?”
“还初中就在一起了,初恋吧?怪不得从初中谈到现在,初恋都放在初中,这我能理解,但你他妈做事儿动动脑子行不行?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天才啊?因为有的天才智商高,情商却低的可怜。”
关桓说完这些话就开始喝茶,看也不看徐小天一眼,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难听,但这孩子要是在不被人好好讽刺讽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让人匪夷所思外加危险的行为呢!
他看得出来徐小天在反省,因为这人的脑袋越捶越低,都快垂进T恤的领子里边儿了。
他不是故意要贬低那个对面职高的女生,而是他好几次在跳楼事件还没发生时,骑着小毛驴无意中经过市中心时,都会瞥见徐小天所谓的前女友的身影。
而那女孩儿身边总是有着不同的男孩子,两人言行暧昧,就差没在背后贴上“我俩是那啥啥关系”的招牌了。
这叫什么?这叫滥交。
他没把这事儿告诉徐小天,主要是怕他再受打击,要是又跳楼,那关桓的下场可就不止拎院长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这么简单了。
“关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也想明白了,她这是有了新欢,我也不再对她有所图了,我俩彻底完了,没戏了。”
“我这人吧,行事挺鲁莽的,行为总比思维快那么一两拍,不过您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改正,毕竟我是一个思进取珍爱生命的良好少年嘛。”
徐小天那时眼神真挚,表情诚恳,关桓认为他的认错态度是不错的,因此将一学期的出操改成了一个月,他要让他们长长记性,告诫别跟着跳楼男学跳楼。
在这个学校,关桓的人气还是蛮高的,长得帅,身材挺拔,眼梢冰冷漠然却可以笑的如沐春风,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的男人啊!
当然这些都是女学生的看法,外貌党嘛。
可男学生却目光“长远”,不仅仅看到了他的外表,还注重他的教学。
每次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大教室总是被挤得满满的。
关桓是经贸系的老师,教市场营销这门课程,选他课的学生,都会发现,关老师讲课很有意思。
从阿联酋的酋长说到希特勒时期的高速公路,从高速公路说到各类奢侈品,从奢侈品说到各地特色小吃,从小吃又可以说到淘宝京东,等等等等,好多好多。
听他课的学生至始至终没有听到重样的,看似与课程没有关联的趣闻、故事,往往被关老师深谈,便成为了课堂上必不可少的章节总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男学生对关老师是崇拜的,在他们眼里,关老师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帅哥,多金。
前三者关桓自认为还是搭得上边儿的,可多金从何谈起啊?
他穿着过时的衣服,骑着小毛驴,住着六十平租来的房子,哪儿多金了?
关老师,您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都看见了,您时常出入一家酒吧,里边的服务员都亲切的叫您“关爷”,这酒吧是您开的吧?您就承认了吧!虽说称之为多金是有点儿过了,但是好歹是个白领小资啊。
他们还真是冤枉关桓了,那酒吧真不是他的。
关桓晚上来到Corner,酒吧空闲时就和身边的酒保聊聊天。
沈修好巧不巧来这消遣,一进门就瞧见那个穿着嫩黄衬衫,系着红色领结的高个子酒保。
对没错,关桓穿的就是酒保服,可衣服一到他身上吧,就穿出了大学生小青年的感觉。
关桓此刻背对着他,沈修看不到他的正脸,只感觉这人有些熟悉。
一边的王秋用胳膊肘捅了捅沈修:“哎,沈哥,看啥呢?眼睛都直了。”
沈修拍了拍他的脑袋:“球儿,我咋看着那人那么眼熟呢?”
“哪儿呢哪儿呢?”
“那儿呢。”沈修挑了个位置坐下,指了指远处的人。
王秋琢磨了半天,想起一人:“这不就是那天我说长得像小关老师那人么?哦,原来他是这儿的……”
服务生三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愣住了,沈修也愣了,那人一回头,可不就是关桓么?
他咋能来这种地方工作呢?这是沈修心中所想。
他咋不做老师了呢?这是王秋心中所想。
突地,王秋站起来,直勾勾的看着从正门进来的人。
怎么说呢,刚进来的男人,长得……呃……很美也很媚。
上挑的眉眼,过长的刘海被拨到一边夹在耳后,目光停在站在吧台里边的关桓,薄唇顿时牵出勾人的弧度。
关桓也冲着他笑笑。
关桓这一笑让沈修和王秋心中都不舒坦了。
你不是挺冷淡一人么?怎么能对他笑呢?我都没见过你这么纯净的微笑呢!怎么能呢!怎么能呢!——沈修。
我操!这他妈不会在一起了吧!我说咋在北京找不着郁维呢!原来来这过二人世界来了!我操!那我咋办?我的春天!我的初恋!啊啊啊!——王秋。
他俩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关桓很亲密的揽住了郁维的肩膀。
“老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关爷在这儿照料着。”
“是啊是啊,老板,这么久你上哪儿去了啊,那边的姑娘可想死你了!”
郁维尴尬的扭头看着那些女服务生。
“郁维啊,桃花劫,你是躲不过的,接受吧,那些姑娘长得多水灵啊。”关桓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关爷难得开次玩笑,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第 4 章
沈修叫来一个酒保,点了两杯Hennessy。
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人家:“你们这儿酒保可以调戏客人?”又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关桓和郁维的方向。
酒保傻不愣登的一股脑全透露了:“谁说的?那个长的比较矮的是我们老板,另一个听说是老板对象,这儿生意好,关爷经常回来这儿帮忙。”
沈修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那个什么关爷,到底是做啥的啊?”
“人民教师……”
“哦,那你们这酒吧开了多久了?”
“一年。”
“哦,一年啊,那……”
“这位先生,您要是是来砸场子的,我们老板对您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酒保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一段话说的咬牙切齿。
沈修脸黑了黑,挥手让他下去了。
酒保来到关桓身边,对他耳语:“关爷,那边一桌的客人要了两杯轩尼诗,不过看着挺像砸场子的……”
关桓没戴眼镜,稀里糊涂的往酒保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两团模糊的人影。
点点头,倒上两杯轩尼诗,端着盘子走到沈修他们所在的位置。
沈修看着关桓越来越近,心却跳的越来越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关桓就让他兴奋,就跟小狗见到那啥似的。
郁维出门给保安部的打电话,让弟兄们抄家伙。
酒吧灯光暗淡暧昧,关桓自从车祸后有点散光加近视,再加上除了上课之外他不怎么戴眼镜,因此在沈修王秋面前站定,都没认出两人。
沈修眼神很好使,瞅着关桓把酒放下,然后看他的眼神跟蒙着层雾似的,没认出自己,就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近视。
而且想起球儿之前有说看见他戴眼镜了,戴眼镜要么是装逼,要么是真近视,看样子关桓是真的眼睛不好使。
“这位先生,您要是对本吧有啥不满可以跟我说,不必为难我们的……”
关桓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修打断:“关桓,是我。”
关桓不戴眼镜属于半瞎,耳朵却很灵,虽说Dj打碟的声音很大,人声喧闹,还是听见了那个带着沙哑的嗓音。
听到这句话,关桓表情还是淡淡的,一丁点儿波澜起伏都没有。
“哦,沈先生,那您对酒吧有啥意见呢?”
王秋见郁维落单了,这会儿正起身走向郁维。
沈修面孔僵硬,沈先生?沈先生!两人的关系变得这么疏远了么?只不过两年没见而已啊!
“没,没意见。”
“哦。”关桓说完回了吧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沈修留下,沈修那个伤心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兴高采烈的和多久不见的朋友打招呼,而那人却问你是谁的时候的感受一样。
王秋出了酒吧,热情的打招呼:“嘿!小维维!”
郁维猛地回头,被身后放大的清秀面容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才说:“王秋,你怎么在这儿?”
“甭管我为什么在这儿,反正咱俩遇见就是缘分,你说是不是啊,小维维?”王秋抛了俩媚眼。
郁维恶寒,不仅因为称呼,还有他的媚眼。
“是挺有缘的,你找我有事儿啊?”
“没事儿啊,我刚看见小关老师了,你俩……”
郁维眼神闪烁,露出受伤的神色,王秋没把话说完,就已经知晓郁维和关桓压根儿没关系,你瞧瞧那些个酒保,都啥眼神儿啊,明明自己和他才是最般配的嘛!
“没事儿没事儿,你俩没能在一起,你这不还有我呢么。”
“没眼色。”郁维给他丢了个大白眼,转身回了Corner。
球儿此刻很伤心。
哦。他的伤心和沈修的不同,他这是一种淡淡的飘渺的浑浑噩噩的失恋的忧伤。
关桓对郁维说:“没事儿了,那两人不是来滋事的。”